题名:他养玫瑰[娱乐圈] 作者:书宴 恃美行凶大小姐*出身贫寒大影帝 本文文案: 在走投无路之下,齐宴迫不得已进入招徕酒吧,做了取悦人的“惊喜”。 哪想营业第一天就遇上了帝都最娇贵的大小姐。 沈霓然被人众星捧月,漫不经心地望向尽管落魄也挡不住过分好颜色的少年。 她红唇撩人,狐狸眼中带着几分揶揄和笑意:“怎么?伺候人都不会。” * 后来,齐宴有幸被名导选中,凭借第一部 电影就成功拿下影帝,年少成名。 而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好不容易才被他摘下,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藏住,却还是挡不住猜疑、暴力,一大群人说她高攀。 他们打着爱他的旗号,将他好不容易求得的、最珍贵的置于风口浪尖。 直到齐宴接受采访,最后一次正面回应。 “有关于她的的一切,我总是很小气很小气,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分不好,也容不得别人沾染她一丁点的好。” 那一年的娱乐圈迎来一颗最耀眼的星,却又快速陨落。 采访播出当晚热搜连爆,系统直接瘫痪。 #齐宴妻子# #齐宴宣布退圈# 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向神明投去惊鸿一瞥,却在我贫瘠的心房埋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 它由此长出了一朵惊艳世人的玫瑰,我从此再容不下其他花儿。 ——献给玫瑰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娱乐圈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霓然、齐宴 ┃ 配角:顾凛、陈玥,乔淮… ┃ 其它:预收文打滚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他摘走了温室的玫瑰。 立意:爱情与面包我都要 第01章 帝都,招徕酒吧。 玻璃茶几在不甚明亮的光线照射下发出透亮光泽,上面摆着一部纯黑色手机,被人拿起又放下发出碰撞的响。 数不清看了多少次时间,沈霓然身体刚离开沙发又立马被人拽了回去,一来二去她眉目间的不耐愈发加深。 “还要多久?” “那个…” 见陈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沈霓然彻底失了耐性。 为了尽早离开,她索性胡乱找了个借口,“我突然想起李导上个月让我帮忙物色的男主角我这还没进展呢。” “你也知道,李导的面子我怎么都得给的。”沈霓然神情认真。 陈玥无语地看着她。 她还不知道男主角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李导随口一提吗?她倒是还上心了。 虽如此,她咧着虎牙打着哈哈:“这点小事还轮得到你上心?” “反正都等了这么久了,再等等吧。男主角那事得看机缘,急不得。”她一手按住沈霓然的肩膀,起身指着门口说道:“你再坐会儿,我这就出去问问。” “嗯…”沈霓然小幅度动了下坐僵的下半身。 待陈玥走后,她低着头,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听着空气中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 临时拼凑的豪华包厢,里面有不少圈内的富二代,知道她的人不在少数。 伴随着窃窃私语声,时不时就有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碍于她身后的沈氏,愣是半天都没有一个敢轻易上来搭讪的。 / 相比声色犬马的酒吧正厅,走廊窸窣的响声都能被无限放大。 一高一矮站在走廊尽头,在无限冷光中,画面持续曝光,看不清光影下的面容。只隐约能看见一个挺着圆鼓鼓啤酒肚的男人拍着另一个穿着酒吧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清瘦肩膀。 经理头痛无比。 想到包厢里的那几尊大佛还等着,以那些人的背景是他万万不能轻易招惹的,这边这小子却婆婆妈妈半天没个准信儿。 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 这种被吊在一条船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又实在是找不到像他这样的极品了…当时给的噱头太足,现在又等了这么长时间,随便找个人搪塞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买账,保不准不会撕了他。 他撩了一下汗涔涔的头发,开口:“当初是你亲口答应的,怎么又临时就变卦了呢?”经理话语中不禁带了几分焦急。 “你知道吗?里面那一群人,随便一个都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就沈霓然,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就单单是她身后的星光娱乐那都是半个娱乐圈啊。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况且又不是让你做什么违 法犯绩的事情,别那么拧巴…” 经理说得嘴都要干了,面前这人却跟个木头似的直挺挺地站着。大伙儿都还等着,他还硬是半天不给个反应,真是急死个人。 时间约莫过了五分钟,白光中的少年依旧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往下,他骨感的手指紧紧攥着,似乎在极力按耐什么。 不知是热还是急,经理额头不停冒汗,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焦急地等着少年的答复。 “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来到这里了,时间不等人…” 良久。 “我去。”炎炎夏日终于吹来一阵细风,一声轻不可闻的回答让经理瞬间松了松神经,变脸似的眉开眼笑。 这种挠心挠肺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折磨人,一直拖着,到时候他俩都得完蛋。 “那我就去张罗了,你也快些准备准备,别再让他们等急了。”像是生怕他反悔,经理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留男人一人静默在原地。 风穿堂而过,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双如春日湖畔澄澈的眼。 俨然还是个少年。 / 昏黄的光线影影绰绰,灯光下,沈霓然妆容精致,旁若无人地拿着一杯酒晃了晃。 玻璃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冰蓝色的液体近看像汪洋,将走过来的男人的身影拉得变形。 “沈小姐,听说贵公司的乔淮最近刚拿了影帝,年少有为,不愧是星光培养出来的。”见全场护犊子的陈玥走了,有人找准时间凑上来和她搭讪。 他自认为绅士地朝她发出邀请:“能有幸邀请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话音刚落,原本还尚存着几道稀稀疏疏声音的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其中不乏看好戏的,默契地将目光投过来。 沈霓然也终于从满眼蓝色中抬起头,狐狸眼落在男人殷勤的脸上。 不熟,不认识。 “嗯?是吗?我不怎么关注公司的事。”她身子未动,懒懒地歪了歪头:“不过我这个人挺俗,对看电影没兴趣。” 刚从外面回来的陈玥听到她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看向沈霓然一本正经的脸,腹诽道。 也不知是谁上个月还因为和乔影帝一起去看电影被狗仔拍了,还差点上了热搜。要不是最后被公司公关压了下来,如今全帝都都得知道这位大小姐的好雅致,哪能让她现在睁眼说瞎话啊。 就这样被轻易拒绝,感受着他人嘲弄的目光,男人脸色忽变,但也确实不能拿她怎样,只能默默退缩。 “行了行了,都是出来玩乐的,大家都喝酒玩游戏该干嘛干嘛,互不干扰。”嘴上这样说着,陈玥却止不住吐槽。 这里的安排也太随性了,一点眼见都没有,莫名其妙就让她们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凑在一起,再这样下去这里迟早得倒闭。 但想到成功打探到的好消息,她躬下身子轻轻凑在沈霓然旁边耳语:“今天的惊喜长得超级正,听说是史上最佳,经理亲自安排的,还要不要吵着要走了?”说完她挤眉弄眼暧昧地朝她笑笑。 在招徕这个供大佬们消遣娱乐的地方,有人拼命想要来榜大腿,上位的事比比皆是。久而久之,就有了惊喜这一取乐方式。 “是吗?”沈霓然抬眼,她倒是第一次接触招徕的“惊喜”,没想到居然是拿人来讨喜。 只是美人尚且迷人眼,但是她见惯了百花齐放的娱乐圈早已审美疲劳,对于陈玥口中的惊喜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致,瞬间觉得自己白等了这一遭。 就陈玥这不靠谱的性格,她先前一直都在期待什么? “老板也再三保证了,超级正!不比娱乐圈的那些明星差!”见她兴致缺缺,陈玥不想就这样铩羽而归,焦急补充道。“真的真的,看看再走也不急。” 像是生怕她走了,她边说还挪了挪脚步,挡住她必经的出口。 两人争执不下。 忽的,包厢的门吱嘎一声从外边打开了,将僵局暂时打破。 突然的光亮,沈霓然不适地眯了下眼睛,蹙眉转向光源。 从外面洒进来的大片光线中,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张脸在朦胧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半天才清晰。 逆着光,他身姿挺拔,一身咖啡色服务员制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往上,他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细边圆框眼镜,细软的头发不过耳,碎发隐隐遮住眉毛,眼镜下面是一双澄澈的眼。 他年龄看上去不大,气质干净清冷,整个人带着一种浓浓的未褪去的青涩少年感,一看就是个大学生。 “砰”的一声,身后的大门再度关上,包厢里一瞬间安静,再次陷入颓靡的光线中。 齐宴端着瓶酒越过一排座椅慢慢往里走,猝不及防和一道探究的眼神在半空中碰撞,又快速分离。 他眸光微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被众星捧月般形成一个圈围在沙发中间精致盛放的女人。她实在是耀眼,明明他站着她坐着,他却似乎感受到了她朝他迎面扑来的压迫感。 可能是不适应突然那么多目光,自那惊鸿一瞥后,他始终低垂着眉眼。 沈霓然白皙小巧的瓜子脸藏在一头瀑布似的栗色卷发下,此时正睁着眼睛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 她长相明艳,天生微笑唇,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最是显眼。她眼神倨傲,被娇奢的生活浸染,仿佛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纯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 轻缓的脚步声在霎时安静的包厢格外清晰,他已经快径直走到她面前了。 直到空气中响起一声突兀的吸气,这才将众人的魂拉回来。 一瞬间的惊艳,他们注意他身上的制服,眼里闪过或垂涎或鄙夷的神色。 都是久居招徕的老手,自然立马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没想到他是来伺候人的,不一会儿就会像一条低.贱的狗,让他往东他绝不能往西。 只是可惜了这张秀色可餐的脸… “过来吧。”陈玥也被他的样貌惊了一下,没想到招徕这次居然真的这么给力。 但跟着沈霓然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很快回过神,率先朝他招手,又指着沈霓面前的空酒杯,饶有兴致地使唤道,“倒酒吧。” 齐宴依言走到她面前。 包厢不比外面嘈杂,酒水流进玻璃杯里咕咕地响,落在众人的心上。 齐宴身子挺拔却偏瘦,简单的制服都被他穿出了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 感受着四面八方落在他身上的炽热目光,他抿唇强制冷静,瘦削的背脊始终挺直。 见他倒好了酒,原本一直叫嚣着要走的沈霓然居然鬼使神差地坐稳了,还把手伸了过来。 齐宴同时抬头缓缓将酒杯递过去,指腹猝不及防碰到她微凉的指尖,两两相撞,又触电般快速分离。 他手抖了一下,酒杯没拿稳洒出来几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白皙的手背。 他听见一声极小极缓的轻笑,轻的像是他的错觉。 齐宴猛地抬起头,就见她正垂着视线居高临下、玩味地看着他。 以为是他的触碰惹她反感了。 齐宴表情一僵,脑子里一瞬间电光火石,他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抱歉。”声音带着和他长相不符的清冽低沉,却意外好听。 他暗自咬牙,目光落在她白莹如玉的手上,那里沾着晶莹的水珠。 她无一不是好看的,就连手都生的细长漂亮,像是细嫩的笋芽尖。 他看着她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耳尖染上一层濛濛的红。 虽然没有言明,但是根据他了解到的招徕历年来的惊喜,无一不是那样… 此时此刻,按照他的身份,他得卑.贱地低头舔掉她手上的酒水。 面对她,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抵触,但他也实在是迈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齐宴在众人兴致勃勃的目光中十分败兴地从茶几上扯了张纸代替嘴唇轻柔地擦去她手上的酒水。 沈霓然伸着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薄薄镜片下的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再透过他的动作看着他死命竖起的傲骨。 她倒也没为他刚才伺候不周生气。 兀地伸手拍了拍左侧的空位,细眉微挑,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揶揄和笑意:“坐吧。” “怎么?伺候人都不会?” 该来的还是会来。 像是处在风口浪尖,一种紧密的窒息感将他的大脑侵袭。他今天是来以色侍人,而不仅仅是倒酒的,矫情个什么劲? 齐宴将酒瓶放在茶几上,拖着僵硬的身体在她身旁坐下来,两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 他来之前冲过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这隐隐的气味变本加厉地勾起他各种不堪羞耻的情绪,他在她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手指蜷缩。 不过她和他料想的倒是不同,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逾矩动作,更没有他预想的动手动脚,只是静静地坐着喝酒,他倒一杯酒水她就沉默着接过,一杯接一杯下肚。 酒香在两人之间交缠。 齐宴长时间低着头,神经紧绷。 应该是从来没有和人那么亲近过,闻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脑子里乱成一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匿藏在暗处的目光,像是蓄势待发的野狼,双眸散发着觊觎的光,就等着她一放松警惕就要找准时机冲上来将他吞没。 后面包厢又开了几次,陆续有人进来倒酒,来人们的目光屡屡偷偷地望向这边,证明她有多么的抢手。 齐宴锋利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 顷刻间,他炙热的手掌若有若无地落在她手上,包裹住她的冰凉,齐宴僵着动作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一个彻底妥协的动作。 陈玥一直偷摸观察着这边的动静,看清齐宴的动作,她一时太过于激动,猛地咬到了舌头,疼得她嘶的一声,嘴半天没合上。 一旁的人倒是见怪不怪,直愣愣地盯着看,却不敢轻易吭声,眼里都闪烁着或兴奋或垂涎的光芒。 在这地方他们什么没见过,此番恨不得那个人是自己,却又惋惜无法从沈霓然手里抢人,只得将目标暂时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目光却是坚定不移。 他们早就听说过沈霓然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了,今日亲眼所见,也算是运气赶上了。 毕竟是美人,如何都有看头。 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宴抓着她的手慢慢游移。 沈霓然喝了酒,反应有些慢,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见他还准备下一步动作,她顿感无趣,眯了眯眼,伸手按住他的手,随之不着痕迹抽回手,转而按在太阳穴上。 “头晕,我出去透下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感谢支持! 阅读指南: 1、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本书,节奏人设上有诸多不足,希望能慢慢进步! 2、男女主都不完美,不要报太大期待! 3、全文修过正版认证晋江文学城,作者强迫症常修细节可无视。 4、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本故事纯属虚构,没有原型。 5、文案最后一句话改编自网络。 6、至于排雷… 我也不知道大家有什么雷点。 写和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我自己看是真的看不出什么雷点。 要不先试着往下看看?实在看不下去就弃了吧,因为我看文也是自己一本一本的自己摸索,另外弃文的时候取消收藏后不要告诉我啊(我会伤心的)。 最后祝大家能找到自己心仪的文文。 如果喜欢的话,欢迎收藏评论啊,谢谢! 第02章 沈霓然狠狠提着一口气穿过重重人群走出包厢。 舞池热闹得很,诡谲灯光落在中央疯狂扭动的躯体上。 大厅里人来人往。 没了回包厢的兴致,给陈玥发了消息,她无聊地翘着腿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子上,点了杯不醉人的果酒轻抿,液体冰冰凉凉的,让她身上的燥意去了几分。 她头发又多又蓬松,遮住侧脸,也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不远处的两个调酒员得了空开始小声碎嘴。 “今天新来的那个小子进了沈霓然她们包厢吧?” “好像是的,经理亲自安排的。” “呲…我要是有他那长相到哪不吃香啊,哪怕进娱乐圈当个花瓶也可以被人捧着,也不知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偏偏到这里来踩着自个儿尊严对人低声下气。” “小声点,我无意间听到他和老板的谈话,好像是他妈妈要做个大手术,急需一大笔钱。你想啊,来这的都是上流圈的有钱人,出手又阔绰,他要是随便得了哪位有钱人的喜欢…你懂的。”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也对,就凭着他那张脸,也确实轮不到旁人瞎操心。”其中一个调酒师语气突然变得酸酸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被忙碌打断。 躺着也被cue,沈霓然目光懒懒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捏着玻璃杯的手指收紧,又轻轻在杯身上摩挲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脑海里一字不落地浮现刚才两人说的话,想到那张因为距离拉近而变得微醺的脸,她拿出手机翻了翻先前李导给她看过的剧本,低头沉思。 正如那两个调酒师所说,那少年确实长了一张天生的明星脸,就此放逐确实是可惜了。 没一会儿,沈霓然熄灭手机屏幕,向外走去。 也不知道她如此草率的决定会不会让命运的齿轮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 从沈霓然走后,包厢的气氛就变得微妙。 陈玥关掉微信聊天界面,无语地背过身。 她很想要说几句脏话,又生生压了下去。 她抬头看向齐宴那张帅得有些过分的脸,开始后悔。 早知道沈霓然像个纸老虎似的这般没出息,她就自己上了,随之又想到那位大爷,她又默默斩断了这点心思。 不过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大帅哥都送上门来了,沈霓然这家伙不碰好歹也可以欣赏欣赏解解馋啊,她半路跑什么?居然还说不回来了。 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 香饽饽走了,包厢剩余的人旁若无人地喝酒。 齐宴作为这次招徕准备的惊喜,其中不乏觊觎他那张脸的人,但想到沈霓然还没放话,他们哪怕心痒难耐也只有先行作罢,瞅瞅情况再说。 而齐宴被推开后就一直垂着头,单手放在大腿上紧紧地攥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那。 众人无不失望,总的来说,好好的兴致硬是让沈霓然以一己之力毁了个彻底。 过了一会儿,门吱嘎响起,齐宴动也没动。 “齐宴,你跟我来。”经理站在门口朝他招手,表情严肃。 估计是知道他搞砸了来算账的。 迎接着众人眼神的洗礼,齐宴起身跟在经理身后,神情怏怏,像个鼓足了气的皮球,遇到外力一下子就泄了。 经理一直带着他出了招徕,然后又去车库取了车,车子开出去好远他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带你过好日子去。”经理笑得很是暧昧,眼角的皱纹像一条条枯树枝堆积在一起,满脸惊喜。 虽然他早先就想过齐宴会很受欢迎,但他没敢想就连沈霓然都会亲自来找他。 果然长得好就是吃香。 他单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肥肉的脸,不一会儿又弱弱地缩了回去。 好日子? 齐宴慌乱地抿了抿唇,他早就在别人的话语中先入为主给沈霓然下了个“色批”的定义,这会儿经理暧昧的口气让他很难不胡思乱想。 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人总要迈出第一步去踏出舒适圈,从决定放下尊严取.悦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隐隐有了心理准备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中心商业街停下来,高楼大厦,人一瞬间就显得渺小又脆弱。 “好了到了。” 刚下车就看到面前这栋楼上的巨型logo,齐宴错愕。 呆滞地盯着那里看了一秒、两秒、三秒… 他本以为会被带去某栋公寓,看来是他狭隘了。 商业大楼高高林立,像是要直挺挺地耸入云端,其装横光是从外面看就很是气派,玻璃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 这正是沈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星光娱乐,沈霓然家的产业之一。 他带他来这里干嘛? 齐宴心脏砰砰,他隐隐生出一丝猜测,但经历的失望太多,他不敢胡乱做判断。 “你去大厅里等着,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应你,酒吧里忙,我就先回去了。”经理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鼓励。 强遏制住忐忑的心情,齐宴礼貌地点头。 他在大厅忐忑地站了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来了。 “你就是沈小姐介绍给我的齐宴吧。”女人高跟鞋踩得咚咚响,白色衬衣一丝不苟地塞进黑色包臀裙里,传统的职业女性打扮,气场强势逼人。 在交谈中,Alin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以她的眼光来看,他的五官确实没得挑,虽然乍一看还略带青涩,但是现在的小女生们还就喜欢他这一款,有了超高的外形基础,她有绝对的信心将他捧火。 Alin满意地点头,“你可以叫我Alin,如果等会儿的合约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以后就会是你的经纪人了。” 这下不必明说齐宴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他当初走投无路时做的决定让他一脚踏进了深渊,让人唾弃。本以为就此彻底走上绝境没了转圜,却没想到沈霓然会把他塞进星光娱乐,有了星光这样顶尖娱乐公司的栽培,他一路会顺畅很多。 尽管娱乐圈也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但眼下总归是好过了一些。 Alin走后,室内只留他一人,齐宴坐在沙发上,长久紧绷着的情绪突然松懈,让他有一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他拿着那份签上他大名的合同久久无法回神。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受,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挣扎着快要放弃了,却突然就抓到了一棵救命草,让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他放不下又不得不放下的自尊,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人捧了起来。 可他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欠下的一切迟早都是要还的。 * 又是一年夏,齐宴这个名字虽算不得顶火但也开始频繁出现。 外面太阳炙烤,热气扑面。 国贸商城四楼服装区,中央空调徐徐工作,与窗外的烈烤形成两个极端。 沈霓然推开门走出换衣间站在镜子前,腰是腰腿是腿,深红色的纱裙将她曼妙的身躯包裹,她身上有一种清然高贵的气质,长相却又偏明艳,简直就像一朵盛放的玫瑰。 一旁招待的促销员都忍不住盯着她瞧,满眼惊艳。 女人尚且都会为她着迷,更何况男人。 裙子是一字肩设计,她肤白胜雪,纵横半边锁骨的青色纹身显得格外明显,为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靠,我怎么才发现你搞了个纹身啊?”陈玥看着镜子前白得发光的大美人,目光遥遥地通过镜子落在她的锁骨上。看到那一团青色,她凑上前来扳过她的身子发出一阵惊呼。 她居然纹身了,而且看这样子应该纹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也不怪她大惊小怪。 大家对这种纹身一直存在着一种偏见,特别是在自认为清高的有钱人眼中更是觉得不入流。 她倒是没觉得纹个身有什么高低贵贱之说,只是能在沈霓然这种家教颇严的上流家的大小姐身上看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猝不及防被一阵扒拉,沈霓然对她这打扰到自己欣赏美貌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凉凉地开口道:“为艺术献身。” 听她这样讲了,陈玥凑近些看。 割线流畅,构图巧妙,视觉冲击力很强,这纹身果真真像个艺术品。 看得她也有些心痒痒了。 她调侃道:“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不过你爸没打断你的腿倒也真是神奇。” “他哪有时间管我啊?”沈霓然摸了摸锁骨,想起家里那位板正的爷,“而且他就是有时间也不能以刻板的眼光剥夺人爱美的天性。” “你这话说的在理。”陈玥转身朝促销员招手,大大方方地递过去一张卡,活像个为美人一掷千金的大老板,“她身上的就不脱了,麻烦把她换下来的裙子包一下。” 她回过神抓着沈霓然的手,兴致勃勃,“走吧。” “去哪?”沈霓然不解,这才刚开始逛啊,这么快就走? “我也想满足一下爱美的天性,为艺术献身。” * 一路驱车到沈霓然口中的那家纹身店,店面不大,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总体环境过于阴郁,一眼望去连个人都没有,显得过于寒碜。 她就在这破地方纹的?陈玥开始怀疑了。 “走吧。”沈霓然没有理会她的复杂情绪,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 里面光线昏暗,天花板偏低,一路的空气都显得压抑又稀薄,穿过长廊往里走才逐渐敞亮起来。 到达一间小屋子,敲了门没人应,沈霓然径直推开。 一眼望去尽是精细的纹身图案和仪器。 除此之外,还有俩人。 一个裸着上身一动不动地趴在长条床上背对着她们,还有一个带着手套拿着奇奇怪怪的工具在他背上捣鼓,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他在剖尸。 沈霓然被这情形晃了下眼,目光不受控制游移。 躺着的这人身材还不错,皮肤偏白,青筋从小腹处向腰侧蔓延,偏瘦却不会显得羸弱,肌肉线条刚刚好,很容易就激起人各种各样的欲.望。 “咦?今天这是什么风把沈大小姐吹来了?”纹身师听见声响,转头见是她,收了工具笑吟吟地打招呼。 有了一次业务往来,还算是半熟。 趴着的男人听见他口中的称呼,心险些漏了一拍。 在帝都能被称为沈大小姐的也就只有沈氏的那位小祖宗。 他悄悄抬起目光,雾蒙蒙地落在来人身上。 从上次酒吧以后他就很少见过沈霓然,虽然依旧能听到这位大小姐的事迹。 但她出了名的潇洒快活,早就将他这个小透明遗忘在了某个犄角旮旯。 本四处打量的陈玥猝不及防看见齐宴也惊了下。 她当然还记得他,印象还深刻得不得了。 不过…他来纹…纹身? 想起他这一年的荧幕形象,陈玥砸砸嘴,不像啊不像。 要说这一年齐宴可不得了,凭借着那张顶级初恋脸,还有顶尖经纪人,身后又有星光娱乐加持,他自己也努力上进,仅仅一年时间他脱胎换骨,成功为娱乐圈注进新鲜血液。 她们刚刚逛的商业大楼外都还挂着他的人像广告。 沈霓然没陈玥那般惊诧,她表情平常,平淡到看起来像是对他没什么印象。 她漫不经心地朝纹身师指了指身旁的陈玥,然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生意给你做。” “你们稍等,可以先坐一会儿,我这里马上就好了。” 空间太小,椅子就摆在他那张长条床前。 陈玥去了洗手间,沈霓然懒懒地坐着,屋子里除了一堆器材实在是没什么看头,她火辣辣的目光兜兜转转又落到赤/裸着半身的齐宴身上。 他没戴眼镜,整体风格看着成熟了一些,不得不说他的外形被公司包装的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轻阖的双眼下的睫毛…又长又密,让人羡慕嫉妒,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你…”眼底的触感一闪即逝,齐宴眨了下眼睛,又猛地睁开,睫翼像羽毛一般扫过她的指尖。 “这里…”没想到自己情不自禁动了手,沈霓然在齐宴凌乱的目光中淡定地退回身子。 她伸出青葱的手指,无辜地眨眨眼,解释自己鬼使神差的动作,“掉了根睫毛。” 一举一动无形中撩人而不自知。 见他受惊,她彻底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再次凑近看着他的眼睛,狐狸眼眨了眨,她眼神茫然,又像是在认真思考。 她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沈霓然: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齐宴:… 第03章 回去的路上,车子平稳行驶着,麻药劲儿很快就过了,陈玥靠在后座椅背上疼地不停哼哼。 她换了个姿势,面朝着沈霓然,试图和她说话转移注意。 “我刚刚进屋的时候你和齐宴凑那么近干嘛来着?” “没什么。”沈霓然非常淡定地在陈玥探究的目光中矢口否认,她当时的恶劣心思还是不说为妙。 “没想到居然会在那里遇上…诶对了,你们酒吧那次之后不会还有联系吧?” 见沈霓然摇头,陈玥惋惜,又不由得想起刚进屋的那一幕,说实话当时那场景是有些养眼暧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亲密的情侣凑在一起调情。 “我说你就真的没点想法?你不应该像电视里演得那样不甘心又后悔,然后将他强取豪夺,上演一场相爱相杀吗?”陈玥跟着乔淮在剧组混得久了,脑洞也逐渐被开发。“电视剧都这么讲的。” 沈霓然手肘放在车窗上撑着脑袋,忍住想翻白眼的不雅冲动,“或许你应该先把你脑子里的废料清清?” 陈玥噎住,试图激起她的征服欲,“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取悦人的‘惊喜’了,人家粉丝多的哟,估计能将帝都围上个好几圈。” “而你当初差点就把他拿下了,就你这个颜值,现在不是流行什么白月光吗?”陈玥越想越惋惜。 “更何况他现在不是在你们公司吗?近水楼台…” “…”右眼突然狂跳,沈霓然不适地拿手摁着,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本想晾她一会儿,等她自个儿没意思了,哪想她越说越起劲。 见她不以为然,陈玥还在念叨。 这样八卦起来好像纹身也不疼了,她继续乱点鸳鸯谱,“你俩怎么就没有交集了?当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摸也摸了…” 见她还是没反应,陈玥下猛药,“你看看你现在都到了被催婚的年纪了,赶快找个好的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吧,不然到时候你家要是随便给你搞个商业联姻可有得你哭。” “你先打住…你还是先把自己解决了再说。”右眼狂跳,沈霓然已经不想听她胡言乱语了。 就她和齐宴那点事儿,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哪里有什么好提的。 车子一路狂奔,开到郊区别墅才逐渐慢下来。 “和你说话好没劲,越说我胸口越疼。”图案纹在胸口,陈玥看见车停下来,“你家到了,下车吧。” “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咱俩去看看毓秀的新品。” 下了车狂跳的眼睛才安分下来,沈霓然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殊不知家里有个大惊喜正等着她。 * “联姻?” 沈霓然洗了澡换上睡衣,刚走进一楼客厅就被告知这个消息,她揉了揉耳朵,觉得自己泡澡泡晕了,怎么还幻听了呢? 陈玥这该死的乌鸦嘴开光了吧? “你没听错。”整日忙得像陀螺似的沈毅难得在家坐下来喝杯热茶,见沈霓然疑惑,他缓缓开口。 “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该收收心了。” 二十五怎么了?莫不是还搞年龄歧视? 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商业联姻?她家公司是出了什么纰漏吗?需要她牺牲小我拯救大我? 沈霓然气笑了,当然死活不答应。 “你就这么不顾及我的意愿吗?” 自小养成的骄纵性子,她对她老子说话也不客气,“你当他顾凛是什么好货色?要说是你嫁的话,嫁鸡嫁狗嫁阿猫我都不管,反正我不,你现在去领养个闺女也还不算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就要起身上楼。 那顾凛私下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家长不知道,他们小辈可清楚的很。 就他那德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病谁也说不准。 讲句大不敬的话她现在只觉得她爸老糊涂了,就这么看不惯她,急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你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沈毅放下茶杯,气地拍桌,“反了你。” “是啊,我没有规矩,我妈死得早,我爸在我的成长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知她妈是沈毅的逆鳞,她此刻被联姻的消息震糊涂了,拿这个呛他。 后面莫名吵了起来,这一次吵得前所未有的激烈,火花四溅。 沈霓然非常自嘲地想到,这恐怕是这栋空旷别墅最热闹的一回。 家里的佣人站在一旁战战兢兢,想劝又劝不住,生怕触了雷。 “反正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丢下一句话回了屋,“订婚宴就定在下周,你早点做好准备。” 一门之隔,沈毅气地发抖,眼中闪过沉痛。 孩子大了,该成家了。以后偌大的星光还得交到她手上,家中又没有男孩儿,霓然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明白他的苦心了。 那顾家在这帝都和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顾凛在小辈中又是个有能力的,他是她亲爹,又如何会委屈了她? 她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事情本来也不是没有转旋的余地,但他实在是被她的忤逆气糊涂了。 等到清醒后又拉不下老脸,这桩婚事就成了板上钉钉。 … 沈毅这次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沈霓然一连被关了好几天,就连手机都被收了,整日除了阿姨送饭,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她乖乖地吃饭,眼看订婚在即,不吃饱哪有力气逃呢? 有专门的人送来了礼服,人走后沈霓然贴在门上听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明日就是订婚宴,大家正忙着准备。 被关至今,她一直以来都还算安分,可能是觉得她想通了,大家忙起来就对她有了懈怠。 而就是这样,让她钻了空子成功逃了。 沈霓然在外藏了好几天,却发现很奇怪,沈总根本没有派人来抓她,他没有选择强硬手段,但也没有给她留后路。 她首次离家出走过得并不容易,每走一步都在碰壁,她无处可去,名下的房产都有人守着。 就连偷偷去找陈玥都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这种关键时候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并不知道陈玥早就被禁足在老宅,沈总第一时间切断了和她关系最好的陈玥这条后路。 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如此,想必沈总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一丁点退路都没给她留。 无可奈何,她逃得匆忙,又没有离家出走的经验,带的卡都被冻结了,只剩兜里的一点现金。 她从小娇生惯养,沈毅毕竟是她亲爹,孩子什么德性他明白,他这是在逼她先行服软。 - 半个月后。 沈霓然从国贸商城路过。 商城楼上正播放着齐宴拍的钻戒广告,少年长相清隽,就短短一年就成了被人追捧的对象。 这款钻戒寓意很浪漫,每个人终生只能定制一枚,寓为一生唯一。 她叹气,世故无常。 那个一年前沦落出卖色相的男孩儿现在已经成了人人追捧的大明星了。 而骄傲如她沈霓然,被一场商业联姻逼成这幅德行,说来也是可悲。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这样的苦日子,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在一个犄角巷子里住着又小又逼仄的旅馆,里面还有蟑螂,躺在床上随时都能听见隔壁的声响,日日夜夜吃不好也睡不好,却只是为了省下一点房租。 她不会洗衣做饭,连去超市买菜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完全缺乏生活自理能力。 更别说出去工作了,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到哪别人都觉得像是养了个祖宗,更何况有沈毅先行放了狠话,谁还敢要她啊。 如今她仅有的一点现金已经所剩无几。 她过惯了精致奢靡的生活,如今扣扣搜搜过了半个月,这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沈毅赢了。 她心底五味杂陈说不明白。 她今年二十五岁了,以传统的思想来看,一个女人这一生迟早是要结婚的,哪怕她的出生占了优势,也不落俗,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她还在硬气什么。 像她这样未经风雨离了家什么也做不好的温室里的花朵,不指望将来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也就只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做她的豪门阔太太。 可是这样的人生真的是她想要的吗?真的不枉费她来这一遭吗? 她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嫁个爱她包容她的良人,他不会像她爸那样刻板,也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觊觎她身上的东西,能全新全意待她。 不过,那个人怎么都不会是顾凛。 可她爸怎么就看上顾凛了呢? 她这二十几年骄傲洒脱惯了,现如今被迫屈服,想想都还是觉得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低头。 * 帝都天气变化大,白日又热又闷。 刚结束一个大牌活动,齐宴疲惫地按着太阳穴走进休息室。 “诶,你听说沈顾两家半个月前联姻的事了吗?”终于得空,两个小助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愧是沈家,管控力度就是强,这么劲爆的消息居然现在才爆出来,盛大的订婚宴女方居然没有出席,这得多打对方的脸啊。” “恐怕现在整个帝都都知道了,不过这沈霓然居然放了顾家的鸽子,放眼整个帝都恐怕也就只有她敢了吧。” “但她跑了又有什么用呢?温室里养出来的大小姐,什么也做不了。你以为她能吃苦吗?迟早会乖乖回来的。”小助理自认为把这些豪门子弟的秉性捏得忒清。 “诶?晏哥你去哪?”两人听见声响回头。 齐宴突然就往外跑,身上的礼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虽然两人音量特地降低了,但他从小就耳力过人。 最近他忙的都没好好合过眼了,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沈顾两家居然会联姻?沈总居然舍得把悉心养大的女儿送到那样的人手里。 他见过顾凛的,在一次宴会上。 他作为代言人受邀出席活动,当时太闷想出去走走,然后就看到了一些香 艳场面,而那个制造香 艳的主角就是顾凛。 … 齐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沈霓然,他停好车后漫无目的地走着。 说来上天也是眷顾他,他和她总有一种奇妙的缘分。 齐宴找到沈霓然的时候天都暗了。 帝都昼夜温差大,夏夜风吹来凉嗖嗖的,她穿着单薄的短袖,抱着手臂低着头在原地转圈圈。 风将她的发吹得凌乱,露出那张白皙漂亮的脸。 她没有涂口红,看上去少了分凛冽和距离感。 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向来打扮精致的大小姐素面朝天,衣服也皱巴巴的。 齐宴穿着活动后未来得及换下的深蓝色西服,路旁的灯光应景一般,霎时亮起,星星点点。 他逆着光朝她一步步走近,像是踩着星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看着她这副模样,齐宴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如此卑劣的带着一种侥幸的庆幸。 … 看见齐宴,沈霓然微怔。 她觉得现在的画面有种戏剧性的好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见面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占据主动权的人如此狼狈,而那个埋头取悦她的人却精致讲究,像是特地来炫耀。 在沈霓然暗讽的目光下,齐宴的脚步顿住,原本的腹稿凌乱失了靠近的原由。 他磕巴了下,生硬地开口:“你别嫁给他。” 沈霓然不怒反笑,在一片喧嚣繁华中聘婷地走近,像是专在夜晚出现,蛊惑人心的妖。 她节节逼近,报复般凑在他耳边,灼热的气息带着她身上的香气扑在他脸上,像一片羽毛轻柔地抚过,激得他浑身发麻。 她很快撤离,像是虚无缥缈的风。 一开口就是冷冷的嘲讽:“不嫁给他你养我呀?” 第04章 不嫁给他你养我呀… 齐宴耳边咻地炸起了烟花,脑中白茫茫一片。 他动了动唇,差点就不受控制地应下了。 可他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只是出于情绪干扰下报复性的挑衅,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并不是出自真心。 夜晚的风凉凉地吹过来,将人的理智吹地四处飘摇,也将他内里那点难言的小心思一并吹得乱糟糟。 沈霓然见他不说话,讽刺地挪开视线,望向别处。 这座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缭乱而颓靡,人显得单调又渺小,理不清奋力活着的意义。 突然想到什么,沈霓然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里面褪去暗讽,多了丝不怀好意的自私和算计。 月光落在他肩上,落在他既天真又纯情的眼。 没过多久。 “啊啊啊,齐宴,那是齐宴吗?”还未等沈霓然有所反应一旁就传来一阵惊呼,将两人的沉默氛围彻底打破。“我居然见着活的明星了!” 沈霓然应声望去,一个女生指着他们方向,扯着身旁人的衣角惊喜地在原地蹦跶。 这么黑都能认出来,真爱粉无疑了。 等她脑袋里浮现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被齐宴第一时间拉着转身就走。 他手心滚烫,牢牢地锁住她细嫩的手腕。 手下的肌肤纤细、柔软,像是初春的嫩柳,柔弱而不堪一击。 风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刮地嗓子眼疼。 好不容易甩开粉丝,心猛烈撞击,两人并排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交融在一起。 沈霓然常年体温偏低,身上也是凉凉的,对于腕上的滚烫触感格外敏感,她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他似是看了她一眼,耳尖悄悄染上红,又佯装去看别处,看车看树看地面可就是不敢看她。 她装作没看见。 大概几分钟后,齐宴抬手摸脸,这才意识到之前走得急忘了戴口罩,而他居然就这样不加遮掩在帝都转了一天,才被认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说人气没那么好… “你拉着我跑什么?”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沈霓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尽管她因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总是对他多了些关注与包容,这下也有些不满了。 她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出门在外都得藏着掖着,连点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抱歉。”面对她的指责,齐宴二话不说就道歉。 当时下意识的动作,想着总不能自己跑了把她丢在原处吧。 既然都道歉了沈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有可能还得靠他帮忙,她还可以再忍忍。 又是一阵沉默,她佯装不耐烦要走,齐宴下意识叫住她。 “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因而齐宴没有注意到她等待猎物上钩的眼神。 “我欠你人情。”齐宴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斟酌着开口。 料想他说的应该是酒吧那件事。 她转身,目光带着探究落在他身上。 “你真的要帮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见齐宴点头,她突然有种私欲得逞的淋漓畅快,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又不免牵引出几分心虚。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 她没有错,他欠她的,是他自愿的,她可从来都没有强求过他什么,是他自己犯傻。更何况要不是她,他也不会有如今拥有的一切。 “那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她朝他走近了一小步,触碰到他的眸子时又停了下来,保持距离。 说出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像个无赖,但无赖就无赖,做个无赖总比让自己不好过强。 “好。” … 两人话一说明就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月光下的两人各有思绪。 齐宴一开始出来寻她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初初听到联姻的消息时觉得沈霓然不能和顾凛结婚,但也没想过她能和自己有什么深刻的纠缠。 至于为什么没想过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是没那个想法还是根本就觉得自己不配… 但当她说出‘你养我呀’的时候他又那么毫不犹豫地点头了,甚至还有了几分顺理成章的意味。 明明可以放任她不管,但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可能是觉得像她这样被人众星捧月捧着的人生不该有个这样的结局吧… 而她一年前也帮了他…成了他溺水时救命的稻草。 齐宴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敛去眸中的暗色。 “我可以帮你,让你共享我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但我是公众人物,这样的话总得有个恰当的借口。”没有了心理负担,他斟酌着说辞,重复了一遍。“所以我们要有名正言顺的关系。”不然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不清白的包.养。 沈霓然大脑飞速运转,“那我们结婚吧。”这样永绝后患,以后也不用担心和顾凛结婚,产生什么过多的联系了。 齐宴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你想好了吗?” 沈霓然点头。 她今天来到这里,本来是打算向沈总妥协,可走到楼下时又犹豫了。 她还是不甘。 可在沈毅密不透风的掌控之下,如果不妥协她就只能做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废人。 这样一来好像此番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逃不过步入婚姻的囚笼。 方法自是还有的,但这已经是目前最简单最不快速解决问题的了。 顾凛她自是不喜,对于齐宴,她并不排斥。 从始至终,她想要做出屈服都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用她本就不在乎的婚姻来换,她赚了。 齐宴这一年刚刚小火了一把,随便接个通告就有大把的钱往里入,他以后照此发展的话,在圈内前景也是数一数二的,养她这么个人绰绰有余。 而他们之间也确实差个名正言顺的关系。 再者用陈玥的话来说,齐宴年轻长得帅,前途又一片光明,她怎么都吃不了亏。 大不了他们约法三章,将眼前度过了,到时候互相有了喜欢的人再分开便是。 这个时代,婚姻关系早就变得没有当初那么纯粹清白了。 沈霓然突然就想明白了,貌似嫁给齐宴也还不错。 “我就随口一说,你真的想好了吗,毕竟这对你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她临时还要再矫情一下。 “当然,我无条件解决你的麻烦,你也需要帮我。”齐宴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 “你在我身边能让我省去不少麻烦。” “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傻。前提是你选我,有助于我,然后其他的东西,我才可以给你。” 沈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比起她想要的,那些都是没什么难度的事情。 * 嘉辰公寓。 面对今晚的睡觉问题,刚达成协议的两人面面相觑。 齐宴:“我现在楼下去给你买洗漱用品,你先看会儿电视。” 他走到门口又补充道:“你今晚睡床,我睡沙发,明天我就能帮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嗯。”沈霓然没跟他客气,她也确实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等齐宴上楼下楼一顿忙碌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当晚,是这半个月以来,沈霓然睡的第一个好觉。 请早六七点的空气总是更容易让人神清气爽,她起了个大早。既然和齐宴达成了协议,接下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送你吧?”齐宴有工作安排,这时候也收拾好了,助理在楼下等着。得知她也要出门,他主动问道。 “不用了。”沈霓然弯腰穿好鞋,像是早早地适应了妻子这个角色,下意识说道:“我中午之前——” 意识到什么,她还没说完就立马闭嘴,他们这表面关系好像也不必要向他汇报行程。 齐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根本就没有在意她未说完的话,他轻应了一声,“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她没有手机,他昨天下楼赶在营业厅关门前给她买了部,最新的款式,里面已经存好了他的手机号码。 沈霓然出了门,拦了辆出租车前往乔木别墅区。 今天是工作日,她早就算计好了,沈毅那样的大忙人肯定不会在家的。别说今日,他就很少有在家的时候,她正好办事。 靠着对自家熟悉的优势,她一路畅通。 果然没人,偌大的别墅安静的连脚步声都能听见。 最主要是她家不是暴发户,不走奢侈路线,家里佣人很少。 人少好办事,更何况是自己家,沈霓然仔细打探,确保楼上无人,才小心翼翼地溜进了她爸的房间。 她在屋里偷偷摸摸地转了一圈。 也不知道他爸把东西放哪了,翻了半天也没发现。她一路翻找都发现好几张红票子了就硬是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早知道家里没人,她当初要是偷偷回家拿点钱也不至于活得那么狼狈,但她硬是死要面子争着那口气,想必沈毅也是了解她这一点。 漫无目的地寻找,沈霓然废了好大一番功夫也没找到东西。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停下来先仔细思考他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突然想到什么,她打开衣柜,找到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那是她爸的百宝箱。 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沈毅念旧,小时候她就经常看见他时不时就拿出里面的照片看看。 从碰到这箱子开始沈霓然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面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尽管知道里面是什么,打开后她还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 入眼是一张拼凑起来的全家福,重新塑了封,被相框小心翼翼地框起。 这张全家福大概是她五六岁时拍的,父母在身后,她被拥在中间,眼睛又大又圆,水灵灵的,露出那颗缺了门牙的牙洞。母亲也笑得温柔又美丽,她印象中向来严肃的父亲罕见的也是笑着的,笑容柔化了他那张严肃板正的脸。 其他的就都是一些她妈妈以前用过的小东西了,被沈毅小心翼翼地收藏了那么多年。 一股难言的心酸涌上来,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愁善感,东西底下露出深棕色的一角,她要的东西就在下面。 “你在干什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第05章 突然出现的声音,沈霓然吓一跳,手一抖差点没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因此没有注意到声音的区别。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做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但当她缓缓转身对上一张老实的脸时,霎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她爸。 … 阿姨和管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偌大的客厅里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沈霓然疑惑地看着坐在对面沙发自顾喝水的男人,问道:“大伯,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此人和他爸长相有那么七八分相似,沈青年过半百却保养得很好,至少比她爸看上去年轻多了,也算是个帅老头。 而且与沈毅整日板着个脸不同,他表情是温和的,也心软好说话,与那个刀子嘴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光这一点就讨喜多了,因此她从小就爱亲近他。 “我来给你爸收拾点东西。”沈青放下水杯,好在没有再问刚才的事情。 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好了,我东西拿了急着回去,就先走了。” 听他要走,沈霓然一急,他今天见到她了,可不就等于她爸也间接知道她回来过了? “大伯!”沈霓然赶紧叫住他。 “嗯?”他转头。 “可不可以别告诉我爸我今天回来过?” 沈青盯着她看了几秒,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然然,你也长大了,该懂事了,逃婚本就是你的不对,早点和你爸认个错,别整日让他操心,他也不容易。” 他的手在她肩上停了几秒,说完上楼了。 从他看她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沈霓然总感觉他像是瞒了她什么事情。 不过他既然选择不说想必她执意问也问不出什么,他只要不把她回来的消息透露给她爸就行了。 至于他的一番苦口婆心,就当他今天白费口舌了。 她要的东西也找到了,这个家现在好像也没有了多待的必要。 * “晏哥,你这都看多少次手机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小李见齐宴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急着去做。 想着齐宴平时待人温和,他这才斟酌着开口:“要不要和Alin姐说一声…”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了… “没事儿。”齐宴打断他,将手机塞进兜里,“只是等得有点无聊了。” “对了,接下来还有哪些安排?” “就只有一个直播采访了。”小李面露疑惑。 今天晏哥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都问过他好几遍了。 “好。” 齐宴闭眼,按耐住心底的那点狂躁。 时间慢慢到点,摄像、主持人等一切准备就绪。 一切都按照流程进行着。 主持人:“首先恭喜齐宴刚刚拿下OR的顶级代言。” 齐宴:“谢谢大家的支持。” 他在沙发上坐得笔直,气质清隽,还带着少年气,是现下女生普遍喜欢的类型,也难怪一出道就吸了一大波颜粉。 “接下来有什么作品要和大家宣传一下吗?” “有一部电影马上就会和大家见面,名字叫做《和我结婚》,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多多支持。”齐宴镇定自若,一点都不像第一次参加视频直播采访,回答之余还根据主持人扣的流程免费做了一波宣传。 “我听说这部电影中男主角陈怀英年早婚,那么请问现实生活中早婚和晚婚你更倾向于哪一类呢?”主持人看着迅速刷过的弹幕,问了一个吃瓜网友们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看情况吧。”齐宴轻轻地揉了揉手指,很久才回答。 “嗯?这个怎么说?”主持人追问道。 “…如果遇到了并且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忍不住把她早早地留在身边。” “那既然我们都聊到了这个话题,想必粉丝朋友们也很关心下面这个问题。就是如果你遇到了那个想要和她结婚的人,你会选择曝光还是隐瞒呢?毕竟你作为公众人物,难免会被大家的眼光束缚。”这是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如何都讨不上好。 可他还是答了。 “我这人藏不住喜欢,真正到了那一天我会忍不住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但又不会让人窥得她的信息,毕竟这个圈子…这是保护她的最好的方式。” 没想到他还真答了,主持人错愕,却也只是点到即止,没再追问。 一问一答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最后一个问题了,是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也是粉丝们一直都比较关注的。你这次代言的OR(Only ring)钻戒众所周知每个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你对另一半有什么标准呢?或者对圈内和圈外有要求吗?”再次接收到弹幕疯狂刷过的问题,主持人收到提示,十分上道地问道。 齐宴沉默了一下,看着镜头缓缓开口。 “喜欢没有固化的标准。” … 小李非常细心地发现他宴哥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今天刚结束最后一项工作就匆匆回了家,像是被什么勾着。 难道有了女朋友?他大惊,希望不要,他事业才刚刚起步,到时候恋情要是曝光可真是自杀性的行为。 不过想必也没有,就他那个颜值,能配上他的实在是少,每天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足矣,女朋友还不一定能找到比他还好看的。 小李看着齐宴离开的背影脑补道。 … 从一开始的莫名心急,齐宴到了家门口动作反倒是慢了下来。 “我回来了。”声音落下,却没人回应。 沈霓然正在客厅看电视,吵闹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完美地将他的声音割裂,淹没。 一向安静的屋子难得有了丝人气,将他心里的那点空域填得满满当当。 齐宴也没在意她刚刚的不回应,边换鞋边问:“吃饭了吗?” 他边问边看向茶几上摆地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子,默默地替她收拾。 这样一看她想必是没吃了。 他先是将空袋子一股脑塞进了垃圾桶,然后打包,再把剩下的零食装好拿走,边走边忍不住提醒:“这个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沈霓然向来不服管教,仰头看他:“你这人怎么老气横秋的?比我爸还啰嗦。” 齐宴:… 齐宴下楼去丢垃圾了,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沈霓然窝在沙发里无聊地刷着微博,正是齐宴上午的采访,现在上了热搜。 该条热搜位于中间位置。 #齐宴首谈婚姻#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大的热字。 齐宴是新人,大多数都是他的颜粉外加顺着热搜摸过来的吃瓜群众。 【齐宴是谁?认真jpg.】 颜粉立马为其科普,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她们有多激动了。 【齐宴,1998年2月14日生于宁城,中国内地男演员,星光娱乐旗下艺人…(图片)】 【九八年?我的妈呀,现在的弟弟都这么帅的嘛?】 【呜呜呜,看了采访代入感太强了,我觉得齐宴已经把我娶回家了,我已经开始幸福了。】 【虽然想到弟弟以后会有女朋友有点难过,但是趁着弟弟还年轻,姐妹们好好珍惜现在吧,呜呜呜。】 【期待弟弟新电影,弟弟一定要大火啊!啊我真是太羡慕那个以后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了。】 沈霓然动了动手指,给这条点了个赞,又默默撇嘴取消。 这时玄关处传来声响,她抬头看了一眼,感慨不愧是演员,齐宴这演技也忒好了。 要不是他和她一样,轻而易举就将婚姻当成一场交易,要不是她马上就要和他去领证了,她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什么“喜欢她就要早早把她留在身边”,整得那么深情款款,都是说了骗那些单纯的小女孩儿的。 沈霓然当然不会知道齐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又是怎么就说出这种话的,不过圈子里多的是立深情忠贞人设的,早就见怪不怪。 见齐宴过来,她从包里掏出户口本扔到茶几上,“户口本我拿来了。” 本来她还想问问什么时候去领证,但转念一想这样问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了,太降自己身价了,于是作罢。 “好,刚好明天是工作日,我们明天就去。”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了。也没细问她怎么拿来户口本的,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做饭的,齐宴主动将这项任务包揽在自己肩上。 他先将东西收好,然后熟练地打开冰箱,挑了一些简单的食材,不一会儿就有香味传来。 沈霓然不饿也被挑起了馋虫,她放下快没电的手机转头望向厨房。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随之又想到他的家庭情况,想想也是了,他家条件一般,想必这是生活必备技能。 齐宴围着纯黑色围裙,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在对比下显得格外白皙,此刻却突兀地拿着锅铲翻炒,和厨房实在是不沾边。 她以前学过钢琴,所以格外注意别人的手,齐宴的手就很好看,手指很细很长,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很明显,漂亮的像件艺术品,让她手痒想要摸一摸。 生生遏制住这种冲动,沈霓然将目光挪到他脸上。 可能因为回来之前才上过镜,他头发打理得相当精致,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氤氲在白色的雾气中,以她的方向望去,他不小心被烟雾撩了一下眼,正好抬头躲避。 随着他的动作,侧脸轮廓分明,下颚线绝了! 这张脸确实精致到无可挑剔,她只要每次视线一落到他的脸上,就会自暴自弃地觉得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也不错,毕竟足够赏心悦目。 而且再多想一点,要是他勾引她的话,她绝对会把持不住上钩的。 沈霓然立马甩了甩头,摒弃掉脑袋里的废料。 … 正午天气炎热,哪怕开着空调他额头上也有了细密的汗珠。 齐宴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三菜一汤上桌。 沈霓然被人伺候惯了,毫不客气地坐着等吃。 差不多每样菜她都尝了一点,她吃的不多,喜欢的会多动两筷子,唯独那一盘广受人们喜爱的家常菜番茄炒蛋,从始至终她都未动过。 齐宴有注意,同口味的糖醋里脊她是吃的,唯独那盘番茄炒蛋她瞧也不瞧。 “不吃鸡蛋吗?还是不喜欢番茄?” “不吃鸡蛋。”沈霓然乖乖应道。 没等来他的追问,她倒还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过敏。” 齐宴在心里默默记下。 * 可能是白日回了趟别墅,心情起伏太大,晚上沈霓然睡得都不踏实,在齐宴家的第二个夜晚,她做了个不好的梦。 以争吵为开端,沈毅一手撑着桌子,气得脸色铁青。想必是气极了,他忽然颤抖着手一巴掌呼在她的脸上,用了狠力,她的脸顺势歪向一边。 她不服气,转过头脸上顶着五个手指印还狠狠地瞪他,拿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呛他。 她说:“你害死了我妈?你现在还要打死我吗?” 听了她的话,沈毅气得身子发抖,然后猛地吐了一口血,身子没稳住直直地倒下了,头撞在地上发出剧烈一声响。 再也没起来。 沈霓然从梦中惊醒,身体发虚,脑门上全是汗,由心底散发的不安将她笼罩。 虽然和沈毅之间存有芥蒂,但毕竟血浓于水。 她暗自庆幸,还好是梦。 嗓子快冒烟,她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在心里默念,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可能是汗流了太多,身体放松后口渴得厉害,她翻身下床。 卧室拉着窗帘,鲜少有光透进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仅有的电器光也没了。 好像停电了… 她拿着手机打光,刚走到客厅唯一的灯光就蹭地一下灭了,弄得她措手不及,她按了按手机开关,屏幕上亮了一瞬,显示电量过低无法开机,然后又熄灭。 她这才想起昨晚忘了给手机充电的事情。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外面月光洒进客厅,正常人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但她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夜里视力不好。 她像个木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也不能在这里站一晚上,她摸索着往回走,不知在哪里磕了好几下,撞得大腿闷疼。 心里越来越烦躁,她不知道又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狠狠地踹了一脚,在夜里咚咚地响。 床还没送来,齐宴依旧睡在客厅沙发,听见动静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沈霓然大脑一片空白,声音磕磕巴巴地在黑暗中响起。“停电了,我看不见。”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她听见齐宴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应该是过来了。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格外敏感,不一会儿她感受到落在头顶的呼吸还有突然贴在手腕上的热意。 可能是怕惹她反感,他只是虚虚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却灼人的烫。 “别怕,我拉着你。”他夜晚视力像是极好,感受着手心的微凉,一路畅通无阻地拉着她。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还是戴着薄薄的眼镜的,怎么如今视力这般好? 这不科学。 “没什么地方磕到碰到吧?”过了一会儿,齐宴打破寂静。 “没有。” “我想喝水。”沈霓然忽然提出要求,本来就是来喝水的,但折腾了半天还没喝到。 “嗯。”齐宴拉着她转了个弯,往料理台走。 沈霓然什么也看不见,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布局也不熟。 蜗速移动中,她的脚忽然勾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失重,一个踉跄,她条件反射将身边的人一拉。 齐宴猝不及防被她一扯,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向地上栽去。 “唔…” 嘴唇磕到了什么东西,破了,火辣辣的疼。 -------------------- 作者有话要说: 齐宴:未来媳妇儿当然得哄着… 第06章 静… 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沈霓然双目圆睁,热血不受控制蹭蹭上涌。 陌生的气息将她瞬间肆意包裹起来,与之挟裹而来的莫名情愫在心底激起一阵情难自控的紊乱,她眼里染上的艳丽氤氲出潋滟的红,在徐徐的波纹荡漾下满得快要溢出来。 这是她的初吻… 她脑子不清醒,傍身的骄傲频频作祟,她下意识想要给他一巴掌,又想起是自己先拉着他的,这才作罢。 她趴在他身上急促地呼吸着,眼里的光细碎,水雾般的眸子混沌找不到焦点,显然到了这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 两人隔得很近,身体隔着衣物紧密相贴,她身上仅着睡衣,身下的曲线分明。 齐宴也懵了,躺在她身下一动也不敢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的鼻息避无可避喷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强势围绕。 墙上的时钟嗒嗒地旋转着。 夜晚的车流声忙碌响起,沈霓然猛地撑着地面,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本该缱绻的氛围被她率先打破。 随着身上一轻,齐宴握成拳的手蓦地松开,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在夜色中望向她。 只见她红唇湿润,上面不出意外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若不是夜色太浓,他肯定能看见她玉色的耳尖上袭上的一抹深色。 沈霓然抿了抿唇,想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暗色里毫无章法地萌动、发酵,使得空气都深沉了几分。 齐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这时候才感受到后背和胸口传来的闷疼,嘴唇也发麻,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他大脑有些死机,直到沈霓然站起身他还在地上躺着,被撞疼的胸口比之前愈发剧烈地跳动着,甚至一下比一下强烈… 他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办,索性不动了。 像是被圈禁在牢笼里的猎物,激烈交缠过后,知道逃无可逃,认命般地摊平,露出柔软的肚皮。 “你手机呢?”黑暗中,沈霓然依旧什么也看不见,这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默默地等着齐宴的反应。 却见他半天不吭声,甚至彻底没了动静,跟个死人一样,静得让她不安。 摔了这么一下后她脑子仿佛也变得灵光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手机没电了齐宴的总不会也那么巧吧。 而他们刚刚就像两个大傻子一样,谁也没想到这茬,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 她一阵懊恼,要早灵光一点场面也不会弄得像现在这么…难以言喻。 此时的环境对她来说非常不利,完全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没听到齐宴起身的动静,猜想他还在地上躺着,沈霓然算了下距离,赤着脚踢了踢他,凶巴巴地开口道。 却被夜色柔化,没有几分威慑力,“你还不起来是想赖着碰瓷呢?” 柔软的脚趾正中他的腰窝,齐宴强忍住那声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 “咳,手…手机在…在沙发上。”他使劲咽了口口水,羞愤地伸手挡了一下脸,想到她看不见这才又悻悻挪开。 他一开始还真忘了手机这个东西,经她提醒才想起来。 他缓缓起身,抬手揩了下嘴唇上的湿润,摸到沙发上寻找被他遗忘的手机。 … 手机手电筒将料理台一方照亮,都是成年人,两个人十分默契,将那个意外的吻忽略,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齐宴从那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像是被什么绊住了心神,反之沈霓然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咕噜咕噜地灌水。 如果彻底忽略掉她耳尖那点不正常的红的话。 齐宴一直拿着手机给她打光,垂眸看着她被光线晃得柔和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的眼睛是她整张脸上最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方,又大又亮,像是上帝精雕细琢的成果。 此刻他的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略过,落在她水嘟嘟的嘴上。 柔软、甜蜜,像是初夏那颗最甜最甜的樱桃。 脑子里又断断续续地浮现刚刚的触感,他的脸又悄悄红了起来,心跳不受控制,像是要迫不及待窜出体外。 这个停电的夜晚,空调无法运作,屋里闷热,他心里也闷闷的,被陌生的情绪堵了个半死。 他扭扭捏捏不敢对上她的视线,生怕那点稚嫩不知如何遮掩的小心思被她轻易察觉了去。 却又忍不住低眸看她,暗恼她动作间的从容大方以及清清楚楚地透露出的毫不在意。 “你看着我干嘛?”料理台上隐约映着两个人的影子,瞥见他一直侧头对着她,像是魔怔了般,沈霓然突然转头。 “没…没什么,就突然也有点渴了。”齐宴心虚地挪开视线,慌乱地端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唇上的伤口碰到水有些轻微刺痛。 “怎么了?”见她一直盯着他瞧,齐宴疑惑地问道。 “…你手里那个杯子好像也是我的。”沈霓然看了半晌,轻微皱了下眉,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开口。 齐宴手一抖,望向手里的杯子。 齐宴:“…” * 第二天齐宴临时请了假,准备先去把证给扯了。 经纪人一大早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说:“你新电影昨晚不是定档了吗?其他演员都转发了,你怎么还没动静?趁着上个热搜的热度,你赶快再宣传一波。”因为种种原因,他的微博账号还握在自己手里。 经这一提醒,齐宴这才想起这事儿来。 趁着沈霓然准备的空档,齐宴打开微博,编辑了半天,最后发出去的却只有寥寥的两个字。 齐宴V:官宣#和我结婚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兜兜转转又将这条微博设置成了置顶,神情愉悦地退出微博。 可能所有人只会当是官宣电影,却无人看出他那点不经意的小心思。 八月二十九日,和我结婚。 … 沈霓然化了个精致的妆,她本身就属于那种很明艳的浓颜长相,有了妆容点缀就更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不漂亮的历史,哪怕只是交易结婚,结婚证上也不能不漂亮。 想到今天的行程,她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到达民政局后。 也不知今天是赶上了什么好日子,民政局外一大早就排起了一条长龙。她自认为七点多已经算早了,但在她俩前面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听说这些人是从凌晨就开始排着了,爱情果真是让人疯狂。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逐渐发烫,晒得人头脑发昏。 她这个人本就没什么耐性,这下等得也有些烦躁了,拍照的时候都还皱着个脸。 摄影师像个调戏小姑娘的大爷似的,不停地喊着:“笑一个,笑一个。” 沈霓然没什么心理负担,说笑就笑。 今天过后她就又可以肆意潇洒快活了,饶是沈毅也管不了她了,他再本事通天,也总不能蛮横的跟个野蛮人似的平白去找齐宴这个普通人的麻烦吧?想到这里她嘴角幅度就止不住。 见两人终于配合,摄影师皱起的眉这才松开。 这是他今天拍过最困难的一组,其他新人来这里脸上的甜蜜怎么都藏不住,这俩人倒好,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是来结婚的,表情管理完全离家出走。 虽说两人颜值的确般配,但看上去实在像是赶鸭子上架。 两人颜值过于出众,引得一旁的工作人员频频注目。 “卧槽,这两人是什么明星吗?这颜值也太顶了吧。” “啊啊啊,这…好像是齐宴?我没看错吧?”一旁的工作人员刚好有一个齐宴的粉丝,“呜呜呜,我最不想在这里见到的人终究还是来了。他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把证都领了啊?这女人是谁啊,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她看着齐宴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对能和齐宴写进同一个户口本的女人充满了羡慕,更多的是对偶像英年早婚的心痛。 “不过女方也好漂亮,呜呜呜,太难过了,才粉的房子就塌了。”好在这里保密工作很好,不允许透露信息,不然她非得去微博上嚎上一嚎,到时候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她拿出手机拍照,正打算向亲友哭诉一下这个塌房的噩耗,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她的手机屏幕。 宋情笑得很温柔,以为她要泄露信息,说道:“要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会时刻为他着想,为他保守秘密的哦,而不是以喜爱为借口,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说得像你多懂似的,要你教我。”女工作人员平白无故被教训一顿,非常不满。 见她不领情,女人只是柔和地笑笑,没有再多言就走了。 留她一人在原地顾自整理悲伤。 … 办完手续,沈霓然和齐宴并肩往外走,两人一路无言加保持距离,一点都不像是刚领完结婚证的夫妻。 倒是沈霓然拿着红本本表现得爱不释手,就是这东西从现在开始能带给她潇洒快活的生活,以后又能还她自由。 没有沈氏撑腰又怎样?她单靠自己也能过得恣意潇洒。 齐宴偶尔低头看她,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忍不住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 沈霓然走着走着突然远远地看见一个人站在树下,像是刻意等待。 听见及近的脚步声,女人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她俩,准确来说是看着她身旁的齐宴。 这人穿着一身和刚刚民政局工作人员统一的服装,长相算中等,只是脸上的笑容过分自信美丽,为她整体加分不少。 沈霓然拿着红本本懒懒地打量她。 这架势… 旧情人找上门? 没待她细想,只见这陌生女人直接忽略自己走过来,对着齐宴。 她嘴角勾起像是尺子量过的完美幅度,落落大方。 “好久不见。”她说道。 第07章 说完,她紧张地捏了捏手心,这句话仿佛已经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女人选择性忽略一旁的沈霓然,旁若无人地注视着齐宴,眼睛里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她那么渴求地去看他… 曾经小心翼翼藏于心底的卑微暗恋,就像一种残酷的美一直印刻在她的记忆里。自从做了那个决定开始,她就预料到迟早会在这座城市与他遇见,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就那一瞬,她像个空荡荡的罐子,将欣喜、胆怯,各种情绪放在一起使劲地摇晃,让她眩晕,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她以为她这些年已经很努力变好了,整个人脱胎换骨,她无数次期盼时间加快,又无数次既期待又害怕地等着这一天。 而这一天就这么猝然来临了…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而不是鹌鹑似的总是将头埋进胸口。 可见了他后她才彻底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会烙印在自己的骨血里,而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耀眼。 曾经那个叫好多人念念不忘的少年,如今愈发光芒万丈,叫人只看一眼,心底的贪念就像藤蔓一样肆意滋生,不自量力地想要独占他的好。 可事实证明,他身边那个位置怎么也不会轮到她… 尽管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极力忽视掉他身旁那个精致耀眼的女人了,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只是站在一起,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女人神情中快速闪过一抹难言的悲伤。 … 从女人的神情中沈霓然也瞧出了几分端倪,果不其然是齐宴的烂桃花啊… 见她应该是和他有话要说,沈霓然退后一步,表现地非常善解人意,大大方方地留给他二人说话的空间。 “我先去车里等你。”她头发又长又密,在夏天的股股热浪中披散着,闷得厉害。 她好热。 没待齐宴有所回应,沈霓然抬手撩了一把长发,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今天为了配合拍照,上身特意穿了件衬衫,裤子高腰显得腿又细又长,随着她走动,有一种飒飒的美。 一旁的路人频频注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明星。 齐宴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都没来得及挽留,沈霓然就这样丢下他走了。 这会儿就只剩下他和面前这个陌生女人了。 直到沈霓然的背影消失,他才转头疑惑地望向面前这人,她长相充其量算秀气,属于很容易被人遗忘的一张脸,他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是否见过了。 见他面露疑惑,女人脸色煞白,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锥心得疼。 刚刚的那句“好久不见”在此刻的沉默下突然就显得有点可笑。 他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了… 尽管内心苦涩,她表面还是大大方方地做自我介绍:“我叫宋情,你忘了吗?我们是高中同学。” 经她提醒齐宴才隐隐想起高中班上好像是有个叫宋情的女生,不过样貌在记忆里已经被岁月冲淡,变得很迷糊了。 瞥见他困惑的表情,宋情苦笑一声,自我安慰。 也不怪他没认出自己来,恐怕所有人都很难想到,当初那个留着厚重齐刘海,戴着笨重黑框眼镜,一和人说话就害羞躲闪,性格尤其内向的那个女生变化会如此之大。 她如今被打磨得时时刻刻都带着恰如其分的笑,穿戴好自信的盔甲。 “没想到我上班的第一天就能在这里碰上你,真有缘分。” “你们才领完证吧,你妻子真漂亮。”宋情眼中带着濛濛水雾,那些曾经不好意思说起的话都藏在眼睛里,被层层包裹,再也无法直言出口。 高中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她失去了他的消息,再见面没想到他都结婚了。 “谢谢。”齐宴礼貌地道谢,语气正常疏离,想到还在车里等着的人,他这就想告辞,“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事已至此,宋情还不死心。 见他要走,她下意识想要去拉住他,又死心地收回手,补充道:“我以后就在这边工作了,都是老同学一场,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能有个照应。” 想必是一时情急,她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丝毫没有顾及他已婚,想着好歹同学一场这点要求他总不好意思拒绝。 齐宴却没想那么多,委婉地拒绝道:“抱歉,我妻子可能会不高兴。” “她不喜欢我手机里有其他除工作以外的异性。” 宋情:… … 车子停在路边,是一辆宾利,不算豪车,却很符合齐宴低调的气质。 沈霓然透过车窗,遥遥看见绿灯第n次亮起。她从小到大耐性极差,鲜少有等人的时候,却在齐宴身上屡屡破例。 加上去年包厢那次,他已经让她等两次了…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心里沉睡的小火山逐渐苏醒,他居然将她晾在这里半天,和旧情人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也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还是她的主动退让,让他心安理得地和别的女人相处了这么久,她情绪不太好。 以至于他上车的时候她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扭过头看着窗外就是不看他。 齐宴系好安全带,转头。 他很多时候都觉得她像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有时候闹起情绪来幼稚的不得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因此,他总是觉得他们之间相差的那三岁,是由他先行拉开的。 莫名其妙吃了个冷脸,齐宴也没动怒,将刚刚专门去买的蛋糕递给她,哄道:“早饭都没吃,填填肚子吧。” 沈霓然不领情,齐宴见她低着头无聊地扣着手指没打算理他,他放下蛋糕放了首轻缓的音乐。 “把声音关了。”沈霓然忽然冷冷地开口。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作的厉害,但齐宴是真的能忍。她不是一个很爱发脾气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大半的脾气都发在了齐宴身上。 她后来才明白这种情绪叫什么… 这种行为具体表现为别人对她所有物的一点点靠近都是踩在她偏执的占有欲上作乱,逼得她方寸大乱,只能以偏激的行为和言语来博取视线,淡化心里激荡的波澜。 “怎么了?”齐宴语调一如既往的柔和。 “没事儿,太吵了。”使出全身力气却打在棉花上,她满腔的郁气再也发不出来,索性靠着座椅假寐,不言不语不搭理。 … 回到家,沈霓然习惯性坐在那个位置看电视,齐宴做好饭,正打算叫她。 走近了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抱着腿蜷缩成一团,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今天折腾了一上午,她属实累着了。 她后面一直闹情绪都不怎么乐意搭理他,这样贸然叫醒她也只会更加惹她生厌。 桌上的饭菜没人动逐渐冷却,齐宴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霓然这一觉睡得久,一直到天色渐暗都没醒。 在这里睡着肯定也不舒服,齐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犹豫着。 当他第n次看向她之后,突然起身。 衣服摩擦窸窸窣窣地响,齐宴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抱起。 她虽然一米六八,算高挑,骨架却很小,看上去过于清瘦,抱起来丝毫不费力。他怕弄醒她,放在她腰上的手指都不敢太用力。 沈霓然迷迷糊糊,睡梦中还以为在床上,猛地一个翻身,直接就从齐宴怀里探出头猛地一下撞在了门板上,发出偌大一声响。 齐宴吓一跳。 他第一反应赶紧将她放下来,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头,安抚地揉了揉,然后凑近轻轻地吹了吹。 温热的风落在她头顶,他语气温和,像哄小孩儿:“不疼不疼了。” 从梦中疼醒,沈霓然这下清醒了几分,抱着头蹲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齐宴见她半天没了反应,抬起她的头去看她的表情。 沈霓然整张脸再次暴露在他视线中,她大大的眼睛里包着的一汪泪水。他不受控制手抖了下,被她这副样子吓一跳。 原本眼眶里的泪水就这样包不住彻底掉了下来,刚好落在他的手上,灼人的烫。 撞得这么厉害? 齐宴这下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拿手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拧着眉,无措极了。 他手指上带着薄薄的茧,擦得她脸生疼,沈霓然嫌弃地推开他的手。 “疼。” 她没想哭,虽然确实撞得有点疼,但也没痛到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的地步。 奈何金豆子不受她控制掉了下来,还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等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沈霓然才觉得丢人。 见她终于停下来了,齐宴松了口气。她此刻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与她平日的反差太大,他一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大跳,后来就渐渐发现她虽然是哭着的,但脸上不一会儿就没了什么痛意,眼泪哗哗掉倒像是不受控制,猜测她应该就只是泪腺较发达。 她的脸白皙,显得眼睛更红,沈霓然被水洗过的眸子中倒影着他的影子,哭得有点久了,她说话还带着鼻音,给了他自领证后的第一个好脸色,“我没事儿。” 对于刚刚为什么哭成这样,她也没做过多解释。 就当是她自顾下了一场雨吧。 … 晚上。 沈霓然刚洗漱好敲门声就响起。 齐宴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外,应该也是刚洗漱完,头发还在湿答答地往下滴水,顺着他精致的眉眼滑下,将他的眼睛打湿,眼球更加乌黑发亮。 他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她以前觉得澄澈干净,好似一眼就能将他看穿,但现在他成长很快,眼神平静无波,好似平静的海面。但再平静的湖面总归也是有波涛和海浪的,但他藏在风平浪静之下,实在叫人看不明白。 齐宴也没介意她连房间都不让他进,就站在门口将一张卡递给她,眼神诚挚:“这张卡里有一笔钱,虽然不算多,但你依旧可以像从前一样买漂亮的衣服首饰,这些是完全可以的…”而他也会继续努力挣钱… 他目不转睛,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然后将卡不容置疑地塞进她手里。 拿着卡,沈霓然情绪不加遮掩写在脸上。 他没怎么见过她像现在一样笑这么开心的样子,乌云消散,明艳动人。 她果然还是笑着的样子最好看。 齐宴不禁绷紧下巴,嘴唇抿成一条线 第08章 可齐宴实在是低估了女人的花钱能力,沈霓然还没霍霍几下就成功清空了他上一部戏的片酬,还浑不尽兴。 她手里一有了钱就有了底气,拿着送上门的卡一点也不心疼,第二天就冲到专柜买包买鞋,买各种奢侈品。 她这人眼里向来容不下疾苦,只有及时享乐。前面那大半个月的苦日子被眼前一堆奢侈品一袭卷,她就给忘了个干净。 在齐宴家住的这段时间,他像供着尊佛一样,仿佛真心实意地把她当成了妻子。 那半个月仿佛从不曾存在,她的处境瞬间回到从前,眉梢的喜意藏都藏不住。 但她一个人逛着逛着就有些意兴阑珊,脚也被磨得不舒服。 她今天穿的高跟鞋是新买的小细跟,虽然漂亮,但观赏性占了八成价格,舒适感不足,走路极不舒坦,她没一会儿就倦了。 就近找了个咖啡店,服务员热情地给她开门。 沈霓然趁着空档才终于想到一直联系不上的陈玥,她在手机上戳了半天,给她发微信。 ——龙城天街这边,**咖啡店。 也不在意她接没接收到,沈霓然放下手机就不管了,陈玥要是不来的话也没关系,她吃完就打算乖乖回去了。 这家咖啡店装横漂亮,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她从小就嗜甜,她无法想象居然有人不吃甜,那种从心里发出战栗的愉悦。 这里的甜点卖相和味道都还不错,难怪客人那么多,她瞥见还有人拿着单反拍短视频。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她了,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居然向她提出入镜的邀请。 她最后拒绝了,悠哉地坐在空调底下喝着咖啡吃甜点,享受这惬意的午后时光。 大概半个小时后陈玥居然到了,沈霓然选的位置还算显眼,最主要是她那个长相放在人群中很难不引人注意。 陈玥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差不多一个月都没联系上的女人。周边各种各样的目光像往常一样忍不住往她身上落,而当事人就当没看见,动作优雅地喝着咖啡。 她穿戴无一不讲究,专心地吃着甜点,全然看不出离家出走的落魄样。 陈玥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屁 股坐在她对面沙发,又气又好笑。 看来她这大半个月过得还挺好的,也不知道说一声,害她瞎操心,一收到信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累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你还算有良心,知道联系我。”陈玥一见到她语气难免阴阳怪气。 她这段时间也不好过,她俩在这个圈子是出了名的虚度光阴的狐朋狗友,知道她们关系好,怕她坐不住又惹事,她爸天天都让人看着她。 说是随她怎样玩都好,但就是不让她瞎掺和沈霓然的事情。 没了沈霓然,偌大的帝都凭空生出几丝寂寥,再加上担心,她连找乔淮都没那么足的兴致了,时常在家一待就是一整天。 而今天就当她在家待得无聊得快长出小蘑菇的时候她终于有消息了。 “看你这面相,想必这段日子也没吃着什么苦。”咖啡厅安静舒适,放着舒缓有格调的音乐,陈玥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面色红润,没什么问题才调侃道。 她倒是胆大包天,丢下一群人一了百了,倒是苦了他们这些真正担心她的人,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爸从小到大反正就那么些手段,放心。”沈霓然轻描淡写。 但谁知道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差点妥协,还好有齐宴…果然,种种机缘都是因果循环。 “你爸也真是的,让你嫁给顾凛那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我上次还在一个酒会上见到他,他那脸白的…一脸肾.虚样…他看上去倒没受什么影响,反而身边的女人又变了一个。换汤不换药,我看得都快吐了。” “还好你跑了,不然你俩要是真成了,可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嘛!”陈玥忿忿不平。 “不过你这大半个月都发生了什么?我听我爸说你爸不是断了你各种后路吗?”除此之外,她其实还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你离家出走之后,我爸就开始让人看着我了,我想出去找你都没办法,逃了好几次都被他命人逮回来了。你这一个月都怎么过来的?”说到这里,陈玥眼神垂下,愧疚得不敢看她。 朋友有难,她却连忙都帮不上。 “倒是没吃什么苦。”那些经历沈霓然自是不会告诉她,朝她安抚地笑笑,含糊地掠过。 她轻抿了口咖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与她对望,缓解气氛。 “简单来说就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下,一不小心抱了个大腿。” “机缘巧合之下撞上桃花了?”陈玥双眼闪着光,好奇极了。“谁啊?” “emm……他呀。”沈霓然伸手顺着咖啡馆墙上的海报懒洋洋地一指,语气似真似假。 齐宴? 陈玥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仔细看看还真是齐宴,她瞬间觉得她在糊弄自己。 见她漫不经心,陈玥召来服务员点了杯冰美式,对于她口中的大腿也没往心里去。 反而顺着她的话回她:“早就让你勾搭他了,齐宴的优点太多我就不说了,那你可得将这位金主的大腿抱紧了,不然被你爸逮回去就得委身给顾凛了。就顾凛那换女朋友的速度,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病。” 沈霓然:… … 这个点咖啡店外的人越来越多。 两人刚离开咖啡店就非常巧的碰上了匆匆躲避粉丝的乔淮,沈霓然被他撞了个正着。 “嘘。”乔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近扯着她的胳膊往旁边的服装店走,边走边唤陈玥赶快跟上。 看到他拉着沈霓然走,陈玥失神了一下,来不及失落,急忙跟上两人。 … 天气炎热,像置于火炉之中,人都被这天气烘烤得浮躁几分。 齐宴穿着繁琐的古装坐在树下阴凉处,假发套着又闷又热,蓄了一脑门的汗。他坐在小板凳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弯曲着,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直到工作人员陆续搬来了风扇,才好受了一些。 “晏哥,擦擦汗。”助理小李将纸巾递过来。 他见齐宴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实在是拼得不得了。他不由得担心他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 齐宴虽说才出道一年,但这一年里他接的广告代言各种各样的资源已经多得完完全全占据了他的时间,哪个新人像他这么拼啊。 好不容易等到那些工作都完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以为怎么也可以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了,他这边又让经纪人给他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工作,他做助理的也只能跟着了。 这部古装剧就是其中之一,剧组很穷,资金差不多全给了演员做片酬,所以服化道和现场服务有点跟不上。 本来在夏天拍古装就格外辛苦,光是那层层包裹的服装,在夏日高温下就直遭罪,更别说碰上高温了。 “谢谢。”齐宴睁开眼睛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捏着纸团静坐养神。 “没事儿晏哥,你先休息下,一会儿还有好几场戏。”小李在齐宴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趁着休息刷了下手机。 “呀!乔影帝居然上热搜了。”他突然惊呼。 原本上热搜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影帝上热搜也不足为奇,但是乔淮上热搜了那就稀罕了! 他声音大到齐宴都忍不住盯了他一眼。 听到乔淮的名字,好几位工作人员骤然兴奋起来,凑过来一起看。 乔淮在这个圈子里的咖位可不小,年轻影帝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演技好、后台硬,拍的片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质量有保障的,就他们这个片场来说喜欢、好奇他的人就不少。 但他行事低调,一般没有什么八卦,有也会及时被他身后的公司压下来。 这下不知道出了点什么事儿直接蹦到了热搜第一。 他们拍戏这地信号不太好,刚看到的时候也没有其他关键词,就一个名字,点进来后就显示网络加载中,等得人心痒痒。 几个人凑在一起纷纷猜测起来。 “乔影帝身后那么强的公关能力都没压下的热搜,得是多大的事情啊。” “不会是恋爱曝光吧?” “哎不知道,这网络太慢了,半天刷新不出来,我越来越好奇了。”一众吃瓜群众聚在一起盯着手机。 “我去,我这里刷出来了,我截图发群里你们自己看。”屏幕上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大串字加图片,小李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齐宴放在兜里的手机这时候震动了一下,还以为还是响了一下午的扣费消息,他掏出来看,没想到是是助理小李。 不一会儿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抱歉晏哥,吃瓜太激动发错了。哭jpg. 抬头见小李朝他报歉地笑笑,齐宴目光再次落到手机上。 他正打算删除,一不小心点开了图片。 点开看了眼,他眼神微滞。 是乔淮。 而旁边的人他也很熟悉。 … 乔淮自去年拿下影帝后多久没上热搜了。 为保持影帝身份的纯度,给他维持好人设,公司不允许他身上有太多的绯闻干扰,公关次次都是不要命似的都冲在最前面。 他沉静了太久了。 这次粉丝动静太大,蹲他的狗仔本就格外多,他已经极度小心了,没想到在躲避中还是被躲在暗处的狗仔拍到了。 商业街人太多,尽管他换了衣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但好歹狗仔也蹲了他这么久,把他的照片反复观看,早就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很快就将他从人群中认了出来。 他和沈霓然并肩走着,见她被挤伸手揽过她替她挡了一下,上热搜的照片就是这一瞬间拍下来的。 镜头捕捉得非常好,就一瞬间那个感觉,他为她挡去人流,就像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营销号向来最会捕风捉影,直接将一旁的陈玥忽略截掉,凭空捏造事实,恋爱的节奏很快就带出来了,在他们的文字编纂下,他绅士的动作也被曲解成亲昵。 第09章 在愁光了一群人的头发后系统很快就修复好了,而这个瓜实在是又大又香甜,原本围在小李身边的人四散着找位置吃瓜去了。 小李孤零零地转头,就见原本养神的齐宴居然没休息了,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瞧。偶尔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男人无瑕的脸上跳跃,他眼也不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小李悄然凑到齐宴身后,他特地留了个神,没想到屏幕上正是他误发的那张截图,他刚平复的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分享欲频频作祟。 齐宴貌似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他问:“晏哥,这不会真的是影帝的女朋友吧?看上去好漂亮啊。” 小李没有吹嘘,照片模糊,老人机拍的的都比它清晰,不熟的人根本认不出,但依旧能看出女人不凡的姿色,和同样长相俊朗的乔淮站在一起般配极了。 齐宴望着息屏的手机,眸色暗沉,晦暗的心思在心底猖獗。 “营销号捕风捉影不可信。”他丢下一句话就起身径自走开。 小李怔怔地待在原地。 诶? 他怎么感觉他宴哥好像在…生气? 不过他又在气什么呢? 又和他没关系… … 齐宴默默删了手机里的消息。 从第一眼看见沈霓然和乔淮同框的那张照片时,他就想起,自那次酒吧后的别离后,再一次见她。 那天在星光,她应该是才参加完什么宴会,穿着鲜红的泡泡袖长裙,头上戴着同色系的蝴蝶结,衬得肌肤胜雪,整个人像一朵娇艳绽放的玫瑰。 那天公司来往的女艺人并不少,却无人比拟她绽放时的光彩。 与此同时,他目光稍移,看见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霎那间,眼睛里像是进了刺,连带着他的心也在泛酸。 那只手的主人是如今正火的影帝乔淮,而他籍籍无名,与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乔淮低头不知和她说了什么,她狐狸眼上挑,笑得明媚张扬。 一个极具绅士风度的影帝一个娇贵漂亮的豪门大小姐,男才女貌,是电影里才能看见的般配。 而他只是个刚进公司没多久还在被培养的新人,存在感极低。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对周围的窃窃私语熟视无睹,说笑着擦着他的肩进了电梯。 从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 像是早就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可是明明是她把他弄来这里的,她却只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后来迎接他的却只有冷漠的不闻不问。 那时,他的心里第一次阴暗地生出了一丝埋怨与委屈。 但当晚他却非常可耻的做了一个梦。 是他那次没完成的勾引。 他醒来后唾弃自己的龌.龊,脑海里却又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梦里的每个细节。 寂静的永夜,他猛地进入她的身体,填.满她,占.有她。 她声音婉转,柔软地在他胸口缠绕,一夜长鸣。 原来他自恃清高,却还是挡不住心思突变,变得虚伪可憎。 待黑暗陇上他的身躯,用无边暗色披上虚假的外衣,他止不住地肖想她,千遍万遍。 * 下午六点。 那些镜头实在是疯狂,到哪都躲不掉,时不时就突然冒出来刷一刷存在感,被这样一搅合,沈霓然彻底没有了玩乐的兴致。 想到这里,她对乔淮又多了几分同情,被那么多人捧着又怎样,他表面有多么光鲜底子下就有多么的身不由己。 她饭都没吃,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好在齐宴虽然有工作要忙,但他好像也没那么忙,每天还会有空回来给她做饭。 换好拖鞋,却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她踮脚看了一眼,餐桌上空空如也,难道是还没回来。 这样想着,她突然一转神就看见了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的齐宴。 “你怎么了?”她放下东西从沙发后面探出身子,凑近想要去看他的表情,动作间卷发摆动,头上别着的墨镜掉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她呼出的热热的气息和散落的卷发一起扑在他的脖颈,墨镜影响了视线,因而没有看到他乌黑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摘下碍事的墨镜丢一边,仗着腿长,沈霓然踢掉拖鞋直接从沙发后面跨过去盘腿坐在他旁边。 她穿着向来大胆,今天这身衣服领口低得过分,随着她凑近,能看到那排青色的纹身以及胸口惹眼的白。 她就这样和乔淮待了一下午? 这个想法刚划过,一股不知名的火隐秘地窜上来。 “嗯?”见齐宴充耳不闻,她浑然不知,尾音上扬。 “没事儿。”他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拳头。“就是拍戏有点累了。” 齐宴眉目清俊,双目漆黑,面无表情莫名看起来有些冷。“没吃饭吗?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他忽然站起身,此刻的表情莫名看起来有些唬人,强烈压迫感使沈霓然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他却只是拿起桌上的手机掠过她,然后进了房间。 ?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此刻的冷淡。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场了? 被向来没脾气的人这么一番下冷脸,她的暴脾气也有了几分发作的趋势。 可是人走了,一番火气没处发,沈霓然气得翻出专门给他买的那条领带,扔在地上还不解气,踩了好几脚。 弟弟就是弟弟,就知道惹大人生气。 亏她逛街还不忘给他买了条领带,他居然一回来就给她甩脸看,饭也不做了,白瞎了她一番好心。 真的好饿啊… 脚正要再次狠狠落下,她边泄气边思索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脑子里有零星的片段闪过,她忽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女人对觊觎自己身边人的异性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与敌意。 沈霓然蹙着眉头。 他莫非是在为了之前那个女人疏远她? 越想越气… 眼看着脾气又狂涌上来了,她想办法遏制,强忍住给陈玥打了电话,“去玩吗?” * 齐宴垂着头坐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地面,他抓着床单的指腹微微用力,似乎在极力按耐着什么。 一开始是从客厅传来的沈霓然不满的发泄,然后他听见客厅的大门被震得咚地一声响,直到最后一点声响消失,彻底安静下来。 好半晌他才起身,走出卧房。 果真,偌大的公寓空无一人,只留沙发处那一片狼藉。 包装散落在一边,一小团深蓝色被人孤零零地扔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是一条领带,被人踩得皱巴巴的。 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猜测这可能是原本要给自己的东西。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舍得委屈自己,撒气也只会撒在对方身上,明明做着不占理的事情,在某些方面却理性的可怕。 原本占据上风的一点点不快顷刻消失不见,齐宴细心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东西装进袋子。 * 天桥下,夜灯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夜风徐徐地吹着,带着醉人的温度,两个人约好在这里碰面。 沈霓然全程只知道呼哧呼哧地往前走,高跟鞋踩得踏踏响。 她现在就只想去找个酒吧喝酒,将最近积攒的火气一起撒撒。 以前明明走不了几步就会有一家酒吧,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走了十多分钟连个影儿都没看见。 她没一会儿就折腾累了,被高跟鞋不停磨着的脚实在是疼得走不了了。 她索性放弃挣扎,在陈玥的提议下随便进了一家小餐馆。 餐馆格局很小,但胜在干净整洁,里面人不多,她们进去的时候好多位置都空着。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非常热情地上来招待,点完菜后夫妻俩就去忙碌了。 陈玥是刚回到家就被沈霓然揪出来的。 她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眨了眨眼睛,“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这么暴躁呢?大姨妈来了?还是谁惹你了?” 沈霓然今天也不知道是点背还是怎么的,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本来忙碌着的夫妻俩突然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 男方一再忍让,女方怒火不减,反而愈发咄咄逼人。 女人声音尖锐,聒噪刺耳,没有阻挡地传过来,吵得沈霓然本就烦躁的心愈发毛躁几分。 原来女人不讲理起来这么惹人烦啊。 听见动静,餐厅里其他人都默默地低头喝酒吃菜,当作没听见。 毕竟夫妻吵架,他们外人没法管。 但可能是想到毕竟还有客人在,两人之间的火焰不一会儿就熄灭了,厨房安静下来,冷得像冰霜。 陈玥看了眼默默转身炒菜的男人,悄悄凑过来和她小声说道:“所以你现在知道男人为什么都喜欢温柔的解语花了吧,你看要是遇到这种强势的,吵起架来嘴都没法还,嘴上碍着双方脸面不说,心里指不定多么厌烦。” 沈霓然觉得陈玥这话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她脾气上来一惯都是分毫不让的,今天只是觉得齐宴的态度不该对她那么冷淡就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发火。 她是什么人啊?受不得一点委屈,还将原本给他的领带也踩得乱七八糟。 可不就是过于强势? 但凭什么谁都得让着她? 陈玥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觉得自己这番感悟非常正确,啧啧赞同。 沈霓然倒了杯啤酒,和着莫名情绪一饮而尽。 眉头越皱越深。 所以说齐宴今天的冷淡是嫌她太强势太无理取闹了?不如那朵笑眯眯的解语花? 沈霓然一顿胡思乱想,想到这里又顿住了,她管他什么想法干嘛? 等菜的空档陈玥无聊地刷着手机,正刷到关于齐宴的。 “啧啧,最近齐宴怎么接了这么多通告啊,你说他如今都这样了怎么还那么缺钱啊?” 沈霓然一怔,疑惑地抬头。 照理说他是不缺的,他现如今虽算不上一线,但接一部戏少说就有七位数入账。 “你看看,这里刚刚贴出他的行程,排得满满的,还有拍摄的路透照,顶着快四十度的高温拍古装剧,穿这么多,真是拼。” 沈霓然凑过去看。 照片上齐宴坐在小板凳上闭着眼睛养神,额头上饱满的汗珠密密麻麻,难怪他今天一副那么疲惫的样子。 她的火气突然就神奇地消散了。 “对了,乔淮让我跟你说今天那个热搜你别担心了,公司已经压下来了。”随着菜慢慢上桌,陈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知道了。”沈霓然还想着齐宴的事情,敷衍地应到。 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那个热搜,反正又看不到她的脸,而且最后肯定会被压下来的。 她一杯一杯地喝酒,她喜欢喝酒却不喜欢海喝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但突然有些东西开始不受她控制了。 至于什么东西,她自己都说不清。 … 墙上的钟刚好指到十点,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锃亮的地板映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齐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不像沈霓然,哪怕不看也爱把电视机开着,让氛围热闹一点,他喜欢将自己放的不起眼一点。 屋内静的能听到时钟哒哒的响声。 门忽然在寂静的夜里被拍得啪啪响,和着楼道里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回荡在一起。 齐宴打开门,猝不及防,一股浓烈的酒气扑在他怀里。 沈霓然醉醺醺地抬起头,她胸口的柔软隔着薄薄的布料格外清晰。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他动作一顿,耳尖袭上一抹暗红。 他恍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但他又极其不希望这个梦那么快醒来。 … 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连门都不知道怎么开了,只知道野蛮地拍,但好在还知道回家的路。 她歪歪扭扭路也走不稳,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齐宴低头凑近去听。 她的呼吸中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喷洒在他的脸颊,烫得他血液翻涌。 她娇娇地叫唤着:“脚疼。” 齐宴低头去看,她白皙的脚被高跟鞋磨出了血,也不知道踩到了哪个水坑里,脏兮兮的。 他也不嫌弃,顾不上其他,弯腰去脱她的鞋,她的脚胡乱踢到他的手背,醉了也不安分。 他却毫不在意,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找了医药箱蹲在她脚边为她擦药。 她发丝凌乱,殷红的嘴唇不停嘟囔着,脖颈白嫩光滑,漂亮得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脚上的疼痛不过分却有些磨人,但她好歹没像上次那样哭得稀里哗啦。 他受不了她那个样子,泪水狠狠地砸在他最柔软的地方。 沈霓然整个人晕乎乎,时不时又带着一两分清明,她刚抬手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就看到齐宴放低姿态蹲在她脚边,认真地为她擦药,动作轻柔。 屋子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她似是认出他,盯着他清隽的脸,目光在这暖色的灯光下略显缱绻。 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轮廓映在她的瞳孔里,惊人得好看。 她没让任何人知道,她对他心软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开口,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断断续续,说不清是清醒还是迷醉,更像是在说胡话: “你别对我那么好——” 齐宴一悸,就听她继续开口。 “我这人从小就心高气傲又不讲理…要是…要是欺负了你去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有点自我怀疑了… 第10章 不知道属于几点钟的阳光悄悄从纯色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女人瓷白的脸上,灿烂刺眼。 沈霓然在光线刺激下浑浑噩噩地醒来,适应了好一阵,视线才勉强清晰,她起床拉开窗帘,大把的光线争先恐后地跃进来,屋子骤亮。 尽管先行适应但强烈的光线还是让她不适地眨了眨酸涩的眼,喉咙也涩涩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脸上的妆也卸了,整个人被收拾得清清爽爽。 沈霓然抱着脑袋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昨晚的事立马像影片一样在脑袋里放映。前半段还是清晰的,到齐宴给她上药那里就结束了,像雾里看花,隐隐有些印象,但她想探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用力敲了敲宿醉的脑袋,她揉了揉太阳穴在房间来回踱步,潜意识里总感觉她后来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罢了罢了,醉酒的人说得胡话想必也没人会当真。 她随手捋了捋快齐腰的头发,卧室里有独立的浴室,她洗漱好,走出房间。 客厅整洁安静,她昨天买的东西被人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沙发上。这个屋里就住着他们两人,这显然是齐宴的杰作。 他是个干净整洁、生活自理能力极强的男人,从生活小细节就可以看出。 她将袋子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试了下,站在卧室的全身镜前顾影弄姿。 她美得很有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引得那些人对她趋之若鹜。 这么一番折腾,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多了。 齐宴不在,餐桌上给她留了早餐和纸条,说是工作原因,出差一个月。 后面还附带一句—— 少喝酒。 第一个字写得没那么顺滑,由此可以看出当事人心里的犹豫与纠结。 她昨天的动静他肯定是听到了的,他却没有和她置气。 沈霓然吃着已经冷却的白粥,看着纸条上工整漂亮的字,明明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可莫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可能是想到未来一个月都没有了人做饭的缘故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_ 自由总会使人过于放纵。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沈霓然短暂地、再次将齐宴这个人遗忘在了角落,但总有人叫她不经意回忆起来。 招徕酒吧。 台上音乐劲爆,舞池中的人尽情地扭着腰,迈着疯狂痴迷的舞步。 台下最显眼的卡座位置,一群帝都出了名的富二代围坐在一起。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绚烂的灯光洒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上,来来往往,被刺激迷离的氛围包裹着,引人堕落下沉。 随着酒杯碰撞,男女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有人肆无忌惮地伸手在怀里女人身上乱摸,时不时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奢靡放荡。 他们肆无忌惮地喝着酒玩着无聊的猎艳游戏。 如这个酒吧的名字一样,颓废、暧昧、疯狂。 笑声混合,吵闹又嘈杂,空酒瓶浩浩荡荡摆了大半桌,很难不引人注意。 非常不巧,沈霓然坐得位置刚好就正对着这么一群人,一眼望去,将这场堕落少爷们的疯狂尽收眼底。 他们围着茶几站着起哄,空酒瓶在茶几上旋转,缓缓停下来,瓶口正对着一个人。 是顾凛。 游戏是大冒险,没有真心话,只有冒险。他们这群子弟,追求刺.激,不需要无聊的真心话。 “顾少输了,上吧上吧。”玩了这么久,众望所归,终于轮到这位大少爷了,大家瞬间精神,纷纷翘首。 在帝都的有钱人堆里,顾凛出了名的玩得开。 他也从未让他们失望。 只见男人游刃有余,并未对突然轮到自己表示错愕,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果断撇下怀里软成一滩的女人缓缓起身,整个人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右耳上的三颗耳钉在灯光折射下发出刺眼光芒。与之对比,他脸色略显苍白阴郁,又带着常年流连花丛欲望缠身的邪气,只是那双眼如鹰隼,看得人心里发怵,总归是不好招惹。 踩着众人暗戳戳的目光,他走了几步拉住一个陌生的、穿着暴.露的女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在女人娇羞的笑容下低头,众目睽睽之下和着一片起哄声吻得热火朝天。 然后又仿佛迫不及待,顾凛在一群男人的戏谑下揽着女人离开。 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错觉般,沈霓然仿佛看见拥着陌生女人的顾凛离开前若有似无地朝这边瞥来一眼,速度快的让人不易察觉。 兴许是她看错了。 剩下的公子哥暧昧地咂舌。 玩还是顾少会玩。 而被他撇下的女人铁青着脸,面对众人似有若无打趣的目光,它心里忿忿,却又不敢说什么。 就这是顾凛,上流圈的大少爷,冷漠多情又无情。 沈霓然看的有些恶心,她被逼着结婚的人就是这样一个处处发.情的浪荡公子哥。 来不及感叹,她突然就想起了快一个月没见的齐宴。 和顾凛的浪荡大相径庭,他稍微和陌生女人亲近一点就会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 更难得的是,他的青涩不是装出来的。就像一枚天生地养的果子,一开始是涩的,还有些发苦,一口咬下去却有种特别的感觉,可是待他成熟后余留的就是爽口的甘甜,回味无穷。 这样的他,她想象不出他动情的模样。 但一定会眼尾发红,耳朵、脖子、脸都染上浅浅的粉,将爱慕他的人迷得神魂颠倒… “你看,顾凛刚刚撇开的是他这个月的第三个女朋友,听说还是个小明星,这才几天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腻歪了。”陈玥对帝都的八卦可谓是了如指掌,本就对顾凛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今天又看了个现场,对这个人是愈加反感了。 随之她又对沈霓然差点就嫁给了这样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表示愤愤。“就他顾凛还想娶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喂,我跟你讲话了,你在想什么,脸都红了。”陈玥说着说着发现没人应声,转头看才发现沈霓然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你想什么呢?魂都没了。”陈玥摇了摇她的手臂。 沈霓然在拉扯中回过神来,浅尝了口酒,开玩笑:“心都被顾凛勾走了。”语气几多讽刺。 陈玥没再追究,而是看着她今天戴的耳坠,转移话题:“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爸不是断了你的经济吗?你怎么还这么有钱,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个耳坠都得五位数吧。” 沈霓然慢悠悠地喝酒,等到陈玥都快跳脚了才继续用上次的说辞,“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抱上了大腿。” 见她表情认真,不像是在骗人,陈玥心态崩了。“没…没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啊。”沈霓然微微挑眉,煞有其事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下一句话陈玥差点就信了。 “谁啊?” “齐宴啊。” 第11章 陈玥不信,眼神幽怨。 “你看他那张脸就跟仙人一样,我甚至都觉得他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你让他玩包.养这一套?这让人难以置信成都就好像亲眼看见公鸡下蛋,可别逗我了。” 虽然她之前还屡次撮合二人,现在想想,都是猪油蒙了心。 沈霓然没有解释,放下玻璃杯,无所谓地耸肩,在陈玥你别逗我了的目光中缓缓起身,留下一个聘婷的背影,“我去下洗手间。” … 长廊的尽头,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她低头擦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本来已经离开,该和那陌生女人春风一度的顾凛斜靠在女士洗手间外的墙上。 他衬衣扣子凌乱地散了几颗,露出比女人还白的胸膛,上面隐隐可见一枚暧昧的红印,要露不露,风流极了。 他嘴里咬着一根烟,看上去等了很久。 沈霓然擦水的手一愣,眼神微妙。 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看见她之后,顾凛抬手,烟夹到了两指之间,鹰隼般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含欲的眼睛,每一个眼神都莫名像挑.逗。 沉默间顾凛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向上升起,氤氲着他苍白的面容。 他若隐若现的目光直白得让她心里不太舒坦,只当作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他总不可能是特地来等她的吧? “沈霓然。” 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顾凛忽然叫住她,声音带着犹如纵欲过度后的低哑。 她装作没听见,打心里不想和他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她从小就对他置于一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所以当初在知道要和他联姻时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说起来她对他的反感不仅仅是因为他混乱的私生活,具体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事情要追溯到初中。 那天她照例放学回家,因为贪玩误了时,太阳坠下到一点影子都看不见,天已经很晚了。 家里司机半路出了点事,这是她第一次孤身回家,一路上的人都很少,她紧紧地抓着书包带子,心里有些害怕。 别墅区很是幽静,她没走多久,恍惚之间听见僻静的巷子里传来细微的惨叫声,痛苦凄厉。 声音很小但仔细听确实存在。 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当她循着声音找去,就被看到的景象吓得一动也不敢动。那次所见的场景后来一度成为她好一段时间的噩梦来源。 她那天亲眼看见她的童年玩伴,穿着校服的顾凛单腿半跪在地上,偏长的刘海隐隐遮住他狭长的双眼,显得阴郁又病态。孱弱的小猫在他手里无力挣扎,在静谧的空间内发出呜咽的叫声,最后垂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认出了他手里那只花白小猫,是终日徘徊在他们学校外的流浪猫,小猫乖巧可爱也亲人,学生都很喜欢悄悄投喂,所以它没多久就长得胖胖的,愈加喜人。 她白天还抱过它,顾凛之前也和大家一起投喂过,怎么会这样… 她惊得瞪大眼睛,后退一步,无意间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她脸上的恐惧来不及散开。 她看到顾凛猛地转头,手上还沾着黏糊糊的鲜血。 相比她的惊愕失色,他脸上反倒没有被撞破的惊吓。 哪怕发现她后他也依旧丝毫不收敛,还弯唇对她笑笑。 他笑的时候不知何时溅上的鲜血从他脸颊滴落,他本就肤色偏白,嘴唇殷红,那一瞬间看上去像个嗜 血的撒旦,邪气疯狂极了,令人后背生寒,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尖叫一声吓得转身就跑。 那天受到的惊吓太大,她回去后就病了,家里给学校请了病假。 后来她回到学校都不敢和顾凛走近了。 但她悄悄地观察过他,他这人实在是太善于伪装了,做了那样的事情都明明被她撞见了却像个没事人,顶着那张小白脸,在老师同学们眼中依旧表现的乖巧听话。 反倒是她,她那时年纪小,害怕得不敢揭露他。整日战战兢兢,生怕他将施加在小猫身上的残忍手段转移到她身上来。 她知道自己假如将看到的事说出去想必也不会有人信,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平日里乖乖巧巧的小孩儿会那么偏激,像是精神有缺陷? 明明只是一个天真纯稚的小孩儿,说出来后他们指不定还会以为她在说胡话。 从回忆中挣脱,沈霓然加快了步伐。 长大后的他,依旧很危险。 他就是个彻头彻脑的疯子。 阴狠、暴虐,视一切为玩物。 顾凛直直地看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是沉默着将燃烧着的烟摁在墙上熄灭,勾起嘴角,玩味地笑着。 乌黑的眼中,有几分疯狂意味。 … “我好像喝多了,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沈霓然从洗手间回到卡座,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反感和厌恶,她拿起沙发上的包匆匆往外走。 陈玥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已经七拐八拐混杂在人群中消失了。 夜色袭上枝头,树枝在细风中摇摆,路灯星星点点,排成一排,向远处延伸。 沈霓然下了出租车,脸色愈加难看,她刚刚在车上后知后觉想到,今天正面遇上顾凛了,他那人阴险狡诈还喜欢捉弄她,指不定现在已经向她爸告状了。 她爸知道后又该拿出什么手段来逼迫她? 怀揣着心事走进小区,这个对她来说本就临时的住所,自从齐宴出差后,更是很少回来了。 她喝了酒,头脑发热,手却是冰凉的。 正缓慢地走着,恍惚之间,她拎着包远远看见,正对着她家楼下的那盏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有那么些眼熟。 她惊了一下,认出他来,加快步伐走到他背后,由于太过于惊讶没有控制住音量,“齐宴?你怎么回来了?” 惊讶的女声在安静的小区清晰可闻,路过的女人听见名字也愣了下,朝这个方向张望。 沈霓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音量没受控制,捂了下嘴。 她也只是纯属诧异,说好的一个月,这还有五六天才到时间,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齐宴听见声音转过身,漆黑明亮的眼眸在路灯的映衬下像是盛着光,他眨了眨眼睛,猝不及防闻见她身上浓郁的烟酒气味。虽然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微微蹙眉。 “你又喝酒了?”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逾矩干涉她的私生活了,他继续开口,“酒吧那种地方很乱,不适合女孩子,你…” 女孩子? 她微微一顿,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遭。 他可能忘了,她还比他大两三岁吧? 脸上一开始的惊讶散去。 沈霓然懒懒地开口:“我们结婚本就是交易,齐宴,你逾越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用什么立场干涉我的生活,言语之间过于无情了。 说完她有些后悔,明知他是为她好,但她这个人总是一开口就能轻易摧毁别人的好意。 微弱光线中的三人都是一征,齐宴微敛目光,沉默了几秒,望向黑暗的尽头,“抱歉。” “没事儿,回家吧。” 她走在前面,齐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默默跟上。 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另一个方向的宋情提着购物袋的手指收紧,眼中有错愕闪过,随之是狂喜。 没人知道她在民政局看到他的那一瞬心里是多么的沉痛。 但老天对她始终不薄,她不过是去超市买个东西,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和那人的婚姻既然只是一场交易? 她欣喜若狂,嘴角勾起,止不住地小幅度抽搐。 - 灯光啪地一下亮起,俩人从楼下开始就是长久的沉默,一前一后进屋,沈霓然看见客厅正中央摆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 她想到先前的话,自知理亏,放柔态度,“怎么提前回来了?” 齐宴落于身后,语气依旧平和,像是一点都没为她刚才的话语介意。“我之前为了拿户口本,给家里说了我们领证的事情。” 他没有告诉她,他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隐隐怀着不知名的期待,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来回奔波。 却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顿时失了一拍,迎接他的是满室的空荡和寂静。 天色渐晚,他孤零零地坐着,数不清转头看了多少次大门,她一直没回,他有点担心她,就下楼等待。 只是… “我妈不知道我们是…交易结婚。”交易那两个字他顿了一下,有些不想说出口。 “她身体不好,抱歉不能来看你,然后就让我爸寄了些东西过来,让我亲手交给你,刚好我今天休息,就先回来了。”齐宴越过她,走到行李箱前,慢慢打开。 里面东西很多,有水果,糕点,还有各种特产,打包得很好,像是怕年轻人不喜,还特地去超市买了那种专门的包装包裹。 沈霓然闻言在行李箱前站立,扫了一眼,里面很多东西超市随时随地都能买到。从齐宴的言语中,她再无赖也知道,这是一个老人的重视与爱,一份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的关怀。 “这是我妈的拿手菜,我小时候总是吵着要吃。”提起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齐宴蹲在地上,从最下面掏出一个层层包裹着的罐子,打开递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期待,“尝尝?” 罐子被一层一层地拆开,一股咸香扑鼻而来。 是酱螃蟹。 沈霓然静静地看着,手上没有动作,只是挑了下眉看着他,无言。 见她反应,他的眸光暗淡了一瞬,以为她看不上,苦笑了一下,拿起里面顺带的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小块。 “真得很好吃。”他难得执拗,期待地看着她。 沈霓然看到他粘在嘴角的酱汁,配上他被染得湿润的唇,像是蓄意勾.惹。 她盯着看着看着就突然笑起来,她笑时整张脸愈发生动明艳。 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瑰丽花朵。 在齐宴疑惑的目光中,她忍不住伸手,温凉的触感轻轻落在他唇角。 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溢出来笑意,不自觉开口道:“小孩儿。” 像是觉得这三个字有些暧昧,她及时改口:“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个东西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沾嘴上了。” 第12章 她浅浅的的呼吸像一根轻柔的羽毛翩然落下,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湿湿的,热热的。 她指尖微凉,落在他唇角的温度却又那么炙热,烫得他心里发痒,心跳节奏都不禁漏了一拍。 齐宴脑子一片空白,恢复的心跳声铿锵,组成一段有力的鼓点。 他撞见她的眼神,心跳微滞,一股异样的情愫在心底发酵。 来不及深刻体会,像是怕烫伤了他,那根作乱的手指极快地就抽离了。 他竭力劝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 窗外的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沾上点点星光。 他视线愣愣地落在她明艳的脸上,又小心翼翼地挪到她微翘的睫毛。 他眼里亮晶晶的,连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 她长得真好看,他清楚的知道就凭她这一张脸,帝都觊觎她的男人就有多少。 他渐渐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反之沈霓然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抽回手,将他心里的暧昧因子抽了个干净。 收回手后,她的视线一并从他两片淡红的唇上挪开,讷讷地走到茶几前抽了张纸巾慢慢摩挲掉从他嘴角揩下的点点酱汁,然后自顾扭着纤细的腰肢去了沙发。 在她转身后,齐宴盖上那罐酱蟹,无声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眼里的漫天星光,有一瞬间暗淡。 - 窗外刮起阵阵冷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帝都的天气在不知不觉中转凉。 齐宴站在阳台打电话,他声音低沉,说话声被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完完全全覆盖。 沈霓然悠悠转醒,目光透过阳台门视线落在齐宴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身高腿长,公司里对男艺人的形体有着极高的标准,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健身训练,因此他与初遇时的瘦弱比起来要健硕不少,整个人显得更加俊秀挺拔。 她收回目光,若有似无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头脑昏昏沉沉的,她靠着沙发在嘈杂声中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刚睡着没几分钟,齐宴挂断电话推开阳台门进来就见她紧紧地抱着双臂蜷缩着靠在沙发角落。 这像是她的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在心理学上这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她衣着单薄,露出漂亮的锁骨,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这是他第一次得以仔细看清上面刻着的那几个青色字母。 像是不舒服,睡梦中的沈霓然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动作间不小心露出领口内的一抹莹白,他目光像是被刺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挪开,然后为她拿了薄毯盖上。 他收拾好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客厅里安静极了,只听见烧水壶发出呲呲的响声。 齐宴安静地立于料理台前,盯着咕咕沸腾的热水壶,面部氤氲在升起的水雾中,他脑袋里回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内容,暗自思忖。 … 半夜下起了雨,齐宴安置好家里的一切,拖着行李箱撑着伞走进夜幕,连人带箱逐渐消失在一片浓郁的夜色中。 “宴哥。”小区外,在微弱的路灯下,雨水顺着屋檐倾斜落下,形成密布的帘。 小李从车上撑着伞下来,为他拉开车门,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齐宴默不作声地收起雨伞钻进车后座,他疲惫地仰头靠着。 车窗开了一小道缝隙,微凉的风和着丝丝雨水飘进来,凉凉的触感与他的肌肤紧密相贴,然后禁不住,像一条浅浅的泪痕,从他脸上划过。 小李无知无觉地开着车,通体黑色的宾利如一条黑线,在雨幕中一闪而过。 齐宴今天一大早就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没待上多久这会儿又得连夜赶回剧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些什么,弄到最后,浑身的力气都通通泄了个干净,源源不断地浮上心头的疲惫在初秋的寒夜里无处遁形。 - 翌日,沈霓然睁开眼睛,走到客厅,房间里空荡荡的,晨光洒了一地,冰箱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是他遒劲有力的字迹,后面不知道碰到哪了,晕出一道墨迹。 他已经走了。 知道他还会回剧组,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半夜悄悄离开。 沈霓然再得到齐宴的消息是在五天后,他的电影《和我结婚》正式上映。 网上炒得热火朝天,或诋毁或褒奖,顶着名导的噱头,各种app头条都在疯狂推送,齐宴彻底活跃在大众视野。 他如今在娱乐圈算得上资源不错,各种通告接到手软。 他一路走来靠得不仅仅是出众的外形条件,当然还离不开他的努力,连李导那样严厉的导演都能被他打动,破例重用新人,可见他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她当初让他签在了自家公司,然后趁着李导让她帮忙物色他新戏的角色,她当时直接就将齐宴推给了他。 就单单只是推荐而已,李导看人向来严苛,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手里。没想到这个角色还真就被齐宴给拿下了,还是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男一号。 事实证明,她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李导作为拿奖无数、国内屈指可数的走上国际的导演,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随之而来的是选角之苛刻。 他新导的作品就是这部《和我结婚》,和他以往的风格不同,他这次着力走温情路线,又在温情之下讽刺现实,这一点倒是保留了他惯有的风格。 这部电影后期投入也很大,如果她没预料错的话,这部戏会在今年被送去评奖。 如果真中了,齐宴身价又会提升好大一截。 … 沈霓然坐在客厅顶着一张素脸,随手刷着热搜,满是《和我结婚》电影相关的屏幕上突然蹦出了微信提醒。 陈玥:今天看电影去? 沈霓然想了想,今天好像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做,就答应了。 陈玥:看什么? 沈霓然:随便。 她将手机放在梳妆台上,换上新裙子,她在外面套了一件小马甲,帝都降温快,现在单件已经穿不出去了。 她涂了个颜色没那么艳丽的浅橘色口红,抿抿唇,拎着包出了门。 他们选了帝都那家最大的影院,离她家半个小时的车程。 陈玥先到,已经提前买好了票,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待。 乔淮也在。 自从上次热搜后就没见过他了。 他通身黑色,戴了个口罩和帽子完事儿,这样简单一点混在人群中反而没那么突兀,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他这段时间貌似还挺闲的,也没见他有什么新作品播出。 周边人来人往,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陈玥身边,比起上次见面看上去好像胖了一点点,难怪没被粉丝认出来,想必这段时间没少跟着陈玥瞎浪。 而齐宴怎么就那么忙呢? 沈霓然多看了乔淮两眼,同是自家公司的艺人,待遇差别还挺大的,怎么就齐宴忙得脚不着地呢?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仰头看过来,大眼瞪小眼。 她的目光弄得他有些莫名,还以为自己扮相有哪里不得体。 “票给你,你看着他干嘛呢?”陈玥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站起身挡住乔淮的脸后,将票递给她。 拿到票沈霓然才发现,他们今天看的电影居然是齐宴的《和我结婚》,还恰好赶上了首映。 第13章 确实,新电影嘛,人总有那么点猎奇心理。 沈霓然在两人对面的沙发坐下,猝不及防对上乔淮帽檐下的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 她压低了声音,掐着怪异的腔调调侃道:“乔大影帝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了?” 不难察觉,她显然还在为他上次把她带上热搜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这人记仇,上次跟个猴子似的被挂在网络上被人指着骂,虽然很快就澄清了,但想着这无妄之灾,她心情就没那么明朗了。 虽如此,她的戾气却不是对着乔淮去的,只是想趁此机会敲诈他一番。 乔淮家境自然不错,因为兴趣才上了戏剧学院,然后进了娱乐圈。 乔淮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 他们几个人以前就经常混在一起,但自他拿到影帝起,盯着他的眼睛就越来越多。 因此他们上次一起看电影被狗仔拍到后他就很少和她们一起光明正大地出来玩乐了。 今天他既然上赶着上来了,总得让他掉层皮。 乔淮和她对上的第一眼就早早地挪开视线。 当没听见她奇怪的语气,淡定地换了个坐姿。 今天这趟来的甚是危险,他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他这幅皮囊惯会迷惑人,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被他这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欺骗。 “他是挺闲的,都没戏拍。”不知道身边两人的心理历程,觉得自己被忽略的陈玥撇撇嘴,调侃起来:“不是齐宴这段时间正火吗,观众就吃他那长相。而且娱乐圈就这样,只见新人笑,哪有人关心旧人哭啊。” “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和齐宴出了名的两个极端,齐宴是出了名的什么戏都接,反之这家伙是什么都看不上,千挑万挑,弄得他现在都没戏拍,闲得很,整天拉着我无所事事。” 陈玥这些日子埋在心底的怨言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没等乔淮有所表示,她就丧着脸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佯装不乐意,眼中却哪找的到一丝烦闷的情绪。 反倒是心里那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丝丝缕缕,藏在一层缥缈的细纱后,朦胧不清。 “也是,我看他最近也有点幸福肥。”沈霓然的目光懒懒地落在乔淮脸上,打击道。 她这话倒不是为了攻击他。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他脸上虽然现在戴了口罩但也能看出比起以前的模样明显胖了一圈。 三个人一向关系好,一来二去少不了吐槽,陈玥喋喋不休,说起他的糗事来如数家珍,逗得沈霓然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乔淮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扶额,任由陈玥肆无忌惮地插刀子,闷闷地没出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眼中不易察觉的纵容。 其实他也没怎么胖,公司要求严格不会让他太放纵,只是他的长相一直是轮廓分明,虽说不比齐宴五官那么无可挑剔的精致,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俊朗。 只不过比起之前,他如今下颚线幅度没有那么明显了,脸上也多了些肉,确实是胖了点,但也没她们说的那么夸张。 话题到这里就该适可而止了,否则他被她们打击得抑郁了这么办。 沈霓然跳开话题,问陈玥:“怎么选这个片子啊?你不是只爱看恐怖电影吗?” “我来看齐宴啊。”陈玥笑吟吟地指着显示屏上的宣传海报,兴致勃勃,“今天他电影首映,李导那部。”她特别提醒。 沈霓然当然知道齐宴主演的电影今天首映,一早都上了热搜了,现在都还热着,能不知道吗? “你就这么喜欢齐宴?”沈霓然挑眉看着她。 也不怪她多想,陈玥对齐宴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热枕。 先是不停撮合他俩不说,再是生活中动不动就将这人挂在嘴皮子上,现在还专门来支持他的电影。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抢私.生饭的活干了? 颜狗果然无敌了… 听到沈霓然的话,乔淮也握了握拳头,若有似无地看了陈玥一眼。 见两人的视线一齐落在自己脸上。 “我来看他背着你和哪个野女人结婚。”陈玥偷偷瞥了一眼乔淮,一时没注意言辞,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咳咳…”乔淮猝不及防被她直接的话呛了一下,没顾上表情管理,看向沈霓然,实在不解,问道:“他和谁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霓然:“…没什么,她瞎扯的。” “我怎么就瞎扯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话还没说完沈霓然就及时打断她。 “走吧,快到点了,我们先检票进场。”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佯装抬手看了眼时间,站起来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提醒二人可以提前入场了。 / 灯光熄灭,放映厅里漆黑一片,荧幕上的微光不能照亮每个角落,映在前排人的脸上,光影浮动跳跃。 也不知道陈玥怎么选的位置,居然选在这个前面,沈霓然坐在两人之间,还没进入正片,一大串电影推荐刚完,她的脖子就开始仰得疲惫发酸,没几分钟她就打算放弃挣扎。 不比乔淮抱着观摩学习的心态,她对电影的兴趣是真的不大,只能算是生活的小小调味品。况且让她上赶着来看齐宴的电影首映这感觉怎么说都有点怪怪的,她先入为主的觉得就像是她对他存了什么心思。 就莫名其妙。 见两个伙伴目光炯炯地望着屏幕,她低下头,像以往一样,对影片里传出的各种声音选择性忽略,将手机亮度调至最低,在各个app之间来回切换,然后点开了微信小程序,玩起了游戏。 一连玩了一个小时,她坐得腰酸背痛,脖子也酸,开始后悔来看电影了。 她想先行退场,但想到身旁的两人,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先熬过去吧… 伴随着电影里突然传出的悲情伴奏,她正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玩小游戏,忽然注意到周围开始断断续续响起一阵阵小小的抽泣声,抽抽嗒嗒半天都还在耳边回荡。 沈霓然兀的转头望向陈玥,见她抽了抽鼻子,眼里明显水汪汪的,一挤就会有珠子不要钱的掉下来。就连右手边的乔淮也是紧蹙着眉头,表情肃穆。 什么东西劲头那么大? 她怀着满满的好奇,抬头望向荧幕。 好像正好放到了煽情部分。 大屏幕中齐宴饰演的角色站在雨中,他浑身湿漉漉,衬衣单薄,被打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他身体细腻的纹理。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密布陈旧的伤痕,透过单薄的衣料显露,像一条条丑陋的枯藤盘踞。 他任由雨水落在颤巍巍的睫羽,那双眼也是湿漉漉,眼眶泛着刺眼的红。 画面一转,一个特写镜头打在他脸上,被雨水冲刷看不见泪水,他眼神戏太绝,观众自然而然被他的情绪牵引,一股难言的悲伤蔓延。 被这股低迷的情绪包裹,戏内戏外的人都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闷。酸涩的情绪堵塞心头,不少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眼睛却悄悄湿了。 伴随着戏外的哭声剧情还在继续。 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脸,齐宴弯下腰捂住绞痛的胃部,张了张嘴,像是难受得要呕吐。 他这个时候身形瘦弱,看上去浑身是病浑身是伤。女人都要走远了,他却又不肯罢休,倔强地抬头望着女人在风雨中离开的背影,喉咙嘶哑,挽留的声音微不可闻:“别走…姜拟…” “你说过要给阿怀一个家。” “你都…不作数了吗?” 各种情绪饱含在这一句台词中。悲恸、希冀,却又绝望至极。 可能是齐宴演技太好,很容易就将人带入其中,后面一个小时,沈霓然居然乖乖地看完了。 她之前没有特别关注过这部影片。看了后面的剧情,出于好奇,她去百度上搜索了一下这部影片,对大致情节有了一定的了解。 导演很绝,他以很普通的题材入手,但加入了救赎向的情节,立意一下子就上去了。 很容易落于俗套的故事,女主姜拟,在一个家暴的家庭中长大,但她保留了人性最珍贵的善良,直到她遇到了同样家庭不幸的陈怀,两人互相温暖。 虽然过程会有坎坷,但结局是美好的。 导演打破他的常规操作,难得温情,两个家庭不幸的少年人,他们最后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 导演非常敢,以接二连三的细节,将这个热门话题赤/裸裸的剖析,以这部影片为突破口,将家暴这个话题彻底放在了明面上来。 多少人匍匐在黑暗中无力挣扎,想要被拯救,却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导当初拍这部片子时就说了,既然他们摸不到光,他就想方设法给他们凿出一个洞,每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和我结婚,不仅仅是组合成一个家,更是两个抱团取暖的人猛烈爱着,互相拯救。 紧紧捏着的拳头是为了保护爱而不是摧毁爱,要相信温柔与爱,相信这个世界。 直到屏幕滚动着参演人员名单,那股后劲还久久不散,看得人从灵魂深处发出震颤。 沈霓然也晃了一会儿神。 当影院灯光亮起,小小的空间内静默了大概一分钟,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见一行人站在了台上。 第14章 座椅上的观众被台上突然出现的一路人整懵,一时愣住。 待她们看清楚后又忙不迭地坐了回去。 ! 只见一群俊男靓女在台上站成一横排,大多都很眼熟,因为他们刚刚才在电影里见过他们! 啊啊啊,什么情况? 厅内原本弥漫的低气压被瞬间打破,台上的演员们浅笑着看着下面的观众。 下座片刻安静后瞬间爆发,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欢呼声簇拥着响起。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我没眼花吧?” “首映居然能看到演员本人,值了值了。” “我花四十几块钱居然能看到这么多明星!妈妈我出息了!!!” “我的天啊,齐宴居然也来了!怎么这么巧啊啊啊,我朋友今天恰好有事没来,她是齐宴的粉丝。我得赶快拍照,这下她还不得羡慕死我。” “我的妈呀,秦江月!你好美!” “呜呜呜,我还在为戏中的陈怀哭个半死,齐宴就猛地出现在面前,惊喜来的太快弄得我都哭笑不得。谁安排的这出?不得不说这也太坏了吧!不过我真的好喜欢啊啊啊!” 下面翻涌着的女生锐利的尖叫声怎么也止不住,男生端着架子还算稳重。 “宴哥,我爱你!”沈霓然刚这么想到,一声洪亮的男声从身后爆起。 听到这声,台上其他演员同时侧头,忍俊不禁。 齐宴也惊了一下,向这边探来目光,却不经意扫到前座的沈霓然。 他顿了一下,捏了捏冒汗的手心,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她居然也在? 来不及收回脸上的错愕,身边的人突然悄悄地戳了戳他的后背,示意他赶快回应。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用微笑掩饰尴尬。 他笑的时候唇边深陷,像是带了一对可爱的小括号。沈霓然看了也不得不承认,难怪男人见了他都变得不矜持起来了,齐宴这张脸果真是男女通杀。 “我的天,我们这是什么运气?去买彩票还不得发了?”陈玥反应过来拽了拽沈霓然的胳膊。 她话虽这么说,但从她平淡的语气中也没察觉到她有多惊喜。 旁边的乔淮反应也很平淡,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台上的人就压了压帽檐,垂头拿着手机戳着,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被认出来吧。 沈霓然盯着台上的齐宴看了几秒,很快就将目光挪向别处。 从始至终眼神都未交汇,这样看来两人倒还真像贫水相逢、了无瓜葛的陌生人。 顶着嘈杂声,台上忙活了一阵后有工作人员递上话筒。 李导没在,来的是另一个导演。 他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在万众期待中将话筒递给身边沉默地站着的齐宴。 他身姿挺拔,外貌清隽,身上有种介于男人与少年之间的气质,让人觉得,他这样的人就应该被人捧着站在高台上光芒万丈。 “大家下午好,我是演员齐宴,在此非常感谢大家来观看这次《和我结婚》的首映。”没有多余的语言,简单的介绍,他微笑着弯腰感谢,说完后就将话筒递给身旁的女演员。 “大家好,我是姜拟的扮演者秦江月,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和我结婚》能让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女主姜拟扮演者秦江月穿着一身白色抹胸长裙,娉婷地站在一身黑色小西装的齐宴旁边,俊男靓女,看起来登对极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点,被这满眼的颜值盛宴击得嗷嗷乱叫。 沈霓然一行三人坐在前排位置,她早就打量过了,小小的放映厅内因为主演的到来此刻挤满了人,她们不方便贸然离场。 不过都干坐了那么久了,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百无聊赖间,她时不时凑近和身旁的乔淮搭话,偶尔抬头看一眼台上,估摸着这场大型的明星见面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没想到她刚一抬头就看见秦江月在和下面互动的时候非常戏剧地踩到了自个儿裙子,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身子往边上倒。 状况发生的太突然,旁人离得远又都还没反应过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齐宴迅速伸手,无可避免碰上她的手腕,等她捂着胸口站稳后他像是被电了一下,飞速收回手。 想到今天沈霓然也在,他下意识往台下望去,神情中颇有几分被抓包的局促。 却又很快被泼上一瓢冷水。 他看见本来一直无聊地低着头玩手机的沈霓然和她身旁那个戴着帽子、看不见脸的男生在说话,可能是因为厅内太嘈杂,她凑近,嫣红的唇瓣都快贴上他的侧脸了。 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台上发生的事情,她对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也是,除那之外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心里浮起一股淡淡的无力感。 倒是座下两人的cp粉,捕捉到了这一幕,像磕到了似的,开始起哄。 “我的妈呀,电影里的场景重现!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太快乐了,我磕的cp是真的!” 台下愈演愈烈,声音不加遮掩传到了上面,秦江月慌忙解释,却又慢慢红了脸颊,颇有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个时候越解释只会越拎不清,齐宴垂了下眼帘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蜷了下手指,背着手安静地站着。 cp粉倒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只当他是默认了在害羞,扯着嗓子起哄。 直到导演出来打圆场,这一出闹剧才算是揭过。 陈玥对这种强行磕cp没什么好感,她扯扯沈霓然的胳膊,眼神盯着台上的秦江月,颇有几分不屑。 她凑在沈霓然耳边小声说道:“我跟你说,这个秦江月可不简单,你别看她表面看上去一副清纯样,但听圈子里的人说谁和她合作一场都会被黏上炒绯闻,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从这部影片官宣后,她的粉丝就开始黏上齐宴了,网上cp炒得可厉害了。”陈玥看着秦江月那张小白花似的脸,啧啧出声。“齐宴这下可有的磨了。” 话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沈霓然的脸,立马换了副口气,语气有些谄媚:“不过你放心,她长得自是不如你,齐宴看不上她的,你不必理会那些试图接近你男人的魑魅魍魉。” 她还惦记着上次沈霓然说齐宴是她金主的话,她尚且当作玩笑话听着,时不时拎出来打趣一下。 打趣得多了,现如今沈霓然和齐宴只要处于同一场面下,她的八卦魂就疯狂燃烧。 沈霓然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她的八卦,也不接她的话。反倒是乔淮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齐宴,凝神打量了一下,然后回头斜斜地睨了陈玥一眼,示意她别太过。 陈玥却误以为他眼神中的是责怪,一股异样的情绪袭上喉头,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时间逐渐流逝,终于轮到散场。 长久保持坐立,从尾椎往下开始发麻,沈霓然猛地站起来,一双腿像是踩在针上,刺刺得疼。 她也想到这劲头会那么大,得亏乔淮及时扶了她一把。 一直都没有被人认出来,乔淮也有些放松,视线从陈玥身上草草略过,然后伸出胳膊小声朝沈霓然说道:“我搀着你走。” 腿确实麻了,沈霓然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算是找到一个着力点。 一旁的陈玥看着他俩,眼神暗了一瞬,但瞬间就收敛好神色,对着沈霓然咋咋唬唬地出声:“啊啊啊,你怎么也来这一出。” 她说的是刚刚秦江月差点摔倒齐宴扶了她一把的事情。 … 观众陆续离开,齐宴和一众人还站在原地,台上视野较好,这一幕清清楚楚落于他眼底。 搀着她的男人一身遮得严实,看不清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明星。 齐宴隐隐觉得那个身形有些眼熟。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此人正是与他同公司,出了名的与他什么剧本都接截然相反的什么剧本也看不上的年轻影帝乔淮。 更是她身边唯一的一个能近她身的男人。 一旁的秦江月和导演说完话,一回头见齐宴盯着台下发呆,面色看着不太好,她担忧地问了句:“怎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嘿嘿,评论发红包哟~ 第15章 “没事。”齐晏收回目光,朝她礼貌点头,然后径直掠过她安静地站在一旁。 秦江月尴尬地定住步子,站在原地暗暗咬了咬牙。 从费尽心思拿下这部片子开始,还没定男主的时候经纪人就让她以后和另一个主演多接触。这个剧本很勾人,最好是能顺势炒一炒cp、热度顶上去了就能好好给她铺一铺路。 她本不屑,但定妆的那天,李导也不知道去哪找出来的人,以前从未见过,但他那脸却是该死的好看,竟把身为女人的她都硬生生给比了下去。 她最后动摇了,听经纪人的话舔着脸去贴他。 奈何齐宴这人和某些总爱动手动脚但实则没什么脑子的男人不同。他年纪小,看着初出茅庐谦逊低调极好说话,实则心思细腻,对娱乐圈这套生存法则清楚得很。 面对她的示好,他从不亲近,一直都像刚才那样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实在是甚是难搞。 ... 这边沈霓然一行人刚走出影院乔淮就匆匆接了个电话。 尽管看上去很急,他依旧不忘对两个好友百般叮嘱后才匆匆离开。 剩下的两人站在商店的屋檐下,等待乔淮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沈霓然刚一转头就看到陈玥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她心里清楚,却当作没看见。 想到陈玥家在反方向,沈霓然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准备分道扬镳。 她率先开口问道:“你是打车回去?还是等家里的司机来接你?” “我打车吧,你呢?”陈玥回过神,恢复一贯的表情,又突然问道:“我一直忍着没问,话说我都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沈霓然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对她和乔淮有所隐瞒,她如实说道:“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吗?我住在齐晏家。” “别闹了,这时候你还逗我。”陈玥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虽然她之前一直都挺希望沈霓然能和齐晏凑一对的。毕竟两个颜值天花板在一起多养眼啊。 但沈霓然以前就说了没这意思,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现在反倒是她总是乐此不疲地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想到这里,陈玥突然眼眉撩起,瞪大眼睛。 不过... 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想到沈霓然并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性格,陈玥震惊。 “你真的住在他家?”她太过于惊诧,一时音量没收住,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沈霓然语气淡淡,丝毫没有解释的欲望。 “你...”这件事给她的冲击太大,陈玥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张着嘴“你”了个半天,没个下文。 见这天色渐渐暗下来,沈霓然今天在影院坐得有些疲累,早就兴致缺缺没有了在外逗留的兴致,她现在就只想回家舒舒服服地躺着。 她轻轻地拍了拍陈玥的肩,安抚道:“别胡思乱想了,这件事后面再跟你们解释。” 知道她不想说的时候别人是撬不出话来的,陈玥无奈,只得在沈霓然的陪同下去路边拦了辆车 。 整个过程她都欲言又止,尽管她还是非常好奇她和齐宴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不问。 她趴在车窗上,下巴磕在手臂上,睁着大眼睛望着外面的沈霓然:“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送走了陈玥,看着那辆车消失不见,沈霓然在路边静默了几分钟。 她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抬眼扫了一圈,找到离她最近的一家超市里去买了瓶水,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 看着很快被雨水染成深色的地面,她愣了一下。 这场雨来得突然,将路上本来悠闲地走着的人群打散,让这座富丽的城市看起来病怏怏的。 雨势变大,雨滴砸在她左手边的玻璃窗上啪啪得响。 玻璃上水痕斑驳,将窗外散乱的人影映得模糊,空气没一会儿就变得潮湿。 沈霓然喝了口水,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整。 路上行人都找到了地方避雨,街道上没一会儿就空下来,只留得车道上车流穿梭,车窗上印着霓虹的光,连成一条线,向远处延伸。 沈霓然站在超市门口摸出包里的手机叫车,可能是下雨又或者是人太多的缘故,半天没人接单。 雨水偶尔飘落进来浸在她的发丝上,朦朦胧胧一层,像是初春温柔的雨雾。 超市门口的售货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从头至尾目光总是不由得在她身上飘忽,见她站了半天,她热心提醒:“你可以去旁边休息区的桌子那坐坐,这个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停了。” 沈霓然微笑着婉拒:“没关系,我再等等,谢谢你。” 沈霓然长相偏明艳精致,一身穿着一看就是名牌,无论从长相还是穿着看上去都给人一种距离感,她没表情的时候甚至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接近。 听见这声谢谢,女生愣了一下,腼腆地笑着说不用。她本来已经做了被下冷脸的准备,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女人居然出乎意料的还挺好说话。 之后,沈霓然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等雨停。 天气渐冷,又下了雨,将她的小马甲吹得凉凉的,她手上的温度也像是笼罩上了一层寒气,她抬手凑到嘴边呼出一口热气,浸湿冰凉的手心。 过了片刻。 果真如女生刚刚所说,这场雨来去匆匆,这会儿已经有了减弱的趋势,没一会儿就停了。 手机这时也终于震动了一下,显示司机已接单,正在赶来的路上。 碰上先前那个售货员的视线,沈霓然朝她点点头,告别后走到路边,等待司机过来。 手机上显示还有七分钟到达。 大概等了两分钟后,一辆通体黑色的车咻地飞过又倒回来在她面前停下。 似有所感,沈霓然在这动静声中抬头。 车窗缓缓摇下,她看到一双细长的眼,向下是一张紧抿的薄唇,然后是瘦削的下颚。 这是一张算得上好看却又因为他渗透人心的眼神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脸。 记忆在脑中交错,她恍惚之间看到,他的脸被粘腻的鲜血染成浅红色,就像是一朵天生带有毒性的夹竹桃,罪恶趴伏在他的背上,朝她招摇炫耀。 与他的视线对上,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突然用力。 “上车。”没有起伏的一声命令。 “不用了。” 她眼中的冷淡不加遮掩,下意识转身要走。 帝都的浪荡公子不少,性格扭曲怪异的人也多,但能让她从小到大避之不及成这样子的也就只有顾凛这一号人了。 是从小埋下的种子。 那条回家路上的那条小巷,鲜花依旧烂漫,绿树依旧成荫,但她却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将它视为避之不及的杀.人现场。 她的儿时同伴被埋 葬在了那里。 现在,对于顾凛,她从头发丝儿都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偌大的帝都,最好碰都不要碰上,可是天总是不遂人愿。 见她转身就走,磨磨蹭蹭半天不上车,顾凛显然耐心用尽,解了安全带下车。 沈霓然听见身后皮鞋接触地面发出的声响,想也不想就加快步伐。 她心里暗恼。 也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不去陪他那些莺莺燕燕,陪她在这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男人身高腿长,是天生的优势。她今天穿着高跟鞋,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几步就追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毫不客气的拉着她的手腕往原路返回。 他的手紧紧地锢着她,像铁钳一般,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手腕被捏得发痛,愤怒爬上她的脸颊。沈霓然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面上丝毫不弱。 但心里的冷静早已崩盘。 她本想叫人,但顾凛那辆豪车摆在那,偶尔路过的人都绕开走当做没看见,生怕惹祸上身。 “上车。”他又重复了一遍。 沈霓然死活不上。 像顾凛这种脑子有毛病的人,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才好。 她眼中浓浓的厌恶像一根刺,刺痛了他的眼。 “我说上车。”他耐性耗尽,冒出的坏脾气开始朝她张牙舞爪,显然不想再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顾凛细长的眼睛盯着她,眉毛皱着,说话间带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见她皱着脸狠狠地瞪着自己,他语气中带着些嘲讽。 “我说沈霓然,你也不用每次一见着我就跑,有必要像见了鬼一样那么激动?区区一个订婚就把你吓成这样?这没出息的样子可不像你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放弃挣扎,当没听到他的嘲讽,冷冷地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半天等不到车,好心送你回家。”他突然轻笑了一下,只是那张脸常年阴涔涔的,看上去总归让人不是那么舒服。 “不需要你送我,我已经打了车,马上就到了。”她抽了下手,没抽回来。 “说了我送你。”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拉着她的手毫不绅士地拽了一下,拉得她一个踉跄。 “顾凛!你又发什么疯?”沈霓然在这一拉一扯中脾气也上来了,音量陡然提高,也不管他发什么疯了。她狠狠地甩了下,没甩开,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怒斥道:“你再不松开我就报警了!” 她这一脚夹杂着怒气,用了七.八分的力气,在他西装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却像感受不到痛似的,盯着她的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抓住她的那只手也依旧没有松开。 手腕上越发加重的力气再告诉她,他这人记仇。 “沈霓然,你就这么想跑?”他忽然凑近,恶劣地笑着,露出几颗白牙。 他狭长幽深的眸子狠狠地盯着她,嘴唇晕红,略显病态。 像是戏弄猎物一般,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还—就—偏—不—让。”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评论有红包掉落,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24 16:00:03~2020-11-06 10: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旺旺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他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冷冽得不像话,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气场,节节逼近,比这雨后的风还要冰凉。 沈霓然在他的笑容下僵住。 她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也是这样笑着和她说话,让她的心都忍不住颤栗。 这时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她却无暇顾及,在顾凛的逼势下反射性后退一步,偏头避开他凑近的面孔。 随着她侧头的动作,蓬松的头发暂时挡住他的视线。 在她被他的强势逼迫得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股力将她向后拉了拉。 她随着那股力道蓦地转身。 入眼是几颗小巧的纽扣,没有规矩地扣上,反而凌乱地向下敞开,到胸膛处却又戛然而止,有一种让人嘴里发干的隐秘诱惑。 齐晏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脸上连口罩都没戴,整张脸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外,从不喜形于色的他罕见的有丝丝不虞在脸上。 见沈霓然站稳后,他这才缓缓游移视线,面无表情地和顾凛对上,温热的大手却始终紧紧地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 下一秒他又睫毛微颤,想到她上次因为疼痛哭得抑制不住,他手里的力道下意识轻了轻,不像顾凛那样不知轻重拽得她生疼。 因为才落了雨,这条街道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人好奇地往这边看一眼就快速撤离。 气氛一瞬间走向狗血。 沈霓然卡在两个人之间觉得有些头疼,但两人明显没有给她表现的机会。 齐宴虚虚圈着她的手腕,像是怕两个人的拉扯会抓疼她,后来直接强势地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她的另一只手还在顾凛手里,她以一种被迫的姿势贴着齐宴站着。 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但相比顾凛,齐晏在她这里的形象就可爱多了。 她脚步小小地退了一步,身子下意识往他那边靠了些,细软的发丝拂在他部分裸露的肌肤上,齐宴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睫毛,垂眸看了她一眼。 两相对峙,她的一点点偏倚都会激起另一方的不满。 看见她的小动作,顾凛冷笑了一声。目光却不经意落到她被他拽着的手腕上,那里已经红了一小片,随着他的动作,皮肉被拉扯得变形。 他下意识松了手。 刚松手他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动作了。 这一松手倒像是率先示弱。 但他骄傲自负,对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于他而言还是上不了什么台面,况且他这个人虚伪隐忍惯了。 顾凛这样想着,目光不偏不倚落到男人的脸上。 他心里突然就没那么大度了,沈霓然又去哪里招惹来的男人? 沈霓然觉得场面氛围莫名就变了调,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对峙着,明明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却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向外蔓延,谁此番上前都是引火烧身。 可能是齐宴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太温和了,无论她怎么作,他都像没有脾气一样,今天看到他这样带有攻击性的一面实在是出乎意料。 短暂的风吹过来,刮在脸上。 沈霓然看见齐宴如白杨一般站得笔直,他目光平淡,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隐有压迫意味,对上顾凛也并不觉发怵。 他在顾凛的目光下浅浅勾了下唇,缓缓开口,语气暗含嘲讽与招惹: “顾少。” “纠缠不休可不应该是你的作为。” 顾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兀地笑起来,笑得有些荒诞:“招惹别人的未婚妻就是你的作为?” / 经历一番唇枪舌战后,雨后的风顺着风口吹过来,潮湿,冰冷,吹得她裙摆翻飞,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保时捷已经没了踪影。 沈霓然手里的手机已经震动好一会儿了,震得她手心发麻。 她这才想起她叫了车,想必司机已经等得快骂人了。 终于接通电话,听着那边不耐烦的声音,她崩着被顾凛纠缠后仅剩的最后一点好脾气,一连说了好几句抱歉,司机的口吻才有所和缓。 她绷着表情,整个心情都降至冰点。 暗恼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顾凛这个疯子?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懊恼完她又无比庆幸顾凛突然接到的那个电话,不然指不定他们还要在这冷风中纠缠到什么时候,白白让人看了一场闹剧。 她这样想着,突然遏制不住轻咳了一声。在凉风中吹了许久,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 肩上骤然一重,齐宴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风带着雨点的温度,她全身早就冰凉,密密麻麻的寒意上涌,使得她哪怕想要矫情一番,最后也没多余的精力拒绝他的绅士风度。 “你现在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怎么?”沈霓然用另一只手揉着火辣辣疼的手腕,抬头问道。 刚才齐宴帮了她,她不至于过河拆桥转过身就不认人了。 “回去吧。” 重新走到路边,可能是后面没什么单子,司机也不再催促个不停,车子停在路边耐心地等着。她正打算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齐宴突然拉住了她。 然后又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你坐后面。” 沈霓然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他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神情漠然,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她却明白他的用意。 * 夜幕将整座城市深深笼罩,成人渐起的情.欲在黑夜里不再遁形。 顾凛处理完公司的急事回到他好久未去的某套公寓,他身上落满夜晚的凉,刚推开门就被一股香气包围。 女人的身体猝不及防地贴上来,柔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寒冽与温热猝不及防相融在一起,让人禁不住身体一颤。 好不容易盼来了他,来不及察觉他脸上的阴郁,女人迫不及待地抱着他。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她柔柔地凑在他耳边,似埋怨更像撒娇:“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顾凛敛了敛深邃的眼眸,反手关掉身后的大门,在她的动作下顺势靠在门上,冷漠地看着她,没有回应,冷的像是门外偶然吹进来的风。 “你身上有股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女人作乱的手霎时停住,她鼻子灵敏,像小狗似的突然在他身上嗅了嗅,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顾凛终于不再吝啬他的目光。 她这句话成功触到了他某根贮蓄回忆的神经。 说起来今天要不是公司临时出了件大事,他也不知道当时那场面会如何收场,但总归不会像那样轻易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眼神幽深。 来日方长。 女人见顾凛终于有了反应,也不再纠结他身上在何处沾染的香水味。 她动作不温不火,顾凛轻笑了一声,盯着她眼睛看了片刻,突然抽下领带遮住,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反客为主。 … 屋内逐渐升温又落下。 他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眼睛,来回摩挲。 对着这张漂亮的脸,他动作温柔缱.绻,眼睛里却是一片幽深看不见底。 头顶的暖灯亮着,在这昏黄的光晕中,她这张脸和他脑海里的那张隐隐重合起来,特别是像这样看不见眼睛的时候,相似度又多了几分。 今夜深重,持久的欢愉终于散去。 床边的全身镜映着他的眼神,黑暗诡戾,里面没有丝毫爱意,甚至连一丝温存都没有。 他只是像完成任务一般,聊表慰藉,直到厌倦。 因为谁也不是她。 却谁都妄想成为她。 第17章 深夜,女人已酣睡。 阳台门半开着,外面的路灯有些失灵,一闪一闪地跳跃着。 顾凛穿着睡袍靠在摇椅上,头发随意地朝两边耷拉着,凌乱地卷着小卷。 他指尖夹着烟,旁边的小桌上摆着脚杯和红酒。 一道猩红色在微弱的灯光下骤然燃起。 烟雾缭绕了他的面容,寂静中他吹着夜风独自坐了良久。直到接了个电话,他越听脸色越难看,手抖了一下,还冒着零星火光的烟灰猝不及防落到他手腕上,小小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用力捏着手机稳定好失控的情绪,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戾气。 他突然就镇定了下来,泰然自若地拨打了某个电话。 风过无痕,之前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幻觉。 电话那头仅嘟了两声就被接通。 沉顿的说话声在夜色中一连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 夜阑人静,万物都陷入沉睡当中。 黑夜的沉静使闲下来的大脑像海浪翻涌一样开始作乱,一阵接一阵,频繁地让人窒息。 沈霓然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顾凛那双狭长阴戾的眼睛,像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缠绕不散。 受白日情绪的影响,她躺在床上罕见的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将各个社交软件都点了一遍。 百无聊赖,她点开了某个大眼睛软件。 她一点开微博就看到了热搜。 #齐宴演技# #齐宴秦江月# #《和我结婚》首映,主演惊现影院# 几个词条高高挂着,关于电影首映的话题阅读量很快就破了亿。 官方微博下的评论和点赞还在暴增。 最上面能翻到的都是一些好评,大多都是两家的粉丝。 【啊啊啊,姐妹们今天去影院了吗?齐宴也到了现场,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演技也不错,齐宴真是没让我们失望!太棒了!】 【《和我结婚》真的值得一看,齐宴演技真的让人眼前一亮,姐妹们快冲啊!】 【纯路人,看完这部电影后我决定粉齐宴了。】 【说实话,这部影片还是有不足的,女主演技虽然不错,但总让人有种她被男主演技碾压着的感觉。导演选女主的时候要是能再精准一点就完美了,我觉得岑依就很不错。】 秦江月和岑依算是同期的小花,虽然两人类型不同,但也免不了时常被人拿出来比较。 此人的评论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特别是秦江月那边的粉丝,喷起人来气势汹汹,恨不得将对方祖宗八代都请出来问候一遍。 【岑依是什么玩意儿?看见她那张做作的脸我就恶心,她什么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再怎么牛也不过是豪门公子的玩物罢了。以那些贵公子的尿性,迟早会腻的,然后把她像丢垃圾一样被丢掉。就这种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和我家月月比?真是好生不要脸。】 【微博各个皆名导,抱走我家月月,四楼你行你上!我觉得这部戏简直绝了。在今年出的电影里,能在我心里排第一!】 【我严重怀疑四楼是披着皮的黑粉。】 这种小花之间的明争暗斗和言语中透露的潜.规则沈霓然见得多了,懒得吃瓜,想也不想就略过这层往下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cp粉,不停地刷着存在感。 【天啦,各位看网上的视频了吗?齐宴扶月月的那一下,磕到了吗磕到了吗?】 【啊我死了,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这对颜值cp我先锁死了。】 【上面脑子有坑吧,不知道演员和角色要区分开来吗?这是电影专场,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这部影片和齐宴的演技上。 【各位看到这部戏的导演名字了吗?是李泽导演诶,这可是导演界的大腕,我觉得今年的华影奖齐宴可以冲一冲!】 【同上同上!李导绝了!】 【不得不说这部影片非常棒,我看完后非常震撼。社会早就该重视一下家.暴这个问题了。如今大家都漠然成性,普遍认为事不关己,要么就是人微言轻,导致久而久之,就没人再敢站出来发声。 我们总说着世界灿烂盛大,幸福轻而易举。其实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人仅仅因为心理不成熟选错了人,从而得不到善待,就永远生活在黑暗里,没有希望,随之家庭甚至是婚姻也就变成了她们眼中的一种酷刑。 在我们的明天,就应该多一些像李导这样敢做的导演,将人们正确引导重视。】 该层主一番正义凛然的话很快就筑起了高楼。 【楼上+1】 【+2】 【楼上固然说得没错,但希望大家不要堂而皇之地给一个东西下定义,我们不能以偏概全,从此将一些东西附上枷锁,条件反射地将某些东西拒之门外,每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当然有正面的捍卫也有键盘侠不分青红皂白地谩骂曲解。 正负两相交融,在网上燃起一股没有硝烟的战争。 没人想到,就这样一部都没有大肆宣传过的影片会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直接将导演和演员推到了大众视野。 … 一连翻到好几百层楼,沈霓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短暂的雨后天气又开始回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齐宴罕见的还在公寓。 大概早上八点,她衣服都没换,就穿着吊带睡裙边走边挽着碍事的头发。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齐宴佝偻着腰坐在毛绒的地毯上抱着一只奶白的小猫逗弄着,小猫很有活力,调皮地歪着脑袋想要咬他的手指。 尽管总是被他避开,它依旧乐此不疲。 清晨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户钻进来,齐宴仅着单薄的衬衣,阳光透下,露出他清瘦的背影。 他垂着眉眼,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心情和这明媚的天气交相媲美。阳光落在他睫羽,又长又黑,根根分明。 他平时很忙,基本这个时候都是看不到他人的,他这个点还在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一猫一美人。 此时的画面看上去过于温馨美好,让她都不忍打扰。 沈霓然挽好头发,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就恍然发现。 他好像瘦了,瘦得有些狠,背上的脊骨变得过分明显,他弯腰时背脊将衬衣顶起分明的幅度。 那一瞬间,她眼睛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小猫敏锐,很快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它爪子搭在齐宴的肩上,蹭着圆乎乎的脑袋朝她这边奶呼呼地叫唤着。 发现小猫的动作,齐宴也缓缓转过头,看见她后没有惊讶,反而自然而然地朝她指了指餐桌,“你醒了啊,桌上有早餐。” 他这句话说得过于熟稔,让她萌生了一种他俩像是生活了半辈子的错觉。 只是齐宴刚说完就意识到她的穿着,表情微有些不自然。 她穿着黑色的吊带裙,有些修身,将她的曲线勾勒得清晰撩人。 吊带领口有些低,她是天生的天鹅颈,往下是惹眼的白。 他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悄悄红了耳尖。 沈霓然在家散漫惯了,一时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 她指着不停往齐宴怀里乱蹭的小猫,一连串的问题朝他丢过去:“怎么突然多了只猫?” “你今天怎么没去剧组?” 第18章 “今天休息。” 齐宴没有告诉她是因为新电影上映,有些观众还没从情节中彻底走出来,从而将个人情绪上升到了演员本人身上。 如今网上关于他和秦江月的cp炒得正厉害,趁着这股热度,不乏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微博超话一度登了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演变为他们眼中的暧昧不清。 而这部电影在杀青后就被送去参加了华影奖的评选,如今正处于关键时期。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这一年多以来他工作量实在是太大,各种行程源源不断,怕他身体扛不住,经纪人强硬地让他先在家休息几天,顺便为下个综艺做准备。 “这猫哪来的?”沈霓然半倚在柜前,狐狸眼懒懒地抬起一道幅度,离得远远的。瓷白的手指却漫不经心地指了指他怀里的猫。 提到怀里的活物,齐宴有些头疼。 助理小李从他刚进入这个圈子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也算得上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比较亲近的人了。 就在刚不久,小李突然就给他打了电话告假,说家里有急事要赶紧回去。可他家里养了一只布偶猫,这种宠物小猫金贵,又容易得病,不方便和他一起来回奔波。 他在这边又没什么熟人,就恳请齐宴帮忙照顾一下这只娇贵的小猫。 小李并不知道他和沈霓然住一起的事,想着反正齐宴也就一个人住,多一只猫也能热闹一点。 齐宴刚勉强答应,他就带着小猫,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出现在他家门外,显然是蓄谋已久。 小李匆匆将猫塞进他怀里,快速叮嘱了两句,然后将那一大包东西放在地上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留下一人一猫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齐宴蹲下身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各种猫粮猫砂还有些他也不认识的东西,但应该都是用在猫身上的。关于看顾这只猫的注意事项列了好长一张单子,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显然早就料到他不会拒绝。 可麻烦就麻烦在如今这公寓不再是他一个人住,他没来得及询问沈霓然的意见。 她这人娇气,连鸡蛋都过敏,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这些小动物的毛发敏感。 而且这猫一点都不怕生,大而美丽的蓝色眼睛乌溜溜地乱转着。它活泼得过分,还粘人。自从它进屋子开始,它就一直缠着他闹,半点空闲都不给人。 “助理有事寄养在这几天。”见沈霓然远远地站着,他抬头仰望着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的询问:“没问题吧?” “如果不可以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说完他眼神紧紧地追随着她,微小的表情中透露着紧张,像是生怕她会反感家里养小动物。 沈霓然没回答他的问题,扭着腰向前走了几步,轻啧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这只漂亮的小猫。 她非常跳脱地想到,明星助理这份工作薪水看来还挺可观。 这猫可比人还烧钱。 顷刻,回过神来,见齐宴还盯着她等答复。 她浅浅拧眉,暗想他似乎忘了,这里是他的家,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实在是不至于看她的意愿做决定。 沈霓然摇了摇头,“没事儿。” 和大多数人一样,她对这种毛茸茸的、天生散发着可爱的生物没什么抗拒心理。 但可能是因为从前家里有过一只。也不知她爸从哪里弄来的一只整日阴沉沉的,不太活泼的小猫。 再加上后来出了顾凛那档子事,她看见家里的小猫就做噩梦,然后他爸就将猫送了人。 虽然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她对猫的抗拒少了些,但后来也是再也没有养过。 得到答复,齐宴终于松了口气,将不停往怀里拱着的小猫提着后颈往外挪了挪。 沈霓然瞥了一眼就挪开视线,没有照他先前的指示去吃早饭,而是准备先去倒杯水喝。 期间必须从齐宴面前经过。 她刚走近,那只原本还使劲粘着齐宴的小猫突然就调转了个方向,换了个目标,窜到她身上。 “啊!” 猫很灵性,想必是察觉到她对它的漠然,想要凑近她怀里亲昵她。 它身体雪白,脑袋是海豹色,小黑脸像是去挖了煤。 它突如其来的动作,沈霓然吓了一跳,身体没站稳晃了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跳过来的小猫没有支点差点坠落,情急之下它伸出爪子迅速抓住了什么东西。 是她的裙子吊带! 它份量不轻,一看就被养得很好。裙子吊带在它的重力下往下坠,露出胸口的大片白肉。 原本还在怀里的猫一瞬间就没了,齐宴也被这突发状况弄懵了,他愣了一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奈何他反应再快,也没来得及制止它的动作。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他就看到… 巍峨的山峦,让出一点春光。 静… 缄默… 看见挂在身上的猫,沈霓然急忙伸手抬了它一把,不然照它这个重量坠着,指不定还得走光成什么样。 她另一只手快速扯了扯走光的裙子,要不是这玩意儿不经打她真想好好教它做人…不对,做猫。 她抬头向齐宴求助,本想让他将猫弄走,却猝不及防撞见他不自然的神色,她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冻住了。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快把它弄走!” 没想到事情会被这只小猫搅合成这样,齐宴愣了一下就急忙伸手去捞那只浑然不知自己惹了祸的家伙,小猫终于找到了着力点,还在蹬着腿往她身上乱蹭。 本就单薄的裙子被它折腾得凌乱不堪。 齐宴:…… 沈霓然:…… … 外面日头正盛,沈毅陪合作伙伴应酬完离开高尔夫球场。 他年近五十,穿着服帖的西服,精神依旧矍铄。 他在公司雷厉风行,手下牵扯着的行业诸多,丝丝缠绕。无人不敬他怕他,只是再强势的人也会被岁月催老,他纵横半生、高屋建瓴,最后却为女儿操碎了心,两鬓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染上白霜。 身后的秘书亦步亦趋地给他打着伞。 想到昨晚的那个电话,还没走两步,沈毅突然停下来开口询问身旁的秘书,“星光娱乐那边有名艺人叫齐宴是吧?” 齐宴这段日子事业蒸蒸日上,甚至比当初刚出道时的乔淮风头还是盛一点。再加上他最近才播的那的电影反响很好,家里有不少粉上他的人,整天在他耳边念叨,因此秘书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他立马回答说是。“是Alin手下的艺人。” “把他的住址发给我。”沈逸语气没有起伏,让人猜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秘书有些疑惑,大老板怎么突然对齐宴感兴趣了,不过这些事不是他该置喙的,他乖乖地应了声。 “去吧,现在就问。” 沈毅吩咐完坐到车后座,沉静的面孔下有一丝裂缝。 要不是顾凛昨晚的那个电话,他还不知道在他的放任下沈霓然已经混账到了这个地步。 他本想着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在外受了苦自然会知难而退,乖乖屈服。 这场离家出走就当做是她最后的任性,以后结了婚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了。 他都已经默默打点好了一切,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进行的时候,会半路冒出来个齐宴,导致最后他一时放任的结果是她变本加厉地忤逆他。 她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直接就可以不清不楚地和一个男人搅合在了一起。 他是个精明的、掌握大局的商人,那个圈子什么底他一清二楚,沾染上这行的,能有几个是纯粹的? 这种家世悬殊本就像条沟壑纵横在其中,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指不定打着怎样的主意接近她。 他就不明白了,她怎就变得如此… 顾氏集团的掌权人还比不上一个不知抱着怎样不纯心思接近她的戏子? 沈毅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到头来还是他错了,以前公司忙,没有时间亲自教管她,放任她胡闹,如今连点分辨是非好坏的能力都没有。 第19章 秘书不一会儿就打完电话,他钻进副驾驶,对后座的沈毅如实报备。 沈毅听完后手指轻扣着大腿一时间没有吭声。 他盯着窗外出神了一阵,车厢内一派寂静。 一直没有等待吩咐,司机等得无措,看了眼秘书又频频望向后视镜。 只见沈毅忽然收回手,冷冷地开口: “去嘉辰公寓。” … 沈霓然换好衣服,坐到镜前随意地涂了个口红了事。 她唇形是天生的微笑唇,不笑的时候也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想到刚才客厅的乌龙,她面不改色地盖好口红盖子,将口红抿匀。 对于突发状况的解决她早就游刃有余,最后三两拨千金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尴尬氛围揭过。 过后还自我安慰,不就是走了个光吗?当初那么暴露的比基尼她也穿过了,这才哪到哪? 齐宴也非常配合,自那以后一切都正常的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饶是如此,砰的一声落在化妆盒里的口红却悄悄暴露了她心里的烦闷。 过了那么久还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让她满脑子密密麻麻地爬上烦,又逐渐往她心里钻。 她烦躁地揉了揉蓬松的头发,突然觉得好似遗忘了什么。 不经意扫到桌上突然亮起的手机,上面显示中午十二点整。 脑子里一声惊雷,经过小猫那一阵搅合,她差点忘了今早陈玥邀她去野骑基地赛马的事情。 她熄灭手机,脑子里浮现上一次纵情狂奔的感觉,那股不知名的郁闷总算散了些。 骑马算是她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爱好。 她爱那种在平野自由驰骋的感觉。 … 今天野骑基地动用关系和大价钱好不容易弄到了一匹珍贵的阿哈尔捷金马的小马驹。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富二代们的耳中,这个圈子里的人普遍爱玩,而且是想方设法不顾后果的玩。 有了新的乐子他们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听陈玥说为了准备这场游戏,他们这次可花了不少钱和心思,说是谁赢了就能为这匹好不容易得来的小马驹取名。 宝马的小马驹珍贵,闲来无事的公子哥和小姐们很快就被激发了兴致。 在离和陈玥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沈霓然才出了门。 在帝都郊区有个最大的野骑基地,那里经常就聚着一群富二代在那里赛马。 怕时间来不及沈霓然走得匆忙,因而没有发现沙发上的齐宴听见她的动静后起身。 她走到门口刚换上平底鞋打算出门,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转头就看见齐宴抱着小猫正静静地盯着她,室内灯光打在他脸上,盈盈光波在他眸间流转,眼神好似会说话。 他细软的头发柔顺地垂下,那双澄澈的眼此时看上去有些可怜,让她有种丈夫将妻子无情遗落在家的错觉。 但她终究不是那种轻易心软的人。 包里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大概是陈玥在催促了。 沈霓然不再逗留,快速转过头,脚步却顿了一下,难得地和他报备:“我和陈玥去骑马。” 齐宴轻应了一声,大门砰地关上,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小猫被关门声震得喵喵地叫了两声,他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安抚。 … 到达野骑基地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沈霓然到的时候陈玥说是已经换好衣服在里面等着了。 她刚准备进去,遥遥听见基地门口侧边传来小声的议论。 听到陈家这几个字眼,她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话题还在继续,她干脆大大方方地停下来,听那几人能唠出什么花来。 那几个来骑马还穿着打扮无一不讲究的女人扭捏着身子蹲在离入口不远处的树下,佯作优雅的姿态,她们围成一个圈,默契地向上吞吐着烟圈。 一身红衣的女人狠狠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表情迷离、意味深长:“看到没有?陈家那位今天也来了。” “哪个陈家?” “地产。”女人只说了两个字,大家很快就意会到了。 “她怎么了?”其他人不解。 陈玥本就是帝都一号人物,出了名的玩咖,到哪都能看见她的身影,汗血宝马的小马驹本就是一个吸引人的噱头,她会来这里好像也不稀奇。 “我说她还有好兴致来这里赛马啊?不应该忙着和林家谈婚论嫁吗?” 手机又震动了好几下,沈霓然本打算离开了,猝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捏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转过身目光紧紧地盯着红衣女人鲜艳的嘴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听谁说的?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有人不信。 “什么空穴来风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和林家关系好,我不小心听到的。”惨遭质疑,女人不满地抢过话题。 只是逐渐减弱的声音暴露了她的心虚,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小心还是假的不小心。 “啊?这怎么也算是喜事一件啊?怎么一点风声都还没听到?” “你不知道她成天跟在乔家那位身后吗?大小姐心高气傲,却甘愿低下身段做乔淮的一条尾巴,她什么心思真当别人蠢看不出来?” “况且你以为这桩联姻真能那么容易就成?沈家那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有了沈家的前车之鉴,估计陈家现在还在焦虑如何让这位大小姐乖乖顺服。” 红衣女人说得条条是道。 想到即将要说的话,她下意识放低了音量。 “说来这沈霓然也真是不识好歹,顾凛那家世配她能差了吗?她不就长了副好的皮囊,投胎会投了点吗?神气什么?她在的日子,整个帝都名媛圈硬生生让她占尽了风头,其他人倒显得暗淡无光,她逃了也好。” 顾凛那样的身世相貌在帝都引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她沈霓然却看不上,还公然逃婚,可不就是在啪啪打她们这些对顾凛有企图的人的脸? 女人语气满是怨恨,越说越激动,在同伴扯了扯她的胳膊后,她才顿了顿,平复情绪再次开口:“她要是永远不回来了那就更好。” 见她们话题突然落到自己身上,沈霓然转过身不予理睬。从小到大她去哪都是众星捧月,长此以往难免招人嫉恨,听得多了被人排挤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陈玥问问联姻的事情。 可不能让她步她的后尘,毕竟找不到第二个齐宴来解围了。 她刚准备悄然离开。 “啪”的一声,马鞭被人用力地挥在土墙上,尘土飞扬。 “不回来又怎么能看到你们乱嚼舌根的丑恶嘴脸呢?” 陈玥从门内走出来,她头发高高竖起,一身黑色马术服,紧身马裤勒出姣好的曲线。 她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番话,她这人没什么好脾气又护短,暴脾气压都压不住。 她神色冷淡地瞥着被这声响吓得一抖的几人,手里摩挲着马鞭,舌尖抵了抵后牙,不屑地嗤笑出声。 她向来脾气好,见谁都笑吟吟的,这样一发作,恶狠狠的样子倒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意味。 沈霓然见她有纠扯下去的意思,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出来了?” “还不是等了你老半天了,以为你半路被哪个鬼拖走了,我就亲自出来找找,没想到我运气好,免费欣赏了一出野狗乱吠。”看到沈霓然,陈玥神色缓和了一些,又有些嗔怪:“也就只有你总是让我等了。” 那几人被陈玥一阵奚落,本就挂不住脸,猝不及防看见沈霓然,她们面色又是一白。当着正主的面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属实有点尴尬,更多的是后怕。 她们通通心里一紧,优雅姿态再也绷不住,凌乱的烟把散了一地,彰显着她们此刻的狼狈。 见陈玥这汹汹的架势没打算轻易罢休,而这几个女人也属实没什么战斗力,只能动动嘴皮子干过嘴瘾。 沈霓然拦了拦她的手,“没必要为不重要的人败坏了兴致。” 陈玥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白牙:“说得也是。” 嘴上这样说着,她却逗趣似的缓缓凑近,一字一句将人凌迟:“没有她也轮不到你们,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丑八怪。” 她这话说得狠,一点尊严都不给人留。 红衣女人愤懑,也不顾及后果就要找回面子,她刚动了一下就被同伴迅速拉住。 陈玥见此,嘴角的笑越发无懈可击。 对付这些长舌的女人,就该如此,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招致命,堵得她们满腔愤懑,却又怒火攻心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爽得要命! *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陈玥熟稔地牵出一匹棕色野马。 因为沈霓然和乔淮的缘故,她之前对骑马哪怕没有兴致长此以往也多了几分。 除了那几分胜负欲还有一丝丝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 她草草扫了一遍身边的诸多竞争者,对着沈霓然吹了声口哨,回过头看着前方宽阔的大道,腰背笔直,脸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从容。 沈霓然也换好了衣服,戴好头盔,骑着一匹飒爽漂亮的阿拉伯马,落于她身旁。 想到刚刚听到的联姻,她赛马的兴致早就没了,期间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陈玥打断。 面对沈霓然的几番欲言又止,知道她要说什么,陈玥无所谓地摆摆手。 “别担心,我自有打算,别败坏了兴致。” 说完她一夹马腹,向前狂奔。 风中传来她爽利的声音,响亮清脆:“你可别让着我!” 众多马儿一触即发,沈霓然闻言紧随其后,跟上她。 马背上的陈玥,让她莫名就想到了翱翔的鹰,自由、强劲、勇敢、肆意,满满都是逼人的韧性。 脑海里随之又冒出了刚刚那红衣女人的话,怎么也挥之不去。 豪门的婚姻,就像一座牢笼、一道刑具,将人牢牢地束缚起来,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们表面光鲜亮丽,其实也只是被关在用金边筑成的笼子里的雀而已。 高高在上地长大,却依旧免不了被狠狠折下。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自由不由己。 她害怕自己变成那样,更怕陈玥也是如此。 第20章 遥遥领先的野马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姿矫健,像一道闪电,将风也带得迅猛,其余人都被甩得远远的,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留下一道模糊印记。 沿途掠起的风刮在脸颊,刺骨冰冷,将人的大脑抽空,只留心里的声音在振聋发聩地呼喊着。 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沈霓然将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加快了速度奋力追赶上领先的陈玥,带着不顾一切的奋勇。 陈玥听见身后渐进的马蹄声,回头匆忙一瞥。 身后黄土飞扬、绿荫掩映,无边旷野。 见沈霓然快要追上来,她笑得更加肆意张扬。紧接着马鞭挥下,马儿不要命似的向前狂奔,留下一道矫健的棕色残影。 阳光散落的光晕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光,刺得身后的沈霓然有些睁不开眼。 她被捧惯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让着她顺着她,连陈玥也是如此,这是她第一次落于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她那一刻才猛然发现,一直陪她疯陪她闹被外界戏谑为只知道吃喝享乐吸取家族血液的陈玥在彻底释放自我时,拥有一个多么灿烂、热烈而鲜活的灵魂。 马鞭扬起又落下,被束缚住的人在此刻得以褪下紧箍,纵马奔腾。 脱离世俗,周边的景象快递而过,身后的马蹄声奋起直追。那一刻她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仿佛与这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只有临界的快.感,带给她无法比拟的极致快乐。 二十多个人你追我赶围着基地绕了一个大圈,酣畅淋漓的一场赛马在激昂的马鸣声中落下帷幕。 后面的人陆续到达终点,大伙儿第一件事就是热切询问第一个到达的人是谁。 听到陈玥的名字他们俱是一愣,颇有些意外。 陈玥从马上下来,她摘下头盔,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衬得她那双眼璀璨如明珠。 长久的颠簸让她腿有些发软,但她还是笑着朝马背上同样大汗淋漓的沈霓然伸手气喘吁吁地说着:“我赢了。” 没有特别的意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沈霓然抓着她的手着力跃下马背,毫不吝啬赞美。 她笑着开口:“不错啊,进步很大,越来越厉害了!” 这场赛马,陈玥最后跌破众人眼镜拿下了这次为小马驹取名的特权。 在此之前他们心里闪过很多人选,甚至连自己都当选其中,但就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陈玥,毕竟她之前一直都只是跟在沈霓然和乔淮身后,循规蹈矩地扮演着绿叶的角色。 周围有人眼巴巴上来献上祝贺,也有人看不惯她神采奕奕的样子,置于一旁酸溜溜地小声吐槽。 “之前赛马次次都是沈霓然赢,这次沈霓然不在才可算是轮到她了,看把她神气的。” 说话的人说出这句话也丝毫没有恭维沈霓然的意思,只是单纯出于嫉妒看陈玥不爽而已,想要借沈霓然的名头挫挫她的锐气。 只是没想到她口中的人今天恰巧也在,还输了。 沈霓然将马儿交还给工作人员,她缓缓取下头盔,长发在空中扫过一道浅浅幅度,那张脸彻底暴露在大众视野。 这场赛马,让人滞空一切,连原本的点点心烦都被风吹的烟消云散了,虽然没有赢得特权,她嘴角依旧噙着满足的笑。 这场比赛本身的设立就是为了娱乐而已,可不能本末倒置。 有人看清了她的脸,惊吓之后朝先前说话的那个女人示意:“你看她旁边那位可不就是沈霓然吗?” 画外音就是陈玥居然赢了沈霓然。 有点打脸了。 先前吐槽的那人噎住,不再开口。 “不是听说她离家出走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有人好奇地问道。 却没人解答,因为接下来有人领着她们去马厩,是最令人激动的环节。 形形色色的马儿,那匹枣红色的小马驹低着头吃着饲料。它形体纤细,肌肉却发达,皮薄毛细,身体曲线完美,颜色鲜艳如火。一眼望去它已经初初有了宝马的形态,所以让人在马群中一眼就锁定了它。 本就是珍贵的马匹,却还漂亮得过分。 周围羡慕的目光频频投射过来。 得此殊荣,陈玥脸上并没有多么高兴的情绪,只是在人潮簇拥中潇洒转身。 她拉走沈霓然,丢下一句话,不停地在众人耳边回荡着。 她说:“就叫它小野吧。” 漂亮的马儿,将来会放肆驰骋在原野。 拥有最自由的灵魂。 是无数人追逐、梦寐以求的自由。 * 因为这些有钱人们经常在这里骑马,所以设立了专门的洗浴室和更衣室。 脱下马术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头发被浸得湿漉漉的,搭在身后像一条绵密厚重的帘。看着不那么舒服,沈霓然索性去借了个头绳,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 她回来的时候陈玥还在补妆,她站在她身后,再次涌上的疑惑和担忧最后终于让她没忍住问了出来。 “联姻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起过?” 陈玥从镜子里看到她询问的脸,在脸上倒腾的手顿了一下,又不慌不忙地动作起来。 “我也刚刚才知道,还不知真假。” “不过所谓的豪门家族其实也就这样,就喜欢用这么些惯用的伎俩来巩固地位,联姻早就是传统了,迟早会轮上,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们都是牺牲品罢了。”陈玥很清醒。 况且,反正想要的得不到,那么好像最后是谁都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那个消息,她无所谓地笑笑。 “你别担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愿意的话又有谁能强迫我呢?” 沈霓然拧着眉坐到她身旁。 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性子她才担忧,她这个人不像她那样能屈能伸,她固执得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对了,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和齐宴是怎么回事。认真讲,不要搪塞我。”陈玥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我当初就说你们俩有戏啊!” “亏我之前还一直想撮合你们,结果你总是对我的话爱答不理,哪想你们俩背地里已经搞一起去了。”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沈霓然也没有纠结于去纠正她话语中的错误,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身子呈一个松懈的姿态,思索该从何说起。 良久。 “你还记得去年酒吧那次吗?” 陈玥点头。 “就我离开包厢之后阴差阳错知道了一些事情,然后将他弄进了星光,解决了他的一些燃眉之急。然后那小孩儿也是单纯,不知道这其实只需要我说句话的功夫,他却觉得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沈霓然想到那天的场景。 “其实在那之后我很快就将他遗忘了,更没有了什么所谓的交集。” “可没想到,在我拒绝联姻离家出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那么巧又碰到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自私又自利,而他就一个秉性纯粹的小孩儿,一直将我那所谓的恩情铭记着。” “说实话我见惯了人为了利益精打细算,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像他这样傻子。其实一开始我也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却当了真。” “他这一年也算是小有成就,就想着报恩,我也无耻,根本没想过拒绝,陷入困境根本也没有选择,然后我们就做了个交易。” 沈霓然囫囵地说完,避开那些细枝末节,语气有些自嘲。 “什么交易?”陈玥好奇的是这个。 “就是将我的良心打包丢出去,然后换取自由。” “你说清楚!” “就是我利用他结了个婚。 “!!!”陈玥被她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吐出的话惊到了,妆也不补了,“你爸那边…?” “我回家偷的户口本,他还不知道。不过应该迟早会暴露的,哦不对,我回家光明正大的拿的。”要怪只能怪沈逸忙到不着家。沈霓然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语气平平。 “那你这样和嫁给顾凛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两个红本本。”陈玥一针见血。 “我当初也是这个反应,可我仔细一想,一个真一个假,明显第二个我更有后退的地步。我骨血里可能遗传到了沈总的精明,既然要选,为什么不选个更有希望的呢?” 这是一个看来不近人情,实际上对于她来说却更理智的做法。 顾凛在她心里的形象早就已经腐烂到泥土里了,让她厌恶又颤栗。 并且她这个人向来故作清高,只向往风花雪月,从齐宴那里能轻而易举就拿到自由,而且是没有代价的自由。 这一点她和陈玥不谋而合,她们都向往自由,无论是哪个层面的。 “可是齐宴他…”陈玥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我才说他像个傻子,我可不会轻易对谁心软。” 从始至终。 此时已入秋,虽太阳明媚,但偶尔吹来的风也带着初秋的凉。 沈霓然走出基地,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沉寂了好久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是一条微博推送。 可能是最近看的关于齐宴的微博动态实在是太多了,这条推送也是关于他的。 她熄灭了手机,想到刚才和陈玥谈话中她吐出的那些无情字眼,像是特地划开界限,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思,她这次没有点开去看。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家。 因此她没注意到,在她进入小区的同时,一辆黑色的路虎快速驶了出去。 她打开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一点齐宴的踪迹也没有。 那只猫倒是窝在它的小窝里睡得正香,还小声地打起了呼噜。 对于失踪的齐宴,她没有在意,反倒松了口气,以为他回了剧组。 直到她在阳台看到了盘腿坐着的他。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无声无息,头顶有灿烂的光,他脚边是散落的烟灰和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烟的残迹。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接触香烟,与他平日乖乖的形象挂上钩,有种颓靡的美感。 明明她之前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等她回来就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抽烟了?”她推开阳台门。 本没想搭理,却很在意地上的烟灰,手不受控制落在他的肩上,将他出走的灵魂召唤回来。 “你回来了?”齐宴转过头,下意识伸腿挡了下脚边,欲盖弥彰。 沈霓然收回手在他身旁坐下来,太阳暖洋洋地落在身上,很舒服。 “第一次见你抽烟。”她不放过这个话题。 “没抽。”知道她已经看见了,他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却还是矢口否认。 见她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 齐宴突然凑近,精致到漂亮的一张脸,神情却怏怏的,使他脸上的光彩都暗淡了几分。 这个距离,沈霓然还以为他想让她闻闻他嘴里的味道,他却忽然停下来,伸出手,露出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手指,“本来想要试试的,最后脑子里想着事情…就一直燃着,不知不觉就燃没了。”语气竟有些委屈。 他明明在解释,她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出神了,想着他这样好看的手夹着烟的样子一定很性感。 可惜了,她只看见地上的烟灰。 虽这么想着她却不愿承认被他的手勾.引到了,嘴硬地说道:“小孩儿不要学抽烟。”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面的话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有些多管闲事的意味。 她上次因为他的一句关心就说他逾越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齐宴不像她是个彻头彻闹的别扭鬼。 他的关注点根本没有落到那上面。 他身子慢慢退了回来,暗暗咀嚼着小孩儿这几个字。 突然转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变得很认真,有种固执的别扭:“我不是小孩儿。” 第21章 沈霓然拿捏着骄傲潜意识里不想被他捉到多管闲事的把柄,索性不再跟他纠结这个无聊的话题,她一笑而过。 “好的,你不是小孩儿,我是小孩儿。”她开玩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起身离开。 齐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紧绷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良久,他保持着最开始的那个姿势,想到下午的那位,他低着头沉思,很久很久。 … 沈霓然从卧室出来就看见齐宴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皱着眉头,隔很久才会应上那么一两句,客厅很安静,衬得他声音稍带清冷,却磁性好听。 她去倒了杯水喝,回来的时候他刚挂电话。 脸上有一瞬间的犹豫闪过,却很快恢复平常,快得叫人不易捕捉。 看见她,齐宴从沙发里起身,将情绪掩藏得很好,“饿了吧?我去做饭。” 他不提还好,一提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她今天赛马,消耗大,却连饭都没吃就回来了,这会儿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想到他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她制止他的动作,提议道:“今天出去吃吧。” “好。” 去地下车库取了车,他没有带她去那些高档的餐厅,而是开了大概十多分钟的车,去了一家很普通的家常菜馆。 里面格局不大,原木的餐桌摆放得很整齐,还有些盛放的花草做装饰,暖色的灯光泻下,却意外温馨舒适。 看见面前其貌不扬的小店,沈霓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她以前和陈玥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会去学校周边各种普通的餐馆吃饭。虽然没那么精致漂亮,但是味道往往都会出人意料,很惊喜。 齐宴戴着帽子和口罩走在前面,他们去的时候这家饭店人不多,也少了些被人认出来的麻烦。 找了个人少的靠窗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坐着,齐宴摘下口罩翻开菜单,转了个面递给她。 “你点吧,我不挑食。” 沈霓然也不跟他客气,泰然自若地接过菜单,随便翻了翻,然后点了几样菜。 刚好有服务员过来上茶,她手指落于菜单上,礼貌地询问:“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服务员看见美女帅哥也很热情,她瞅了一眼她菜单上圈的,指着另外的菜开始推荐:“赛螃蟹虽然不算我们这里的特色菜,但顾客回头率却是最高的。” “那来一份吧。”想到上次齐宴说喜欢吃螃蟹,以为这道菜也是螃蟹一类的,沈霓然在菜单上找到赛螃蟹,拿笔画圈。 “你鸡蛋过敏就别点这个了。”齐宴突然伸手拦了她一下。 “我没点鸡蛋啊?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螃蟹吗?给你点的。”沈霓然抬眼看他,略带疑惑。 一旁的服务员忍住笑意,解释道:“赛螃蟹虽然有螃蟹二字,原料却是鸡蛋。” 沈霓然画圈的手抖了一下,看着齐宴忍俊不禁的脸有些尴尬。 鸡蛋就鸡蛋!赛什么螃蟹啊! 但随之心里有一股暖流悄悄划过,她上次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 可能是人不多的缘故,这家店上菜很快,味道也如齐宴所说,确实不错,他一个人就吃了两碗饭,但她却因为饭量小,吃的少。 沈霓然从饭菜中抬起头抽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在坐拥千万粉丝的明星中,就没见过他这么接地气的。 比如说乔淮那厮就挑剔得很,不仅挑戏还挑嘴,虽说他和她混在一起那么久,但每次带他出去,不符合他金贵的嘴的,他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属实难伺候。 也就陈玥惯着他了,要是碰上她,她就只会让他爬。 什么大爷还得让她亲自伺候? “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了?”她随口一问。 齐宴想到她都没有吃多少,以为是她吃惯了山珍海味嫌这里档次太低了,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我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一般,很少有机会去饭店吃饭,但我妈妈每次都会去学那些我想吃的东西做给我吃。我有次在这附近拍戏,组里就经常订这家的盒饭,我觉得有家的味道,是后来吃过的那些精致美食所没有的,就想着带你来尝尝。”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的,很认真的模样。 沈霓然神经敏感,注意到了他话语种透露出来的意思。 想家了?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 没想到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轻轻点头,“那我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尝尝你妈妈的手艺。”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一样却不是她的手机。 她看到齐宴拿出电话,他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后脸上原本还崩着的神情不着痕迹地柔了几分。 齐宴也没有避着她,当着她的面就接了起来。 沈霓然没有偷听人讲电话的习惯,顾自吃饭。 对面一直在说话,齐宴时不时就应一声,然后目光在她脸上浅浅划过。 沈霓然低着头吃饭,尽量扮演着透明人角色。 过了好半晌,他突然将手机递给她,眼神询问:“我妈妈想和你说说话。” … “嗯,在赶来的路上了。”一通快速结束的、通话总时长不到一分钟的电话。 开车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顾凛将车子停好熄了火,穿着黑色大衣踏着夜幕走近,步伐中裹狭着着凛冽的风。 锃亮的皮鞋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寒冷的风迎面而来节节逼近,他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停在石柱前,燃起了一根烟。 抽完烟后他又拖延时间似的接了个电话,约莫十分钟,他向对方安排了几句,手机屏幕熄灭。 现在不得不进去了。 他很少会回老宅,从骨子里生出的抗拒。 因为就是这里以长达二十年的压迫与冷漠将一个扭曲暴戾的机器锻造了出来,塑造了他冰凉不近人情的骨血。 他刚进门就立马有佣人迎上来,顾凛换上拖鞋,别墅很大,装饰偏复古风,一眼望去宽阔又冷清。 家里的佣人机械地接过他的风衣,请他洗手后落座。 饭桌上,他家老头子被人搀扶着坐下,搀扶着他的那个女人又和上次见的不一样,很年轻,看上去比他年纪大不了几岁,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有些僵硬地扯动嘴角,朝他讨好地笑笑。 顾凛冷冷勾唇,移开目光。 父子两人各占一边,冷冷清清,见此旁边的佣人都不自觉提了提呼吸,一时没人说话。 满满当当一桌丰盛的晚餐,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顾凛甚至敷衍到连筷子都懒得动,只是机械的像完成任务一般走了这一遭。 “沈家那位还没消息?”长久的安静,顾父突然轻咳了一声打破僵局,语气淡淡。 他明明不过花甲,却因为病症已极具老态,但那双眼睛不似普通老人般浑浊,反而布满了精光。 听见这声咳嗽,他身边的女人连忙帮他顺了顺背。 “嗯。”顾凛头也没抬,淡淡地应了一声。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都过去多久了,白白叫旁人看了那么久的笑话。”顾父深邃冷漠的眼眸中含着浓烈的恨铁不成钢。 这是从小到大最让他上心的儿子,他渴望将他培养成顾氏最优秀的继承人,却也是最令他失望的。 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拖到现在,这样的男人是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我不是从小就教过你吗?咳咳…有些东西想要得到就总要使用一些强硬手段,作为顾氏的当家人,你这样优柔寡断心慈手软是成不了大事的。”顾父放下筷子。 “无非就是个女人罢了,既然她不依,你想办法让她从了便是,若是有什么阻碍了你的计划你便想方设法祛除了便是。男人做事就该狠一点,快刀斩乱麻,不能因为感情阻挡你成事。” 说完,他喝了口水,突然想到公司的事情,“总归和沈家的合作是定下了,那个项目你这边也要跟紧一点,沈毅毕竟是个人精,可不会给谁脸面轻易为谁让步。” 说完顾父眼中闪过遗憾,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在老谋深算的沈毅面前顾凛还是太年轻了。 要不是他这破败的身体,总能再搏一搏的,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要靠两家联姻巩固顾氏在商圈的地位。 听着他这话,顾凛没什么情绪起伏,面无表情地应了声,语气暗讽:“知道了,为了顾氏的美好前程,那我就先回去解决公司的事情了。” 他全程一口饭都没吃,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过,只是按例来走个过场。 顾父来不及挽留他已经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只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 顾父狠狠地喘了口气,一旁的女人连忙帮他顺了顺胸口。 … 离开家门后顾凛没有直接开车回去,而是绕了条路,独自一人去了那条他从前放学必经的小巷。 穿过绿树掩映的巷口,往巷子深处走去,那里略显荒凉,却有一小片玫瑰花靠着墙生长,此刻还都是花苞,虽然都还没开,却看得出长势很好,在秋风中摇曳,在荒凉中生长。 多亏了顾父“言传身教”,他从小就知道,对于想要的东西,总是要狠心一点然后耍一些小手段的。 比如说他送给了她一只猫,他就不允许她身边有其他的宠物出现,那只分走了她关注的流浪猫是不允许存在的。 他按顾父说的做了,扭曲心灵伸出锋利的爪子。 这个世界上从此少了一个弱小可怜的生灵。 可是顾父说的也不全对,有些东西不是狠下心就能得到的,狠下心来得到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吓走了他的小猫,得到了一小片玫瑰。 可是他要的不是玫瑰,是一只小猫,一只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张牙舞爪的、精致漂亮的小猫。 顾凛咬了咬牙。 可是现在他的小猫好像被其他东西暂时吸引住了目光。 但没关系,他现在学聪明了,不会像当初那样莽撞地将她吓跑,他会将她身边的阻碍都一一清理掉,要她自己往他为她精心准备的窝里跳。 第22章 齐宴隔日一大早就去了趟公司,他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Alin一身职业西装,气质依旧干练,却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时不时翻上一翻最后又烦闷地盖上。 乍一抬头看见齐宴,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她就开门见山地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从今天凌晨开始,各个投资方那边的电话就源源不断地打进来,毫不夸张的来说以再这样下去她手机迟早要被打爆。 这架势,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她手下的哪个艺人又闹出了什么绯闻,没想到这次的主角是向来最令她放心的齐晏。 而所有的电话还都是同一个内容。 好多原本准备接给齐晏的电影和电视剧那边的投资方突然提出要求,先前拟定的合作取消,换其他演员都行,但不能用齐宴。他们那边单方面取消与齐宴的合作,哪怕是付违约金也无妨。 对那些大佬来说那点违约金真的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根本都还没有敲定合同的项目。但这些对事业刚上升没多久的齐宴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原本被奉为香饽饽的一个人瞬间被弃之如履,这样来看他明显是惹到什么人了。 虽说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残酷,今日站高台明日跌尘埃。 但齐宴这个人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向来中规中矩,基本零绯闻。从他这一年来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只专心于工作,说得俗气一点,他进这个圈子就只热衷于赚钱。 甚至以最新播出的这部片子的反响来看,他不出意外还能拿个奖,怎么突然就一落千丈? 只能说他得罪了人,这对一个像他这样的没什么背景的演员来说,实在是残酷。 Alin头疼,齐宴如今可是她手里培养的重点苗子,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栽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冲撞了某位大佬,要不是他身后还有星光罩着,往坏处想,以他如今这资源直线下降的趋势,迎接他的可就是妥妥的雪藏了。 相比Alin的焦头烂额,齐宴反倒表现得很是淡定,听到那些资源都没有了消息,他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从始至终像被打击过了头反倒没了反应。 但仔细看他面容不难看到他脸上的疲惫,眼睛里原先的光彩徒徒被这个圈子的凌乱不堪给淹没了。 像是妥协,然后接受审判。 其实从昨天见到沈总然后接到那个电话后他就已经开始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就是他为自己的贪婪付出的代价。 “他想娇养一朵玫瑰,就不得不对那朵玫瑰负责。” 对于得罪了谁他心里清楚。 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人生来就置于食物链顶端,而有的人就只能被弱弱蚕食。 而他自不量力,去鸡蛋碰石头就得接受后果,接受顾凛抛给他的这个下马威。 看齐宴垂着头一副怏怏的模样,像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小孩儿。以为他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打击到了,Alin心想罢了罢了。 她带过的艺人无数,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还转过头安慰他,天塌下来好歹还有星光在后面顶着。 “你也别急,咱们星光毕竟也是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不是没了这些墙头草就不行了。后面咱们还有的是资源,现在被撤走的那些…害,你就先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待安排。” 说完Alin突然想到,“你也一年多没回家了吧,你母亲不是还病着吗?你就先回家看看吧。” “知道了,谢谢Alin姐。” 齐晏跟在Alin之后离开。 她说的没错,他毕竟是星光旗下的艺人,顾氏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只手遮天。顾凛这番动作看似来势汹汹,其实只是给他的一个小小的警告,让他知难而退,终究还是堵不住他所有的退路。 齐宴松了口气,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松了一些。 他离开公司的时候天色还很早,不过七点。 都市的清晨,不及小城的烟火气。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萧索,举目望去,满眼都是形形色色的为了生计而奔波忙碌的人,仓促而冷漠。当他置于人群之中,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却突然涌生出一种迷失自我的无力感。 凉风袭来,他一个激灵,突然就想到,故乡的冬天快来了。 他没有急着回公寓,向下压了压唇角,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十多分钟,最后盖上外套帽子带着口罩去了附近最近的公交车站。 他扫了码坐上公交车,车上人不少,有学生也有忙碌的上班族,但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也没人认出他来。 车子来回一趟一个多小时,他默默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终于找到了几分久违的熟悉感觉。 他当初还在上学的时候,青春期的少年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年轻人自尊心极强,羞于倾述。 而他的家乡宁城临江,他只要花上一块五毛钱,坐上那班回家的公交车。 选上最后一排的座位,将窗户开到最大,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深秋风很大,灌过来的瞬间人的大脑立马就清醒了。 往往到家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也就散的一干二净了。 他的家乡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个宁静美丽富有魔力的小城。 * 当天午后,灿阳高悬,慵懒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配上偶尔吹来的凉风,是个极其舒适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我准备好了,走吧。”沈霓然收拾好东西出来,齐宴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今天就简单地画了个日常妆,穿着休闲。一件深灰色V领轻薄针织衫,里面一件白色背心,衣服下摆塞进高腰阔腿牛仔裤里,露出纤细的腰围,齐腰的卷发扎成利落的辫子搭在脑后,手里还拖着一个26寸的墨绿色行李箱。 看见她这身穿搭,齐宴站起身默默地走到沙发前拿起她之前随手搭在上面的外套搭在臂弯,触碰到她疑惑的目光,他避开她的视线,“走吧,宁城气温偏低,等到了那边你穿这么少会冷。” 两人走出去后屋内彻底陷入寂静。 齐宴仔细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无误后他锁好门,主动接过沈霓然手上的行李箱,两人赶往机场。 基于昨天那个电话。 他们定了航班,前往宁城。 宁城相比寸土寸金的帝都来说可谓是极其偏远。下了飞机,还得坐两三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那里的交通还不算太发达,地铁什么的都还没开通,除了自己开车外也就只能让大小姐屈尊降贵坐汽车了。 三个小时后,两人下了飞机坐上汽车,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光景,齐宴一阵恍惚。 想当初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一无所有,如今回去的时候好像也依旧什么也没有,只是当初那颗纯粹的心突然被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五味杂陈。 Alin说的没错,他是该回来了。 窗外的风景飞速变化,变得越来越陌生。 沈霓然一开始还能冲着一股新鲜劲看沿途的风景,到了后面,就有些索然无味,硬座坐得她浑身酸痛,更要命的是她刷手机刷着刷着突然小腹闷痛。 她心里隐隐猜测。 忍了好一会儿,好在汽车行驶一段路程后就会在服务区停下来休息,车子一停靠她就直奔公厕。 果真,经期来的非常不是时候,沈霓然被自己这窘况一冲击,没忍住暗骂了一句脏话。 但幸运的是她一开始也只是痛,没有弄在裤子上,再加上她包里也一直备有卫生巾,情况不算太糟。 虽说如此,但这一来一往,车子再次启程后她拧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痛,痛得要命。 她被这股疼痛折磨着,第一次开始后悔和齐宴来这个破地方了,要早知道要坐这么久的车她肯定是不会答应他的… 可昨天电话里的那道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她一时被蛊惑,又想着当初答应齐宴的事情,就想着陪他走这一遭又何妨。 车子越往前开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齐宴带的那件衣服在此刻成功派上了用场。 但她天生体寒,手冷脚冷,又最是怕疼,一到这种特殊日子就愈加受不住,疼得要命。 车里很静,其他乘客们都忙着休息养神。 沈霓然头靠着背椅,遮蔽着眼睛的长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不停扑楞。 她疼得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齐宴本来也闭着眼睛,突然注意到身旁的颤动,他睁开眼睛,就见她面色苍白,一副极力忍痛的样子。 他一时心急拉住她颤抖的手腕,语气焦急:“怎么了,哪不舒服?”因为带着口罩,他声音有些瓮。 沈霓然紧咬了下牙,手用力捂着腹部,小声嘟囔:“痛经,老 毛病了。”她想到齐宴刚开始说只需要坐两三个小时,车子都开了好久了,忍忍就到了。 “你别管我,自己休息吧。” 说完她不再搭理他,闭着眼睛在心里胡乱地数着时间,试图转移注意力。 听到她说痛经,齐宴愣了一下,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感无措。 想到刚刚不小心触上她的手,冷得像冰,他默默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自己身上只着单件。 车子还在高速上行驶,这种情况下也确实别无他法,只能忍忍。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煞白的脸上,时刻关注着她的状况。 后面下了高速,道路开始变得颠簸起来。 她浑身疼得使不上劲,被这路途癫得心里窝火,却又没力气发作。 恍惚间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下一秒,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一下,然后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沈霓然错愕地抬起头,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取了口罩,她嫣红的唇猝不及防擦过他的下巴。 咫尺距离,映入眼帘的,是齐宴那张时常被人扒出来和其他男艺人做对比,被称为娱乐圈新一代神颜的脸。 没给她愣神的机会,齐宴拥着她,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后面的路会越来越颠簸,你不舒服就靠着我,会好一点。” 第23章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心甘情愿做她的软垫,沈霓然也没打算挣扎。这个时候她也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矫情,这样靠着他的确会舒服一点。 身上搭着两件外套,才总算没那么冷了,沈霓然乖乖地阖上眼帘靠着齐宴不动。源源不断的温度簇拥过来,窗外光景飞速闪过,她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暖。 渐渐的,许是终于舒坦了一点,她意识越来越模糊。被他怀里淡淡的香气笼罩,紧绷着的大脑像是被迷惑,被折腾个不停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缓和,慢慢松懈下来,倦意上涌,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低头见她的呼吸越来越均匀,齐宴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圈住,让她能靠着他睡得更舒服些。 车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却出奇的安静,只是偶尔会响起一两句说话声,又渐隐下去。 车子驶入公路,时不时就会颠两下,她一下又一下深深地撞在他怀里,沈霓然皱着眉头,一路睡得不太.安稳,却也没醒。 温软在怀,被这样一下又一下地震颤,饶是意志力再坚定的人都不免心猿意马。 齐宴眼神飘散,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逃避似地望向窗外,又忍不住悄悄挪回来。 想到刚刚落在下巴处的温热触感,他目光状似不经意间沿着她红唇的弧度流连,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又迅速离开。 万籁俱静,心里溢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 这段回家的路程实在是漫长,到达终点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阳光不知不觉被抽离,天色逐渐昏暗。 车子刚停靠稳当,乘客们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挤向车门。 等人陆陆续续下车后,齐宴才不急不缓地戴上口罩,尽管不忍打扰,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将沈霓然从睡梦中摇醒:“我们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脸上写满迷茫,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我们到宁城了。” 经齐宴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昨天吃饭的时候她接了齐宴妈妈的电话。 对面的女人亲昵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潺潺如流水,很轻很温和,含着南方特有的温雅可亲,又像是温柔的鼓点落在她的耳膜,让她的思绪不禁飘了很远很远。 然然。 多久没人这么叫过自己。 沈霓然一阵恍惚,她突然就想到了儿时的自己,她的妈妈也是一位拥有着温柔嗓音的美丽女人。 “我们然然将来一定能成为最美丽优雅的钢琴家。”女人已年近三十,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裙,却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美丽、优雅。 她温柔地将年幼的女孩儿抱坐在腿上,带着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慢慢移动。 随着她的动作厅内泻出悦耳的音符。 厅内空旷,还有回声,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钢琴上,时光闲散,缱绻如流水。 “我们然然这么漂亮,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一辈子。” 那道温柔的声音和着那最后被尘封的琴音一起,变得很远很远… 然后自顾地将她从回忆里丢弃出来。 因为那层关系在,她不忍心拒绝一位母亲的恳切希望。 所以才有了这一遭。 齐宴见她愣神,低头询问: “好点了吗?” 沈霓然回过神点点头,睡了一觉肚子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痛了,精神气也逐渐恢复。 她将身上多余的外套还给他。 齐宴穿好衣服护在她身后紧随着人流下车,随后他取了行李箱,一手推着一个。 一走出客运站猝不及防就是一阵阴风袭来,这时候已经连太阳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路边树叶徐徐颤动着,凉风吹得人瑟瑟,空气很清新,沁人心脾。 在车上的时候还没这么明显,下车后才察觉到冷意。 齐宴掏出手机看了下天气,明明才十月中下旬,宁城的温度却已经降到了十三四度,看样子如果待得时间够长的话还有机会赶上初雪。 沈霓然搓了搓冰凉的手,肆意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们现在正处于客运站外的长街。 沥青路伸展,随处可见的常青树,路边的银杏树已经黄了,地上落了一些,像块地毯似的铺着,一眼望去金灿灿一片。 与帝都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楼房普遍不高,不像大城市那般高的仿佛要插入云霄。屋与屋紧密相连,房屋建筑都偏向复古风,门前的柱子上用小楷刻着诗句,街边的商铺也很老旧,门板编着号,牌子上被岁月蹉跎留下痕迹。 耳边充斥着热闹的人声,夹带着从远处传来的稀稀寥寥的歌声,混合着此起彼伏的有节奏的吆喝声一起。 这里不像大城市那么讲究,路边的小摊整齐地排列着,向远处延伸,规规矩矩,不会影响到治安。 时不时就有骑着小电动的人停下来买上一份吃食,嘴里哈着白气,闲散地和老板寒暄几句,又乐呵着扬长而去。 人人自足、人人欢乐、人人和谐地守着自己的一块小地,延续着人间烟火气。 白色的烟雾缭绕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栗子香,混着细风钻进鼻息,将人的心也一并烘热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齐宴像是微服出巡的国王回到了自己的领地,整个人都松弛了。 “这就是宁城,我的家乡。”他解下口罩郑重地介绍道。这里民风淳朴,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他也没有被认出来的顾忌。 齐宴将口罩塞进口袋,笑着和她继续介绍,“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宁城最热闹的地方,长宁街9号,等会儿天黑了灯光亮起来后会更热闹更漂亮。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逛几天都不会重复。”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多待几天。 沈霓然静静地听他讲完。 后面她先去了趟厕所,等她出来的时候就见他蹲在两个大箱子旁,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齐宴耳朵很灵敏,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快速回头,单手搓了搓被风吹僵的脸,站起身将手里热腾腾的栗子递给她。 薄唇翕动:“还是热的,你先吃点垫一下肚子,我们大概还要坐二十分钟的公交车。” 沈霓然今天一天坐车都已经坐到没脾气了,精疲力尽。 她乖乖地蹲在路边用热腾腾的炒栗子捂了下手,然后剥栗子吃。 齐宴也帮她剥着,饥饿感袭来,她吃了很多,整个人都被栗子的香甜围绕。 … 等他们坐车到小区口的时候,街道霓虹灯闪烁,街边的建筑披上霓裳,手里没吃完的栗子已经没了温度。 路灯下,两道影子被拉长,行李箱车轮在夜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路上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脚边窜过,黑漆漆的看不清。一股重力撞上小腿,沈霓然吓了一跳,手里的栗子掉在地上,她用力拽住齐宴的胳膊。 路上静悄悄的,那团东西快得像闪电,一瞬间就没了影。 然后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两声猫叫,在这清凉的夜色里有些瘆人。 “没事吧?”齐宴趁此机会揽了她一把,将她护住。 “没事儿,就突然窜出来,被吓了一下。” “别怕,这街上野猫多,但没攻击性的。”齐宴朝那团黑物消失的地方看了几眼,确认后轻声安抚。 听见只是只野猫,沈霓然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想起了家里的猫,她问道:“对了,我们走了家里那只猫呢?” “我给小李说了声,然后替他寄放在了宠物店。”他的目光渐移,落在她拽着自己的手上。 她轻应了一声,将手从他的胳膊上不着痕迹地移下来,缓了口气,说道:“走吧。” “等等。”齐宴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她,然后视线从她白玉的手指略过。 她的手与他相比实在是小,指甲修整的平滑整齐,指甲没有着色带着天生的光泽,手指青葱漂亮,却什么首饰也没带,光秃秃一片。 “怎么了?”沈霓然抬起头目光审视着他。 齐宴在衣服口袋里掏了掏,半天没摸到东西。 他眸光微滞,眼神有几分困惑,蓦地对上她的视线。 他忽地想到先前一直替她拿着外套,可能误将那东西放进那件外套里了。 他回答道:“有东西好像掉你那了。” 说完没待她有所反映,他弯腰凑近她,呼吸间带着不属于这秋夜的火热,将空气抽空。 他侧脸对着她,这个姿势从远处来看像是他弯腰引得她主动亲上他的脸颊。 沈霓然看着这张脸近在咫尺的脸,他属实有令人心脏悸动的资本。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突然就有几分心跳加速,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有几分费劲。 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然后后退了一小步,有些别扭地拦住他的手,“我给你拿。” 她伸手往口袋里摸去。 好像好真有什么东西。 “啊啊啊大哥哥大姐姐在亲亲,羞羞羞。”与此同时,一旁突然传来小孩子扯着嗓子的喊叫声。 两人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没注意到夜色中的小孩儿。等齐宴转过头的时候小孩儿已经叫嚷着跑开了。 沈霓然刚摸到兜里的东西被吓得又掉了回去。 她站在原地,快速瞥了一眼齐宴,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然后将兜里那个深蓝色的立方体盒子状的东西递给他,以此打破尴尬。 第24章 齐宴没有接,默默挪了下位置,借着身高优势为她挡住风口。他没有看她,暗地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脚边行李箱的拉杆。 想到盒子里的东西,和他那点奇妙的小心思,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佯装不在意地微微撇过头,开口道:“给你的。” 沈霓然被这刺骨的风和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儿整得有些晃神,根本就没有去注意他的神色。 给她的? “什么东西?” 沈霓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手里的东西上。 看上去就一个普通的盒子,连个品牌logo都没有,但看得出来好像是个…首饰盒? 她缓缓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睫毛微颤了一下,开盒子的手僵住,眼神茫然。 脑子里各种情绪奔腾而过,一开始不明所以,然后有一瞬间发热,又逐渐恢复空白。 一瞬间的愣神,她骤然反应过来,抿了抿红唇,目光条件反射地落在他修长的手上。 先前没注意,他左手无名指不知何时戴上了一枚银质的戒指,款式很简单,看上去也就一个普通的圈,但和她手里的这枚明显是出自同一款,在路灯下闪烁着含蓄的光芒。 得,他想得还真是周到。 结婚好歹也要有婚戒。 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吗? 沈霓然很快就理解到了他的用意,她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从盒子里拿出戒指利落的套上,摆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好了。”然后没什么表情地向前走了几步。 又想起自己不知道路,她停下来,转头朝他示意,声音平常听不出情绪。 “走吧。” … 宁城的楼房普遍偏低所以住房内都没有装电梯,很常见的居民楼。 齐宴不知道她刚刚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虽然她没明说但他感觉到了。 他边走边思索什么时候惹她不高兴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喊:“呀,小宴都已经到了呀!” 两人同时在这响亮的声音中回头。 就见身后站着一位体态微胖的妇人,先前没注意到,也不知她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还只是秋季,她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有些老旧的花棉衣,头上戴着一顶浅紫色的保暖帽,四十来岁的样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十三四岁小女孩儿。 见着齐宴,她双目发光,那副模样就跟见了财神爷似的,热情地迎上来。 “咱家小宴真是越来越俊俏了,还出息,都当了大明星了,可为咱家争光了。我今天去你家,你妈一整天都还在念叨着你要回来嘞。”她声音宏亮,老远都能听到,震得人耳朵瓮瓮。 “婶婶。”齐宴礼貌叫人,但是态度却很明显的疏离,没什么亲近意味。 女人也没在意,她自顾应了声,随后扯了扯小孩儿的手臂,“诺诺,叫人啊,这是你齐宴哥哥。” 女孩儿见着生人,怯懦地躲在她身后不敢出来。 见女孩儿不配合叫人,女人表情微变,毫不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这孩子。” 然后朝齐宴惭愧地笑笑。“好久没见了,诺诺怕生。” 齐宴摇了摇头。 话毕她像是才注意到他身边的沈霓然,目光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放肆打量。脸上的肉笑起来时堆挤成一朵花,“这是你从大城市里带回来的女朋友吧,长得可真俊。” 齐宴应了声,转过头给沈霓然介绍,“这是我婶婶。” 沈霓然拧眉,女人这赤.裸.裸的打量目光看得她有些难受。 齐宴这婶婶虽然看着大气豪爽,但给她的感觉却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看人时的眼神,就有一种很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不就是逢场作戏吗?她从小混迹娱乐圈,早就耳濡目染了几分。尽管心里极其排斥,但碍于齐宴的面子,沈霓然还是跟着他礼貌打招呼:“婶婶好。” 都这个时候了,显然齐宴也没有寒暄的意思,当着女人的面,他忽然伸手揽住沈霓然的肩膀,朝女人告别:“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 这样一番折腾回到家的时候又晚了一些,夜幕彻底笼罩。 他家住在二楼,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大概八.九十平米。 家里只有齐母一人,齐父还在公司上班,说是抽不开身来。 听见门铃声,齐母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就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口,男人亲密地揽着女人的肩膀,模样无比登对。 久违相见,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她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一年未见的儿子,霎时就红了眼眶,忍不住心疼。 孩子瘦了。 看见齐母心疼的脸,沈霓然想,她要是知道了齐宴这一年以来经历的种种,指不定还得心疼成什么样。 齐宴松开沈霓然,伸手抱住瘦弱的母亲,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他明明很努力抑制情绪却在看到她头上的银发时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 曾经那么爱美的母亲,被病魔生生催老,她才四十多岁,头发却白了大半。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叫你们进来。”过了一会儿,齐母放开儿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招呼他们进屋。 她身子骨被病魔折磨得瘦弱,那么厚的衣服都被她衬得空荡荡的。 她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气看着还好,眼睛很有神,从她的五官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齐宴长得很像他妈妈,特别是鼻子嘴巴,看着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初次见面,齐母像电话里一样温柔地唤她。 “这就是然然吧,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快进来,外面冷。” 说完她让齐宴先进屋,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触到她手里的温度时愣了下,有些心疼地替她搓了搓,语气温柔得像是怕吓到了她:“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不习惯这边的气候?” 她的手粗糙,脉络很清晰,像是干枯的树皮,却很温暖,手心里仿佛匿藏着春日的阳光。 齐宴的目光忽然忐忑地落过来。 “老 毛病了,不碍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被这样关心着,沈霓然微怔,然后扬了扬嘴角,狐狸眼弯下,任由她包裹着她的双手拉着她进屋。 有些乖。 身后的门咚的一声阖上。 齐宴也松了口气。 相比屋外的黑暗,屋子里的灯四处开着,温暖亮堂。可以想象,一位无比思恋、担心儿子的母亲先前就可能一直坐在这里等待离家的儿子回来。 屋里开着空调,热气氤氲着,沈霓然最后被按着坐在沙发上,什么事也不让干。 她原本发白的脸被热得红扑扑的,总算有了几分血色。 她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四处打量。 一眼看到的就是贴了半面墙的奖状。 各式各样的获奖,全部都是齐宴小时候的丰功伟绩。 齐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齐宴本来想进去帮忙,却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齐宴走到沈霓然旁边坐下。 看着她盯着那些奖状出神,被她这样看着,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说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忽然,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钥匙响声。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落满寒风。 他一打开门还没看清就问了句:“还没到吗?” “爸。”齐宴叫了声。 看见齐宴,男人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回来了。” 不难看出他想说的话有很多,等真正相见时又一个词儿都吐不出来了。 他不善用言语表达,眼里的欣喜那瞬间像是被突然拉开了闸门,一股脑的冒了出来。都说眼睛是扇窗,他翻涌的情绪怎么也藏不住。 齐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处,走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欣慰:“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妈整日向我念叨你。”他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也常念叨。 “老齐回来了?那开饭了!”听到客厅的声响,齐母在厨房唤道。 被饭菜的香气包裹着,沈霓然这时也有了几分饥饿感,明明先前还吃了小半包栗子,这会儿肚子里又空荡荡的了。 齐父先是熟稔地从抽屉拿出药一一分好,齐母先喝了药,然后拿了副新的筷子给沈霓然夹菜,满脸都是疼惜,边夹还不停地叮嘱:“多吃点,怎么这么瘦呢。” 给她夹完又给齐宴夹,忙得不亦乐乎。 餐桌上热热闹闹的。 久违的欢欣。 齐父也难得高兴,还拿出了珍藏的酒,和齐宴对饮,边喝边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曾经刚到我膝盖的孩子现在都成家立业了。” 说完他对沈霓然和蔼地笑笑。 窗外的风开始变大,吹得树枝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屋内暖色的灯光映着一家人的笑颜。 果真如齐宴所言,齐母手艺超好,沈霓然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已经撑得不得了。 还没等她落下筷子,齐母又火急火燎去厨房端出了一盘煮鸡蛋出来,然后挑了一个最大的递给她。 这是小城的传统,回家吃个煮鸡蛋,寓意平安康健。 她满眼期待:“这是亲戚自己家养的土鸡蛋,专程送过来的,营养价值高,然然尝尝?” 说完她又想到了以前,开始揭齐宴的老底。 “我家小宴小时候个子矮,还没女孩子高,就是因为我逼着她吃蛋才长那么高的。” “我以前还担心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呢,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么漂亮的孩子,可真是我们家修来的福气。”齐母语气质朴,夸得沈霓然莫名地有些心虚,她差点就在这一发接一发的糖衣炮弹下忘了这原本只是一场交易。 他们这样全心全意地待她,要是知道这场婚姻的本质那该有多寒心啊。 酒有些烈,齐宴喝得两颊红扑扑的,倒是没有懊恼突然被揭老底,他此刻注意力全放在了他妈手上的那盘鸡蛋上。 他正打算阻止,沈霓然注意到他的动作,在桌下悄悄撞了下他的腿,然后乖巧地接过齐母递过来的鸡蛋,甜甜地叫了声,“谢谢妈。” 一声“妈”直听得齐母心花怒放。 齐宴动作打住,直接愣在了那里。 喝了酒反应有些慢,他用手指戳了戳脸,愕然地看着她,然后嘴角弯起浅浅幅度。 第25章 这顿饭吃的极慢,等吃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沈霓然今天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早已累极,再加上来了特殊日子,这一趟下来折腾得她腰酸背痛,满身疲惫。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后齐母就对她倾注了太多目光,见她精气神不太好,她轻拍了下她的手,贴心地让她先回房间休息。 沈霓然也确实是累了,没有推辞。 踏进陌生的房间,她从包里快速找到过敏药吃了片,然后脱了鞋在床上躺着。 明明早已累极,但当她彻底放松躺在床上时却辗转反侧怎么也没了睡意。 她索性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 卧室不大,布置得极温馨,木质的家具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被床头的暖灯衬得发亮,连旁边的全家福也变得显眼起来。 她驻足观看。 木质的相框,玻璃板被擦得锃亮。照片中的齐宴还很稚嫩,他被父母抱着环在中间,从小就能看出俊秀的底子。 他的父母那时也都还很年轻,尤其是他的母亲,有着超乎这种小城镇的漂亮。 照片中齐母穿着一身绛红色旗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后面,气质出众,比好多明星还自然漂亮几分。 她身旁的齐父穿着黑色西服,较之面容并没那么出色,但他眼神清润,气质稳重,和齐母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阖家欢乐。 沈霓然移开视线。 她其实隐隐有些羡慕齐宴,他虽然没有出生在一个物质充裕的家庭,但从点滴中就能看出来。 他的家人,一直用一种郑重的方式,毫无保留地爱他,然后爱屋及乌,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却连带她也偏爱。 她回到床上,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初见。 低迷沉醉的玩乐场所,少年姿色出众,脸上还带着稚气,许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他分明是不自愿的,连触碰都战战兢兢,但在那种地方,落在她腿上的手颤抖得有些可笑。 尽管如此,他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她后来才想明白,他是在用自己稀薄的力量去奋力挽留。 她开始想不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既然都到了那一步,又何必强求。 就连她的母亲也是… 可现在她明白了,他生来在爱里浸泡、滋养,而他需要的一切养分他的父母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 所以他当初宁愿放弃尊严与自我也要去承担本不该承受的重担,而只有被这样猛烈爱着的人才会不遗余力地去回应爱。 没一会儿,敲门声忽至,她朝门口投去目光。 “进。” 房门没有锁,门从外面推开,客厅里的说话声钻了空,若有若无地跑进来。 齐父喝醉了酒,向来沉闷的男人只有借着醉意才敢毫无保留地表达,他高兴的情绪抑制不住向外倾洒,齐母语气埋怨却又明显纵容,语气里也带着散不去的欢欣。 像是怕吵到屋里的她,齐母提醒了一句,然后客厅的声音明显变小。 最后就是齐宴端着两杯水出现在她的视野。 他今晚陪着齐父也喝了不少,脸颊绯红,双眸水润,但他走进来时步子却很稳。 因为不了解他的酒量如何,沈霓然也看不出他这副样子到底喝醉了没有。 在她思索间齐宴稳稳地走到她面前,从衣服口袋拿出一板药扣出两粒递给她,接着是一杯白水。 声音因为喝了酒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这是过敏药。” 边说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挟裹着炙热的光茫。 他没有问她明知自己会过敏为什么还要吃,其实她刚刚也完全是可以拒绝的,也不会有人说她半句不是。 但她就是接了,像是有一种极其温柔的东西在他心里凿开了一条裂缝。 “药我吃过了。”沈霓然指了指床边的空水杯。 齐宴迅速瞥了眼,然后撤回那只手,没有吭声,却将另一杯水递给她。 沈霓然也没问是什么,再拒绝就有些过分了。 她伸手接过杯子喝了口,像是咬碎了一颗被糖衣包裹的甜豆,甜腻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爆开,然后蔓延。 是红糖水。 她双手捧着水杯,温暖的温度熨烫着手心,暖意直达心底。 同时,那股甜味在嘴里愈演愈烈,像是一种迟来的慰藉。 - 齐宴出去后屋子里再次陷入安静。 困意再次袭来,沈霓然打开行李箱准备拿睡衣洗漱休息,但她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睡衣的踪影。 她蹲在行李箱面前想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她好像忘记装进去了。 她迟疑了一下,目光突然遥遥落在床对面的衣柜上,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起身,然后随手拿了件衣服后进了浴室。 夜里寂静,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 客厅外面逐渐安静下来,齐父齐母不像年轻人那么能熬,今天到这个点已是罕见。 齐宴收拾好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 他直接推开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是他常用的沐浴露香,父母一直给他备着。 沈霓然刚洗漱好从浴室里走出来,一头长发拿夹子随意地夹起,垂下的一缕头发湿哒哒的,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滴水。 因为发量太多,有些发丝夹不住已经散了下来,水珠随着一缕头发一起落在她的锁骨窝,随着她走动在那一处盘旋,然后没入。 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齐宴眼神晦涩。 衬衣沾了水有些透明,她里面没有穿内衣,隐隐露出浑.圆的乳,齐宴眼神隐隐发热。 最要命的是她下面还空着,一双腿又细又长,白得惹眼,衬衣下摆随着她动作上下浮动,仿佛将人的心也勾缠在上面,肆意飘荡。 她可真是一点都不避讳他… 微凉的秋夜,浴室的水雾缭绕着散出来,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身后,逆光的角度,她美得连头发丝儿都仿佛在发光。 一种能勾起人最深处欲.望的、惊心动魄的美。 以至于这幅场景,齐宴后来一直记着。 她向来钟爱颜色鲜艳的衣服,极少的一次穿浅色是他的这件有些陈旧的白衬衫。 衬衣在她身上很宽大,却又有种别样的魅力。他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艳丽鲜艳的颜色,再如何夺目耀眼都比不上那一刻他眼里的一抹白。 齐宴背过身,下颚紧绷。 喝了酒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反应也很木讷,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红得都快蔓延到脖子处的耳朵却悄悄暴露了他的心思。 突然感觉这屋子里有些热,他暗暗伸手扯了扯衣服领口。 沈霓然一直没说话,齐宴背对着她磕磕巴巴地开口,声音和平常有些不同:“我敲门了…你没应。”然后他就进来了… 沈霓然本没有多大反应,但想起衣服里面什么也没穿,她微怔。 但好在他转回身背对着她。 撇去心头那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她越过齐宴朝外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全暗了。 早就到了睡觉的点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他家好像就两间卧室,他父母一间…意思就是…他俩今晚一间。 最重要的是哪有新婚夫妻还分房睡的? 她站着冷不丁打了个冷颤,突然察觉到冷。 穿这么少站那属实有点傻,她顶着一头湿发快速钻进被窝,提醒还傻站着的他:“我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随着他转身,她目光落在他的耳尖。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被当场揭穿,齐宴表情微微一崩,他拿手做扇子状在脸旁扇了扇,声音有些闷,说出的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可能是我爸藏的酒太烈了,有点…有点热。” 沈霓然取下头上的夹子,头发散落下来,湿湿的打着卷。 见她没再纠结这个话题,齐宴松了口气,注意到她未干的头发,他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语气仓促:“我去给你拿吹风。” “不用了,你爸妈应该也已经睡了,就这样吧,一会儿就干了。”水珠流进眼睛里,沈霓然不适地眨了眨眼,靠坐在床边用被子将自己罩住,只露出胸部以上。 长发耷拉着,她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擦着,实在是累得很,手上没力。 没一会儿,一股外力蓦地落在她头上。 齐宴站在床边接过毛巾替她擦拭着头发,手法温和,舒服得她愈加将头往他手里送了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一番折腾又废了好长时间。 齐宴起身,缓了缓坐僵的腿。 沈霓然踢了踢脚边的另一床被子,可能是卧室没有空调的缘故,齐母怕他们冷着,临睡前还抱了一床被子来。 那就一人一床呗。 她也不扭捏,提醒他“时间不早了,赶快洗洗睡吧。” 除了窗外偶尔传来一阵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其余时刻都静得出奇。 想着床上的人儿,齐宴洗漱好后也没有立马上床,而是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 他酒量不算好,也很少喝,喝了酒脑子还有点晕。窗户开了一条小口,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在他的脸上,那股不知名的燥热才总算散了些。 他拿着本书轻轻翻动着,颇有一副就这样坐到天亮的架势。 沈霓然窝在被子里听着书页翻动的细微响声,眼皮越来越重。 齐宴虽然在看书但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一开始还总能听见她翻身的声音,逐渐的,身后长时间没有声响再传过来。 他放下书,转头见她已经睡着。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向床边走去,窸窸窣窣一阵,然后她身旁的位置陷下去一截。 第26章 床不大,两人各占一边,沈霓然累了一天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刚洗的头发散开铺了一枕头,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呼吸间。 相比于她的好梦,齐宴就躺得有些煎熬了。 他侧卧着,正对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 因为那股若有若无的晕眩一直不散,他的脑子像堵了什么东西,被抽去一半神经,迷糊中又带了几分清醒。 明明都看不见她的脸,可是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先前的那抹春光,扰得他本就不算清醒的大脑越发迷糊,乱成一团麻,怎么也睡不着。 他突然睁开眼睛。 夜里有些凉,冷清的月色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 因为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动作,齐宴躺得身子都僵了半边,正打算换个姿势。 他刚动了一下就借着月色看见原本搭在沈霓然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已经大半都滑落到了地上,剩下的部分堪堪挡住她的身体。 须臾,睡梦中的人儿许是感受到了凉意,蜷了蜷身子,突然朝中间翻了个身。 两张同样出色的脸瞬间咫尺,在月光的勾勒下渐生出一层莹润的白光。 齐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卷翘的睫毛。 这下所有的被子都随着她的动作卷落在了地上。 因为少了一床被子占空间,床上一下子就空了半边,也将她毫无保留的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身上仅着那件单薄的衬衫,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本来还能遮住大腿的衣服下摆往上卷起,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她身材姣好,那双腿又细又长还白,光滑的小腿微曲着,蜷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像是月下蛊人的妖。 这还不够,她突然向身边的热源窸窸窣窣地移动,迷迷糊糊地摸到边角,然后顺着被子张开的口,直接强硬地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她一直怕冷,睡着了也不老实。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身旁铺天盖地传过来的热量,她不满足,还在不停地往热源贴近。 齐宴本打算帮她盖一下被子,刚掀开被子准备起来,谁想她突然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贴近他的胸膛。 一切都猝不及防。 随着她的靠近,她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下颚,带起一阵痒意。 他抬手想要挠一挠,但还没等他触碰到,那阵痒又很快就转移了地方,慢慢往心尖蔓延,直叫人心痒难耐。 沈霓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度,她舒服地轻吁了一声,维持着这个姿势。 夜里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 齐宴咽了下口水,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木着半边身子,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漆黑明亮的眼睛因为太过于错愕大大地睁着,沁上一汪清水的目光变得水润迷蒙,在夜里无处安放。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霓然。 她被那些富二代们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姿态慵懒,神情倨傲,像是庄园里精心呵护着的娇艳玫瑰,同时拥有美丽的皮囊和优渥的家世。 而他那时被迫无奈匍匐,连靠近玫瑰庄园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沙砾,那么的遥不可及。 可现在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就躺在他的怀里,像是引得他犯罪的月妖。 他一动也不敢动,一切都不真实的像个梦。 少顷,鬼使神差的,他一直放在外面沾染上凉意的手向上提了提被子,然后手指握成一个拳,又很快松开。 犹豫了片刻后,齐宴僵硬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上她纤细的后背,落在她漂亮的蝴蝶骨上,生硬地将她固在了怀里。 随着手掌的落下,心脏处传来重重的一击,他缓缓闭上了眼,嘴角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夜色微醺。 * 清晨,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沈霓然被关门声吵醒。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堵温热的墙。 她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甚至还在回想昨晚那个无厘头的梦。 梦中她突然置于空旷的荒原,夜晚连月色都是冰凉的,吹过的风刺骨,冻得她瑟瑟发抖。 而她不知为何动弹不得,冷得快要死去。 过了一阵,突然出现一道纤长的身影,也不知打哪来的,那个人的脸被风吹刮得模糊不清。 他穿着一件大衣,径直走到她面前,突然弯腰将她笼罩了起来,她冷得拒绝不了,温暖的温度一下子就将她紧密包裹,温暖又舒适。 直到耳边传来咚咚的心跳声,沈霓然这才回过神来,她顺势抬起头,下一秒就因为过于惊诧而瞪大了眼睛。 齐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薄薄的嘴唇轻抿着,轻缓的呼吸热热地扑在她脸上。 而她整个身体就像个树袋熊似的缠在他身上。 这还不算最惊骇的… 关键是她腿还不安分得翘在他的腿上,衣服在被子里滚得凌乱不堪,下摆都挪到了肚子上,而他的手在没有衣服布料遮挡的情况下正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背上。 鬼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霓然大脑抽空,隐隐觉得背后的手掌有些发烫。 要不是她身上没有传来什么不适的感觉,要说两人这暧昧姿势昨夜没发生点什么她自己都不信。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怕吵醒齐宴之后两人面面相觑过于尴尬,她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里抽离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就弄醒了他。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齐宴,她快速捞起落在地上的一坨被子,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使劲往下扯了扯衣服下摆,然后一股脑跳下床冲进了卫生间。 边跑还在回想。 她怎么睡他那窝里去了?还和他如此亲密地搅合在了一起? 但纵使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 她不知道她身后的齐宴在她下床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里面清明,哪有一丝睡意。 换好衣服,沈霓然站在镜子前拍了拍脸。 脸上因为一直压在他胸前的衣料上,导致压出了一道印子,明晃晃地告诉她,她昨晚贴着他睡了多久才压出了这么深的一道。 这样想着,她索性妆也不化了,简单的涂了个唇彩,低头站在镜子前等着那道印子自然消散,脑子里还在胡乱地运作着。 过了好半晌。 她凑近镜子看那道印子消失了没有。 刚凑近,透过镜子她突然就注意到身后位于左侧角落的架子上挂着她昨晚换下的衣服和…内衣裤。 一瞬间,她如遭雷劈… 心跳节奏都漏了一拍。 她之前再怎么迷糊现在也完全惊醒了。 她昨天累的洗完澡就将衣服丢在脏衣篓里了,想着第二天起来再洗。 而现在被她遗忘的衣服得意洋洋地挂在那里飘荡着,像是在耀武扬威,唤起她仅存的那一点羞耻心。 镜子中的她头发凌乱地搭着,眼睛迷朦一片,像是不可置信,然后脸上赫然出现两坨红云。 沈霓然觉得她现在有些奇怪。 手抚上心脏。 那颗心像是不受控制,剧烈地跳动着,随时要脱离出去。 * 对她来说无比凌乱的一个早晨。 沈霓然有些懊恼。 处于她们那个圈子的人个个都是玩咖,谁又能纯情到哪去?可她今天却如此反常,竟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 她以前也和形形色.色的相处过,却从未和谁有过明确关系,她身边的人总是还不待他们有进一步的发展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生各种事情,然后彻底从她身边消失。 以至于这么多年,她被外界戏称风流韵事诸多,但实际上她连个恋爱都没好好谈过。 所以在齐宴之前,她连初吻都还在。 对于外界的声音她也不解释,她没必要活在别人的嘴里。 在今日,她这些年来一直端着的架子,因为这说不清的乌龙,瞬间土崩瓦解。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危险想法,让她不得不警铃大作。 他明明也没做什么,却让她的心跳声割据心弦。 果然美色误人。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桌上摆了早餐拿罩子盖着,齐宴换好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盯着桌面,像是在发呆。 “你爸妈呢?”她左顾右盼都没看到两位的身影。 “我爸带我妈去医院做例行检查了。”他回过神来,揭开桌上的罩子,声音清朗:“吃早餐吧,我等会儿带你出去逛逛。” “哦。”她在他对面坐下,下意识搓了搓手。 因为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冷,她今天还特地多加了一件衣服,依旧冷得手脚冰凉。 早餐是简单的豆浆油条加包子。 豆浆还是滚烫的,她喝了一口,总算暖和了一些。 然后专注地咬着手里的包子。 想到今早在他被窝里醒来的事,她突然少了些最初面对他时的底气,甚至尴尬到不想说话。 沈霓然脑子里呼哧呼哧地想着事情,一时间餐桌上无言,安静的只能听见筷子触碰碗筷的声音。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在盘子里的食物快要见底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想着两个人这样扮演着夫妻的角色,不得不躺在同一张床上,要是长久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今早的乌龙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梦游的坏毛病,而且她自认为对齐宴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但睡着后脑子不清醒做的糊涂事,谁知道、谁负责呢? 她都钻人家被窝里去了,指不定今后还会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这么肯定的就把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是因为,以她对齐宴人格的了解,他不是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的人。 那么…肯定是她自个儿按耐不住了… 齐宴此刻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猝不及防听她问什么时候回去,他一愣,原本的好心情散去,他表情紧绷着,眼神一瞬间笼上一层薄薄的雨雾。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第27章 他问完,屋内一时间缄默。 静得能听见外面楼梯杂乱不堪的脚步声,齐宴还在耐着性子等待她的答复。 沈霓然倒是不紧不慢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然后垂眼看着面前渐渐空了的盘子,她放下筷子后敷衍地摇了摇头。 心里暗想。 今早居然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 她揉了揉肚子,快速瞥了齐宴一眼,手指不经意擦过桌上的筷子。 她倒是没想到她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来他的小心翼翼。 “我就随口问问。”她将面前的两个空盘子和碗筷叠在一起,终于开口解释了一句。 听到她的回答,齐宴这才在心底缓缓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一想,又怕她真的产生那种无聊、枯燥,才刚来就迫切地想要离开的想法,他开始给她推荐:“宁城虽然发展比不上其他发达城市,但是这里的自然景区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也随处都是。” “中心街那边一到晚上还有很多有趣的活动,每年就只是冲着这些景点来这边游玩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的,这是一种和大城市不同的体验。” “而且我听说最近中心湖景点那边就有演出。” 介绍完齐宴小声补充道:“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沈霓然笑了下,鲜少听他这样喋喋不休,像个小老头似的。 她注意力最后都放在他一张一合的嘴上了,没太注意听他都说了些什么,最后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才作罢。 … 吃过早餐沈霓然提出先去一趟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一路上,齐宴跟在她身旁充当免费的劳动力。 宁城的地理位置比起帝都那样的大城市来说算偏远,而且周围住的都是他从小到大打过交道的熟人,齐宴没有了要随时提防狗仔的顾虑,因此他出门都没有戴口罩。 但那张脸在这质朴的城市实在是显得过分好看,为这单调的秋徒徒增添了一抹亮色,走在路上明晃晃的极其招人。 一路上有熟人看见他后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都礼貌的回应,等他们话题彻底转到沈霓然身上的时候,他又一个接一个耐心地介绍。 “嗯,我们已经结婚了。” 接收到对方错愕的目光,他只是礼貌地微笑并没有做过多解释,沈霓然则是全程跟着陪笑,扮演好自己此刻的角色。 其实她心里觉得他这样大动干戈地介绍属实没必要,反正他俩最后结束的时候都是要分开的,他这样徒徒给了人以后看他热闹的机会。也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离过婚的男人总归是会贬值。 不过事实没给她想太多的机会,他们很快就到达了超市。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是笑僵了还是被风给吹僵了,她伸手搓了搓。 他们去的是一家连锁超市,超市很大,一整栋楼都是,分为好几层,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沈霓然站在入口研究了下路标,然后径直奔向二楼的生活用品区,一进去就是一股暖气泻下。 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女性用品,各种品牌看的人眼花缭乱。 人生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地逛女性用品区,齐宴推着车有些别扭地跟在沈霓然后面,看着她一路挑挑拣拣。 面对周边的目光,他脸皮薄,目光只敢紧紧地盯着她,不敢乱放。 高颜值组合,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路上接收到那么多的目光,沈霓然熟视无睹,边逛边和齐宴闲聊,“你最近都没什么戏拍吗?” “嗯。”齐宴抬头扫了一眼路人,又快速收回目光,说:“公司给我放了假。” 他没有告诉她他最近被突然撤了资源的事情。 这些琐事说出来其实没什么意义,只会给这趟旅程徒徒增添烦恼罢了。 她也没必要替他消化烦恼,他私心里还是想和她有一趟纯粹的旅行。 沈霓然的注意力一直在货架上,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她随手拿起一包常用牌子的卫生巾丢进车里,“那还挺好的,太拼了身体受不了,还是要适当地给自己放假。” 齐宴这时候点头倒是很快,但等到真正工作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是将人的话当耳旁风。 他们刚好转到衣帽区,齐宴像个小管家似地推着车紧跟在她身后。 未曾想前面小道突然堵了起来,沈霓然索性停下来,四处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 她乍一回头,突然注意到齐宴身后的货架,天气越来越冷了,宁城的气候更是冻人,还没入冬超市的货架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样式的毛线帽。 正立于他后侧方的是一个鲜红色的、毛茸茸的小丑帽子,鲜艳的颜色极其衬肤色。 也最吸引人注意。 有几分年轻的资本在那,齐宴皮肤细腻,肤色比起一般的男生来说也偏白,和身后的红色帽子相称相得益彰,让他脸上多了几分艳色。 她突然就起了些玩闹的小心思。 齐宴见她突然伸手,一开始不明所以,僵着背脊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她的亲近,他放在推手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心跳陡然加速。 等快要触到他的时候那只手却忽然从他耳旁掠过。 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沈霓然拿起后面货架上的那个红色毛绒帽子。 她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然后直接盖在了他头上。 感受到头顶突如其来的重量,齐宴愣愣地看着她,眼神迷茫。 沈霓然却很快收回手,看到他这副乖乖的任人宰割的样子,她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她满意地点点头。 觉得配上他此刻的眼神这下他和这顶帽子更配了。 有点纯还有点傻。 “跟你还挺配的。”前面堵着的人终于通了,她潦草地说完率先走在前面,没走几步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忍不住肩膀抖动。 齐宴落在她身后,疑惑地拿下头上的东西。 居然是顶小丑假发。 他表情有些懵。 她说跟他还挺配的?她的意思是说他像小丑吗? 他拧紧眉。 然后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眸中水光潋滟,想到她刚才偷笑的模样和她说的话,他拿着小丑假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在了推车里。 … 两人选好东西去付账。 这个时间点买菜的人还没完全散去,他们前面还排着十多个。 “你去一楼厅内的椅子那里坐着等我吧。”齐宴推着推车去排队,见她歪着身子不停换脚,他目光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 “嗯。”沈霓然毫不犹豫地先行离开。 收银员应该是个新手,手速还没那么麻溜。 但大家都还算理解,场面很和谐,也没人催促。 队伍缓慢地前进着。 约莫十多分钟后,齐宴付好钱后提着一大袋东西去一楼寻沈霓然。 她也着实是显眼,哪怕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也总是一眼就能锁定。 但看到她面前的陌生男人后齐宴眼神微变。 沈霓然拿着手机坐在入口的长椅处,她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拿着手机忽然弯腰凑到她面前,以他的角度来看,那架势像毫无疑问是在要微信。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齐宴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快步向前,突然从后面伸手亲昵地揽过她的肩膀,摆足了男友的姿态,“这位是?” 问完他手掌下滑拉起她的手腕,佯装不经意间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那几分独占欲暴露的极为明显。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不悦。 见男人张了张嘴,欲再说些什么,齐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沈霓然就往外走。 “快走吧,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沈霓然:“…?” 原本借由问路准备搭讪的陌生男子:…… … 到了外面,确定把那人甩得远远后齐宴才松开她的手腕,然后盯了她半晌,郑重其事地叫了她一声:“沈霓然。” “啊?”沈霓然表情有些莫名,想不明白他从刚刚开始就这般奇奇怪怪是在闹哪出? “你是成年人了,要明辨身边的好人与坏人。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在外边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轻易理会陌生人的搭讪,毕竟人心难测,谁都不知道他抱着怎样的目的,要是他别有企图就麻烦了。”齐宴抿了抿唇,突然长篇大论,意有所指,“那些拐卖的新闻你看的还少吗?” “啊?”沈霓然听得云里雾里。 不就问个路吗?他怎么还跟她普及起安全知识来了。 “就比如说刚刚那个人,他表面上可能是在跟你要微信,但谁也说不准他有没有别的心思。”齐宴越说越含糊,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地在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地说些什么。 听到这里,沈霓然才反应过来。 敢情他以为人家刚刚在跟她要微信,难怪他一路上都这么别扭,说的话也奇奇怪怪。 “他就问我那个什么景区怎么走而已…他说话有点口音,我没听太懂,他就拿手机写给我看。”她跟他解释,“不是要微信。” 像是觉得这把刀子插地不够狠,她继续补充:“就是要微信我也不一定会给,而且不得不说你刚刚的行为有点不礼貌,还挺没风度的,不像是你的作风。” 齐宴微怔。 可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不安,万一那人就是另有目的呢?人心隔肚皮。 他承认他此刻有点小人之心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手指摩挲了下裤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语气有种胡搅蛮缠的别扭:“保不准他就是打着问路的旗号搭讪呢。” “你以后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加注意。” “…” 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沈霓然先退一步。 “齐宴。”她郑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放松,漫不经心地调侃道:“我突然发现你这人有点坏,居然逮着不放地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 说完她注意到他手里塑料袋里的那抹鲜红,她顿了一下,继续插刀子:“不仅坏,还有点傻。” 见他眼神越来越迷茫,她忍俊不禁,指着他手里的东西,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你把这顶帽子买来干嘛?” “…你戴我头上了,还说跟我很配,我以为你送我了。” “嗯,送你了。”沈霓然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想着反正是他自己买的,她又没花钱。 她这个想法刚闪过,齐宴就突然把手伸到她面前。 他手很好看,白白净净,骨节很细,还分明。 他说出的话有些幼稚:“你还没付钱。” “…” 第28章 沈霓然觉得齐宴找她要钱的这种行为还真是大可不必,反正她身上的钱也都是他的。 但她最后还是乖乖地给了他二十块钱现金,颇有土豪一掷千金的豪迈:“送你了。” … 晚上,吃过晚饭,齐母拉住齐宴塞给了他两张票。 看到他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中心湖那边搞了个水上演出,听说还有什么帝都的大人物要来,还挺热闹的。我和你爸今天从医院回来路过,顺便就买了两张票,本地人还算便宜,你带然然去看看吧,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逛逛,凑凑热闹。” 捕捉到齐宴犹豫的眼神,她连忙拍了拍他的手,态度强硬:“我这身子骨就不去折腾了,你和然然好好玩。” 齐宴一开始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担心地问她的身体状况:“今天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现在好得很啊。”齐母笑了笑,努力将背挺得笔直,好让他宽心。“你和然然努力努力,妈妈还能趁早帮你带好几年孩子。” 瞥见齐宴脸上一闪而过的呆楞,她不容拒绝地将票硬塞到他手里,开始催促:“难得的一次机会,演出九点就开始了,快准备准备去吧。” 齐宴机械地接过。 齐母口中所说的演出是某位国际著名导演结合宁城当地的文化以中心湖景区为背景打造的一场大型诗词文化实景演出,听说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投资还挺大的,就为了让人领略宁城当地的文化底蕴。 这场演出最大的特点就是全程在水上演出,演出及观众浮台均搭建于趸船之上,两平台间通过两艘跳趸连接,观众浮台是一艘单体、平底、单甲板趸船。 演出总时长为一个小时,节目选取了印刻在每栋楼门口柱子上的诗词,编排成舞蹈后由舞者借由绚丽的灯光演绎。 齐宴带着沈霓然去的时候观众席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因为这是国内首例水上演出,又选址在著名景区,还打着名导的旗号,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人专门从五湖四海赶来。 他也是到了地方听人聊起后才知道详情。 场内人实在是太多,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演出场地坐落在江面上,江风吹过来冰寒刺骨,但好在每个座位上都贴心的放了一件羽绒服。 对于一个怕冷的人来说这一遭实在是遭罪,沈霓然里面就已经穿得很厚实了,外面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身边还有齐宴帮她挡了一部分,但这风实在是无孔不入。 遭受着江风的凌虐,她坐着瑟瑟发抖,却又不想辜负了齐母的一番好意。 但不得不说这个演出弄得确实挺盛大的,光这偌大的工程难度就已经让人止不住惊叹了,更别说表演本身和它所要传递的东西,很让人视觉及心灵都感到震撼。 这场演出的灯光及其绚丽,蓝的、白的、红的,各种颜色交相辉映。 她们的舞蹈编排也都是以传统诗词文化为支撑,台上舞蹈演员们在这寒天穿着单薄的长裙,脚长时间沁在冰凉的水里,她们冻得耳朵脖子都通红也依旧卖力演出。 她们随着歌词踏着清水翩然起舞,有一种令人震撼的美。 灯光、场景布置、表演的人,直让观众们看得眼花缭乱。 沈霓然不知不觉屏住呼吸。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有闲情逸致来看这种高雅的演出,看了几个节目后她才觉得也不算白来这一遭,只觉得灵魂由内到外都得到了涤荡。 一个小时过得极快,最后一个节目以一首柳永的诗作为结束,长袖在空中翩然飞舞着,歌词中悠扬地唱道:“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但愿天上与人间,每年的今夜都能欢欣快乐。 - 演出结束,因为今天人流量前所未有的大,外面的小摊到了这个点都还没收走,大家伙儿们都想着趁今夜这个机会再多熬一会儿,多赚一点零钱补贴家用。 齐宴注意到她被江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他身上也尽是凉意,他走到小摊前掏出手机,像初来的那天一样,给她买了一袋炒板栗。 栗子的热气在晦暗的灯光下向上蒸腾,围成一个圈停留了片刻后又慢慢消散,但那股淡淡的甜香一直萦绕着,在这寒凉的夜里极其诱人。 齐宴付完钱后递给她让她捧着,说是不想吃的话也可以抱着暖暖手。 沈霓然接过栗子,哈了口气,栗子刚出锅温度还有些灼手,但就是这温度让她总算没那么冷了。 此刻十点半左右,他们并肩走着,灯光将脚下的影子拉得极近,相依在一起。 前面闹不远处嚷嚷的,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霓然朝那边翘首,入眼有片湖,湖水在灯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 湖边出于安全考虑被围栏围着,而此刻围栏旁正聚集着许多刚看完演出的人。 齐宴先前一路上都安静地替她剥着栗子,到了这里却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这就是中心湖,宁城著名的景点之一。”看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跟她介绍道。 “很多人都不知道,中心湖除了它的景美,它吸引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知从哪学来的,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卖关子。 “嗯?”本来听的津津有味,见他突然停顿下来,沈霓然转头看他,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成功激起了她那点为数不多的好奇心。 “就是它能听到人的愿望,只要将自己的一件重要的东西奉献出来,交给身边的人保管,然后只要祈祷够虔诚,愿望就会实现。” “你要许愿吗?”齐宴伸手。 “你相信这些吗?”沈霓然注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道。 “我觉得。”齐宴目光飘向不远处双手合十的人,他的脸在灯光下变得无比柔和。“与其说是我们相信神灵,倒不如说是我们都想要自己的希望得到一份寄托。” “而这就是一种寄托吧。” “那…”沈霓然看了看身上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原本就没怎么信,正打算作罢,却突然被灯光下的戒指闪了一下眼。 想着反正最后他也得还给她,就陪他玩玩吧。 她没有丝毫犹豫,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放在他的手心。 她动作利落,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可以许愿了。”齐宴摩挲着手里冰凉的戒指,喉咙哽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发涩。 此刻看着戒指,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要说高兴,这好歹还算得上她重要的东西,要说难过…这东西在她眼里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这么轻易就能交付出去。 在他的注视下,沈霓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握成一个拳。 周围的所有喧闹都好像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都成了无声的背景。 一分钟过去,她的手越握越紧。 她潜意识里依旧是不信神灵的。 以前她许下的愿望就从来都没有实现过,后来她每年的生日,就都只是仅仅装模作样地吹灭蜡烛,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明她好贪心,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想要。但真正到了该许愿的那一刻,她好像突然就变得无欲无求,那一瞬间的空白总是无比准确地卡在那,让她什么都来不及想。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总觉得反正都不会实现,年年下来就没了那一份期待。 齐宴站在她身旁静静地等待,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将她的面容深深地映入漆黑的瞳仁。 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周围嘈杂的人声铺天盖地的钻进她的耳朵,沈霓然眉头拧起,没一会儿,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最近的种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不停下坠。 有个想法闪的很快,快的让她抓不住。 大脑里一片空白,已经磨蹭了很长时间了,她索性不再挣扎,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撞进一片缱绻之中,那样的目光太有杀伤力了,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说道:“好了。” “那我也许一个愿望吧。”齐宴突然抓住她的手向上抬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戒指重新套回她的手指。 相比于她的慢慢吞吞,他很快闭眼又很快就睁开。 沈霓然好奇他这么快许了什么,随口问了句。 她本也就随便问问,没指望他会说出来。 但出乎意料,齐宴不像寻常那般扭扭捏捏地说什么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昏黄的灯光洒下一大片,将树木也染成暗黄色,和着远处还未完结的音乐,他的声音很轻,在萧瑟的风中摇曳,又那么完整的落入她的耳朵。 他说: “希望沈霓然, 占得欢愉, 年年今夜。” / 沈霓然去上了个洗手间,她边擦手边想着她刚刚居然会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果然还是抵不住颜值的诱惑… 她出来的时候避之不及撞上了一个人,两人都有及时躲避,因此撞上的力道并不重,只算得上是草草擦过。 “抱歉。”想着齐宴还在冷风中等着,她头也没抬,慌忙道完歉就准备离开。 “沈霓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她心里扬起一阵风,比这宁城的风还要削骨几分。 她心里涌升处一股熟悉的、密密麻麻的抗拒。 讷讷地抬起头。 “你怎么在这?”顾凛扯了扯领带,没料到在这地方还能碰上她。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她有什么来这里的必要。 霎时,他忽然想到这次他来这边的目的,看了眼她身后不远处闪烁的灯光,才恍然大悟。 他漆黑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现在怎么这么有雅致了?跑这么远来看这种诗词演出? 倒是不像她的性格。 还有,她如今越发大张旗鼓就不怕沈总把她逮回去了?顾凛自嘲一笑。 “关你什么事。”沈霓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顾凛,她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紧了紧手指,然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摆足架子,倨傲地扭过头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顾凛也没为她这副极其不待见他的模样生气,反而非常淡然地放任她离开。 按照以前他还能像逗猫似的和她玩玩,但今天,想到那边还在等着他的合资方,他理了理领带。 刚走几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回头望了一眼沈霓然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还就真不是这种附庸风雅的人。 顾凛突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向对方吩咐了几句后踏踏的皮鞋声才彻底消失在夜里。 -------------------- 作者有话要说: 1、文中中心湖演出参考张艺谋导演《归来三峡》 2、“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摘自北宋词人柳永《二郎神·炎光谢》 第29章 沈霓然走得太快,脑子里还在为刚刚遇上顾凛的事战战兢兢,以至于下台阶的时候她都还在想着,一时没注意到脚下,她一脚落空,猛地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她手在地上用力撑了一下,有种麻麻的感觉,她举起来看,还真红了一片。 好在这时候大家都还在前面观赏景点,这后面没什么人,她也不算太尴尬。 也正是因为没人,她尝试想要自己站起来,右脚刚一使力又立马疼得跌了回去。 一股锥心的疼顿入大脑。 好像脚崴了。 她努力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一时间又找不到人帮忙,顿感挫败。 脚踝处传来刺刺的疼,仿佛在赤.裸裸地告诉她,只要一遇上顾凛她就会衰神附体。 她也不再挣扎,认命地掏出手机想给齐宴打电话来接她。 刚准备拨电话她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摩擦声吸引了注意。 她抬起头。 昏黄的灯光洒在道路上。 借着不甚明亮的路灯,她看见齐宴朝这边大步跑过来。地上有水,他没看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跤,脏水溅在他的裤腿,鞋子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响,那阵声响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他稳住身子,都没来得及缓口气,仗着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她跟前,然后第一时间在她面前蹲下。 不知道哪里透过来的一束光刚好那么巧打在他脸上。 一切都像是梦境,她怔怔地拿起手机看了眼。 电话还在通讯录页面,还没拨过去啊… 他怎么来这么快? 齐宴喘了两下,没理会裤子上的污水,他轻轻抬起她的脚看了下:“崴到了吗?” 声音有些急促。 他站在那边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回来,以为是她不知道路,他就亲自找了过来。 没想到刚远远瞥见她的身影,下一秒就见她这样从台阶上跌了下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在外也没个心眼,现在好了,走个路都能摔跤。 “好像是。”他一触碰到她的脚,沈霓然就疼得轻嘶了一声,声音都抖了一下。 他也在观察她的脸色,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对视上。 脚脖子还被他这样握着,沈霓然觉得有些奇怪,移开目光,脚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他一手固定住。 他语气有些严肃,目光重回她脚上,“不能乱动。” 说完他松开她的脚在她面前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你背的动我吗?”她想也没想就冲出口的一句话。 沈霓然看着他单薄的后背,他哪怕穿着那么厚的外套也能轻易看出清瘦来。 她好歹也有一米六八,身上也有料,她自认为不算轻。齐宴虽然看着挺高,但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过于偏瘦了。 “沈霓然。”齐宴听见她这话,似是不可置信,他脸色微变,然后绷着脸。 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还是把他看得太弱了。 她这句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伤自尊的,堪比一句“你不行。” 他转过头郑重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无奈地吐出几个字:“过了这个冬天我就要二十三岁了,我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你不能因为那仅有的几岁差距就老把我当小孩儿。” 远处的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她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我背得动的。”见她不讲话,他回过头闷闷地吐纳出几个字,眸光暗淡,有些许委屈的成分在里面。 “你怎么能这样看轻我。” * 两人一路无言,齐宴闷闷的不说话,像是在为她刚才的话生闷气。 沈霓然趴在他背上,手里还提着那袋一颗都没怎么动过的栗子,她手指无聊地搓着包装袋子。 风钻进怀里,随着他一下下稳稳地落下脚步,她身体摩擦在他的后背,心里有一股密密麻麻的痒意蔓延。 她眼皮无聊地打架。 迷迷糊糊间她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先前许的那个愿望。 他嗓音条件本就优越,还说着那样的话来蛊惑人心。 但不得不承认,她那一瞬间内心是动容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无坚不摧的心撕开了一条裂缝,让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然后搅得里面天翻地覆。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又是陌生的,但最近却总像潮水一般退去又上涌。 她没有好好谈过恋爱,可齐宴这个名字像是一把温柔的刀,它无孔不入,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的例外。 这种心不受控制朝他靠拢的感觉让她无措。 原本混沌的脑子被自己的想法惊醒。 怕暴露情绪,她索性不言,专心盯着他的后脑勺。 回到家的时候快十一点半,两位老人已经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齐宴开了一盏不甚明亮的壁灯,将她放下来坐在沙发上,然后快速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 他背着她走了一路,出了一身汗,里面的白色衬衣在汗水的浸染下变得透明。 他却没先顾上自己,迅速钻去浴室用冰水打湿毛巾,然后在她面前蹲下。 他单手脱下她的袜子,小心翼翼地将毛巾附在她脚踝。 沈霓然被毛巾上的温度冰得一激灵,想到他之前直接一把握住她的脚脖子时的那种奇异感觉,她不敢再乱动。 齐宴注意力全在下面,他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动作。 “看上去不是很严重,先用冰水敷敷,不然明天会肿。”他化身小老头,嘴里絮絮叨叨。 “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再拿个枕头把这只脚垫高一点,然后明天起来我再给你涂点药,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随着他低垂着身子,将后背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她面前。 沈霓然突然被他匿藏在衬衣里面的东西吸引了注意,一时间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她微微弯腰凑近去看。 他右边肩胛骨处有一块地方比其他地方颜色深一点,面积不大,就小小一团。 他衣服被汗水浸湿变得透明,隐隐将里面的肌肤透出来,还能明显看到他凸起的肩胛骨,那上面好像有块纹身? 想到之前在纹身店遇上他,她脑子有了答案。 由于屋内只开了一盏灯,亮度不够,看不清是什么图案,她还想看得再清楚一点,向下压了压身子。 齐宴手压着毛巾在她脚踝上放了几分钟,感受到上面的冰凉渐渐被体温捂热,他收回手,拿着毛巾,打算去浴室重新用凉水冲一遍。 他抬头。 没料到她会突然弯腰,在他抬头的瞬间,她恰好低头凑近。 猛地一瞬,两座冰山相撞在一起,混合着一股独属于她身上的香气,他冰凉的唇不小心擦过她玫瑰色的唇瓣,在心里激起一阵颤栗,继而衍生出一股酥麻。 沈霓然似乎是被这突发状况吓到了,第一时间迅速向后撤开。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很轻,很快,一触即离。 准确的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吻,更像是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唇瓣。 很快就消融了。 要不是还滞留在心里的酥麻感觉,快的让人觉得更像是错觉。 这已经不是他俩第一次这样不小心接触了。 沈霓然在齐宴的注视下屁 股往后小范围地挪动了一下。 屋内的氛围就这样随着她逃避的动作凝固了下来,却又突然被屋外乍起的烟花声打破。 也不知谁家这么早就燃起了烟火。 却又让她无比庆幸。 沈霓然抿了抿唇,将唇上那点微妙的触感消去。 她忽略掉齐宴脸上的微怔,掩饰地拿起茶几上已经冷却的栗子剥起来,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等窗外的烟花声骤停,她边剥边转移话题,又像是在解释她刚刚突然凑近的动作,“我看你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纹身吗?” 齐宴手里还拿着毛巾一时没反应过来。 经她这么一问,他想到身后的那个纹身。 那是之前,他在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过后留了疤,歪曲狰狞,过于丑陋。然后拍《和我结婚》的时候,他有个需要裸着上半身的镜头,导演又不喜用替身,就让他去纹了身。 当时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面对眼花缭乱图案,他选择了玫瑰。 没想到也是那次,让两个几乎没了交集的人再次重逢。 从回忆中抽离,他眼神微变,却还是乖乖地点头,“嗯。” “是上次我在那家纹身店遇见你的时候纹的吗?” “嗯。”依旧是这个单薄的字眼。 见他话突然变得这么少,不知不觉还带了克制在里面,沈霓然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想到他态度转变的前后,又联想到最近的种种。 他晚上说的话、许的愿… “你今天…” 沈霓然舔了舔嘴唇,将栗子放回茶几上,试探地开口:“齐宴,你不会是…”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确定,精致的小脸上夹杂着些许纠结,却还是在他的疑惑注视下说出了口。 “有点喜欢我吧?” 相比疑问更像是肯定。 那一瞬,他仿佛听见满世界的红灼灼盛放。 听来很自恋的一句话,但放在她身上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听到她的问题,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齐宴却是突然松了手,毛巾闷闷地落在地上。 他一时间没有回应。 答案却已是昭然若揭。 屋内继那个吻后又因为她抛出的这个问题再次陷入一股奇怪的氛围之中。 时间悄然流逝,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回应的时候。 齐宴突然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她一直都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有一种少年的干净纯粹在里面。 此刻他向来诚挚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挣扎、闪烁。 啪地一声,灯光猝不及防袭来,将一直萦绕在两人身上的昏暗猛地抽走。 灯光轰然亮起的前一瞬,她恍惚之间听见他悠悠地说了一句: “不可以吗?” 第30章 “还没睡吗?”齐母披着件外套推开门走进客厅,随手摁亮了墙上的灯。 突如其来的亮光将昏暗中的那股压抑猛地抽走。 怕齐母看出端倪后徒徒增添担忧,沈霓然猛地缩回脚,一不小心收的太急了,脚踝撞在沙发上,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想到齐母还在,她硬生生地忍住了,和齐宴一起转过身笑着和她打招呼。 “马上就准备睡了,妈你怎么起来了?”听见声响,齐宴收整好情绪,快速看了沈霓然一眼,确定她没什么事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毛巾放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回道。 “被屋外的烟花吵醒了,起来喝口水。”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打断了。 齐母多看了两眼,一时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她索性不参与两个小年轻之间的事情,主动退避。 她倒了杯水,敛了敛身上的外套,突然想起,“保温壶里热了姜茶,睡觉前记得一人喝一杯。” 喝完水后她闷闷地咳了一声,边往卧室走边温柔地叮嘱:“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关好门窗,不要感冒了。” “嗯嗯。” 随着轻小的关门声,客厅里再次只剩两人。 话题被齐母中途打断,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也没人再提起。 齐宴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就迅速消散了,虚的没有实体。 沈霓然也不确定是不是她不小心听错了,她蜷着身子盯着微微发肿的脚踝看。 屋内又是一股诡异的沉静。 直到齐宴动身,浴室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然后她脚上重新附上冰凉的毛巾。 “你不用现在就回应我,这场婚姻的开始就是我为自己做好的选择。”过了好久,沈霓然以为这个话题要在这奇妙的氛围下到此翻篇的时候,齐宴突然开了口,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喜欢。 他低着头没有看她,语气沉沉,没有什么起伏。 要不是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语言障碍,她都会以为他这番表白实际上说的是今天天气真好。 沈霓然楞楞地出了一会儿神,刚落在脚上的冰凉冰得她人都麻木了。 见她这不甚在意的模样,齐宴苦笑一声。 “你也不必为我的话烦恼,我们还是按从前那样。 只是…如果你后来还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就试着考虑一下我吧。”他抬头看她,“我也没那么差的。” 电视里说的没错,人这一辈子在一开始的时候果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明明她就站在那里都没做什么,却在二十二岁的他心里染上一点颜色,再也去不掉。 尽管这场婚姻对她来说或许只是一场交易,但对他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一份意外的礼物。 他早就该庆幸了。 曾经那么遥不可及的人突然变得近在咫尺。 一切都幸运的像是他偷来的。 唯恐这份幸运一不小心就被人收了回去,他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的扮演好他的角色。 这段日子以来,他拼了命的工作,解她所需,想着起码这算得是能留住她的资本。 再说,对于这份情感,他也从没想过躲躲藏藏,喜欢从来都不是一件羞耻的事,他只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诉说,就想着放一放,等时机成熟。 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没想到会被她率先捉住他情不自禁时露出的马脚,主动提及。 齐宴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电话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居然还会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第一时间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收回手背过身接通电话。 沈霓然愣了老半天才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突如其来的坦白让她茫然不知所措。 齐宴喜欢她? 这感觉就好像,曾经那个动不动就脸红,漂亮、纯洁的像一件艺术品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在上面划上了一道道错乱的划痕。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 她毁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而他们之间的沟壑纵横,他不该喜欢她的。 … 因为脚崴了行动不便,齐宴又在外面接电话,沈霓然废了好大一番劲才回到卧室,她澡也没洗,白天刚买的睡衣已经被风自然吹干了,她换上后就直接躺上了床。 为了防止再出现今天早上的尴尬事情,她卷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期间,她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脑子里乱糟糟的。 后来还没等到齐宴回来她就伴随着树枝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小区里的路灯还亮着,齐宴站在阳台随着电话里的说话声不停踱步,浓郁的夜色混合着寒风笼罩在他身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Alin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居然是给他安排工作。 等他接完电话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沈霓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回了卧室,他进去的时候她像是已经睡着了,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怕声响太大会吵醒她,他拿了睡衣去客厅的那间小浴室洗的澡。 洗完后想到沈霓然怕冷的体质和她崴伤的脚,他又去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个热水袋然后烧了壶热水灌上。 等他拿着热水袋走进卧室的时候,就见她蜷着身子,像一个蚕一样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厚重的被子都快与她合二为一。 齐宴:… 过了好半晌。 “……”他动作明明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沈霓然还是被他弄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也不知道有几分清醒在眼里。 以为她醒了,他傻傻地解释道:“脚踝那里需要热敷一下,可以增加血液循环、减轻局部肿胀。” 齐宴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热水袋塞到她脚边,然后再替她拢好被子。 热水袋外面有一层布料,隔绝了一部分温度,并不会太烫。 听到她舒服的哼了一声,他再次开口:“也正好可以暖一下脚。” 全程都没有得到回应。 等他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她睡得正香,刚刚睁眼看他的那个人倒像是他的错觉。 处理好一切他才关了灯窸窸窣窣地爬上床在她身侧躺下。 * 深夜。 宁城最豪华的酒店,虽说是最豪华,但比起帝都来说也是相形见绌。 头顶的灯光亮了一大排,将屋内照得恍若白昼。 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声响终于随着外面的妖风一起停歇。 事后的房间里,呼吸间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檀气息。 顾凛开了窗,空气流动,味道总算散了些。 他姿态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将他的面容模糊,也将屋内的气味取代。 他身后是凌乱的大床,上面的被单和他身上的睡衣一般,像是有一只手不停拉扯,然后向下滑落,露出大片胸膛。 先前助理来的时候见他还在忙,不敢打扰,送来的信封被孤零零地放在了桌上,在夜里积上冰凉的温度。 以至于等顾凛空下来看到桌上的东西的时候,一时都没想起是什么。 他起身拿起,漫不经心地拆开翻了翻,起初浑不在意,看完后他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阴郁,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里面照片的内容正是他晚上让人去查的,助理办事效率还挺高,结果这么快就到了他手上。 上面拍的正是沈霓然这几天的行程,厚厚一叠,非常详细。 图片来源大多是从监控上截取下来的,画面非常潦草,但那个女人的美却鲜少有人能复刻。 照片左下角写了日期,原来她比他还早一天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重点。 令他不快的是照片里还有一个男人频繁出现。 而且这个男人于他来说算是熟悉。 星光的艺人,齐宴。 也是上次那个不自量力企图和他对峙的男人。 顾凛手里紧紧地捏着那张他背着她的照片,是一张两人的背影。 终究是他小瞧了他。 照片本就没有过塑,在他的力道下轻易就变了形。 随着照片的折痕依旧可以看到,两人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在路灯下男人稳稳地背着她前行,像是情侣间的情趣。 而她身上的衣服他很眼熟,就在不久前他就见她穿过。 这个认知让他相当不悦。 她对他倒是避如蛇蝎,就在他放走她没多久,转身却和别的男人搅合在了一起。 他的手指止不住地收紧,然后用力将照片揉成一个团,随手一丢,照片随着惯性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 他现在心情非常非常不妙。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悉心圈养的、向来乖顺的小猫突然有一天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他精密的掌控,然后奔向了别人的巢穴,还朝他呲牙咧嘴地伸出了锋利的爪牙。 他以为再等等就好了,可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妙,让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他的小猫桀骜、野性未消,迟早会脱离他的掌控。 过了好一会儿,顾凛怒着怒着就笑了。 嘴角的幅度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夜里含着锐利的光。 他随手将照片丢在桌上,厚厚一叠发出好大一声响。 他鹰似的目光在照片上逡巡了片刻。 他想,看来给齐宴的警告还是不够,否则他又怎会自己都一团糟了还在如此不自量力还在觊觎他的东西? 沙发就在床角,身后的女人在这清脆的声响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瞥见沙发上顾凛的身影,径自掀开被子朝这边挪动。 屋内开着暖气,她身上仅着小吊带,随着她的动作不经意间显露出身上暧昧的痕迹。 她柔软的双臂从背后亲昵地攀上他的肩膀,声音软绵,满含春意:“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第31章 她是只被顾凛长时间豢养的小鸟,在笼子里逐渐弱化了智商,连感官也一起退步了。 岑依浑然不知身边的男人此刻已经在嫉妒下扭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猛地看到桌上的照片,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她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不怪她这般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大惊小怪,而是照片中的女人真的和她太像了,相似度起码有七八分,依照这份相似度,要不是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什么血缘关系。 不过…要说起来,唯一不像的就是眼睛。 却也是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眼尾微微向上翘起合适的幅度,一如女人骄傲上扬的嘴角,为照片中的她增添了那一份特有的魅力。 “挺漂亮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我更好看。”她亲昵地凑在顾凛耳边,撒娇似的一句话,边说她从他身后探出头,朝桌上的照片张望。 她刚想要凑近去看的仔细些。 浑然不知她的这句话会成功触到顾凛的逆鳞。 一开始,他像是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手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摁灭。 他手生的好看,骨节很长,在欢.爱时这双手总能有各种各样的花样,带给她极致的体验。 而此刻仅仅他只是简单的夹着烟的动作,在岑依看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最开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十八线小明星,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走了运,被他看上了。 这样的男人在她眼里是多么的珍惜,更别说他身后偌大的家业。 对于跟上这样一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像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好运。 可是下一秒,那双好看的手却像是恶魔的爪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天堂毫不留情地拖拽下来。 他动作利落,一点都不绅士,将她从沙发后面毫不留情的扯过来,然后单手用力掐住她的脖颈。 头皮钻心的疼还没散去又被一股浓烈的窒息感笼罩。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森寒,眼睛里沁满了黑雾,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撒旦。 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却也冷酷至极。 “你说她像你?你觉得你配吗?” “咳咳。”被扼住了命脉,呼吸困难,岑依猛烈地咳嗽,却根本就激不起男人一丝一毫的同情。 顾凛力气极大,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控制,甚至不顾她涨红的脸,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将她送入地狱。 他禁锢着她,冷冷地开口:“一个是高高在上被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一个是只能匍匐在男人身下的戏子,你说她像你?你也配?” 先前的温存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岑依不可置信这句话出自他口中。 见女人奄奄一息,顾凛松了手上的力道,冷眼看着搭着沙发,向下压着身子不停咳嗽的女人。 “戏子就是戏子,永远贪婪,得到了好处还不够,还总妄想摘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没等她喘好气,顾凛又突然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呢喃似的一句话,也不知道在影射谁。 * 因为沈霓然脚崴了行动不便,齐宴一直陪她在屋里待着,一起不停歇地看电影,打一把游戏,偶尔碰上艳阳天就去楼下晒太阳。 还有齐母时常拉着她话家常,时不时也有齐宴家的亲戚突然登门拜访,将她好一顿夸赞。 在宁城的这段日子,她觉得不真实的像是泡在蜜罐里翻滚。 等她脚彻底好透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齐宴跟她说还待两三天就要回去了,重新回到那个喧嚣却少有人情味的城市。 她在得知要回去的那一刻竟然突然非常危险的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开的情绪。 无论她作何想法,最后的三天依旧过得很快。 总共来这里八天,不过一周的时间,对她来说却仿若隔世。 马上就要将来之前洒脱地丢掉的束缚都通通捡起来。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做一些遗憾未完成的事情。 这几天他们将宁城这个小地方转了个遍,这里确实和大城市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就那一份只能用心才能感受到的区别。 心头甜甜的挤满了宁城的栗子香。 要真说上几点,或许是更有人情味吧。 齐母的温暖,齐父付诸在行动里的关怀,齐宴纯粹、小心翼翼地喜欢。 她曾经讨厌人情世故,巴不得生活只剩风花雪月,到了这里却觉得站在街头和着冉冉升起的烟火,和人尽情寒暄几句也还不错。 … 在宁城的最后一晚。 沈霓然刚换好衣服化好妆。 齐宴深吸一口气,得到她的回应后推开门,走到她面前。 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先前的不回应有所改变。 他将一条纯色的毛巾搭在她脖子上,然后轻柔地围了一个圈。 “今晚会有点冷,多穿点。” “嗯,走吧。”她眉宇舒展开,浅浅微笑。 心里的那点点小期待,在时间的推移下愈发蠢蠢欲动,不停往上试探,快要萌芽。 他们决定在今晚再最后放肆一把。 晚上十点,穿过热闹的街市,他们在深秋穿着厚重的棉衣,并肩朝偏僻的江边缓慢移动。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想要将这座温柔淳朴的城市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在离中心街越来越远的时候,他们偶遇了一家其貌不扬的小酒馆,小木屋占地面积不大,它开在闹市之外,也就是鲜少有人迹的地方。 却宁静、独立,像是一抹特殊的印记留存在那里,随时准备给人一份意料之喜。 深灰色的墙面,浅黄色的颜料穿插在其中,给它在古旧之中增添了一份生动。 酒馆门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招牌一点都不讲究,就随意地挂在门口。 上面简单的写了一个“宁”字,后面龙飞凤舞地跟着一个“肆”,从这两个大字,就看得出老板是个恣意洒脱的人。 齐宴起初也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个小店,它的出现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像是这座城市给他们带来的最后一个小惊喜。 “要不要进去看看?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走吧。”沈霓然点点头。 他们试探地走进,门上的风铃在一进一合中拂过头顶,发出清脆的声音。 里面和外面的风格可见一斑,连盛酒的器具都很随意,拿普通的、有龙头的那种大杠装着,摆了半面墙,盛酒的碗就是那种普通的棕色瓷碗。 里面的灯光都是暖色系的,烧酒用的是柴火,很原始的操作。 燃烧的柴火将屋内轰得暖洋洋的。 更奇特的是里面只卖一种酒,不按传统的斤两卖,而是按毫升算。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两人标准的一小壶。 “这个酒只有咱们宁城才有,算是特产,度数不高,不醉人。” 老板是个大胡子男人,他操着一口熟练的本地的口音,本来尾音偏软的宁城方言硬生生被他说出了一股子北方的豪迈劲。 老板温了酒,沈霓然顶着他期待目光浅浅地尝了一口。 刚入口时味道微微发涩发苦,然后在嘴里停了一瞬就变得有点辛辣,最后淌入喉口的却是一股清淡的甜。 很神奇的味道。 老板匆匆催促齐宴也尝尝。 “很神奇吧,第一次尝到这个味道时我也这么觉得,这般滋味,像极了人生经历,不管前面是什么味道到了后调,总会尝到甜头的。”见她豁然放松的表情,像是被两人的表情逗笑,老板哈哈大笑起来,突然煽情,讲起了人生感悟。 他边给他们温酒边倒了一碗冷酒自顾喝了起来,除了脸上染上的两坨红,没什么变化。 他像是醉了,又仿佛只是被热红了脸,清醒得很。 只是他的话在酒精的催动下变得奇多。 最后还打听起了两人的八卦,对于自己的经历却缄口不提。 真是个奇怪的人,沈霓然想到。 和他卖的酒一样,神秘,醇厚。 “看你们投眼缘这顿酒算是我请你们了。”得知他们明天就要离开,最后他们走的时候,老板豪爽地笑着告别,然后端起酒一饮而尽,极有仪式感,“祝你们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胡子调皮地抖动起来。 两人连忙道谢。 他们快十二点的时候才从酒馆出来。 好几大碗温酒下去,身上变得暖洋洋的,胸腔内像是藏着一簇火焰,温暖炙热。 越到后面,路上没有路灯,风越来越大,沈霓然走的越来越艰难,但她的心里是欢愉的。 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扑棱扑棱着翅膀,自由地向远方飞去。 是她极力向往的自由。 因为夜视力的薄弱,走着走着她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身边的人话一直都不多,她也没开口。 片刻,好似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穿过冷风突然包裹住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 一阵异样的酥麻直击大脑。 “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把我当做你夜晚的眼睛。” “别怕,我会紧紧地牵着你的。” 他的嗓音在温酒的滋润下变得低醇动听,那股酒香被风带到她的鼻息,不会酣醉,却也让人着迷。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宽阔的江水暗含波涛,波浪被风卷起,拍打在岸边的巨石上,顷刻间又被撞得反弹回去,没一会儿又卷土重来,乐此不疲。 他们远远地选了一块空地坐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却一点都不会尴尬。 他们今天的重头戏,是看一场日出,与宁城有关的日出。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开始减慢了速度,变得温馨舒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待长的像是将一辈子都付诸在了这里。 天渐渐亮起来,熬了一整夜,好在他们运气极好。 忽的,天像是被突然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束光猛地落在了他的脸上,齐宴抬头看着远处的光景,他轻轻推了推沈霓然。 两个人在见到那抹红光的那一刻突然喉咙发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城的景本就带着纯天然无污染的美,山与水都是大自然最美丽的馈赠。 而在这片美景之中,天空渐渐出现一抹红光,漂浮在江水边际之上,然后像是浸了水似的向周围快速晕开,带着一点暗色的黄。 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缭绕着,渐渐向远处衍生着,远远看去像是出现了层次,一层叠一层,将颜色变化,有的深有的浅。 不一会儿天空的红与白就开始交织在一起,没多久又辉映着散去了。 美丽却也短暂。 随着日出的美景散去,关于宁城的一切也在此刻暂时落下帷幕。 … 回去的路上。 “齐宴。”沈霓然在见了日出之后一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此刻突然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应到。 “谢谢你来陪我看这场日出,我很开心。”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充满了力量,膨胀,爆裂,在他耳边噼里啪啦响起。 “我也很荣幸。”逆着身后的红光,他侧头坠入她的双眸。 那双狐狸眼中如此清晰、完整的倒映着他欢欣的模样。 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心里好像突然不需要她的答案了。 她无声无息,表面上不予回应,像是无动于衷,却悄悄地在心里给他留了一条缝隙,等着他去填满。 第32章 清晨七点,太阳弱弱地悬挂在天空,远处的迷雾还未散去,和着远处的缕缕炊烟,向上升起,在山腰漂浮着,朦胧一片,半晌才在太阳的照耀下消失。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因为工作原因,他们回帝都的时间比预期还要早一点。 一开始想到行程上的空白,齐宴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盘算着如果有机会还能和她一起看一场宁城的雪。 说起来,比起帝都的虽冷却鲜少下雪的天气,宁城的冬天下起雪来别有一番美丽。 落雪后,层层白雪覆盖,宛如一条白色的丝绦,无穷无尽地向远处蜿蜒,以一身银装包裹着小城。 满眼都是干净无暇的白。 可惜了。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他们不得不率先离开。 期望落空,虽说难免失落,但想到今早苦苦等来的日出,那份深深印刻在彼此记忆里的惊艳感觉,又仿佛以另一种方式弥补了一些缺憾。 而且老人们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生活常有遗憾,可地球是个圆,持续向前走总有机会再次回归原点。” … 因为他们的离开,齐父一大早就收拾好,搀扶着齐母下楼,步步紧送,身后还有街坊邻居从窗户探出头来,遥遥告别。 一时间,说话声混合着电线杆上的鸟叫声,此起彼伏。 齐母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沈霓然的手,翕动着嘴唇不停叮嘱。 因为身体不好,她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更显得那双眼红得过分。 “然然一定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要是小宴哪里对你不好,你就给我打电话,妈妈替你教训他。”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说着说着却止不住哽咽。“可是妈妈也相信小宴是个好男人。” 前一句话是对她的偏爱,后一句是对儿子的信任。 “齐宴他很好。”沈霓然牵着齐母的手,感受着手上传过来的温度,她快速扫了齐宴一眼,突然开始庆幸一年前自己的一时心软。 她浅笑着回道:“您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良久,见两个女人终于说完话,齐宴走过去拥抱瘦骨嶙峋的母亲,感受着怀抱中的瘦弱身体,他眼里都是担心,却无可奈何。 他嘱咐了几句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转身,向来不善表达的父亲突然拍着他的肩跟他说了很多。 最后郑重地告别。 他一开始也提出过把两位老人接到身边去,可人老了总是分外眷顾家乡,那份长年累月的感情早就难以割舍,他们在宁城扎了根,舍不得离开。 那边司机开始催促,终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沈霓然走了好远突然回头。 两位老人还在原地站着,他们和这座小城彻底融合在一起,目送着这份离别。 没一会儿,他们的面容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变得模糊,等会儿就会彻底不见。 顿时,她感觉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还有一点闷。 在这里的日子虽然短暂,但这个地方带给她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珍贵了。 她以前爱玩,追逐着自由也去过很多地方,比帝都更繁华热闹更精致美丽的城市,可无一例外,她都是空空的去,再空空如也的回来。 但是宁城不一样,它带着一种未加修饰的美,远处的江水倒映着蓝天和碧绿的山,将小城的美丽汇成一幅原生态的画,平铺在那里。 它的早晨是恬淡宁静的,静得能听见电线杆上的鸟叫声,到了人们开始大规模活动的时候它又变得非常热闹,隔着墙都能听见人们的交谈声。 不像这里的冬天一样寒冷,宁城的人也都是鲜活的、热烈的。 虽然它的发展相对落后,甚至连好多在大城市早已司空见惯的科技产物都还没渗透到这里,可是它就像矗立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抹特殊的存在,精彩纷呈。 它宁静美好,像母亲温暖的、却没那么完美的手,它撩起溪中的清泉,缓缓地滋润着人们的心田。 齐母就像是一团团柔软舒适的棉花,填补了她记忆里丢失的爱与温情。 沈霓然突然想到离别时无意之中瞥见他家楼下门口的柱子上刻的诗句。 心蓦地一颤。 低沉动听的声音仿佛就在脑海中回响。 “占得欢愉,年年今夜。” 她不经意地转头,目光与齐宴在空气中相汇,又快速,略显笨拙地挪开。 他注意到她眼中的情绪,轻声安抚道:“还会回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这里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再回来。” 车窗外的光景飞速闪过,快的都来不及和这座小城的事物郑重地道别。 可是她这一次终于不再空空如也地离开。 她带走了宁城儿女最珍贵的东西。 * 齐宴刚回到帝都,隔日就匆匆进了组,是公司给他接的综艺,也是他进圈以来的综艺首秀。 提起齐宴,经纪人也是后知后觉才知道他得罪了谁。 为此她越发疑惑,明明看上去完全都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也不知道齐宴是怎么就得罪了那位大佬,本来好好的前程变得这样坎坷。 她止不住心焦,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不住地在心里叹气。 齐宴是天生的演员,塑造性很强,又肯吃苦,要是重点培养一下保不准下个影帝就又非星光莫属。 只是可惜了,鸡蛋碰不了石头。 就因为他得罪了顾凛,所以公司好多资源都给了其他艺人,能有综艺接就已经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了。 虽说他是星光的艺人,但顾凛毕竟是大家公认的星光的准女婿,身后又有顾氏集团,孰轻孰重、具体该偏向哪方,上头还是拎得清的。 最主要的还是要怪齐宴身后一穷二白没有背景,这个圈子可以有千千万万个新人来取代他的位置,但那个人上人的位置就只有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顾凛。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但情况也不算太糟,顾凛并没有赶尽杀绝,又有她说情,上头还不至于做得太绝,这个综艺已经是为他做的最好的打算了。 这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前程该如何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 车子在某高级饭店停了下来。 这是综艺开录前必走的一个形式。 帝都还不算冷,齐宴穿着简单的休闲外套,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今天只是录一个先导片,不必大动干戈地做造型,他就按平时的穿着,简单随意,所谓的造型全靠颜值撑着。 第一次录综艺,他还是有点紧张,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听见开门声,众人的目光立马齐唰唰地落了过来。 随后房间内响起一阵小小的抽气声。 那部《和我结婚》才播不久,虽然是新人面孔,但他颜值出众,在里面的表现又带着一种超乎颜值的出色,因而受到了很多观众的喜爱。 而后他被观众们一致誉为是娱乐圈近来的颜值天花板,所以大家对他印象都还挺深的。 而且真人比荧幕上更好看。 屋内的工作人员中也有他的粉丝。 因着还在录节目,那股想要尖叫的冲动才硬生生地被遏制了下去。 包间内各个角度都驾着摄相机,只有导演在座位上等着。 齐宴是几个嘉宾中第一个到的。 他礼貌地弯腰问好,然后在导演的示意下坐下,开启了漫长的等待。 屋内安安静静,没人说话,只听得桌上的水烧得扑哧扑哧响。 齐宴也不是个善谈的人,他百无聊赖地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筷子看。 助理提前给他科普过,《和我一起》是一个公益型的真人秀节目,节目是结合地域风格以嘉宾做游戏的方式,获胜的一方将会赢取奖金,最后节目组会将这笔钱全部捐赠给希望工程。 这个综艺的意义就是全社会一起,陪这些贫苦地区的孩子长大。号召全社会关注希望工程,加入希望工程。 这些年以来,很多圈内的艺人都会为了维持荧幕的好形象来参加类似的节目赚取好感,久而久之,这样的节目就开始层出不穷。 《和我一起》的导演还很年轻,在圈内比不上那些走上国际舞台的电影导演,但因着上一部作品的侥幸走红,也算小有成就。 但珠玉在前,这个节目能不能在众多类似的节目中脱颖而出还是个未知数,火不火,更是难说。 所以才有了他参加的机会。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总的来说,这份资源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不算差。 … 齐宴习惯性挺直背脊,端端正正地坐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其他人还没来,饭桌上就他和导演两人,导演一开始有些尴尬,绞尽脑汁开始找话题。 “这是算是你的综艺首秀吧?” 齐宴点点头。 “你的那部《和我结婚》我看了。”他笑了笑,“非常不错,我们节目组还有好多工作人员都是你的粉丝。” “谢谢。”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齐宴扬起真挚的笑容,微笑着致谢。 镜头下,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和一群陌生人处于一个空间内,他表现还是有些不自然。 “…” 看到他这个反应,导演现在已经开始忧心他在这个节目中该如何生存下去了。 有些人在影视方面固然出色,但综艺感确实还需要再磨练磨练。 齐宴这寡言的性格确实有点难带,不过冲着这颜值,想必收视也不会差的。 这样安慰自己一通后,导演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落下。 就在他再次动了动唇准备继续活络气氛开启尬聊模式的时候,门接二连三的被拉开,这股凝固的氛围终于被打破,屋内的氛围终于熟络起来。 嘉宾陆陆续续地进来坐下,随之也开始上菜。 这个节目的嘉宾很杂,来自各行各业的艺人,虽然每个人的名字谈不上如雷贯耳,但好歹算得上是有所耳闻。 其中不乏有时常混迹综艺圈,很会带动气氛的,几个话题一扔出来,场子立马就火热了。 嘉宾还没到齐,但节目顺利进行着。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推开,还未见着人,一个清亮甜腻的声音闯了进来。 “很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第33章 岑依上身穿着一件嫩绿色宽松卫衣,配上她刻意的妆容显得愈加清纯动人,下面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一双纤细笔直的腿,瘦削的脚踝露在外面,仿佛一折就断。 她属于那种单单站在那里就很容易激发人保护欲的长相。 意识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走进来后对着众人抱歉地鞠了个躬,与那些动不动就耍大牌的人比起来她很会讨好人,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见众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简单地做自我介绍,分寸掌握的极好。 “大家好,我是演员岑依。”她声音柔柔的,甜如浸蜜,甜腻腻地钻进人的大脑。 只要最近有关注影视剧的对她应该就不会陌生。 她上部戏演了一个大IP的女三号,影视剧自从播出后就一直占据着某平台热搜第一的位置。 她在里面的戏份虽然不重但角色很讨喜,让她凭借此吸了好一波粉。总算让她从无人问津的十八线外短暂地越进了大众视野。 而这些都是从顾凛那里得来的好处,不然饶是这种没什么名气的综艺她也是没资格上的。 想到那个阴蛰的男人她眼中快速闪过几分后怕和黯然。 初初遇见,她本以为顾凛是她的天堂,没想到是更深的深渊。 她以前无人问津惯了,走投无路时迫不得已走上了歪路,差点就为了一点眼前的便利委身于一个油腻的老男人。 昏暗的包厢,她拘束地坐在某影片导演身旁,唯唯诺诺。 男人四十多岁,挺着啤酒肚,殷勤地招呼着坐在对面的那个冷俊的男人。 然后在没有看见的角落,他的手在桌底下肆无忌惮地捏着她的大腿。 后来喝多了酒,冲着醉意,他不顾现场还有其他人在,胖乎乎的大手肆意地将一张房卡塞进了她胸口。 这个场景不加遮掩落入其他人眼中,那一阵阵心照不宣的笑声未经阻隔毫无保留的钻进她的大脑。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对面那个一看就很有身份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悠哉地喝着酒,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甚至眼都没抬过一下。 可她却更加无地自容了,因为见那位没有表示任何不满,身旁猥琐男人的手愈发肆无忌惮地朝着她裙底游移。 她低着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臊得脸都红了,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她使劲攥着手心,拼命忍住恶心想吐的冲动。 那糟糕的感觉仿佛将她死死地绑缚了起来,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恶心的蛆在她身体上蠕动。 但想到那个角色,她不得不妥协。 后来,她以为人生就该这样了,她顺从地去接受这个圈子的规则。 她拿着房卡站在电梯口,徘徊了许久,等到她都要放弃自我的时候却猛地被人从深水中打捞起。 那个人从电梯走出来,他的出现仿佛带着光,猝不及防地打在她脸上,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照的干净清晰。 她哀求的目光禁不住落向他。 男人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停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地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天,像是检查合格,才下了决定。 他将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手里的房卡,轻哼了一声,然后翕动金贵的嘴唇,说道:“跟我走?” 虽带疑问却也是毋庸置疑的口吻。 岑依诚惶诚恐地跟他走了。 那一瞬间,她心里好像照进了一束光,甚至无比庆幸地以为她这凄惨的人生终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后来,她对他感激涕零奉献自己,又逐渐衍生出一种深深的敬仰,哪怕她只是他身边一个小小的见不得光的情人。 他已经给过她光了。 在她看来,顾凛是个大方的金主,也是个极富有魅力的男人,帝都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只要拥有过他的女人是舍不得轻易放手的。 而她很幸运,她从他的助理那里一点一点地打听到,她是他身边待得时间最长的情人。 能不能一直留住那个男人就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岑依虽然从小地方来,但她对自己的样貌一直都很自信,这是她仅有的资本。 她以为顾凛对她总有几分不同的。除了在性.爱上他总是不顾她的反抗严严实实地遮住她的眼睛,其余时候他对她简直纵容到了极点。 他向来出手大方,给她财富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那段日子仿佛泡在了蜜罐里,她的心由此生出了贪恋,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不同。 她失了分寸,顾凛却不喜欢有了越界想法的情人。 试过之后才知道,越界的后果是她承受不来的。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那样,向来举止得体的男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残忍暴戾。 她差点就被他给掐死了,脖颈上的伤现在都还没好,只能靠丝带遮掩。 自那以后,他没有再找过她,她哪怕不甘也不敢贸然凑上前。 后来想到这件事,再联想到照片里和她长相极为相似的女人,她再蠢再天真也从他上次那个反应中明白了几分。 都说顾凛对美人的喜好广泛,只要漂亮的就都能成为他的盘中餐,但是却没人知道所有人拼凑起来,都是照片上那个女人的缩影。 而岑依和他之前的那些女人其实都没什么两样,她们都只是一群…替身罢了。 而只是因为她的相似度更高,又向来听话,以他为中心,由此留的时间长了一点。 但是无论是谁,最后也都是一样的结果,像个垃圾一样被无情地丢弃。 她现在失了庇护,自暴自弃没有用,只能借着顾凛还未收回的恩施,努力往上爬,不惜任何代价。 … 在她抬头的一瞬间,齐宴乍然看到这张脸,一惊,刚准备放下筷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眼皮垂下。 一旁的导演快速反应过来,温和地招呼着她快坐下。 随着岑依走近。 见着年轻漂亮的女艺人,一开始挨着女生坐的那位男艺人殷勤地起身给她让座。 “你坐这里吧。” 空下来的位置刚好在齐宴旁边。 “谢谢。”见他绅士地拉开椅子,岑依走过去坐下。 她脖颈上的丝带有些突兀,但配上她那张脸又仿佛恰到好处,随着她走动在空中飘逸地划过一道弧度,仿佛柔软地从众人的心间划过,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错觉。 没人探究她为什么系着丝巾,她年轻漂亮,都下意识当作是什么新的潮流。 近距离看她真的很漂亮,低眉顺眼间的那股谦卑,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有种柔柔弱弱的让人忍不住激发保护欲的美。 可齐宴却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样的五官还是配上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才更加恰当,那种带有冲击带有力量的美。 齐宴自顾低着头,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想法,一种糟糕的毁灭欲,又很快被他掩藏了起来。 岑依和齐宴坐在一起,相差无几的年龄,两张同样令人惊艳的脸,在旁人看来有种莫名的般配感。 “看来咱们这节目是个颜值组合啊?”看见两人,最开始一直活跃气氛的女艺人突然打趣道。“导演选嘉宾是按颜值挑的吧?” “是啊,齐宴和岑依这颜值可真是天生的荧幕脸,来咱们这参加真人秀有点过分了啊。到时候大家都去看他们去了,我们还来干嘛?”后面开玩笑似的一句话。 “不过咱节目组可真是捡到宝了。” 被提到的齐宴不发一言,尽显低调内敛。 岑依听后莞尔,八面玲珑,“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到时候还请前辈们多多关照。” “前辈算不上,照料照料倒也没什么问题。” 得到回复,岑依甜甜地笑了笑然后不说话了,适可而止结束这个话题,耐心地听其他人讲话。 过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她忽然转头看了齐宴一眼。 下一秒她突然抬手夹菜,佯装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袖角,又快速收回手。 这一发暗自试探是她在顾凛身边时学来的勾人手段,也是她从今往后在这个圈子安身立命的资本。 齐宴她早有耳闻,当初那部电影刚出来就引起巨大争议,她后来的经纪人说过,不出意外的话拿奖是没问题的,齐宴有可能成为内地最年轻的影帝,前途不可限量。 而恰巧,她的经纪人别的不行,眼睛毒辣是最大一优点。 她心里开始打起了主意。 她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自她进来后悄悄看了她好几眼。 她在心里暗自哂笑一声,明明也像那些男人一样为她这张漂亮的脸蛋着迷,这会儿倒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了。 她漫不经心地嚼了嚼嘴里的吃食,在心里默默打算。虽然惋惜失了顾凛这个金主,但她总得为自己谋条后路。 岑依心里捣鼓了一出戏,可她完全不知某人根本就没有get到她的意图,甚至连注意力都没放在她身上。 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齐宴手悄悄地在桌下看了眼手机,没看到想要的消息后他又默默关掉。 心里堵堵的,不太明朗。 见人都到齐,录制很快进入状态,导演开始聊与节目相关的话题。 这个节目不需要做太多准备工作,到时候按照节目组的流程走下去即可。 而今天的这顿饭只是给大家一个熟悉彼此的机会,免得到时候在一起录节目太过于生硬,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录好了先导片素材,到后面机器大部分都已经关了,各位嘉宾开始聊起了与节目无关的话题。 这顿饭很快就谢幕。 节目组安排了酒店,明日就要开始节目的第一期录制。 … 洗完澡齐宴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里面跟之前一样,空空如也一条消息都没有,与沈霓然的聊天界面还停在他进饭店前发的那条。 ——我到了。 明明才分开一天不到,想到今天见到的那个与她样貌格外相似的人,他愈发迫切地想要见她,这股劲儿抽丝剥茧,在大脑四处蔓延,却又被他生生遏制。 他犹豫着点开了她的微信,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会话框打了一排字,又删删减减,几分钟过去,依旧没有发过去,他最后索性全部清空。 齐宴丢了手机泄气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快速拿起来看。 却大失所望,依旧不是她的。 他刚准备退出来就猛地注意到她发了动态,平静的湖面再次泛起层层涟漪。 齐宴点进去看。 没有配文字,仅有一张来自他拍的照片。 清雅的背景,她优雅地端起靛青色的茶杯浅饮,手指白皙,妩媚的狐狸眼被雾气朦胧,晕染开来,里面水光潋滟,分外勾人。 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心满意足地保存图片,然后默默点了个赞。 望梅止渴用到这里恰到好处。 那股冲动终于得到慰藉,疲惫感顿时袭来,他放下手机,瘫在床上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什么,齐宴又快速从床上跃起来。 他眼中笼罩起黑压压的雾气。 所以? 她又和谁在一起? 第34章 **茶馆。 沈霓然是在家无聊地刷剧的时候突然被陈玥火急火燎地叫来了这里。 这家茶馆是一家书茶馆,在帝都很出名,出了名的消费高,环境优雅,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相声好看。 来的大多都是帝都追求精神享乐的有钱人。 它和招徕酒吧同为帝都典型的娱乐场所,不过受众却分为两个极端。 来这里的人就单纯来放松,去招徕酒吧的显然目的就没那么单纯了。 今天这里格外热闹,特别是年轻面孔格外多,厅内座位都满了,还不停有人想进来,最后却铩羽而归。 还有的人不死心地围在门外,人数过多,怕影响里面的人,被保安拦了下来。 沈霓然向来对这种高雅的活动没什么兴致,陈玥也不像是这种附庸风雅的人,也不知今天是抽的哪门子风,选了这么个寡淡的地方。 服务员上了茶和小点心。 沈霓然喝了口热茶,陈玥举起手机快速拍了照。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沈霓然外面套着一件针织长衫,里面穿着一件低领长裙,裙子开了叉,随着她翘腿的动作上移,露出大部分腿来,她也不觉冷,草草地环顾四周后挑眉问道。 周围的布置很复古,桌椅集中在四周,围成一个圈将中间空了出来,留有一个小舞台,类似于说书讲相声的地方。 古朴的桌椅,茶室大厅桌与桌之间拿镂空的隔板挡着,窥不见全貌但也能看个大概。 “…没来过的地方总要试试嘛,算是走出舒适圈。”陈玥讪笑,言语中藏藏掖掖,半天硬是说不出个缘由来。 不过总归不会把她给卖了的。 “…” 见沈霓然没什么兴致,陈玥不甘心地问道:“你不觉得闲暇时喝喝茶聊聊天吃点甜点也挺有意思的吗?” 她嘴里这样说着,桌上茶杯里的茶水蹭蹭地向上冒着热气,直到茶凉,雾气渐渐消失也没见她尝上一口。 她这副志不在此地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瞎扯。 不过沈霓然也懒得刨根问底。 “…是挺有意思的。”她冷淡地附和上一声。 眼神却频频往门口落。 “好吧,我直说吧。”看她这副随时要走的模样,陈玥成功被她威胁到了,实在是诌不下去了,“就是…” 她刚准备坦白,中间讲相声那地开始有人上场,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过去,还有人当场兴奋地大喊出来,场子比之前更加澎湃了起来。 看见上场的人,陈玥才松懈,靠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这种事情,让她一个人面对沈霓然还真是有点紧张,而且她这姐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糊弄。 下一秒她又看向台上,炽热的眼神紧随着,脸上噙着甜蜜的笑容。 沈霓然也被这响亮的声音吸引了目光,一时没顾上陈玥说的话,她抬头望去。 一开始她也以为那些年轻人就是单纯的相声爱好者,直到她看见… 几个人围着一个人神神秘秘地上场,其中一人个子很高,穿着灰色长褂,更显得他身高腿长,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扇子,颇有一副风流公子模样。 却由于他低着头,看不清脸。 但冲着这个身型,沈霓然认不出来就有鬼了。 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大家喊着他的名字,一开始安静的茶厅立马欢腾。 乔淮之前上了个节目,为了传承相声这种传统文化,他悄悄跟着师傅学了一段时间,今天这场表演就是检验他这段日子学得如何。 铺垫好一切,说了问候语,乔淮和另一个演员一捧一逗,你来我往。 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到后来越说越麻溜,也渐渐可以和观众自由地互动,最后表演出来的效果奇好,下面观众也很给力地鼓掌大笑。 自从拿了影帝后,他本就鲜少营业,粉丝早就嗷嗷待哺,奈何正主就是不营业。 有些粉丝消息灵通,得到小道消息立马闻讯而来,就有了今天这幅局面。不愧是华影最年轻的影帝,带动力就是强。 纵揽全局,沈霓然恍然大悟,难怪今天这里罕见的来了这么多年轻人,显然都是冲着乔淮这家伙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有照例来这里放松的人。 下一刻她又不解。 陈玥把她神神秘秘弄到这里就为了看一场乔淮的相声?直说不行? 沈霓然睨了陈玥一眼。 “…” 好家伙,这货现在眼里只有台上那个人,这会儿压根儿就没空再理会其他人。 她很敏锐地感觉到这俩之间不对劲。 没待她细想。 隔着镂空挡板,旁边一桌人的说话声突然不加掩饰地传过来。 男声女声交错在一起。 “这是乔淮吧?影帝还挺接地气啊,居然会来参加这种表演。”女声明显兴奋,“运气真好。”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见女友眼珠子都快跑台上那人身上去了,男人脸色不悦,快速泼冷水,“你以为影帝就是神了?还不是要靠观众活着,荧幕上和线下,反正都是表演,一个性质,都是取悦大众而已,不过就是他混的比其他人好而已。” “而且你也别把他们这行想得多高尚,不过就是被一群没脑子的粉丝捧起来的罢了。” 女生:“…” 说话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番话被多方人听了去,他选择性忽略掉女友脸上的不满,还在滔滔不绝,“而且这个圈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她们眼里的偶像信仰,指不定和哪个有钱大佬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到这里,男人越说越起兴,见女友听的懵了,他语气中带着一股“你不知道吧”的优越感。 他越发积极地想要彰显自己的“见多识广”,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 “我给你说,就之前那部大火的电影《和我结婚》里饰演那个男主角的演员,我听朋友说他之前在招徕酒吧当‘服务员’。”他特别暧昧地加重了服务员三个字的读音。 “他下场的那天我朋友恰巧也在,听说后来他被一个又丑又老的女人给包养了。” 听到这话,沈霓然捏了捏拳头,兀自站起身。 “不过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进了娱乐圈,应该是被富婆玩腻了,换了新的大腿吧,不过他长得确实不错,娱乐圈长得好看的人实在是多,能混成这样,想必他伺候人的功夫更好吧。”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男人淫邪地笑了声,心里暗暗打算下个女友就在娱乐圈张罗。“那部电影的男制片人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漂亮男人,想必…” 他还想再说,就被猛烈的“砰”的一声打断。 “你这人…”说得正起劲突然被打断,男人不满,正想冒火,一抬头,被眼前人的模样恍惚了一下,后半句话当场卡在了喉咙。 来人模样身材实在是上乘,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身边的女友瞬间变得黯然失色,见她身上穿的衣服谈不上富贵,他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沈霓然走到隔间,猝不及防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扣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茶杯碎了,瓷片崩开,随后她喊了服务员。 “美女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顿时忘了身边还有女友在,自认为帅气地撩了撩头发,换上一副笑脸,谄媚地开口。 沈霓然没理会他,转头对着小跑过来的服务员冷冷地开口:“麻烦给这桌上一壶上好的清心茶。”她顿了下,摸了摸微疼的手心,轻启红唇,“既然这位先生脑子不清醒,就让他多喝点洗洗脑子,一壶不够再加一壶,算我账上。” 服务员被这一番吩咐弄懵了,但都是客人,两边都不好得罪,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顺便再找个跑腿的去给这位先生买幅牙刷。”这种人实在是太多,沈霓然明明知道是无法一一堵住这种人犯.贱的嘴的,但是想到刚刚那些侮辱性的话语,她还是忍不住动了火气。 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服务员,又转身对着陈玥,像是好友间的小声调侃,却又清晰地落入在场人的耳中,“你说怎么有人能嘴臭成这样呢?” “你…”男人意识到她在羞辱自己。 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乔淮去了后台,周围的人很快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被下了面子,男人站起身,扬起手,差点就要动手打人了。 他小眼睛一眯,说:“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沈霓然像是没听见,在陈玥的拉扯下后退了一小步。她笔直地站着,抬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像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看也没看他一眼。 她这嫌弃的动作将小眼睛男人气得够呛。 陈玥也被她突然过来找茬的行为弄懵了,她之前一门心思在乔淮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她云里雾里地跟过来,见着男人的动作,迅速将沈霓然往后一拉,避免男人的手碰到她。 这边起了冲突,很快就有主事人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换好衣服的乔淮。 他已经换上了便服,快速扫了一眼两人,走上前,挡在前面,隔绝视线,率先回头问道:“没事儿吧。” 见陈玥摇了摇头,他继续问:“怎么了?” 两人还未说话,男人倒先告起了状。 “这是你朋友吗?真是好生奇怪,我好生生地喝着茶,她过来就将人一通侮辱,神经病吗这是?影帝了不起啊?影帝的朋友就可以没事儿找事儿?”被这么多人看着,对方人多,男人气得口不择言,索性朝茶馆主事人耍起了赖。“还有你们这茶馆怎么回事?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听到那句神经病,乔淮变了脸色,没搭理咋咋呼呼的男人。 他心里疑惑,这男人确定喝的是茶不是酒?怎么脑子这般不清醒。 “是他自己乱说话。” 周围有个女生是乔淮的粉丝,她专程从外地赶来看他的,她当时就在他们隔壁桌,目睹了全过程。 当时听着男人羞辱性的话,她气愤极了,正思索该怎么办,就有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挺身而出。 关于当时男人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她复述不出来,磕磕巴巴地说着,涨红了脸。 但乔淮也成功从她的话语中了解到来龙去脉。 他和主事人交涉一番,最后面对着男人,毫不留情地开口,“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那男人被保安架着,临走前还不依不挠地叫嚷,“你知道我什么人吗?我爸可是**” 乔淮不想听他继续闹嚷,让保安立即把他带走。 临走前还照沈霓然的吩咐给他装了一壶清心茶,拿漂亮的瓷壶装着,可谓是极致嘲讽。 他爸是谁他还真是不太了解,但在这里,他就是爸爸。 * 乔淮给那位女生道了谢,然后签了名,还收获了一张合影,女生高兴得语无伦次。 处理好一切,现场粉丝实在是太多,他们换了个二楼的包厢,桌上重新沏了茶。 乔淮给陈玥倒了茶,现在挑明了关系,关系突飞猛进,他毫不掩饰,还贴心地吹了吹。 沈霓然看得牙酸,轻咳了一声。 乔淮这才又注意到了她,念经似的在她耳边念叨:“你怎么为这种人置起气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难免会被人诟病。” 乔淮不解,沈霓然以前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看他笑话就不错了,更别提为他挺身而出了,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她这样他心里还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但又想到这种男人可不会对女生绅士,她娇生惯养又没啥战斗力,真和那种男人对峙上要是受伤了怎么办,他劝说道:“我这些年都这样过来的,以前又不是没被人钉在墙上骂过,几句话而已,不碍事。” “…”沈霓然嫌弃地端起茶水喝了口,开口道:“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你。” 乔淮:“?” 不是因为我你还能为了谁? 沈霓然不说话,默默喝了口茶。 “走了,懒得看你俩腻歪。”她最后撂下一句话,起身独自走了出去。 第35章 见沈霓然离开,乔淮戴好口罩和帽子,两人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陈玥追在后面,猝然间被她手上的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眨了下眼,定睛看去,遥遥注意到沈霓然手指上的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及其晃眼。 她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一把抓住乔淮的衣袖,脑子里回想起刚刚那个女生的复述,她突然捕捉到被旁人忽略掉的细节,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说沈霓然刚刚真不是在替乔淮出头,其实她真正出气的人是…齐宴?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其他名字。 陈玥对上乔淮疑问的眼神,无言,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人生际遇实在是太奇妙。 谁能想到,一年前谁也看不上眼的帝都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突然就这么栽了,还载的浑然不知。 “走吧。”她伸手去拉乔淮的手,下一秒被他反握住,温暖的大手盖住她细嫩的手指。 她抬眼看他,两人向来大大咧咧地相处惯了,突然这么温情让她有些害羞,脸颊悄悄爬上一抹嫣红。 她朝他咧嘴笑笑,露出几颗白牙,落入他的眼。 更没人会想到,一年前还念而不得的人,会在后来的某一天,让她所有的求而不得,都统统得到,让她所有的坚持与固执都重新有了意义。 *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周围人来人往,他孤身一人,竟有一分萧瑟。 齐宴背对着人群,望着不远处的门店招牌上的两个大字,他心里还在不停懊恼,怎么就一时冲动跑过来了呢? 谁也不知道他那个想法刚冒尖的一瞬间,各种念头在他大脑里不停搅拌、翻腾,他竟然遏制不住自己,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 而现在,她就在里面。 可是真正到了这里的时候,他又渐渐涌生出了一股惬意,他刚刚伸出去的一只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如此反复。 他像个懦夫一样站在原地踯躅,不敢贸然行动了,但他也没有立马离开,他从心里更不愿的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回去了。 现在霓虹初上,不停有人从他身边擦过,却无人认出他来。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活跃于荧幕的大明星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傻傻的像根柱子似的杵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 “齐宴?”试探地声音突然从身后静静地响起,齐宴蓦地转身,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来人身上。 他眼睛漆黑,轻易没有人能挡住他的目光。 “真的是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宋情惊喜地看着他,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距离上一次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而这一次,因为有事耽误了,她下班晚了些。本来都要走了,一回头却突然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他,一切都像是缘分的牵引。 那么多人,她却总能一眼就看到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借着路上的光,齐宴偏过头遥遥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茶馆,那边依旧很热闹,人持续进进出出。 他回过头,蹙眉,不咸不淡地开口:“路过。” “奥,我刚好下班路过这里,要一起去前面的茶馆坐坐吗?”见他时不时就盯着那家茶馆,她发出邀请,嘴角依旧挂着像是尺子丈量过的完美笑容,看得多了难免让人觉得有些累。 一开始注意到他眼底的疏离,她心里一瞬间涌过一丝失落,又很快恢复平常,只是搭在单肩包上的手止不住微微用力。 闻言,觉得实在是没有和她寒暄的必要了,齐宴正准备开口拒绝,突然有个男人骂骂咧咧地从他身后的茶馆方向走过来,破碎不堪的辱骂声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他似是朝两人草草地看了一眼,路过宋情的时候他还假装没站稳,手臂不经意间拐了她一下。 这里人来人往,磕磕撞撞实属正常,想到这里男人愈加大胆。 宋情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踉跄,男人连句抱歉都没有,像是恶作剧得逞,总算驱除了一点被人驱赶的郁闷,很快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可男人带来的力道实在是不小,宋情一时没站稳,身子晃了下,倏尔朝齐宴这边跌过来。 “…”齐宴避无可避,伸手扶了她一下,等她一站稳他就触电似的立马松了手,后退一步,脸色不太好看。 等他们两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恶意撞人的男人已经没了影儿。 “谢谢。”宋情这会儿根本就没空去在意刚刚那个撞了她的男人,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他快速收回的手,眼神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 是在宁城高中。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总会有一个人,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就有大把的人爱他。 毫无疑问齐宴就是。 高中的少年人大多莽撞,一踏出教室就能飞起来,她下楼梯时也是这样被飞奔的人撞了一下。 她身体失重,下意识紧闭上眼睛,想着这么多层的楼梯,这下死定了,可过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仿佛凝聚了这个世界全部好颜色的少年。 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校服,拉链一丝不苟地拉到了顶,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可他衣领上的那张面容实在是出色得让人无法忽略,放在潦草的高中男生中更是惊艳得过分。 后来她知道,他叫齐宴,他们在同一个班。 少年是年少时藏不住的宝藏,微微露出一点微茫就被大把的人觊觎了去,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火箭班有个叫齐宴的男生。 成绩好长得好虽然有那么些不爱说话。 在那个苍白的小城,少年是一抹最鲜艳的亮色,成了无数人青春年少的一抹特殊印记,更是她哽于喉头自卑地不敢说出来的喜欢。 她默默追逐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追就是好多年。 “我先走了。”见她没事后,齐宴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显没打算再与她周旋。 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的背影和她记忆里追逐的身形渐渐重合,满腔热烈的无处宣泄的情感在这大都市繁华的夜里被灯光照得透亮,无处遁形。 宋情搭在包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突然胆子就大了起来,“齐宴。” 他在人群中缓慢回首。 却突然被女人抱了个满怀。 “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她放下这些年遵守的完美架子,做回当初那个小女孩儿,捡起遗憾,紧紧地抱住他,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开口。 齐宴大脑中迅速绷线,他脸色一沉,这时候完全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他松开她箍着他的手,迅速推开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宋情不可置信,满脸受伤,满腔的热枕被他接下来的话浇灭了个彻底。 “我已经结婚了。” “可是…”你们不是交易结婚吗?宋情想到上次听来的秘密,她快速反驳,想要揭穿他嘴里掩藏在所谓的婚姻底下的苍白。 他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不希望会有人出现影响到她的心情。”他眼神坚定,“人都是自私的,多出来的喜欢会变成累赘。” 他的眼睛生来就含情,看人时总会在不经意间就将人吸进他眼中的漩涡,看似波涛汹涌实则无波无澜。 可只有提到他妻子的时候,他的眼中不再是深邃的漩涡,而是一片澄澈的,散发着星星点点的,藏不住的欢喜。 “所以,别再喜欢我了。”他语气瞬间变得生硬,拒绝地彻底,一点希望都不给她留,“我也不会喜欢你。” 说完他不顾她会作何感想,毫不留恋地转身朝着茶馆方向走去。 宋情一脸受伤地站在原地。 这些年她再怎么树起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伪装内里都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三岁的生涩灵魂,而他刚刚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死死地往她心窝子上捅,一点都不心软,非要扎得血肉模糊才罢休。 她蹲在地上,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身后霓虹灯闪烁,天上又有一颗星坠落。 … 茶馆门口。 沈霓然刚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眼中划过怒意。 那搂抱在一起的人实在是过于碍眼,被突然泛起的莫名情绪干扰,她收回目光不忍再看下去了。 那个女人她还有印象,不就是齐宴当初的那个“旧情人”? 在那一瞬间,他口中的喜欢突然就变得轻飘飘,没了重量。 果然娱乐圈逢场作戏,齐宴是天生的演员,分不清哪句是真话。 满腹都是被欺骗的不满,不停地纠缠搅合着,让她心里闷闷的,酸酸的,不停向下拉扯着,不太好受。 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所包含的意义,在这种时候,她又放不下身段跑过去质问他。 不是跟她说进组了吗?所以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这是什么意思? “喂,你站在这里看什么啊?”陈玥追过来拍了下沈霓然的肩膀,下意识穿过她的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被她挡了一下,只看见穿梭不停的人群。 她疑惑她怎么突然停在这里了,还满脸不虞。 “没什么。”沈霓然转头看了陈玥一眼,乔淮不在。 她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你俩不接着腻歪,跟着我干嘛?” “我都还没跟你讲,你都看出来了?”陈玥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喜悦本该第一时间和作为好闺蜜的她分享,可是那周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沈霓然人又不再帝都,她一时半会儿实在无法跟她说清楚,就这样被搁置了。 今天本来就是说这件事的,可还没等到乔淮坐下好好说清楚就被突发状况给打破了。 “你们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都那么明显了,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沈霓然没好气地回道。 “…” 陈玥瞬间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她置于大腿旁的手,银质的戒指在灯光下亮眼,她也不甘示弱:“你和齐宴也不赖嘛,戒指都安排上了。” “所以你们进展到哪里了?”陈玥突然凑近,贼兮兮地问道,表情有些暧昧。 沈霓然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的脸,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她背脊一僵,这才想起从宁城回来后这枚戒指她一直都没摘,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过摘下来的想法。 “你想多了。”沈霓然眼神闪躲,矢口否认。 陈玥根本就不信,继续发问。 “所以说你刚刚和那个男人较劲真不是帮乔淮说话,而是在帮齐宴啊。”不是一句疑问句,她操着非常肯定的语气。 却也是这句话成功带动了沈霓然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想到不远处让她不忍再回首的那一幕,她像是被戳到了痛点,冷哼一声,话语过激: “我帮他说话我就是傻逼。” --------------------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评论有红包掉落。(o^^o) 第36章 没来得及看陈玥脸上的表情,沈霓然转身。 见她大步离开,陈玥忙不迭地跟上去,她腿比她短点,较为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幸灾乐祸地问道:“你这火气还挺旺啊,又是谁招惹你了?” “没。”沈霓然懒得解释,解释太多就会想的多,到时候坏情绪会一股脑钻着空子跑出来。 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因为看见那一幕后才在心底衍生出来不满。 她左右看了眼,本来从茶馆出来是想直接回家的,这会儿被人扰了心情,她突然就不想回去了,又实在不知道该干嘛。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径直朝着路边的某个烧烤摊走去。 这时候时间还算早,这家烧烤摊才刚营业,露天的场子,桌子凳子占了一大块位置,空位还很多。 沈霓然也不挑,随便选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名牌,格格不入地坐在蓝色塑料凳子上,对周围偶尔路过的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 突然意识到忘了什么,她抬头朝着还木在原地的陈玥招手,然后向上捋了捋袖子,语气豪迈:“刚才喝茶多没劲,过来喝酒。” 陈玥闻言走过来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她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一点点不对劲的苗头。 但见有了顾客,服务员很快就热情的迎上来,将她本就不连贯的思绪打断。 两个女人点了一大堆吃食,和一听啤酒,由于人少,她们点的烧烤很快就陆陆续续上来了,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烤的香气。 帝都是个不夜城,越到晚上越热闹,从这边顺着下去一条街都是各种各样的吃食和玩乐场所。 一到点,路边就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香味,混合着欢欣的人声。 陈玥很快就将觉察到的那点点不对劲抛之脑后,她突然有些馋,几串烧烤下肚。 桌上只有她在吃,沈霓然对这些吃食看都不看一眼,只顾着从桌下的筐里拿酒,利落地开瓶然后往杯子里倒,很快杯子表面就浮着一层雪白的泡泡。 像是缓解口渴,她有些猴急地一饮而尽。 她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喝醉的人,平常和朋友一起去喝酒都是去的那些高级场所,有钱人流行浅尝辄止,品尝好酒的味道。但像今天这样,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的架势,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 但在那股莫名的情绪的持续催化下,她的有些行为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陈玥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不过她们经常这样风风火火,她也没过多在意,她的注意力全落在了那一听酒上,所以今晚是注定要不醉不归了? 沈霓然注意到了她忐忑的目光,抬头瞄了她一眼。 她都好几杯酒下肚了,陈玥还握着塑料杯,杯里一开始倒的那杯酒水还是满的。 她微微挑眉,语气佯装不满:“不是吧,谈恋爱后酒都不敢喝了?小乔管你这么严?” “快乐都没了,那这样的男人还留着干嘛?甩了算了。”看似潇洒,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幽怨。 要知道曾经的陈玥,可是典型的纨绔,喝酒泡吧泡男人,喝起酒来有些男人都喝不过她。 现在有了归属,男人肯定是不可以泡了,但喝个酒也不行? 她的话成功勾起陈玥的紧张感,她连忙拒绝道:“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追上的。” “你可不能因为自个儿单身就想着拖我下水。” 想了想,她觉得这话说得不对,急忙改口:“不对,你不是还有齐宴吗?姐弟恋,多带感。” 现在提起齐宴的这个行为不亚于火上浇油,沈霓然浑身不是滋味,狠狠地剜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陈玥。 被她凉凉的目光盯得发怵,那眼神活像她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似的,陈玥在她的目光下悻悻地干完一杯。 沈霓然这才满意,继续倒酒。 她想起上次喝醉,突然停顿,问道:“我喝醉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吧?” 上次醉酒后,她醒来什么也记不起来,后知后觉又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索性也不会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来,提前问清楚好有个心理准备。 “没…”喝醉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应该不算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吧。 陈玥慢动作似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终于放心,沈霓然也没了顾虑。 酒精是个好东西,麻痹大脑,让人滞空一切。 什么都不想,就好了。 周边来来往往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被嘈杂的声音簇拥着,沈霓然跟喝水似的,越喝越猛。 她本身酒量就算不得多好,不一会儿眼神就开始变得迷离。 陈玥被灌得想吐,这才想起被遗忘的乔淮,“说去买瓶水,怎么还没回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桌上的空酒杯越来越多,沈霓然晃着脑袋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边说还煞有其事地盯着陈玥的眼睛,这幅认真的模样真是感动天感动地。 “…” 像是平静的湖面猛地被人丢下一粒石子,她乍一开口吓了陈玥一大跳,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这里太吵她不小心听岔了。 直到沈霓然再次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句:“骗子。” 语气竟有些委屈。 “…”这又是哪位不知死活惹了这位大小姐。 “你说是吧?”沈霓然抓起她的衣袖,不依不挠。 看她这个状态,显然是醉了。 “…”行,大小姐开心就好,这种时候只能委屈委屈乔淮了,她坚定地点点头,“没错。”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男人惹到她了? 她一边安抚在酒精下情绪爆发的沈霓然,一边给乔淮打电话。 … 等乔淮接到陈玥电话赶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一排空酒瓶了。 陈玥被沈霓然灌了好多,饶是酒量再好也有些晕呼呼的了,但还尚有几分理智在,不像沈霓然,已经趴在桌上没了反应。 随着乔淮走近,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难怪半天不见人影,原来跑去抽烟了。 “先送她回去吧。”陈玥接过乔淮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凉水下肚,冰凉清爽,混沌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些。 将剩下的水放在桌上,她小声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了,疯了半天。” 乔淮却问道,“她住哪?” “…”好像还真不知道。 “要不你问问她?” 过了好久两人才成功从不甚清醒的沈霓然嘴里套出地址。 乔淮开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都还挺安分的,乖乖地和陈玥一起坐在后面一动也不动。 直到下车。 陈玥因为酒劲上来有些头晕在车上休息,乔淮背着晕死过去的沈霓然。 他废了好大一番劲才验证好身份成功进了小区,背着她一路到了楼下。 这一路折腾死个人,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没吐。 “小乔别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感受到寒凉的温度,沈霓然悠悠转醒,拍了拍他的肩。 她刚从乔淮背上下来,就立马过河拆桥推开他,倒也没真的醉到不认人。 她在原地摇晃了半天,然后才迈着不稳的步伐扭着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过头。 她喝醉了,眼神有些迷离,以她的姿容站在那里本该是风情万种,却因为她傻傻地摆手的动作,徒增了几分傻气。 她含糊地朝他挥手:“回去吧回去吧。” “…” 乔淮向前走了两步,她以为他还要送,立马后退了一大步,从行动上拉开两人的距离,还不忘嫌弃地努努嘴,“真不用你送,我晓得回家的路。” 谁想他根本就不是继续送她,乔淮拉住她的手腕,防止她继续歪歪扭扭,随之一个暴栗精准地落在她头上。 酒精麻醉了大脑,疼痛感不太明显,但潜意识里却知道自己被打了。沈霓然捂着头,有些不满地抬头,瞪着他。 乔淮一点都没被她的眼神震慑,偏过头,语气有些别扭,“不要叫我小乔。”娘们儿唧唧的。 “知道了,小乔。”沈霓然乖巧地应了声。 她喝醉了也不晓得和人置气,仔细分辨了一下前路,扭着腰进了电梯。 乔淮:“…” 我真的会打人说出来你不信。 沈霓然晕得厉害,浑然不知刚刚两人打情骂俏般的拉扯,完完全全地落入了他人眼中。 … 沈霓然依仗着最后一丝丝神志,独自坐上电梯上楼。 乔淮对一个酒鬼也真的是放心。 扶着墙摸到门口,她像上次一样,使劲地撒泼似的拍了拍门,没人应。 她也很快没了动静,靠着墙倒在地上躺了几分钟,又窸窸窣窣地站起身靠着门掏了半天。 走廊过于安静,只听得她包里的钥匙响声。 沈霓然刚摸出钥匙,还来不及松口气,门就突然从里面开了,她一时没站稳顺着往里栽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将她一把拉住然后用力拽了进去。 护在她脑后的手撞在门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此人动作不太温柔,她刚想痛呼,唇瓣就猛地被人密密麻麻地堵住了。 像是两颗行星毫无预兆地撞上了,在黑暗里细密地摩擦。 第37章 刚触碰的那一瞬间,齐宴像是被烫了下,完全忘了刚刚手撞在门上引起的痛意,他只觉得喉咙干哑,在夜色掩映下,白皙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喉结缓而慢地滚动了两下。 随后,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他像个偷尝秘果的胆小鬼,嘴唇止不住颤动,下意识向后瑟缩,虚虚贴着的唇瓣随着他后退的动作一触即离,只留一点点彼此间残留的气息。 屋内没有开灯,借着某些电器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亮,他眼眸幽深,在黑暗中准确无疑地找到她的位置,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饿狼。 他比她硬生生高了一个头,呈着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蹙眉盯着她鲜艳的红唇,等待下一波翻涌的情.潮。 酒精麻痹大脑,沈霓然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挣脱。 齐宴伸出长腿固着她,有些不满她的反抗。他难耐地曲了曲手指,突然低头摁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再次贴了上去,略带压迫地覆着,比之前更紧密地动作,生涩地在黑暗里摩擦,却不敢逾越。 他呼吸灼热、潮湿,气息在靠近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沈霓然脑子一下子炸开,一时间都忘了继续反抗。 被夺了空气,她变得更加晕眩,找不到可以依托的点,就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 她在他的动作下别无所依,只能伸手紧紧地拽住他腰侧的衣服,拼命稳住酸软的腿,以一种被迫的姿势承受他的生涩碾磨。 夜更浓更静谧,稠的抹不开。 不一会儿他的眼中就被沾染上夜色,在她不易察觉的地方闪烁着情.欲的暗芒,向外迸射、发散,附带着他深深地藏进骨子里的占有欲,在夜色的掩护下,正一点一点地肆无忌惮地往外抽芽。 在无人之地,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靠在门栏。 黑暗的氛围让彼此的感官变得格外灵敏。 猝然间,电梯叮地响起。 屋内过于安静,外边走廊的声音就被一点一点的放大,猝然响起的说话声被由远拉近到耳边。 应该是其他住户回来了。 唇上突然抽离,像是将她的力气也一并带走了,沈霓然瞬间瘫软,无力地背靠着门阑,身下靠他的腿支撑着。 她刚得以喘口气,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外边的说话声在某个位置停住,距离极近。 像是还在找钥匙,说话声一直在耳边延续着,无比清晰地送到耳边。 门外的动静他们能听得一清二楚,反之门内的声响在外边的人看来定然也是。一种奇异的羞耻感密密麻麻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紧张地推了推齐宴,脑子越来越晕,越来越难受,顺带着一种恶心感上涌。 他却目光晦涩,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小小的力道,在她心底波浪似的起伏,激起阵阵颤栗。 他已然失了自控力,微微加重了放在她下颚处的手指的力道。 她痛得微微张口,他逐步压迫,牙齿轻轻地在她唇上咬磨着。 沈霓然觉得自己像是兜在云雾里起伏,已经无暇顾及会不会被一门之隔的人察觉了。 被他这样勾着,她觉得身体更加虚软,狐狸般的眼睛媚的似要滴出水来。 少顷,她本就飘摇的小舟愈加摇晃,然后被他牵引着翻覆、跌落,堕入翻涌的大海里,她想要失声尖叫,却被他一把拽住,和他一起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深色与潮湿。 - 浴室。 被某个醉鬼吐了一身的齐宴脸色有些沉,却任劳任怨地抓着她的手替她先收拾。 像是在发泄刚刚想吐却死活推不开他的不满,沈霓然罕见的不安分,猝不及防将他手里的花洒猛地挥落在地上。 金属坠落的声音在浴室回荡,水压太猛,花洒像是搁浅的游鱼,还在地上不停蹦哒。水花四溅,齐宴避无可避,她也无可幸免,被滋了一头的水。 头发被打湿,水珠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下,滑到她被咬破的唇瓣上,稍微有些刺痛。她脑子却依旧晕乎乎的,潋滟的眸光一片迷蒙,媚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见齐宴蹲下去捡花洒,自个儿瞬间失了倚仗,沈霓然唯唯诺诺地跟着他蹲下,然后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 他来不及关水,被花洒喷出的水淋了个透,单薄的衬衣湿答答的粘在身上,有些透,能清晰地看到衬衣下的肌肤。 她也不嫌弃他一身是水,软哒哒地趴着不动,迷迷糊糊的像是要随时睡去。 浴室里热热的还有些闷,沉重的呼吸声掩藏在哗哗的水声下,她突然眨了眨眼,伸出爪子好奇地挠了挠他的后背。 “你背上怎么有朵花啊?”她看到他肌肤上的那片暗色,摸了半天没摸下来,又用指甲抠了抠,语气有些懊恼:“摘不下来。” “…” 感受着背上传来的酥酥麻麻的触感,齐宴正艰难地起身去关水的动作僵住,心里狠狠地震颤了一下,手里的花洒还在持续往外喷水,却怎么也无法熄灭他心中的火苗。 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索性转身抓着她乱动的手,将她固定在怀里,然后快速关了花洒。 他想起背后的那个玫瑰纹身,和她的轻声呢喃。 “你再乱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嗯?”她没听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没什么。”谁会和一个醉鬼解释那么多呢。 “你喜欢乔淮吗?”想到刚刚在窗边看到的一幕,他捏着她的手臂,将她彻底固定住,免得她跟没骨头似的到处摇晃。 沈霓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了遍,依旧收获她点头的动作。 为了确保她是否听明白了他的话,他再次发问:“你喜欢鸡蛋吗?” 她摇头。 齐宴眸光暗了一瞬,脑中再次想起他在公司看见她和乔淮缓缓离去的无比登对的身影。 这幅场景像是梦魇,又像是一颗颗小刺,他疯狂地想要祛除。 他催眠自己,这是你养的一朵玫瑰,你可以肆意地拔掉她的刺的。 许久。 “那你喜欢…齐宴吗?” 知道她喝醉后听话的模样,他缓慢地开口,像是引诱。 浴室一下子变得更安静了,连水声都听不见,只听得他情不自禁地放缓了的呼吸。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的期待泛着熠熠的光。 沈霓然听到这两个字就像是被空气中的什么东西电了一下,她突然大力甩开他固着她的手,蹙了蹙眉头。 然后抬起头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又非常矫情地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骗子。” 第38章 “?”齐宴迷惑不解。 他怎么转眼就成骗子了? 不等他有足够的时间思索,脖子上由一开始的微微刺痛,又逐渐泛起密密麻麻的痒,酥麻感持续上涌。 他在翻涌的刺激下头部微微后仰,呈现出一道完美的下颚线弧度和向上蜿蜒着的青色血管。 他略带压抑地闷哼出声,既纯情又淫.邪。 灯光也好似为了迎合这种气氛,被热气蒸得迷蒙,压着人下坠,格外得沉。 在这陌生的体验之下,他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是他为她缴械投降的声音。 谁想沈霓然威风了不到两分钟,就腿软得厉害,她向下跌了一下,被齐宴扶了一把,唇瓣颤抖着贴着他,像块无依的浮萍在湖面上下游荡,留下水印,在空气中泛凉。 齐宴两手空空,黝黑的眼眸暗了一瞬,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大感不妙,他下意识抵触,却又无可奈何,让它钻着空子入侵,无孔不入。 在看见那一幕后他明明小气地想要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拉着她一起坠落,到头来却好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被这般磨着实在是太煎熬,又见她站不稳,齐宴索性抬起她的手圈在自己脖子上,嗓音中带着一股散不去的沉闷,沉闷中又藏着一把柔软的勾子,不停地将两人勾缠。 他捏着她纤细的腰肢,咬着牙暗暗吐出两个字:“抓牢。” 原本寂静的夜被热情熨烫,像一壶烧开的热水,混合着浴室滴答的水声,肆意澎湃。 …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屋内昏暗的光线连同持续了良久的旖旎气氛被一并抽走,卧室锃亮一片,宛如白昼。 齐宴在储物柜里找到了酒精,另一只手里拿着棉签,鼻息间充斥着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沈霓然乖乖地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已经熟睡了过去,半天没动静。 齐宴蹲在床边牵着她的手给她消毒。 就在不久前原本还好好的氛围被她极小声的一句喊疼给打断了,他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生生遏制住了那股冲动,还没待彻底冷静下来就匆忙地询问。 她喝醉了后也实在是无厘头,问了半天这才让他发现她手心的那一道口子。 她的手和他的比起来差不多小了一个号,他收一收手指就能将她完全包裹。 大小姐十指不染阳春水,手指都是白白嫩嫩的,什么也没有,极好看,此刻手心却不合时宜的布着一条划痕,也不知在哪里弄的,伤口约莫两三厘米长,表皮绽开,已经凝了血了,伤口看上去很糙,不像是被利器所伤,倒像是瓷片,看着骇人,但好在不是很严重。 齐宴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她消毒,而是怔怔地盯着她的无名指看了一瞬,上面空落落的,和他此刻的手指上一样,什么也没有。 他的是因为工作原因挂在了脖子上,而她的又在哪里? 齐宴黯然,心里隐隐明白。 她能有什么不好呢?她只是没有心罢了。 等齐宴终于给沈霓然消好毒贴上创口贴,床上的人恰好没心没肺地翻了个身,本就松垮的睡衣下滑,她毫无知觉地露出背部的大片白皙,背对着他。 齐宴手里拿着未扔的棉签,敛着眸子沉默了片刻,心情由晴转阴,跌宕得厉害。 他半天才动了动手指,恶狠狠地在她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却又克制着,没有咬伤她。 他盯着那块红印半晌,为她盖好被子挡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齐宴将棉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 他先去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拿了件干爽的衬衣换上,然后又原路返回,关了灯在黑暗中借着窗外的微光缓慢地爬上了她的床。 却猝不及防被冰得一哆嗦。 她都躺了半天了,被窝里还是一片冰凉。他弓着身子贪婪地向她靠近,静静地从她背后将脸贴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将她簇拥包围。 心里的那片空地这晌才有了被填满的感觉。 他脑子清明,了无睡意,只是睁着眼,想看看她究竟是给自己下的什么药让他如此神魂颠倒。 鼻息间全然弥漫着属于她的淡淡的清香,她忽然动了动,无意识地向热源移动,却不知碰到了哪里,行动受阻,她突然停了下来,不动了。 齐宴却是表情一僵,面部紧绷。 “…” 夜寂寥又难熬。 / 帝都这两天降温很快,沈霓然醒来的时候罕见的头没那么痛,却依旧如往常一样想不起喝醉后的事情。 她习以为常,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反正她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揉了揉头,抬手间突然注意到手心陌生的创口贴,她扒拉了一下,撕开看见微微红肿的小伤口,她心里怵了一下,又贴了回去。 她痛神经格外灵敏,看见伤口都发怵。 喝醉后还知道给自己贴创口贴想必她喝醉后也没有彻底失了理智。 她这下愈加放心了。 她在外套口袋里找到手机看了眼,现在刚好早上九点,手机锁屏界面有一条未读消息,是陈玥十多分钟前发消息邀请她一起去泡温泉。 帝都已经入了冷月,做什么都冻手冻脚,好多活动都施展不开,泡温泉确实算得上是个不错的项目。 沈霓然洗漱好揣着手机走到客厅,嘴里干干涩涩的,还有些苦,她在桌上端了壶茶,应该是齐宴回来过,茶水还冒着热气,显然才煮没多久。 她打开水壶凑近闻了闻,迎面扑来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还有股醇香。 好像是红豆薏米茶? 还放了蜂蜜。 沈霓然拿起一旁倒立的杯子。 是个粉色的陶瓷杯,旁边还卧着一个蓝色的。 这些东西都是齐宴买的。 她猜测可能是顺便吧,家里好多东西都是成对买的,这样挨着放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里真的住了一对情侣或者夫妻。 和煦的阳光从窗外挤进来,洒在大理石的料理台上,将上面的东西切割开来,一半沐浴着阳光,一半静卧在阴影中。 将她的表情也衬的一半明媚一半晦涩。 沈霓然双手握着杯子走了一会儿神。 暗忖齐宴何时回来的,又何时走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来有些可笑,他们两如今这相处方式就像两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房客,能碰上全凭运气。 形容过于贴切,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想到齐宴她表情又有些别扭,清醒后才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不受控制。 为了掩饰这种内心的不自然,她咕噜了一口茶水,却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下,她立马放下了水杯,拿出手机当镜子照着看。 嘴唇上不知怎么的豁了条口子,现在裂开了一条小线,沾了热水刺刺得疼。 她抿了抿唇,虽然口子不大,却源源不断有血渗出来,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有点恶心,她瞬间没了继续喝的欲望。 沈霓然辗转来到客厅,恰好这时陈玥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短暂地忘却了昨日的不虞,回了陈玥的消息后收拾好自己前往约定好的泡温泉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见春》有兴趣的小阔爱们可以瞅一瞅看一看^o^ 第39章 地方是陈玥提前订好的,温泉坐落在当地的云龙山半山腰,上山下山的人很多,因为有过诸多网红前来打卡,这里逐渐就成了一个网红景点,来的人络绎不绝。 知道沈霓然的臭毛病,陈玥一人斥巨资单独定了一个池子。 也不算斥她的巨资,钱都是借花献佛刷得乔淮的卡。 至于乔淮,主要是因为他经历了太长时间的空窗期,公司先耐不住寂寞了,给他接了一部电影,毋庸置疑肯定是大制作,这下他还没和刚好上的陈玥黏糊够就被硬架着火燎火急地进了组,别提有多憋屈了。 而他为了弥补不能陪伴女友,非常爆发富地塞给了她一张卡,让她好好玩。 以前他们两人虽说也常凑在一起,但各自有事的时候都是隔三差五聚一回,也没见怎么的,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向着他,现在挑拨清楚关系在一起后他倒是先矫情了起来。 但陈玥也不是那种只知道整日黏着男朋友的人,这下说分开就分开,逛街购物美容各种项目刷起卡来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云龙山很高,云雾在半山腰栖息,今日日头正好,赶上了晴朗的好天气,雪白的云朵聚成一坨坨形状各异的棉花糖,绵软得让人想要伸手捏一捏。 今天山上的人格外的多,像丧尸围城,密密麻麻地向前攒动。 好不容易才到达目的地。 两人打算先观览一番,这里的温泉也实在是多,她们刚由人带着走进来,脸上就立马蒸腾了起来,热得冒汗,但也不妨碍她们此刻为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叹。 周边修葺得甚是精致漂亮,池子底是深蓝色的,像一泉汪洋,周围还在咕噜咕噜地不停往里冒热水,热气弥漫。 周围的环境也很好,整个池子被众多奇形怪状的巨石和大树围绕着,奇迹的是这些树种在温泉边还能长得如此葱郁,形成天然的遮挡。 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植被一簇簇地从上往下垂直泻下,形成一张密闭的帘,将池子分开,很原生态的布景。 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先去更衣室,公共的更衣室分为一个个隔间,私密性还算可以。 沈霓然动作快,今天穿的衣服也好脱,不像陈玥那么繁琐。她裹好浴巾后站在半身镜子前,泡温泉前得先将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视线触碰到脖子上的项链时,她伸手。 戒指的小圈在链子上滑了一下,然后落入了一旁的黑色小盒子。 因为昨天陈玥的调侃,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她情绪莫名,当时就一鼓作气将戒指摘了下来,然后塞进口袋。 但最后又战战兢兢,生怕弄丢了,就随便找了条链子串了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做完这一番动作,觉得自己过于在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不及后悔,就被陈玥叫了出来。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沈霓然回过神来,将首饰一一装在了一旁的小盒子里,再盖上。 走到那一排储物柜前,她抬手打开门,刚准备将个人物品在储物柜放好,就被旁边突然打开的柜子门给扇了一下。 这里柜子设计得不太合理,门翻转角度过大,猛地拍在她手臂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那块嫩肉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块。 其实并不算痛,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沈霓然还是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对方也同时转了过来,又迅速低下了头。 匆匆一瞥,是张年轻漂亮的脸蛋,但隐隐给她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有点眼熟。 “啊实在不好意思。”岑依也反应过来打到了人,连忙低着头道歉。“我不知道它翻转角度这么大。” 她向来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去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声音有些软。 以前就有人和她调侃过,容貌是上帝给她的最好的资本。只要触碰到她眸子的一瞬间,往往受害者都会觉得倒像是自己的不对,不原谅她反而像是自己不知好歹。 她缓缓抬眸,往上看。 “没事。”沈霓然低眉揉了揉那片红,想着她也不是故意的,没打算追究。 岑依目光刚好从她的手臂移到她的脸上。 在看清她脸的一瞬间,她自顾可怜兮兮的表情僵在脸上,脑子里一瞬间像是炸开了花,瞬间死机。 她忽然就想起了已经好久没再联系过她的顾凛。 是她。 岑依对着这张脸,情不自禁就想到了那晚顾凛狠狠地掐着她的手,让她隐隐生出一种难堪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怎么了?”陈玥这时候也换好了衣服,人还没走出来就出声问道。 岑依欲言又止,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人打断。 “岑依,快点,都等着你。”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 “抱歉。”岑依只好夹杂着这种莫名的情绪匆忙离开。 “岑依?有点耳熟啊这名字。”陈玥也听到了那一声喊,等人走后她站在沈霓然身后,细细咀嚼这个名字,想了半天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她这才放弃,想必是记错了。 “你怎么磨蹭半天。”小插曲很快就略过,沈霓然也没多想,放好东西后盯着陈玥问道。 “emm…”陈玥手不着痕迹从自个儿腰线上掠过,她不好意思说她突然发现自己胖了一大圈,然后在里面扭捏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没办法。 她开始生出一种淡淡的烦恼。 恋爱果然使人肥胖。 “哎呀快走吧,你这身上成天冰得跟具干尸似的,你今天得好好泡泡,去去寒气。”陈玥不想继续那个话题,推着她就往温泉方向走。 … 沈霓然在池子边坐下来,没有急着下水。 手腕上的红印在路上就已经消了,她一边抬手用鲨鱼夹将头发盘起来,一边缓缓地伸脚试了试水温。 浴巾随着她伸脚的动作上移,露出的一截小腿像玫瑰水嫩的细茎,又白又细,上面还弥漫着水汽,鲜艳欲滴。 看得一旁的陈玥同为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有些羡慕,像沈霓然这样的尤物,世间少有且仅有,谁遇上了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比起男人,女人更加喜欢看美女这句话没有骗人,她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看。 沈霓然背对着她脱了浴巾,然后裸着身体慢慢入了水。 在她动作的空档,陈玥一眼就看到她颈子后面暗红的印,在她那一身牛奶肌上格外显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这性生活够激烈啊!”陈玥没有急着下水,走到她身后的岸边坐下,近距离观看,然后暗暗咋舌,“齐宴这么生猛?” “?”沈霓然迷惑,“别以为你现在穿着品如的衣服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说骚话。” “…你自己看看你脖子后面的痕迹,挡都挡不住。” 听完,沈霓然下意识伸手,却摸了一手寂寞。 陈玥这时就非常机灵地连忙用手机拍了给她看,周围都是温泉散出的雾气,拍出来也不太清楚,沈霓然却看了个大概。 颜色有些深,像是梅花点点,在雪白的肌肤上绽开。 “…” “蚊子咬的吧,这里树…还挺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这大冬天的还有这么大的…”蚊子…陈玥还没嘀咕完就乖乖地住了嘴。 沈霓然盯着她,面带威胁。 直到陈玥讪讪地下了水,她还在暗暗思索,之前肯定是没有的。 她想着想着往水下移了一截,水漫过脖颈,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让温泉水盖过脖子后面隐隐发烫的痕迹。 所以她昨天喝醉后都发生了什么? 第40章 醉酒后的一切于她而言都像是镜花水月,被一根线紧绷着,她一挣扎就顷刻断裂,连一点探究的机会都没给她。 她虽说也不是什么古板前卫的人,但对方都如此猖狂的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了而她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喝酒还真是误事,头一倒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沈霓然在周身温暖的包裹下慢慢阖上眼睛,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主要是潜意识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要仔细一琢磨,这件事虽看似无迹可循但又有蛛丝可觅。 陈玥说,最后是由她和乔淮亲自送她回家的。既然她最后都到家了,那罪魁祸首是谁肯定就不用说了。 而且她身上除了脖子后面的那几粒深红的小草莓外就没有什么别的痕迹了,身体在今早醒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不适。这点印记照她平时的习惯披着头发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但谁知让她赶上了泡温泉,然后被陈玥眼尖发现了去。 想到今早那壶冒着热气的红豆薏米茶,她脑海里突然就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理智让她戛然而止,但又忍不住腹诽。 他还真是好样的,一边和其他人纠缠不清,一边又这么对她。 她不敢去想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记号的。 一忍不住去想心里就涌升起一种陌生的冲动和恼怒。 来势汹汹,只能靠源源不断地拍打在身上的波涛缓冲、疏解。 突然,放在浴巾上的手机适时响起,沈霓然正烦,没打算接。 陈玥朝这边看了一眼,想到她刚才威胁的目光,在水中走了几步,选了个舒坦的位置,窝着不动了。 某人如今被她抓到了小辫子,恼羞成怒的女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没理会陈玥的小动作,沈霓然动了动,后背贴着池壁,感受着温暖的泉水淌过四肢百骸,除了还在不停思索的大脑,全身都在这种涌动的抚慰下放松了。 电话已经停了,随之又震动了好几下。 她看也没看,空出一只手关了机懒得理会。 相比于她,陈玥就显然悠闲得多,独自占据一片领地和乔淮打起了语音电话。 封闭性极强的场所,两人赤身裸体浸泡在水中,像是落入水中的月亮,泛着一层浅浅的白光,在迷蒙的雾气中,神圣而不可侵扰。 … “嗯,我知道了,马上就来。”这边,齐宴刚换好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就匆匆赶往录制现场。 水珠顺着往下,和着陌生的情绪一起,缠绵着坠入一片秘地。 节目第一期录制的第二站刚好就是在云龙山的温泉,主要是以玩游戏的方式进行。 两两分组,一人猜题,若是答错,坐在弹簧椅上的人就得接受被无情掷入温泉的惩罚。 非常不巧,和他分到一组的正是他岑依。 女生身材柔柔弱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并不适合这种真人秀节目。 但高颜值总能为节目多增一点看点。 在其他男士隐隐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齐宴和岑依一起接过队员服。 换好衣服。 他们是第一组,最开始的安排是岑依负责答题。 导演组也确实是绝,出得题都挺有难度。 第一题其他组都答对了,只剩他们答错了。 岑依因为家庭原因,没怎么上过学,学历不高,这是一直以来长在她心里的一颗毒瘤,她习惯了藏着掖着,猛地被暴露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让她有些难堪。 按照规定齐宴得接受惩罚。 齐宴也没有怪罪,当即利索地脱了外套丢在地上,哪想刚坐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了出去。 扑通一声落了水。 见齐宴从喷泉池爬起来,浑身湿透,想着要不停刷好感,岑依假惺惺地想去拉他一把,却被他下意识避开,“没事儿。” 她空着手有些尴尬,刚刚全场就她答错了题本就有种被羞辱的感觉,齐宴这下的拒绝更像是嫌弃,让她隐隐不乐。 但想到边上还有粉丝在看,她装作大方,假意谦让了一下,满脸愧疚:“要不下一把我坐上去吧。” 嘴里这样说着,她身体却没动,她打心坎里还是不想下水被淋成落汤鸡,这么多人看着,还有镜头,多丑啊。 齐宴思索了一下,想着这些题以他的水平答对应该不是问题,正想开口。 听见她这话,旁边立马就有人阴阳怪气地和同伴开口,音量恰好,虽未明说,话语却直指齐宴,“要是我,可不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下水,这可不绅士。” 齐宴没有理会,也没再开口,默默坐上弹簧椅,目光浅浅地从她脸上带过,迟钝了一下,开口:“没事儿,你加油。” 这一番游戏下来他们组也是够呛,不说十次怎么也有八次受罚,齐宴在水下呛了好几口,被丢出去又自顾从水中爬起来,一开始还好,后来次数多了在水中扑腾得头晕眼花,眼睛都红了。 说实话,这种体验并不好。 时间分秒递减,游戏终于落幕,他们小组不出意外拿了最低分。 齐宴撑着地面站起来,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脚下聚了一滩水,已经分不清是头上的还是衣服上的了。相比他旁边的队友倒是一身清爽,一场游戏下来一滴水都未沾。 也不知道他这副惨样是如何戳到了旁人的笑点,旁边传来刺耳的笑声。 这是他的第一个综艺,不知道是否也会成为他在娱乐圈的最后一个舞台。 齐宴捏着拳头压抑不住轻咳了一声,显然被呛得狠了。 边上有观众见他这副模样大声叫嚷着不满,却立马被人怼了回去。 “游戏而已,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柔弱,有必要这么小家子气吗?”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狼狈了,齐宴满不在乎地揉了揉眼睛。 赚钱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捱到游戏结束,他刚匆匆换好衣服,很快又被人叫走。 * 沈霓然觉得这个温泉泡得整个人都舒坦了,当然,要是她没有一个人遇上顾凛的话想必会更舒坦一点。 “放开。”男女力道悬殊,被他牢牢桎梏着,她毫不客气地朝他踹去,冷冷地开口。 顾凛快速抵住她的腿,卸了她的力道,却还是被她在西装裤上蹭了一道灰。 他不怒反笑,单手圈住她的脖子,一直夹在手指的烟似有若无地挨到她的发丝,直到空气中传来烧焦的味道,发丝被烫断,飘落在她脸颊。 他这才悠哉悠哉地开口,意有所指:“你还真是狠心,对我狠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爸也狠得下心来。” “你什么意思?”沈霓然冷对着他。 顾凛没有明说,而是睨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车,吐出两个字:“上车。” 沈霓然岿然不动。 “随你,反正到时候不去,后悔的又不是我。” 虽这么说着,他最后也没问她愿不愿意,没用几分力就将她塞进了车里。 然后对一直战战兢兢地盯着后视镜的司机吝啬地甩出两个字:“开车。” 她也实在是野得很,都被人拐上车了还在挣扎,奋力抽出手,抽不动,她恼羞成怒:“顾凛,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都这样烦你了,还舔着脸贴上来纠缠不清,你没有脸的吗?” 顾凛也不生气,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盯得她都有些毛骨悚然,他倒是挺喜欢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的,但小猫太过于过激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突然施了力,单手锢着她,将他摁在车后座,不等她呼痛,然后取下领带,将她双手一股脑绑了起来。 世界安静多了。 沈霓然缩在一角,他得寸进尺抓着她的手指把玩,注意到她手心的卡通创口贴,像是好奇,他在上面摁了摁,又扯又捻,像是上瘾。 沈霓然:… 顾凛我操/你大爷,你他妈个神经病。 “你要绑我去哪?非法囚禁他人自己犯法的你知道吗?”手心被他弄得有些疼,沈霓然脸色寒得能滴出水来。 “急什么,又不会把你卖了。” 这么说着,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来。 他警告地盯着她,确认她不会继续折腾后才解了她手上的束缚,一路安静得出奇。 他带她上了电梯,一路直达,在某个VIP病房停下,然后推开门。 似有所感,带着满脑子疑惑,沈霓然也不折腾了,脚步放缓,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幕,满脸不可置信。 沈毅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惨白,沈青坐在一旁陪护,听见门口的响声,他转过头。 四目相对。 “大伯,我爸…我爸他怎么了?”沈霓然没再管身后的顾凛,快速向前,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里不自觉的颤抖。 沈青看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想到她不懂事的种种,眼里尽是无奈与失望,落入她眼里,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将她凌迟。 “我早就说过,然然,你该长大了。” “你爸这边没事了,有我看着,你回去吧。”沈青语气不自觉冷淡,下了逐客令。 “我爸他?” “你还知道他是你爸?”沈青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又下意识放缓,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觉得对她有亏欠,从而被大家从小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儿。“等你想好怎么跟你爸认错的时候再来吧。” 沈青背过身,“你走吧,病人需要休息。” 沈霓然固执地杵在那里,“我爸他到底怎么了?” 没有回应。 “走吧。”顾凛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拉。 沈霓然不依,他用了几分蛮力。 病房的门被关上。 病房外,空旷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 沈霓然魂不守舍,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刚沈毅躺在病床上的苍白面容。 那是她爸吗?那个一生要强好似无坚不摧的男人也会生病吗? 他们肯定又在做戏骗她,连同顾凛一起。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明明是他先不爱她,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倒都像是她错了。 沈霓然想不明白,也没人告诉她。 走出医院。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刺痛。 她突然冷静下来,背对着顾凛,平静而无力地开口: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 齐宴到家的时候沈霓然正坐在阳台的秋千上,随着秋千的摆动一下又一下地晃着脚丫。 秋千是按她之前的要求装的。 他径直走过去,压抑住喉间的痒意,将毛毯搭在她身上,满脸不赞同:“怎么不待在屋里?” 沈霓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从阳台望去,无神地眺望着这座城市闪烁的霓虹和穿梭不息的车流,身体还在随着秋千小弧度地晃悠。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拔凉,齐宴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她这样不爱惜自己。 他动了动唇,刚准备开口。 她却突然有了反应,向前弯曲了一下身体,然后在半空中伸脚勾了勾他的腿,齐宴猝不及防,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迈了一大步,两人的距离瞬间咫尺。 她像是恶作剧得逞,浅浅勾唇,然后单手圈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了一下,在他耳边暗暗吐息:“我脖子后面的痕迹…” “是你?嗯?”她盯着他看,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说话间眼尾不自觉上扬,落在齐宴眼里说不清的蛊惑人心。 “也对,你养了我那么久,是该收点利息。” 又像是引诱,她和他咬耳朵:“养我这么久,你早就想要收点利息了吧?” “真这么君子?”她盯着他,眼底是一滩死水,暗不见天日。 她突然咬住他的耳朵,无比清醒地引诱。 “你就真的没想过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 她步步逼近,撩他入掌。 “什么都可以吗?”齐宴克制住喉间想咳嗽的欲望,顺着她的藤蔓缠绕。 “那我要你也可以吗?”缠绵已久的欲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转头与她四目相对。 良久。 “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作者智商不高,写得像小学生。|-| 感谢在2021-01-17 19:09:25~2021-01-21 11:1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旺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旺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话音刚落,她猛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然后,两具被风吹得发凉的身体,在冷风中迅速熨贴在一起,生出激 情的火焰,猛烈燃烧,势必要烫伤彼此的灵魂。 毛毯滑落到地上,铺成柔软的地毯。 往上,并不算厚重的秋千承受着两人的重量,连接之处紧绷着,她下身宽松的裤子被他带着向上挪了一截,沈霓然伸着细白的小腿,和秋千一起在细风中凌乱地摇晃着,吱嘎作响。 随着他绵密的动作,她在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止不住发颤,又拼命定神,将依附着他的手掌挪了挪,转而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避开他衣服下清晰、烫人的线条。 她仰起头,去看他被霓虹渲染得绯红的脸,却忽然被他空出一只手遮住了眼。 齐宴今天下水的次数有点多,哪怕是温泉,这时候声音也有些沙哑,他压抑着出声: “别看。” 他现在的表情肯定很丑。 沈霓然眼睛看不见,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 他手心有些湿濡,像是雨后的潮,贴在她的肌肤上,逐渐被体温融得发烫。 不是很舒服。 她眨了眨眼,刷子似的睫毛扑棱着他的手心,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克制压抑的模样,叫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这样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她有时候也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齐宴动手挪了下位置,想要将她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她偏不依着他,灵巧地挪开脑袋,直到看清他满眼的晦暗,她空落落的心才再次被填充,然后澎湃外溢。 摸不着边的空旷茫然会使人堕落放纵,她想要被人猛烈地爱着,最好像火一样炙热,能将她烫疼,只有疼了,才会感觉到存在。只有感受到存在了,她才敢伸手触摸,才敢放手一搏。 那瞬间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又好似什么也没有。 沈霓然动了动,凑近,看着他似是被红墨水浅浅晕染过的眼,断断续续地开口: “你说…要是让你的那些粉丝们知道…你私底下是这幅模样…这样一点都不安分…嗯…她们会怎样?” “还有,要是她们…知道你都结婚了…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你?” “奥,不对…我们是交易结婚…要是有一天被曝光了…你说,我会不会陷入唇枪舌战中,被舆论的谩骂…嘶…埋葬…” 语速缓慢,一字一句,煽风点火。 她冷言冷语地剖析着他的情动,殊不知自己亦是沉浸其中。 种子早已埋下,藏匿的心动像是雨后冒出的一个个稚嫩饱满的花骨朵,你总不能拿什么东西将它锢着,禁止绽放。 齐宴埋首,听见她的戏谑没有回答,像是不满她的不专心,掐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捕捉到某些字眼,他深邃的眸光突然发狠,张嘴咬住她脖间的软肉,闷闷地开口: “不用别人知道以及了解我,更不用别人喜欢我。” “只要你就够了。” “你从今天开始,多一点喜欢我好不好?” “你说好的话,我就把我和我的灵魂无条件献给你。” “我们一起被埋葬。” 他说得囫囵,带着含混的水渍声。 但这句话并不夸张,或许是命中注定,从他看见她的那一瞬起,他和他的灵魂就都只属于她。 沈霓然没来的急反应他说的话,就被刺.激得往后缩,重量后移,秋千猛地失重,向后倾斜,然后彻底歪倒。 齐宴连忙抓住她,却被她带着往后坠,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双双跌落在地。 失重的秋千蓄了最后一股力撞在阳台栏杆上,在夜里远荡,然后随着惯性前后摇晃着。 地上的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像是交颈的鹅,密不可分。 手背震得发麻,齐宴还保持着先前护着她的头和后背的动作。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秋千已经停下,他这才紧张地想要起身拉她。 “伤着了没有?” 却不想反应过来的沈霓然突然伸手用力扯了他一把,然后翻了个身,掌握主动权,伸腿将他锢住。 她眼中粼粼的波纹勾缠着荡漾。 她伸手挽上他的脖子,玫瑰色的红唇掉了色,露出原本淡淡的粉,和沉寂表皮下,暗涌的波涛。 她今日被刺激得狠了,不管不顾,口不择言。 “成年人的感情是勾引,告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先前的都不作数,你得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怎么爱我。” “我要的爱是要尽情暴晒在阳光下,深沉而热烈,永远迎着鲜花目光和掌声,而不是只能畏畏缩缩地做一条阴暗处的蛆虫,恶心丑陋,被光一照,就烟消云散。” “你得让它见光。” “我要你用你的爱烫伤我。” 她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齐宴哪能沉住气,控制不住的情绪早就蠢蠢欲动,他弯腰抱起她,进了屋,伸腿关上阳台门,向她请教她口中的…勾引。 “那你教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的感情是勾 引,告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摘自网络 第42章 次日。 清晨下起了雨,伴随着大风,雨滴用力砸在玻璃窗上,将睡梦中的人叫醒。 沈霓然刚动了动身子,脸上瞬间浮上痛楚。 浑身像是被车碾过酸疼使不上力。 经过昨晚负距离的交流之后她才算明白,别看齐宴平时话不多,长得也无害,但男人的心比起女人更似海底针,他这人就是典型的披着羊皮的狼。 昨夜在床上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多涩情啊,动作却一点都没含糊,她差点没跪住撞上床头。 一直以来都是她算计着那点年龄差,小瞧了他去。 他再是比她小上那么几岁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 年轻人精力旺盛,她倒是老了,被折腾得不轻,一开始还好,后面完全应付不过来,叫都叫不停,饶是她再如何讨饶他都不收手,像匹饿狼。 初尝风月,她现在身上还痛着。 便宜他了。 沈霓然起床换好衣服扶着酸疼的腰暗骂了一声。 不过再不适也得起来,今天还要去医院。 齐宴照常不在,家里空荡荡,他这种行为还真是颇有一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意味。 她赤脚走到客厅,扑鼻而来的枣香。 桌上依旧摆了一壶热腾腾的红豆薏仁茶,她坐下喝了一杯。 她天生体寒,医生早就建议过让她注意好好养养,但她嫌麻烦。 齐宴倒是细心注意到了她这一点。 电饭煲里还有粥,里面肉眼可见的有红枣还有核桃,奇怪的搭配,说不上来的黑暗。 体力消耗太大,她也确实饿了,顾不上太多,给自己盛了一碗,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从今早醒来开始眼神一直都是极柔和的。 客厅静谧,只听得碗与桌面相碰撞发出的极小的声音。 她吃着粥,眼神有些困倦,碗里还没吃完电话就响了起来,将她彻底拉回现实。 她现在得收回自己短暂地释放出的阴暗面,不能再肆意妄为。 看到上面新鲜的备注她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了。 对方阴冷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 沈霓然将手机反面置于桌上,一声不吭地搅拌着碗里的粥,说不清具体在听没有。 直到对方不慌不忙地说完,她才缓缓应了声,声音僵硬:“马上到。” … 沈毅一大早就醒了,先是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脸上有些蒙圈,像是还不清楚眼前状况,然后又突然不安分拔了营养液吵着要回家,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劝也劝不住。 对于眼前的这个状况,沈青虽然在医生的提前嘱咐下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样的沈毅却还是忍不住慌了神,心里发苦。 此刻的沈毅对他来说就像是刺猬被迫拔去了满身的刺。 他们两兄弟从小就关系好,他身为大哥本该接手家业,但他从小就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没有兴趣,早早离家追逐艺术,家族担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弟弟沈毅身上。 沈毅也确实是出息,做事雷厉风行,商圈出了名的铁血手腕,这么多年将生意打理得极好,哪怕竞争如此激烈也还是让沈氏在帝都的地位更上一层,更遑论旗下的星光娱乐,更是占据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这么些年没有暗地里的争夺,兄友弟恭在他兄弟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是世事无常,本来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倒了下来,沈毅病来如山倒。 身体上的还能调养,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 记忆障碍,认知下降,分析思考、判断能力逐步缺失,还有各种隐藏着的险性问题。 堪堪五十岁,沈毅刚硬了一辈子,不善说软话,是外人眼里不近人情的沈氏当家人,女儿心里挪不动的铁山、不合格的父亲。可是再如铁一般的人也还是顶不住病痛的摧残。 世事难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疾病和灾害下一步会降临在谁身上。 沈青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沈毅小心翼翼地劝下,他消停了没一会儿又挣扎着吵着闹着要见女儿。 沈青想到昨天对沈霓然说的狠话,还在生气她的不懂事,暂时不想拉下脸去找她。 他将病床上的桌子放下来搭好,然后将家里阿姨一大早就送来的粥摆在沈毅面前,哄骗道: “你先吃饭,你吃完然然就来了。” 他现在思考、判断能力严重下降,搞不定就只能哄着,想方设法地哄着。 可生病的沈毅也实在是难磨,不见人就不吃饭。 迫于无奈,沈青给沈霓然打电话,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他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她现在的电话号码。 他也顾不上沈毅了,正打算打电话让人帮忙问问,身后的门突然就开了。 顾凛提着水果率先走了进来,礼貌地叫了他一声,沈霓然跟在他身后。 沈青也不管脸不脸的了,跟见了救星似的,拉过沈霓然就对着沈毅说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他说完又转身对着沈霓然小声叮嘱:“然然,你好好哄哄你爸,这么大个人了,闹着不吃饭算什么事儿。” 说完他退到后面,将空间留给父女二人。 屋里一瞬间静了下来,沈毅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他的两鬓已经有了花白,看着日益变老的父亲,沈霓然没来由的眼睛泛酸。 沈青昨天不让她见他,她本就是个自私又虚伪的人,只得想方设法,最后强忍着从心底里对顾凛的抗拒,转头从他那里了解到了大致情况。 那一瞬间,失重感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以前有人给她说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滋养着一朵花,用爱浇灌它才能盛开。 她不甘心,他都没有好好爱过她,还没有好好陪过她,没有履行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怎么就能病了呢? 她从小就渴望得到的父爱,还没开花就想率先凋零。 她不甘心。 从心底迸发的空虚快要将她击溃。 可今天当她看到这个吵着不吃饭也要见女儿的老人,她现在也不想和谁据理力争了。 她坚持了那么多年的骄傲,就等着这一刻主动低头。 是她错了。 沈青说的对。 不孝是大错。 沈霓然端起粥,细细搅拌了一下,然后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生涩地哄到:“爸,您吃饭。” 沈毅还在盯着她的脸瞧,混沌的眼珠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勺子停在半空中。 他兀地摇了摇头,猛地挥开她的手。 “不…你不是。” 勺子连着碗里的粥一起被打翻尽数泼在她手上,好在晾了很久不是很烫。 顾凛迅速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拉开护在身后,迅速去看她的手。“你是不是傻?就不会躲吗?” 沈霓然难受地不说话。 沈青语气也有些急,主要是被沈毅这个动作整懵了,“你这是干什么?” 许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是有点凶,沈毅看着沈霓然,又迅速低下头,想着她好心喂自己吃饭,却被自己给吓到了,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可是明明是他们先不让他见然然的,还想随便弄个人来糊弄他。 他抬头满是委屈地慢慢开口:“她不是我女儿。” “我的然然个子小小的,大概这么高。”他动手在空中比了一下,大概到一旁的顾凛腰间位置,他继续补充:“她眼睛大大的,遗产了她妈妈,水汪汪一片,好像会说话一样,任谁见了都夸一句漂亮。她小时候爱哭,动不动就和我撒娇,现在都六岁了,也还是个爱哭鬼。”想到女儿,他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连眼睛都在发着光。 “她找不到我肯定会哭的。” 空气再次凝固,大伙儿诧异地看着他,一时没人说话。 意识到不对,他忽然停顿,看向沈青: “大哥,你告诉我,然然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第43章 沈青看看沈毅,又将目光转向沈霓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倒是沈霓然还陷在沈毅刚才的那一番话里。 她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人猛地用针扎了进去,又折磨着半天不肯拔 出来,在里面肆意搅和。她想要伸手安抚却又只能停留在表面,触摸不到痛处,如此反复,让她及其不痛快,想要蹲下来使劲缓口气。 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沈毅这个父亲是当得不称职的。 随着沈氏越做越大,他常年忙于工作,明明从小到大她都已经习惯了他的疏忽,都已经不在乎了,为什么当她窥探到一点好的苗头的时候也还是会希冀。 她看着沈毅拉着沈青的那只手。 皮层较薄,血管明显贲张,苍白而无力。 可尽管现下手指弯曲都有些费力,他却依旧固执地拉着不放,只是为了知道女儿的下落,叫人动容。 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衰老。 “她找不到我肯定会哭的。”刚刚他说的话还一直盘旋在她的耳畔。 她此刻心里非常矫情地想到,他原来也会在意她哭不哭吗?可是以前无论她哭得多么伤心,他关心过慰问过吗?就连她生病的时候也只有母亲的陪伴。后来母亲病逝,那点零星的父爱索性也一并殆尽了,再寻求不到。 现在这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如此,她还是蹲下身子去极力安抚他。 “爸,我是然然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沈霓然说到这里就突然卡住了,她想要举例,却发现记忆里关于父亲的记忆很少很少,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忙于工作的,他可能是个好老板,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因此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少到她都怀疑这个人是否在她的生活里切实存在过。 “我要回家。”沈毅低着头,显然没听进去她的话,固执又拧巴地撇过,只露出侧脸和耳侧的银丝。 沈青无奈,扒开他抓着的手,去收拾床上的残渣。想不到沈毅平时难搞就算了,生病了也还是个老顽固。 但毕竟是病人,他还是耐着性子哄道:“你乱想什么啊,然然还能怎么了不成?当然好好的在家呢,你把这饭吃完我就带你回去。” 他倒下的突然,这段日子情况不太好,在这里已经躺了快一周了才醒来,一直靠着输营养液过活,现在不吃饭不行。 说完沈青边给他重新盛粥边看了一旁一直都充当背景板的顾凛一眼,又转身和沈霓然小声商量:“你爸的具体情况小顾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医生已经做过检查了,你爸的身体现在已无大碍。就是人上了年纪害了这病难免会有一些奇怪的症状,就像他现在这个样子,居然连你都不认得了,照这个情况来看,他对你的记忆好像还只停留在六岁。” “而且这在医学上目前是没办法治愈的,只能综合治疗减轻病情,延缓它的发展,大概意思就是需要好好养着,再好好做好后期观察。既然他现在吵着要回去,那今天就只能办出院手续了,回家后再找家庭医生看着,耐心哄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霓然现在也顾不了自己还在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她认真地听着,默默记住沈青的话。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阿尔茨海默症,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病,它来得悄无声息,还专以身体素质不强的老年人为狙击,现在又逐渐向中年层次发展,饶是沈毅精明了半辈子也没能躲过。 病来如山倒,好好的一个人一瞬间就垮了。 “嗯。”沈霓然看了眼床上专注于快速解决那碗粥的沈毅一眼,机械地点点头。 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我去办出院手续。” 一直没说话的顾凛在沈青的眼神示意下连忙跟了上去。 床上沈毅大口大口地吃着已经凉了大半的粥。 外面还在下雨,雨珠滴答滴答从窗檐坠落,混合着屋内调羹碰撞的声响,沈青无声地叹了口气。 * 沈霓然先去收费处排队,顾凛一步不落地紧跟在她身后。 她这才想起这人来。 这些年习惯了对他尖酸刻薄、恶言相向,如今饶是他帮了她,她说话的语气还是不太友好:“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你那天绑我的事情了。” 顾凛只是笑笑,眼睛细长,看起来邪气、轻挑又暧昧,他说:“我还就怕你不跟我计较。” 沈霓然沉默着不说话了,和顾凛这样脸皮厚脑子又疯的人说话每一句都可能成为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她索性不搭理他,盯着前面的长队发呆。 隐隐的安静中,可能是顾凛在身边的缘故,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奇迹般地突然被勾了起来。 其实她以前和顾凛的关系远没有那么糟糕的,甚至还称得上是彼此的童年玩伴,只是在她撞上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后她就逐渐单方面疏远了他,并且对这个人越来越反感,避之不及。 她那时单纯又弱小,看见血胆都差点吓破了,惊魂未定,他居然还转头对她笑,疯狂又病态。 他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像是埋在身边的一颗地雷,你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小心给踩爆了,炸得自己连渣渣都不剩。 谁会安心将一个隐患留在身边? “快躲开。”人群突然一阵骚乱,将她从记忆中抽离。 人群听见声音匆匆躲避。 沈霓然反应不及,关键时刻多亏顾凛揽着她的肩膀向后垮了一大步,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瞬间留出了一片空地,一个讲究生死时速的通道,医护人员声势浩荡地抬着担架匆匆而过。 仅三四分钟的时间,她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从后面跟着的人的只言片语中他们才知道原来是由于天气原因外面出了车祸,两车相撞,损失惨重。 抬进来的这人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后面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周边排队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见多了这种场面,可嘴里还是不住感慨。 所以,你永远算不准灾难和好事哪一个先来。 大厅恢复如常,此时告一段落,顾凛悄悄动了动手指。 臂弯里的身躯纤细柔软,好像他一使劲她就会坏掉,在他手里彻底失去活力。 思及此,顾凛突然心情大好,这种牢牢掌控的感觉,让他尘封了好久的阴霾突然散尽,连屋外阴雨的天气都好似动人了几分。 沈霓然意识到什么,抖了抖肩膀上的手,遏制住心里的强烈不适,缓缓开口:“刚才谢了,现在没事儿了,可以放开了吧。” 顾凛当没听到,手上还加了一分力,将她抱得更紧。 她瞪眼,挣了挣,没用。 没等她再次开口,后面的阿姨倒先提醒了:“小伙子,要亲热等回家去,排队就排队,这里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 没等顾凛有所反应,沈霓然尴尬地跟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朝那位阿姨抱歉地笑了笑,顾凛倒是不受影响,继续发挥他的没脸没皮,当作没听见。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她怒目威胁。 顾凛这才有所收敛。 … 在他们不远处,齐宴不知道看了多久,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抓着袋子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手里的药盒被他捏得作响,然后彻底变瘪。 他移开目光,垂下眼帘,突然就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要不是沈霓然有了和他的那点交易,顾凛现在就该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就凭他这个身份,一点机会都不会有。如今也不会有他胸腔里那点莫名情绪发酵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口灼烧,内里嫉妒地发狂。 但他没有立马上去,而是提着刚买的药径直走出了医院。 … 沈霓然刚摆脱顾凛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想着夹着腿不甘心地离开的顾凛,她握着手机,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卸下。 那一脚估计有得他受,让他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她看也没看,直接就接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声,她这才去看备注。 是齐宴。 怎么不说话? 以为是信号不好,她正打算换个地方,他突然开口了。 因为感冒原因,齐宴声音有些哑,喉间像是吸进了一根羽毛,持续发痒,却被他生生压抑。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在家吗?” “在中心医院。”她也没隐瞒。 话筒里适时传过去医院的挂号提示声音。 “身体不舒服?” “没有,是别人。” “…咳”齐宴刚想说话没克制住喉间的痒意,轻咳了一声,被车鸣声淹没。 “你说什么?”沈霓然没听清,问了一遍。 “我说我来找你。”齐宴撑着伞走到垃圾桶前,手里刚买的药精准地落入铁框内,响起的声音被车子冲刷地面积水的哗啦声完美盖过。 “不用了,这边已经忙完了,我马上也要回家了。” “我来接你?”他今天有点不对劲,有种不依不挠的架势。 沈霓然意识到,却习惯性不多问。 “外边走几步就有公交站,我等会儿直接坐公交车回来。” 沈霓然能想象到他被拒绝后也依旧平淡的表情,料想他大概会说那好吧,正打算结束这通电话。 他突然开口,不容拒绝。 “我刚好也在这附近。” 沈霓然停了几秒,没再说什么,也没问他在这附近干嘛。 她对于他,现在习惯在不经意间多了点小心翼翼。 不然有些事情似乎再控制不住,将要发生什么转变,她不想面临失控,索性拒绝多问多打听。 … “确定这会儿不跟我一起回去?”将沈毅扶上车后,沈青回头问道。 见她摇头,沈青不再说话上了车。 沈霓然看着车辆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过了半晌。 直到沈青将沈毅带回了家,顾凛一直都没有回来,估计还痛着。 沈霓然站在医院门外的屋檐下,因为来时是顾凛直接到楼下去接的,她出门嫌麻烦没有拿伞。 好在有人来接。 用微信给齐宴报了位置,可能也确实是在附近的缘故,他很快就到了。 医院门口不能停车,他找了个车位停好后撑伞下车。 周边人很多,人来人往,多的是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碌的人。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这一方天地被压得很沉,外面五颜六色的伞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不规则的彩虹,在蒙蒙细雨中,持续流动着,汇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比之更耀眼的是迎面而来的那把伞下的男人。 齐宴撑着一把透明雨伞,骨感的手指握着伞柄,身长腿长,他额前有点湿,那双眼也是雾蒙蒙的,黑色的大衣上沾了雨水,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雾气。 尽管戴了口罩,但她还是一眼就锁定了他。 他表情有些沉闷,像极了被雨水无辜打湿的可怜巴巴的小狗。 第44章 只是看到她时,齐宴脸色才好了一些,却依旧神情怏怏,略带病态。 不过配上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倒有种反差的可怜感。 “走吧。”沈霓然忍住想要伸手安抚他脑袋的动作,蜷了蜷手指,按耐住心头的那点痒,她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正打算迈入齐宴伞下。 沈毅暂时有沈青照看着,倒是不会有什么事。 见齐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有实体,直击她心坎。 还没等她作何反应,在她身后,有个女人行色匆匆,手里抱着的孩子无意识从她背后擦过。 沈霓然下意识转头,入目是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和一张胖乎乎的稚嫩脸蛋,可能是身上裹得太多,小孩儿脸颊有一坨可爱的红晕。他乖巧地趴在女人肩头,好奇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嘴里还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 看上去分外喜人。 女人显然是有什么急事,一路步伐仓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擦到了人,抱着孩子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昨晚好像没有做任何措施。 沈霓然步伐下意识顿了一下,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又瞬间安抚。 没想到她会忽然半路停下,齐宴措手不及。 绵密的雨水猝不及防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顷刻熨贴上肌肤。 “怎么了?”齐宴反应过来后忙不迭抬手将伞撑在她头顶,将她护在伞下,自个儿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 不知道她怎么半路停了下来,他朝她后方探究地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才收回目光,紧密地跟随着她。 就刚刚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的头发已经笼上了一层透明的雨雾,加深了原本的栗色,显得眼睛愈发水润通透,再找不到一丝波澜。 她脸色早已恢复如常。 “没事儿,我们走吧。”沈霓然顺手揩去脸上的湿濡。 “嗯。”齐宴轻轻应了一声,怕她发觉,从喉间持续涌上来的不舒适感让他不敢多言。 伞不大,两人紧挨着躲在下方,期间若有若无的触碰不可避免。 “还痛吗?”走了一会儿,齐宴突然开口。 他昨晚并不温柔,只知道横冲直撞,将她好一番折腾。 一大早又迫不得已丢下她去了剧组,也不知道她现在还疼不疼。 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沈霓然微怔,恍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脸一红,缓缓地摇了摇头。 行走中,她的发丝和着衣服时不时与他的胳膊纠缠在一起,但还是有雨水时不时飘进来,被风挟裹着冰凉。 齐宴这一路上嘴角幅度都一直不太明朗地向下压着,直到他注意到沈霓然朝他这边小幅度挪了挪。 他这才回过神来,垂目间看见她颜色偏深的一侧衣袖。他犹豫了一下,撑着伞的手突然转了个弯,穿过她的肩,然后落下,他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揽进了怀里。 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沈霓然像是被人猝不及防绊住呼吸,心咯噔一声落下,然后一紧,一股陌生的情愫瞬间袭上心头。 触碰上她看过来的困惑目光,齐宴示意她看自己的衣袖,坦坦荡荡地解释道:“伞有点小。” 言下之意就是这样的姿势能减小面积,避免彼此淋湿。而他刚才这番动作仅仅只是为了更好的避雨而已,并没有多余的旖旎念头。 沈霓然也没扭捏,藏起弥漫在心头的那点不自然情愫,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更亲密的都有过了,抱一抱而已又不会生出一窝孩子来。 “今天没有工作安排吗?”沈霓然眼神落向不远处商场上的显示屏,随口一提。 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另一个女明星的化妆品广告。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好像很少在各大板块看到齐宴的身影了。 “咳,导演…给放了假。”齐宴没有细说是因为他生病的原因。 沈霓然却细心地注意到了,一开始在电话里没那么明显,现在面对面倒是让她确定了。 他今天声音一直有点哑,时不时就会压抑不住咳嗽出声,而且脸色也不太好,苍白清隽,鼻头却带着点异样的红,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看就是病相。 他却一直死命撑着,闷着不说,也不知道买药了没有。 看他这副模样,大概率是没有的。沈霓然突然有些暗恼。 好在前面就有一家药店。 “我去买点东西,你等等我。”她嘱咐好后钻出伞内,快速小跑进屋檐下。 她揩了揩头上的雨雾后才进了药店。 齐宴紧跟其后,站在门外。 他暗忖一番,想到她刚刚刻意丢下他,他索性也不跟进去了,却也没有碍事挡在路中央,他向旁边走了两步,就在外面驻足等待。 沈霓然刚进去不到两分钟就空着手出来了。 她左右看了眼,注意到门侧的齐宴,他也正循声抬头,以为是她弄完了,正准备撑伞。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制止他撑伞的动作,想到刚才医生问的问题。两人之间有点身高差距,她抓住他的衣领不由分说就向下扯了扯,迫使他低头。 两人一瞬间咫尺,近得恰好将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错愕无限放大。 齐宴随着她的动作眼波荡了荡,漫起一层浅浅的水雾,眼尾是病态的红。 在外人看来很暧昧的距离,沈霓然此刻脑子里却完全没有那么多的旖旎想法。 在齐宴迷惑的目光下,她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没有像一开始那么粗鲁,她手背轻柔地附上他的额头,探到温度就分离。 像是不确定,又再次贴了上去,等了好几秒。 齐宴像个木头人似的任由她动作。 离开的一瞬间听见她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好像是有点发烧。 “等着。”不满他对自己身体还这么疏忽,她语气不由得有点冷硬,说完沈霓然又风风火火地转身进去了。 一时间倒是没有想到直接把他拉进去。 她来去匆匆,很快就没了影儿。要不是额头上还残留着她手背的温度,齐宴都要以为刚刚那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了。 沈霓然这次去的有点久,他呆滞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药房大门,脑子却当机,还沉浸在她刚才的主动接触中。 雨本来就不大,等沈霓然出来的时候基本已经停了,彩色的洪流在街上消失,变成稀廖的、雨后冒头的五颜六色的蘑菇。 齐宴拿着雨伞乖乖地站在路边等待,两颊被冷风吹得有点泛红。 看上去更加可怜了。 沈霓然将某个东西不着痕迹地塞进口袋,确定无误后才提着剩下的感冒药走过来,然后递给他。 “生病了就要吃药,知道吗?”她想到生病的沈毅,语气不赞同:“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就更不会有人替你操心了。” 她在里面折腾一番废了不少时间,一出来就开口训人,齐宴脸上没有丝毫不耐,被训也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他还特地为了配合她的身高微微低头,眼睛却像把勾子似的死命缠着她不放。只不过一路下压的嘴角的幅度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关怀终于松动,止不住上扬。 她生气的模样也无疑是好看的,习惯性拧眉,痛了也是。溢出眉眼的娇媚,让人看了耳根发烫。 昨夜的欢愉突然上头,时不时就在眼前乱晃。也不知怎的,齐宴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变得晕晕乎乎的,摸不着边际。 他想到刚刚落在额头上的柔软细腻。 他突然很想要牵她的手。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齐宴一手接过感冒药,和雨伞拿在一起,另一只手无处安放,细长的手指在空中滞留片刻,又挫败地收回。如此反复,他才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漂亮的手心悬在半空中。 并问道:“冷吗?” 沈霓然本还在训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煞有其事地感受了一下手上的温度,还真是有点冷。 看清她的小动作,他立马弯唇:“我手是热的,给你暖暖。” 沈霓然刚刚炸开的毛瞬间被抚平,可能是他生病后的模样实在是太软,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放了上去。 温暖铺天盖地地簇拥过来。 果不其然还真是暖和。 她手心的伤口结了疤,没再贴创口贴,清晰的疤痕触感有些突兀,他手指轻柔地从上面抚过,像是安抚,思绪却又很快被其他地方的柔软牵引。 … 齐宴生病了还有点发烧沈霓然当然不允许他开车,她在网上约了个司机,很快就到了。 两人坐在后面。 狭小的车厢,所有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齐宴话少,他这个人常常表现得过分内敛,沈霓然时常觉得看不明白他,这一刻她却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愉悦。 明显到藏都藏不起来。 而这份愉悦仅仅只是因为牵了她的手,而她没有拒绝。 沈霓然这一刻突然坚信他对于她的臣服。 那是一种彻底的,全身心浇灌在她身上的卑顺,她的一点点亲近都能引得他紊乱不自制。 她侧头看他。 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像是刚陷入恋爱的情侣,一路手心沁了汗也不舍得松开。 第45章 沈霓然觉得此刻的齐宴太像是那种好不容易得到糖的小孩儿了,轻易就能满足,却又过分较劲。 他沉默间使劲攥着那点得来的甜头不放,又在暗处不动声色地碾碎周边簇拥而来的抢夺之意,然后自己再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将甜头吞吃入腹。 例如他们刚刚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分明感受到旁人落在她身上的觊觎目光。 他闷罐子当惯了,也不口头提醒,只是宣誓主权似的握紧了她的手,然后微微侧身挡住一旁接二连三投射过来的垂涎目光,与此同时还角度特别刁钻地将她和他紧紧相握的手暴露,转头锐利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去,像有实体,直逼得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知难而退。 他以为她无知无觉,其实一切都尽入她眼底。 - 车内空气闭塞发闷,手心的温度又燥又热。 两人的手还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沈霓然瞥齐宴一眼,见他呼吸沉重,时不时就不适地皱下眉头。她舔了舔嘴唇,忽地就卸下了手上的力道,没有再想着挣脱。 却又实在是热得难受,想到身旁的病人,她遏制住想要开窗透风的欲望,最后只是凝神望向窗外。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连带着窗外被雨水冲刷过的风景像一张张崭新的画卷快速翻过。 许久,手心变得汗涔涔的,沈霓然垂首看着交迭在一起的一双手,一大一小,大手手背上缠绕的青筋在白皙的肤色下脉络清晰、分明凸起,手机随便一拍都是手控党的福利。 可是再赏心悦目的画面,她也经不住这般死握着不放。 手上实在是黏糊得难受,沈霓然动了动手指,却又立马被一股力道下意识压迫着收拢。 她反抗地抽了抽,纹丝不动。 再抬眼就撞进一双深潭似的眸子。 齐宴被她惊动,抑制不住轻声咳了咳,他感冒似是越来越严重,脸上浮现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他松了松手,快速抬眼去看她,满眼的小心翼翼。 见她脸上没有抗拒神色,他这才又试探地握紧,十根手指再次严丝合缝地交缠在一起,还非要根根紧贴才安心。 沈霓然暗忖,没冤枉他,他现在还真带着一股小孩儿要糖的执拗情绪在里面。 “怎么了?”见她光盯着自己不说话,齐宴不缓不慢地开口,明知故问。 可能确实是难受得紧了,他边说还边吸了吸鼻子,手上握着的力道却没有放轻。 惴惴不安。 像是生怕一放手就很难再抓住了。 这股情绪倾泻地如此直白又汹涌。 沈霓然心脏颤了颤。 那种不受控制,强烈的被需要、被珍视的感觉,一点一点地筑起一道坚硬的城墙,将她围绕在里面,不得逃脱。 见实在抽不开手她最后索性放弃,由着他去了。 她不期然对上齐宴的视线又撇开,干涩地吐出几个单薄的字眼,“没事儿。” … 枯燥乏味的路程,除了中途快速开场又结束的对话,车上氛围有些安静,静得趋于沉闷,不知道的还以为拉了个空车。 再这样想下去就是灵异事件了。 最后司机终于忍不住抽神,伸长脖子往后视镜瞧。 直到见着两人如胶似漆地拉着小手,他这才定下心来,专心开车。 却又忍不住时刻关注着后方的动静。 主要是这两人都实在是太好看了。 沈霓然偶然瞥见司机复杂的目光,她尽量忽略掉手上的触感,清了清嗓子,随意挑起话题。 “你以前在学校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齐宴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沈霓然不信,他这俨然一副校园文男主角的标配长相,会没人追求? 就乔淮长成那个样子以前在她们学校都算校草级别的了,时不时就被人挂在学校论坛上表白,他知道后还臭不要脸总是将此事拿来显摆,臭屁极了。 在她看来,乔淮是帅得有鼻子有眼,而齐宴是眉眼都生动。 见她不信,齐宴强调道:“真没有。” 他这话没有骗她。 小城的姑娘大多含蓄内敛脸皮薄,尽管他知道不乏有喜欢他这张皮囊的女生,但单单只是皮囊是撑不起能让那些女生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喜欢的。 毕竟都不一定有结果的事情谁愿意被人知道后挂在嘴上供人起哄嘲弄。 所以他长这么大还真就没有被人实打实地追求过。 后来的宋情是个意外。 挑开话题,两人一来二去闲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捅开了前面一直专心开车的司机的话篓子。 他突然出声,表示看透一切:“你们不会都是明星吧?” 在这位司机大叔的固有思想里,他俩这副模样大抵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见。 “您眼光可真准。” “他。”沈霓然指了指齐宴,对司机笑呵呵,又回头与齐宴四目相对,神情认真: “这可是将来的大影帝,中国影坛的大巨星。”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笃定的光,像是有无限的力量,往他脑子里钻,然后盘旋、环绕着,无端让人轻易信服。 也不知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她太有魔力,直到下车齐宴都还晕乎乎的,没从她那个眼神里成功走出来。 他的感冒称不上严重,那就认为是她太有魅力吧。 齐宴如是想到。 见他站在门口半天不进来,摇头晃脑的跟只小狗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霓然放好东西后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打算探一探温度,看他是不是烧傻了。 齐宴在她的突然触碰下一颤,沈霓然熟视无睹,问:“之前吃过药了吗?” 齐宴闷声不答,他转动黝黑的眼珠,贪婪地去看落在额头上的手。 他对她的触碰有种病态的渴求与喜爱。 看他这个眼神躲避的样子沈霓然就知道他没有吃过。 她抽回手,眼神暗了暗。 生病不医还真是个不好的行为。 齐宴本就不喜吃药,今天录节目一直状态不佳,被导演强硬要求之后他才去的医院,但看到那一幕后他就更不想吃药了。 比生病还难受,像是将大脑寸寸剖开,硬生生挑出那根愉悦的神经,铺天盖地而来的不虞让他苦不堪言。 想到这他之前好不容易抽丝的愉悦瞬间被抚平。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抽回的手,目光紧密追随,在空中飘荡着又随着她说话落在她的红唇上。 “药放哪了?”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滴溜滴溜地想些什么,沈霓然冷巴巴地开口。 齐宴无可奈何,只能在她的注视下乖乖吃药。 见此她的神情这才缓和了点。 等他吃完,看见他被苦得直皱眉,沈霓然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齐宴事事淡然处之,可他居然怕吃药。 这么想着她突然念起沈毅之前将粥倒在了她手上,为了道歉他背着沈青悄悄塞给她的糖,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沈霓然在兜里摸了半天才掏出。 然后不容拒绝抓起齐宴的手,掌心在他之上五指摊开,又快速分离。 “糖,去去苦味。” 轻飘飘地落于他白皙手心的是两颗草莓糖。 简单的红色包装被揉得有些发皱,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 他哽住,药物一瞬间在嘴里漫开的苦涩突然神奇般的没了知觉。他垂首看着她明媚的脸,连带着整颗心都为她陡然震颤起来,发出愉悦的欢鸣。 心脏甘愿为她俯首,他脑子里却叫嚣着企图扳回一局。 没待她反应,齐宴突然弯腰,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一个过于蕴热的唇瓣就这样贴了上来。贴在她柔软的唇角,混着热烫的气息,生涩碾磨。 他的行为往往比语言来的更大胆些。 比预想中更柔软甜蜜。 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沈霓然在这个猝不及防的吻下放空了两秒,就听他含糊地开口: “还记得吗?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啊啊啊啊啊,肥肠感谢大家的陪伴。 迈入新年,书书子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多吃不胖还暴富脱单!!! 另外,评论随机金额红包掉落(划线加粗) 第46章 齐宴今天尝到了太多甜头饱食餍足,连之前的那些别扭情绪也在她不自觉的安抚下隐去了。 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还真有几分不真切感。 他在心里轻吁了口气。 大脑刚一放松疲惫感就瞬间钻着空子袭上四肢百骸,来势汹汹,将他的四肢软化无力,背脊赘弯。 齐宴借着那股卸去的力从她的唇角厮磨着滑落,低头窝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像是疲惫极了,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赖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了。 窗户大开着,时不时就有一阵清凉的风从窗外飘进来,混合着雨后的青草气息,吹得人心旷神怡。 沈霓然忽然抬手摸了摸被亲的莹润的唇瓣,感受着颈边被人蹭两下激起的痒意,神情怔怔。 齐宴刚刚这是在…撒娇吗? 她垂眸,却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大概是在抱着她养神,头顶柔软的发丝在透进来的阳光下像麦田金黄的穗子在细风中徐徐摆动。 雨过天晴,太阳不知不觉从云层里冒出头,金色的光芒温暖耀眼,从窗外倾泻,然后跳跃着,像是安上了加减键,被人调控,变得愈发明亮。 直至云雾彻底消散,光亮将两人层层包裹,染上淡淡的晕层。 果然会低头示弱的小孩儿有糖吃。 齐宴一动不动,她也不出声提醒。 此番情景,倒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惬意。 时间在不经意间被欢愉换走。 要不是还能感受到他喷洒出来的急促呼吸,沈霓然都要以为他站着睡着了。 微风下,沈霓然被他的发丝撩拨得心痒痒,他倒好,压得她半边肩都酸麻了。 最后齐宴还是被沈霓然连哄带骗着,才撒了手乖乖去休息。 因着感冒,他一觉从中午一直睡到夜幕降临才清醒。 沈霓然刚从外边回来,乍然看见在客厅喝水的人还愣了一下,猝然开口:“你醒了?” 之前吃了感冒药,齐宴这一觉睡得沉,连沈霓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醒来家里各处都找不到她人影。 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情绪总能被她轻易左右,起伏极大,就这一会儿就隐隐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不虞。 不过他向来不说,算准了她的脾性,只会找准时机在其他场合讨要回来。 而等到那时她往往只能受着,任他索取。 齐宴身上闷出了一身汗,将单薄的衬衣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混身湿润,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 他迫不及待去喝水,刚倒好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声响。 他循声侧身,湿漉漉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看见他,沈霓然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明明说好一定陪着他,她却等他睡着后就耐不住寂寞跑路了。 还好他脸上暂时没什么不高兴的情绪,也没有任何追问的趋势。 沈霓然视线心虚地飘了一下,又被某处吸引。 他白色的衬衣出了汗,晕散开变得透明,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腰腹上清晰的线条。 先前没注意,他看着偏瘦,没想到居然还有腹肌。 沈霓然刚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就听他轻声嗯了声,是在回应她之前的话。 他感冒没好,嗓子还有些哑。 虽和以往一样简单的字节,却多了丝丝温柔缱绻的味道。 沈霓然目光不争气地还停留在他隐隐约约的那处。 好歹见过世面,她对腹肌这玩意儿没有特别的喜爱,反而见别人显摆的多了稍感油腻。 只是此情此景,浅藏在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诱惑配上齐宴这张被汗水浓墨重彩过的脸,显出非一般的、不易出现在他形容词里的性感。 视觉冲击力极强。 让那些不矜持的女人看到了还不得嗷嗷撞大墙? 不过… 她此刻好像也有些端不住矜持,竟对他的年轻肉.体有了点点兴趣。 但是,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矜持的性格。 随着她火热的目光,屋内的热度不知不觉攀升,氛围变得旖旎。 见她眼神赤.裸裸地黏在自己身上,齐宴很快就读懂了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味。 她在馋他的身子。 齐宴举起水杯喝了一大口,黑眸掩藏在瓷杯后面,他不急不缓地放下瓷杯,然后走近,拉起她的手,扔下一个惊雷。 “我让你摸一下,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 怎么一副鸭子揽客的语气。 你给钱我就让你摸一下。 沈霓然被他惊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下限了? 她心里腹诽,再次听他开口:“不过你得等等,我先去洗个澡。” 他说话带着点鼻音,落在耳畔有种磨砂的质感,听得人腿都软了。 不过他怎么一副她迫不及待的语气? 虽然她承认,她现在确实有那么点点馋他的身子的意味。 … 齐宴快速洗完澡,裹着浴巾,像是没擦干就出来了,胸膛还在不停往下滴水。 不得不说他这副样子还真是特别方便她做点不和谐的事情。 沈霓然木木地被他抓过手牵引着,手下肌肤紧致滑腻。 初时他还显得有些稚嫩,业务不太熟稔。 到后面他挨得狠了,再也克制不住,直接拉着她的手动起来,从胸膛到腹部然后带领着她没入一片禁地。 暮色四合,外面一粒星也不见。 “谁教你的?”沈霓然咬了咬牙。 齐宴红了红耳尖,死活不回应她这个问题便是了。 沈霓然这时候正晕晕乎乎的,忽然听他开口提刚刚许下的条件: “明天可以去探我的班吗?” “…” 她原本还以为他今天不惜出卖色相要提出个什么惊天要求,没想到这就? 他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你好像有点失落?”齐宴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遭,然后对上她的视线,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 摸也摸完了,齐宴没再和她纠结这个话题。 两人平复好呼吸,特别纯情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直到沈霓然耐不住困意。 临睡前他突然抱了她一下,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晚安。” 沈霓然发现,齐宴现在格外热衷于跟她各种亲密接触。 不过,她也没反感就是了。 但现在她却是困极了。 沈霓然打了个哈欠,毫不留恋地进了屋,房门在身后啪地合上。 齐宴站在门外,看着门缝透出的晕黄光线。 深眸定定地看了好半晌,又克制地收回。 虽然他现在也很想和她再近一步,住进同一件卧房,不过那还需要时间。 他都知道的,他不能太贪心。 … 真准备睡觉的时候瞌睡倒清醒了几分。 沈霓然刚脱下外套,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回神,转身一看。 是两颗草莓糖。 俨然就是她之前给齐宴的那两颗,怎么从她的自己外套帽子里掉了出来?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晚安的拥抱。 他应该是那时候将糖塞了回来。 她坐在桌前开始动手卸妆。 没想到齐宴倒是和她耍起了小心机,将勾搭小姑娘的套路用在了她身上,这种手段在她看来实在是过于幼稚了。 不过嘴角的幅度怎么就下不去呢? 第47章 也不知是从哪个空档晕了神,沈霓然答应了齐宴探班的要求。 她好处也领了好像也确实不好拒绝。 她当然知道他最近在录制真人秀,不过他肯定一整天都得忙着各项游戏,到时候根本就抽不开空来搭理她,有什么班好探的? 但齐宴恳切要求,甚至不惜出卖色相,一点都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齐宴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病回了组,当晚住进了录制点旁边的酒店,过后还给她发来了消息。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十点星光公主塔顶楼,我让助理来接你。】 沈霓然看了眼就关了手机,对于探班这种事实在是兴致缺缺,之前被陈玥拉着去看乔淮还探的少吗? 不过…腿长在她身上,她就是不去齐宴又能奈她何? 再说,刚刚说是他吃亏,但她看他也挺开心的。 沈霓然这样想着,卸妆的手愈发缓慢。 / 次日。 墙上的钟踏踏踏刚指到九点,屋外门铃就骤然响起。 沈霓然昨晚虽下定决心不去,但今天奇迹地一大早就从睡梦中醒来,再睡不着。 这会儿她已经收拾就绪了。 反正无事做,就去看看吧,权当打发时间。 她打开门,门铃应声停歇。 门外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模样清清秀秀的,年龄看上去也不大。 对方没等她开口就先自我介绍。 “沈小姐您好,我是齐宴哥的助理小李,他让我来接您过去。”小李语气恭敬,表情却是愣了下,显然没想到门会开这么快。 齐宴今早还特地嘱咐过让他多按几次门铃,这位小姐这个点可能还在休息,以至于错过门铃声。 他都做好了耗费一番时间的准备,还特地提前来的,没想到她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小李从她脸上慌忙移开视线,莫名脸有些烧。 他低下头喘了口气,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宴哥让我给您买的早餐。” “您先吃,不用着急,时间还很充足,我先去楼下等您。”说完他就逃也似地背过身往楼下走。 虽然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但这气场就已经够他怵一怵了。 想到刚才匆匆一瞥,小李边走边在心里面大呼不妙。 宴哥今早突然让他来家里接个人就已经够他浮想联翩了。 没想到真如他所想,他宴哥居然金屋藏娇!!! 不过他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想了半天又实在想不起来,小李放弃挣扎,蹲在路边等待。 … 去星光公主塔的路途中小李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抽神,观察坐在后面的沈霓然。 八卦之魂呼之欲出。 因为齐宴的缘故,他有太多想知道的,却不敢贸然去问只能靠自个儿脑补。 想着想着有些事情突然就通了。 难怪面对圈子里形形色色的诱惑他宴哥始终都保持淡漠不近女色,就连秦江月那边的炒作他也不搭理,原来早就已经名草有主了。 而这位沈小姐他之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单单论颜值就直接秒杀了圈内大部分人。 “沈小姐,到了。”车子开到后门停下,小李刚降下车窗提醒,就见齐宴从远处走过来的身影,“诶,宴哥也来了。” 沈霓然听声望过去。 清隽的身形很快就到了眼前,齐宴从外面拉开车门。 “走吧。”与她四目相对,他伸手帮她护住头顶。 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他是演员身份出道又不是爱豆,合约上并没有不能谈恋爱的明确规定。 反倒是被两人遗忘的小李悬着一颗心从驾驶座探出脑袋左顾右盼,生怕被狗仔拍到了,直到注意到周围没人才放心。 他不打扰两人独自去停车场停车。 … 虽说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但《和我一起》这个节目前两天一直在录先导片,从今日清晨才开始正式录制第一期。 嘉宾一大早就被节目组从床上薅了起来,叫苦不迭。 一直忙到现在,齐宴是趁着短暂的休息才得空下来接她。 抱了太多的期待,饶是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一路下来额头也出了不少汗。但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嘴角翘起,周身空气中的愉悦因子都在忍不住躁动。 沈霓然见他满头大汗,抽了张纸递给他,他接过囫囵地擦了擦,然后彻底将泊车的小李遗忘,带着她乘电梯去六十一楼的休息室。 这座星光公主塔高达三百米,共六十二层,是帝都标志性建筑,顶楼能将帝都风景览个大概,视野一级棒。 节目录制地点选在这里导演组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劲。 单人休息室,里面布置无一不讲究,沈霓然四处打量。 齐宴看了下时间,忽然从桌上的果盘里抓了一把糖塞进她手里,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可能顾不上你,但我都安排好了,你有事情可以找小李,我让他时刻跟着你。” 他早就为她将一切安排到了极致。 “今天来的观众都是经过筛选的,你放心,虽然人有点多,但是不会有安全方面的问题的。” 见她情绪不见起伏,齐宴说着语气不自觉放软,像是带着祈求:“其实录节目也没那么枯燥的,大家都挺有趣的。” “我等会儿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你一定不要急着走。” 他说这番话的这种心理就像是学生时代奔跑在球场上的男生偶然看见心动的女孩儿从球场经过,一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表现,就想让她看见自己帅气的一面。 尽管他综艺感确实不行,但是他脑袋自小就聪明,做游戏肯定不错的。 沈霓然不习惯他这个低顺的样子,给他一记镇定剂:“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管我这么多,你放心去吧,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不会走。” 他这才放心离开。 齐宴走后好一会儿沈霓然才去顶楼,小李停好车后按他的吩咐时刻跟在她身边。 在一群摄像机器后面,用隔离带将群众隔开一段距离,除此之外还站了一排身材高大的保安。 “沈小姐,这里。”小李按之前齐宴的吩咐将她带到指定地方。 是离舞台很近的一处,视野极好,将台上一览无余,要是卖票的话此地堪称VIP席位。 旁边,围坐在地上的导演正拿着大喇叭宣读游戏规则。 齐宴和一堆她眼熟的不眼熟的明星站在台上,以粉橙两种服装颜色为区别分成了两组。 这会儿明亮的阳光肆意倾泻,筑成温暖屏障。 围观群众自觉站在隔离带后面,浩浩荡荡绕了半个圆。 台上齐宴黑发明眸,向来不争不抢永远身姿挺拔地站在镜头角落的打工人今天罕见地终于知道表现自己了,难得地主动挑起任务。 见身旁围观群众的激烈反应,此刻沈霓然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尽管他不争不抢,无欲无求。 齐宴这张脸就成功验证了如此。 他脸部线条恰到好处的锋利,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化妆师堪堪简单地勾勒,最后的妆容都毋庸置疑借了他本身的光。 他身上穿着和队友一样的橙色加绒卫衣,黑色运动裤,长腿醒目。 他就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就将其他人生生映成了陪衬。 沈霓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她发现刚刚小李朝着她的那一声轻喊,齐宴像是听到了,转头似有若无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挪开。 可那道不易察觉的视线还是被她轻易捕捉到了。 因为她也一直在看他。 站在台上的他实在太耀眼了。 尽管他沉闷的性格与真人秀综艺格格不入,但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画,这就是实打实的收视率。 她盯着他这样想着,然后就见齐宴被身旁的人忽然轻轻扯了一下,也不知聊了些什么,说话间他又朝这边看了一眼,恍惚间粲然一笑。 在台下,有的围观群众被这突然的笑惊艳到了,马不停蹄地化身尖叫鸡一阵乱叫。 还有的趁着上面游戏火热进行时嘶哑着嗓子叫着喜欢的人的名字。 在无边的热闹中,剧烈的心跳割裂风声,沈霓然抬头看向齐宴猝然绽开的笑颜,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一个词,叫一眼万年。 … 依据市场,如今观众普遍偏爱轻松型剧场,这个节目中的游戏都很简单,与一般的综艺大同小异,都是从智力体力等方面出发,只是在此之上加了公益项目,将获胜队伍赢得的奖金拿来做公益。 整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在围观过程中沈霓然倒被一个人吸引了目光。 这个人她之前见过,泡温泉那次。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觉得那人眼熟了,因为这个人居然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 来不及惊奇世界的奇妙,沈霓然再次发现,在后面的游戏中导演组在有意无意让齐宴和这个女人炒cp。 尽管看得出齐宴在极力规避了,但游戏中有的时候确实避无可避发生碰撞。 这在现场观众看来是玩游戏很正常的交集,但在无良营销号的笔下,这些都能成为爱的粉红泡泡。 特别是她还顶着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这种观感对她来说不太妙。 但好在导演还知道炒作尺度,适可而止。 沈霓然也只是不适了一会儿,随着后面游戏的正常进行,这股情绪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嘈闹声越来越远,沈霓然围观完节目录制回到休息室。 小李跟了她大半天,见她还挺好说话,犹豫了好久终于耐不住好奇心,问她:“我能问问您跟我们宴哥是什么关系啊?” 他就想知道是他想的那样吗?他今天憋一上午了,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的不得了。 沈霓然看了他一眼,她早就察觉到了他一路的打量,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她都替他难受。 她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好玩,卖了个关子,反问道:“你觉得呢?” “嗯…不会是…”小李观察着她的表情,斟酌了半天。 “姐弟。”沈霓然倒大方,给了他一个答案。 她本就比齐宴要大,说是姐弟也不算骗人。 对于这个定义她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以齐宴公众的身份,实话实说被有心人听去了会对他的发展不利。 况且她也说不清她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夫妻?情侣还是别的? 怎么说都沾点旖旎味道。 小李:“啊?” 是他想多了吗? 沈霓然给了他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 小李想了想,将信将疑地沉默了,却不敢轻易松那口气。 就齐宴待她紧张的那个态度仅仅是对姐姐吗? 这可说不准。 他其实也害怕齐宴谈恋爱,他知道圈内有好多明星谈恋爱就疯狂掉粉的事例。 他不敢想象,齐宴都还没大火就被恋情拉垮了。 他心里找补着自我安慰,试图说服自己。 要说两人确实有点像。 都一样的好看。 “你们在聊什么?”齐宴从外边推开门。 沈霓然循声看去,也不知道他将两人的对话听进去没有。 第48章 “没聊什么啊。” 沈霓然对着齐宴歪了歪头,嘴角浅浅扯了个幅度。 齐宴抿着唇,不太愉悦地移开视线去看旁边那颗亮晃晃的电灯泡。 小李立马读懂那个嫌他多余的眼神,十分有眼力见地默默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姐弟”。 心里却腹诽。 见鬼的姐弟! 随着门轻轻合上。 沈霓然单腿微曲了下暂缓酸疼的脚,然后转了个身坐在沙发上。 她爱漂亮,今天特意穿了那双新买的高跟鞋,哪想一站就是好半天,这会儿已经感觉腿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刚坐下,身边的位置就紧跟着陷下去一截,齐宴身上的香水味飘过来,萦绕在她鼻间。 不是那种夸张的香,就浅浅淡淡的味道,还挺好闻。 她上 瘾似的多吸了两口,为了掩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了颗塞进嘴里。 在她没注意的空档,齐宴突然弯下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他刚刚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疏解地替她揉了揉。 沈霓然下意识抽脚,齐宴却不松手,自顾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膝盖上,开口道:“别动。” 见她不动了,他抓着她的力道才松了松,继续揉搓起来,“…今天站了那么久,腿脚难免会酸疼,晚上睡觉前记得一定要泡个脚,第二天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他手劲适中,揉得她还挺舒服的,沈霓然闭着眼睛不再挣扎了,靠着沙发享受。 一时谁也没说话,只听得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也跟着消失了。 良久,耐不住这静谧氛围的沈霓然将嘴里的糖渣迅速吞咽,率先打破沉默。 “你刚刚在台上突然笑什么?”当时另一组正在游戏,她左思右想都没什么能戳中人笑点的地方,他本身又不是外向的性格,那笑容实在是突兀。 他旁边那个人沈霓然不认识,但他说完齐宴就笑了,她有点好奇,“大概就是你旁边的人凑在你耳边说话的时候。” 她说话时习惯性正视着人的眼睛,“他跟你说了什么。” 齐宴看着她,他似是回忆了一下,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才回道:“他告诉我说下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一直在看我。”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黢黑的眼眸认真地盯着她,浅浅弯唇,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他是因为看到她才笑的。 他当时顺着林洛的提示向下看去,她在人群中那么显眼,却那么认真而专注地只看着台上的他。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柔软的发丝沾了太阳光在风中摇曳,温柔而美好。 那一瞬间,是风动,更是心动。 “那你刚刚和身旁的那个男人又在说什么呢?”他忽地想到什么,眼神突然一黯,深邃的眼眸正对着她。 什么男人? 沈霓然迷惑。 他一直都在观察着她? 连带着她身边靠近的陌生男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这话题怎么突然扯到她这里来了? 见她困惑,齐宴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就那个高高壮壮的,穿着深灰色外套,在你旁边站了半天的那个男人。”他面上不显,语气却难掩酸溜溜。 亏的他还特地让小李跟着她,哪想根本没派上用场,完全成了摆设。 他最后补刀道:“长得一般。” 经他提醒,沈霓然才想起那个被她彻底遗忘了的找她搭讪的男人。 这种情况她遇的多了,当时拒绝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一时半会儿倒真没想起来。 最主要是她一直盯着台上的齐宴,哪知道那人被拒绝后还不死心还在她旁边磨蹭了那么久。 但齐宴这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吃醋,她目前心情还算不错,姑且可以费点精力哄哄他。 “他啊…” “就在我旁边站了好久那个?” 齐宴在她坦诚的目光下沉着脸点头。 沈霓然暂时无视掉他不太愉悦的情绪,狡黠地抿了抿嘴唇,幅度自然上扬,眼中夹杂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我也不认识他,说来也是奇怪,他一过来就跟我夸了你半天,说你长得帅,智商高,今天游戏中的表现也是一等一的不错,男友力爆棚,让人看着就特别有安全感,还说女生以后找男朋友的话就得找你这样的。” 碰上齐宴微怔的目光,沈霓然自然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嘴里遗留的淡淡草莓糖香在他面前不停地飘啊飘,到处乱钻,似是蛊 惑。 “总之他就是将你一顿猛夸,我猜他可能是你的粉丝吧,一时半会儿又没找到合适的人倾诉对你的喜爱之情,就暂时逮着我念叨了一会儿。” 沈霓然一顿瞎说,反正这些夸人的话又不要钱。 齐宴明知都是她编的,可他的耳尖却还是像被火撩了下,染上一小撮红。 眼里满是控诉。 骗人,明明那个人从头到尾眼珠子都快黏她身上了,哪里看过他一眼。 虽然知道她在瞎扯,但他的脸色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一些,显然对于她哄他的行为很是受用。 他眼尾上扬。 那些她编来搪塞他的话,四舍五入就当做她夸了他吧。 见他被哄好了,沈霓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是化妆师来帮他卸妆了。 “好了,你先忙。”沈霓然任务完成,在齐宴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迅速退出门外,溜之大吉。“我去外面等你。” 休息室里没有卸妆用品,所以才有了化妆师这一遭,好在她动作足够熟练,倒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五六分钟后。 齐宴刚迫不及待打开门就和一张娇美的脸对上。 对方吓一跳,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开门。 “宴哥,岑小姐是来送温暖的。”见他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李端着一杯咖啡站在后面乐呵地提醒道。 看他那样子显然是已经先喝上了。 岑依回过神来,理了理受惊的头发,忙不迭将东西递过去,语调柔和。 “这是我自己煮的咖啡,还有蛋糕,你尝尝吧,可以的话再给我点建议,我再改进改进。” 岑依抿着唇对他微微一笑。 经过经纪人的早先提点,她从进组以来就苦心孤诣,不停地给大家投喂她自己做的各种吃的喝的,费了不少心思。很多人都因为受到了她的惠利,在后面的录制上对她愈发可亲。 在这个圈子里,本就常有人为了得到大家伙的照顾请人吃喝,所以她这行为也没什么稀奇的,再加上她手艺好,嘴又甜,大家也都挺喜欢她的,接受的也是心安理得。 从后面的工作上就能看出她这番行为激发的效果。 她自认为广得人心,奈何齐宴实在是油盐不进,可他上次又分明表现得对她很有兴趣,岑依猜测可能是她给他的距离感还不够,不够暧昧。 大多数人那里她都是让助理送的,齐宴这里她还特地过来,自有她的司马昭之心。 她都这么主动了,看他还不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谢谢。” 盛情难却,齐宴伸手接过,然后走了几步将东西递给一旁傻站着的小李。 “之前的味道就挺不错的。”意思就是没有关于需要改进的意见。 东西全部进了肚皮的小李:… 宴哥说的对! 齐宴抬手看了眼时间,这一耽误又是五分钟过去,沈霓然可不是个有耐性的人,现在肯定都等的不耐烦了。 想到她恼神的模样,他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然后冲岑依颔首,说道:“抱歉,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紧跟上去的小李:… 岑依:… 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这态度…有够敷衍的。 … 节目录制结束有不少粉丝守在公主塔大门外,尽管有保安维持秩序,等齐宴到的时候出口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 “啊出来了出来了,是齐宴。” “林洛呢?怎么还没看见林洛?” “不会已经走了吧?” “齐宴,齐宴!” “宴哥,我们走后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还没走,小李被这眼前声势吓一跳,下意识挡住齐宴就要原路返回。 好在公主塔还有个后门,与前门形成鲜明对比。 那里逼仄狭隘,不比前门浩大,出门就是繁华的街道,人们习惯了前门的光鲜耀眼,以此来映衬自己的身份,于是简陋的后门少有人问津,以至于后来越来越少有人知道那个后门的存在。 而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小李在来之前就已经提前做过功课了。 想到沈霓然还在等着,齐宴简单地应了声,脚下生风。 “呲——”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一个踉跄,兀地刹车。 齐宴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小姑娘。心脏还忐忑地悬空着,半天没缓过劲来。 要不是他反应快,差点就狠狠地撞上了… 小李提着东西差点撞上齐宴的后背,咖啡猛地晃了下洒出来大半,溅上齐宴后背,他的心瞬间蹦上嗓子眼。 怎…怎么了? 面前的女孩儿还没意识到刚刚的危险,终于从欣喜中缓过神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齐宴,磕磕巴巴地开口:“啊啊啊,齐宴哥哥,我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在这里录…录节目我还特地从别的城市赶过来的。” “我省吃俭用了一个月的钱都拿来买票了,我不能送你什么昂贵的东西,只能买束花了,你…不要嫌弃,希望你前程似锦。” 等她噼里啪啦一长串说完,齐宴终于缓完一口气,沉默地看着她。 女生扎着马尾,脸颊绯红,也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激动的。 她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细白的手指被掐的发红,她双手举着玫瑰颤颤巍巍地递过来。 小姑娘看上去年龄不大,一脸稚气未脱,应该还在上高中。 现在还没到假期,学生们都还在接受学习的圣光普照,一想就知道她肯定是从学校里逃出来的。 齐宴不太赞成这种追星行为,也不知是被她突然冒出来吓的还是怎么,他脸色不太好看。 小李终于反应过来,将手里晃得一团糟的东西放在地上,胡乱地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的咖啡残渍,随后抱歉地看齐宴一眼,就想要将女生拉走。 齐宴忽地抬手制止了他,却也没有接过女生递过来的花。 见他不接,双手尴尬地晾在空中,女生原本明媚的嘴角立马压了下去,心里被委屈堵得死死的。 等到女生委屈的都要哭了齐宴突然开口:“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想到刚刚危险的一刻,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要是我刚刚没停下你这样突然窜出来受伤了怎么办?” 突然被他训了,女生瘪着嘴像是要哭,但面对的是喜欢了一年多的人,而且好像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她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她就是在这里守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他心里太高兴了,高兴得有些过头,就没想那么多… 受不了女生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齐宴及时在兜里掏了掏,在她没彻底哭出来之前就堵住她的泪水。 他将刚刚游戏录制时获得的节目自制钥匙扣递给她。 这是他原本打算留给沈霓然的,但眼前这小姑娘这幅模样实在难搞,只能再送她其他东西了。 “谢谢你特地来看我。”他说。 见他脸色缓和,还给自己送礼物,女生颤颤巍巍地接过东西,单手向上挪了一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人顶着清冷的皮囊,不善言辞,盖住内里澎湃的温暖与柔和。 齐宴移开视线,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玫瑰要送给心爱之人。” “而作为女孩子应该天生被偏爱,乖乖学习好好长大,等以后爱你的人给你送玫瑰。” “不过既然买了,人生的第一束花就送给自己吧。” “如果可以,长大后再用正确的方式来见我。” 话说到这里已经够了,就看她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小李,你先送她去机场。”齐宴转身迈开长腿,“路费回来报销。” “宴哥!”女生突然小声叫了他一声。 齐宴听到了。 见他回头,她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怀里抱着玫瑰,一直绷着的唇角突然咧开,笑容明媚。 “你知道吗,有一个地方有一群人一直在默默地仰望着你,可是她们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还有营销号造谣说你要被雪藏了,这怎么可能呢?你天生属于荧幕。可是……虽然如此,我们大家都还是很担心你。”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你是我们的光,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一定会一路星途璀璨的,《和你结婚》很棒,让好多人看到了太阳,你也非常非常好,我相信你,永远永远支持你。” “我是你最忠实的影迷。” “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用正确的方式来看你的。” 齐宴心里淌过一股难以言状的温暖。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眼神黯淡了一瞬,又迅速破冰。 他嘴角上扬,头也不回。 “嗯,我等着。” 第49章 天空蔚蓝,一贫如洗。 沈霓然快要出公主塔大门的时候外边还没有几个人。 可就是她一只脚将将踏出去,和煦的阳光堪堪落在她的脚尖,印上一点晃眼的白光。 不知从哪来的一堆人就跟一溜烟儿似的被人给放了出来,然后从远处黑压压地拥过来。 声势浩大,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变得无比渺小,巨大的阴影顷刻之间就将她彻底笼罩。 她下意识侧身躲避了一下。 正对面的街道,汽车鸣笛、金属碰撞、婴孩啼哭,荧幕上的新闻播报,各种声音沸沸扬扬地交错混合在一起。 沈霓然朝人群匆匆瞥去一眼。 围堵过来的人,她们有的几人一起拿着巨型应援条幅,有的举着手机,神情兴奋,嘴里扬声喊着于她而言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 她恍然大悟。 难怪,上面在录节目。 今天来了不少明星。 除去筛选后可以上去作为观众的人,这些应该是那些没那个好运的人了。 破音的嘶喊声和不远处五花八门的声音融合在一起。 聒噪、刺耳,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利器,将人耳膜刺穿。 疯狂程度难以言状。 幸亏门口的保安及时将人拦住,不然等那群人不长眼地蜂拥过来,她今天就不是没站稳崴个脚那么简单了。 身前的保安快速散开,像一条人型隔离带将人分离开来。沈霓然蹲着身子疼得差点生理落泪,她拧着眉揉了揉痛处,一时站不起来。 看着拦住自己的一个个高大的保安,那群人的气势总算下去了一截。但没看见想见的人她们忍不住急躁的情绪,闹嚷嚷地聚集在门口不肯走。 非常影响治安的行为。 看见这声势,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瞟两眼然后快速离开。 这种情况之下一时没有人注意到崴了脚的沈霓然,保安为她挡了一下后也忙着稳住那群人,此时分身乏术。 安保人手不够,不留神就让人钻着空子灵活地溜了进去。 沈霓然这一下崴得狠,但缓一缓后也没那么痛了,只是这一番折腾额头上难免沁出一层薄汗。 好在很快就有一批新的保安及时支援。 因着这么一群人,公主塔门口跟个菜市场似的闹嚷嚷一片,半天不得消停。 公主塔处于闹市,帝都最繁华的地带,人群聚集,这时一辆迈巴赫悄然驶过。 今天照例回了趟主宅,顶着顾父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顾凛在冷冰冰的氛围下一言不发硬坐了半天,直到出来心情都还阴蛰着。 每次回家都这样,却又不得不回去走个过场。 别人的家是温暖的港湾,他的家却像是冰冷的牢笼,一年更比一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在这种难言的压抑下生出扭曲的人格。 他本不耐烦地转头望向窗外,视线漫不经心地从杂乱的人群草草掠过,却突然顿住。 “停车。” 还没待司机停稳他就迫不及待下了车。 背影颇有几分急不可耐。 司机:“诶?” … 脚腕的疼痛还没完全散去,躁乱的人群好不容易被稳住,沈霓然一瘸一摆地走了几步,没想到走着走着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瞬间腾空。 陌生的手掌锢在她的腰间,像块坚硬的烙铁,她如惊弓之鸟,猝然抬头就撞上顾凛瘦削的下颚。 那处瞬间红了一块。 他哼也不哼一声,只是报仇似的沉着脸掐了掐她的细腰。 这力道,肯定青了。 沈霓然看见顾凛阴寒的脸,惊吓散去,大脑被腰间的疼痛覆盖,她也不怵他了。 被猛地一掐,她情不自禁嘶了一声,脾气收不住,暴怒:“你有毛病吗,是你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随后她挣扎着扭了扭身体,恶声恶气:“放我下来。” 顾凛化身木头人,不听不言不语,沉默地抱着她大步往前走。 手上力道却分毫不减,还有收紧的趋势,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的司机愣愣地收回目光,嘴夸张到可以塞下一个球。 两人很快就逃离人群,离得远远的。 顾凛不放手,沈霓然不死心,在他怀里艰难地扭来扭去,却猛地被他的动作吓得僵住。 只见他突然凑近,面目在她眼前噌地放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瓷白的脸上,像是有一条条小虫子在上面缓慢地蠕动。 暧昧的距离,却失了旖旎,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 再近一点他薄薄的唇瓣就要亲密无间地贴合在她的肌肤上。 只是这样一想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瞧见她惊吓的表情,顾凛嘴角扯起暗讽的幅度,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嘴唇挪到她耳边。 “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压着你做点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也不要试图在这时候惹恼我。” 毫不掩饰的威胁。 说完他还恐吓似的再次掐了掐她的腰。 疼上加疼。 沈霓然处于弱势,虽然心里骂人,可身体却是彻底不动了,跟条咸鱼似的僵住。 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在顾凛身上吃过亏,脑子记着呢。 说来也是一物克一物,她在旁人面前向来趾高气扬,可每次一碰上顾凛,一看到他那张阴戾的脸和阴涔涔的眼神,她的神气就瞬间泄了大半,不敢和他扯上什么联系。 毕竟被他这样的人缠上了可真是犹如贴上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见她乖乖听话,顾凛明显情绪好转,也不会动不动就掐她了。 半晌—— “你口袋里是什么?硌着我了。” 顾凛突然开口,说完仗着手长,就着抱着她的那只手大赤喇喇地伸进她的兜里。 与此同时,她离他的距离就更近,更恰当的形容是她整个人像个挂件似的紧紧贴进他怀里。 淡淡的烟草气息混着凛冽的香水铺天盖地地钻进鼻子里。 她不适地皱眉,就要推开他。 口袋布料薄,顾凛的手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冰凉的手指时不时就碰上她的腰际。 软软的肉,温温热热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沈霓然手僵住,差点没一巴掌扇过去,她抬头瞪大眼睛,眼睛里染上一层薄红。 另一边没被掐过的腰际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痒。 顾凛这个贱.人,知道什么是要脸吗!!! “你…” “沈霓然,你藏糖了?” 两人同时开口,刚从牙缝吐出这几个字,顾凛自己都一阵恍惚,尘封的记忆被唤醒。 设计讲究的后花园,空气中弥漫着玫瑰馥郁的芳香。 “沈霓然,你又藏糖了?” “拿出来。” 花丛旁,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倔强地将手背在后面,大眼睛瞪着眼前的小少年,就是不肯交出手里的东西。 身前同样穿着讲究的男孩儿沉着脸,他比她还矮一点,却长着一张欺负人的脸。 他面色微愠,一点都不绅士地扯过她的手,然后一把夺走她手里所有的糖果。 他刚将糖塞进自己兜里,小女孩儿就委屈地张嘴哇哇大哭起来,露出几个缺了门牙的、黑黑的牙洞。 “顾凛你个大坏蛋,我最讨厌你了。”丢下这句话她就哭着跑远了。 留下小顾凛独自站在原地,他捏着手里的糖,念及她刚才的话,无措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脸上依稀流露出一点淡淡的委屈。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顾凛抿了抿唇。 捏了捏掌心的硬糖。 他以这种语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霓然颇有一种自己不是藏糖而是藏人了的错觉。 “藏你妹。” 被他不依不饶的架势激起了几分逆反的情绪,她口吐芬芳,用力抽出他的手。 连带着躺在他手里紧紧握着的几颗糖。 是齐宴先前抓给她的。 沈霓然眼睛都气红了,可是此番受制于他,只能暗自咬牙,不能拿他怎样。 毕竟顾凛这人脸皮厚到无敌了,任何脏话和拳头落在他身上都跟玩儿似的,不痛不痒。 她只能咽下这口气,在心底收集各种恶毒的词汇骂他,因此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看着那几颗硬糖时一闪而过的恍惚。 她还在想着如果有机会,她真想亲手掐死他。 不知不觉费了一番劲抱着她走了一会儿,顾凛找了个地方将她放在长椅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来。 身上的力道一松,沈霓然站起来就要走,却又立马被人拦腰勾了回来,然后撒手就不管了。 他不伸手束缚住她,却也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顾凛靠着背椅似笑非笑地搓了搓手指,手里还紧握着从她口袋里顺来的糖。他视线从她微拧的眉毛看到她自然上扬的嘴角,许是觉得她这幅恼羞成怒的样子很有趣,眼里蓄起一丝浅浅的愉悦。 驯服,一个充满野性的美妙词语。 她再肆意妄为又如何,他是眼光毒辣的猎者,手段也不遑多让。 他享受那种驯服她的过程,像是一只活泼欢腾的小猫,在他手里挣扎着,挣扎着… 不急…她迟早会乖顺地待在他身边的。 他脑海中瞬间脑补她乖顺的模样。 可那样的她是不是少了几分趣味? 他突然盯着地面陷入沉思,不过没一会儿就像是想明白了,当着她的面若无其事地剥了颗从她兜里掏出的糖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将剩下的几颗无比珍视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沈霓然:… 见鬼了,居然会觉得他珍视这几颗糖。 顾凛抬头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突然恶作剧似的将剥下的糖纸对折,然后重新塞回她的口袋。 沈霓然:… 该死的王 八蛋!她口袋是垃圾桶吗? 那他吃的可不就是垃圾。 四舍五入他可不就是垃圾? 顾凛这个臭垃圾。 “你想干什么?直说吧。”沈霓然在心里骂完人,终于开始想办法抽身了。“我可没这么闲陪你在这里晒太阳。” 顾凛不说话,仰头闭着眼睛,脑袋悠闲地磕在椅背上,他嘴里含着糖,时不时就能听见硬糖碰上他牙齿的声音。 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乍然想起她上次踹了他一脚的事情,莫非是寻仇来了? 难怪,今天一直阴阳怪气地缠着她不放。 沈霓然坐在长椅最边上,在她思索的过程中,顾凛突然在她身旁躺下来,头不容拒绝地磕在她的大腿上。 他一个大高个有些困难地容于长椅上,他的发丝很硬,扎在她腿上有些痒。 沈霓然想拍开他的脑袋,却被他迅速锢住。 太阳光洒落在他脸上,上面难得的惬意在明晃晃的太阳光下无处遁形。 “我口渴了。”齐宴可能早就出来了,想到他找不到自己,沈霓然意识到自己得赶快摆脱顾凛了。 最主要还是她对于和顾凛这个死变态待在一起实在是浑身难受。 “我渴了。” 在她重复了一遍后顾凛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由下往上仰望着她。 非常死亡的角度,却由于太阳在她头顶镀上了一层金光,她的发丝在空中飘零着,仿若画本里的女神。 难怪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总是有一群傻子要死要活地非要粘上她。 顾凛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情景美是美。 当然,如果她能不这么聒噪就更好了… “我脚都崴了,跑的话肯定是跑不过你的…当然,我就是不崴脚肯定也跑不过你。”她语气软了几分。 沈霓然把他的头从自己腿上抬起来,然后抬起脚拉下袜子给他看,果然红了一片。 “你看,对面就有卖水的,我真的很渴,嘴唇都干了。” 她微微垂头,眼睛向上看他,这个表情恰到好处的服软。 奈何她再如何扮可怜顾凛却始终油盐不进,只是盯着她的脸瞧,身体并没有动,显然是不相信她不逃跑的话。 见此行不通,沈霓然决定放大招。 脸这个东西,该厚的时候就得厚。 在顾凛质疑的的眸光中,她不着痕迹地凑近,狐狸眼眨了眨,眼眸中带着三分困惑,三分狎弄,还有四分佯装的犹豫。 她说:“顾凛,你这么喜欢缠着我不放。” “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说完她还皱了皱眉,俨然是自己都觉得说出的这话不靠谱。 可落在另一人耳中却是全然不同的效果。 周围的声音顷刻失真,顾凛眼睛都不眨了,表情奇怪地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沈霓然泄了口气,挫败地退回原地,咸鱼着不打算白费力气了。 没一会儿,看见他的动作后她来不及思索眼睛就立马又亮了起来。 只见顾凛在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后终于起身。 第50章 顾凛一走,沈霓然并未急着开溜。 果不其然和他转过来的目光撞上,她无辜地舔了舔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心里却腹诽,这才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了?就知道他不信任她。 不过好在他没抗着她一起过去,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没脸见人。 顾凛回头的频率实在是有点高,最后像是见她一直安分地待在原地,又或者是想着她崴了脚肯定跑不掉,他悬在两人之间的警惕心这才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点。 他大步走到小卖部,从货架上快速拿了瓶矿泉水。 又想到沈霓然崴到的脚,他问道:“有红油吗?” “有的,你先等等,我给你拿。” 这个路边小卖部是由个老人看着的。 店面不大,装痕陈旧,刷了漆的木板被风吹日晒得开始掉色,露出些许原木的材质,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旧的广告牌横卧在小铺旁,遮挡去些许冬日寒风的凛冽,满满都是年代感。 但这也是他们附近唯一的一个卖水的地方,这边住户少,店面也就跟着少了,其他的还需要再走一截,那样的话顾凛只会更放不下心。 但好在这家店虽小,却乱七八糟的啥都卖,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我这里只收现金哦。”老板从盒子里拿出眼镜带上,见这位顾客年轻,他及时提醒了一句。 不然等他到时候东西都拿了,他没现钱付就糟糕了。 … 沈霓然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导航,距离下一站公交车到达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再抬头时不知道老人对顾凛说了句什么,她远远看见他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从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红色的东西,好像是现金。 还真是天助她也,这家店面陈旧,还没有进化到使用更为便利的微信支付,为她争取了一点时间。 老人接过现金急忙给他找零,但由于上了年纪,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加快速度了,手脚依旧僵硬缓慢。 顾凛似是不放心,这时趁着这个空档回头看了一眼。 他缓缓松了口气。 沈霓然坐在长椅上,大腿压着手背无聊地晃了晃腿,她目光盯着地面,胸前垂下一缕发,随着缓慢摇摆的幅度在他心头荡漾。 他移开目光,顿时想撒手就走了,但老人固执地要找零,红药也还没拿给他。 他想说不要了,却被老人堵了回来,“不好意思啊,人老了手脚都跟不上了,我马上就给你拿东西。” “嗯…”他无奈地应了声。 钱无所谓,但红药是一定要要的。 随着兜里的手机震动,沈霓然猝然抬头。 见顾凛抽不开身,她戏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遏制住嘴角呼之欲出的得逞笑意,她火速站起身,脚步矫健。 果真没辜负她对他的那点稀薄的了解,顾凛这个人还是过于自大了,以为一切尽在手心。 先前她一直按耐着不动,成功松缓了他的警惕性,因此他越来越放任她,却没想到她一直就等着这一刻。 沈霓然趁着顾凛转过头的空隙很快就消失在原地,哪还见刚刚疼到不能走的模样。 其实脚也就刚崴的时候疼得厉害,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她早就盘算着想跑了,奈何顾凛不知道抽什么疯,硬是纠缠着她,却什么也不做,从始至终都只是戏弄着她,把她当作人形枕头枕着晒太阳。 傻子才陪他在这里耗着。 不到十米的距离,街道上人来人往,顾凛刚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一把找零和红药,耳边骤然响起尖锐的婴孩儿哭声。 他刚转过头,绿皮的公交车在他视线中一晃而过。 等他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就见长椅上坐着的人变成了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而刚刚那个在阳光下坐着等待着他的女人哪还见踪影。 他捏着手里的零钱,本就沉闷的情绪愈发下坠。 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脸上,他却感觉身上笼罩起一股刺骨的寒凉,如坠深海,将他溺毙。 先前嘴里的糖果后劲变得发苦,他用力捏着矿泉水瓶,突然发笑,眼神却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沈霓然,还真是好样的。 让他生气她总是这样无师自通。 总是这样,用浑身的漫不经心做掩护,借着周身翻涌的热闹,在他的禁锢里不着痕迹地破出一条缝隙,然后像一道溜走的光,悄然照向了别处。 让他每每回想起,本就麻木的心脏都不由笼罩起一层浓郁的黑雾。 / 太阳被云层暂时遮蔽,天空阴郁了起来。 齐宴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沈霓然,她蹙着眉头懒洋洋地站在太阳底下,像是不喜落在身上的光线。 直到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才舒展开眉头,与他的视线相缠。 他一怔。 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她都听到了多少。 齐宴刚走近来不及开口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闻见她身上陌生的香水味。 冷淡凛冽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男士香水,和他今天用的有点像,却又明显不同。 不算浓郁,却像把折磨人的勾子,似有若无地扰乱他的思绪,让原本平静的那根弦变得七歪八扭。 但当他看着她单薄的肩头时那股情绪又被奇迹地淡化。 他目光微凝,然后自顾脱下外套,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执拗地罩在她身上,将那股淡淡的、不该出现的味道不着痕迹地覆盖、抹去。 直到看到她微扬的嘴角,他拧着的情绪这才稍微松弛一些。 “走吧。” 一时两人都不发一语,他没问她怎么找到后门来的,她也没有问他刚刚那样做的原因。 谁也没有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点东西,将那些微翘的裂隙一一用顺理成章的答案抚平。 他们都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去融入对方。 … 顾凛微耷着眼皮坐在阳台,腿高高翘在栏杆上,一张白得过分的脸在夜色的灯光下多了丝死寂的味道。 “喵~”自门内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猫叫声。 小白猫灵敏地跳上他的膝盖,然后用头亲昵地拱了拱他的手。 顾凛眼睛都没睁一下,却顺势将手掌放在小猫毛茸茸的脑袋上,手指敷衍地动了两下。 感受到了他难得的亲近,小猫舒服地抖了抖脑袋,脖子上早已褪色的铃铛顺势作响。 那是一个小巧的,更趋向于人类幼童的首饰,被人串上了红绳,挂在了猫咪的脖子上。 如果沈霓然在就会惊奇地发现这只小猫和她家当初送走的那只有七八分相似,就连脖子上的铃铛都和她家那只被送走的小猫身上的一模一样。 但首饰是被宠着的小猫才能有的东西。 可它,早就被人丢弃了。 像垃圾一样。 这样想着,那只纤细的手指不经意落到小猫的脖子上。 小猫还未察觉他细微的情绪变化,歪头亲昵地舔了舔他干燥的手心。 顾凛看着这听话的小猫,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像是惋惜。 然后落在红绳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呜咽声还在断断续续,每一声的间隔越来越长,像是随时要断过去一般。 清冷的月光透过千家万户落在他诡谲薄情的眼,愈发显得病态。 在顾凛眼中,沈霓然就像那些猫,野性尚在,却又无力挣脱的样子美极了。 他喜欢看她挣扎,以此为乐趣,却又不虞她的过分不听话。 第51章 相比顾凛这边的平静,《和我一起》节目组就热闹了很多。 今天没有拍摄任务,他们一大早就在微信群里放肆讨论着。 据可靠消息,上头居然不动声色就换了新的投资方,听说那人还是花了两倍的价钱才拿下,成了《和我一起》最大的投资方。 难怪最近组内的各项配置都一下子升了个档次,连平时喝的热饮和吃的茶点都高档了不少。 看看,居然连一向扣扣搜搜的导演都有底气了,罕见的一大早就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将各位的八卦之魂也一并炸醒了。 众人欢欢喜喜领了红包,道谢过后,又赶快趁着空闲风风火火地讨论了起来。 有了豪气的投资方是好事,导演也乐得高兴,放下手机更加卖力地工作,随他们讨论去了。 群内八卦人士对这位投资人充满了好奇与探究欲,一波猜测后却怎么也猜不到到底是哪位商业人士出手如此阔绰、人傻钱多。 按理说他们这也不算什么大节目,花这么多钱来投资一个都不一定会火的节目属实没必要,极有可能血本无归。 当然也不一定非得是商业人士。 还有人猜测他们组里是不是进了哪位大佬的掌中娇,为美人一掷千金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 毕竟在帝都某些富埒陶白的上流人士的眼里,这点钱确实不值一提,出点小钱寻消遣,他们也乐得大方。 当然…富婆也不是没可能,之前星光娱乐的沈霓然可不就是出了名的例子… 星光那么多艺人可不就是傍着她得了不少好资源才跃居一线的。 当然这些都是大家伙闲余时间谈论的乐事,是真是假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们自顾当真寻着乐子了就行了。 想到这里,众人心思瞬间微妙了起来。 群里消息越刷越多,一群老大爷们八卦起来比女人还能唠。 直到导演拉了个人进来群里才偃旗息鼓。 这应该就是那位新上位的投资人了。 当着本尊,手机屏幕面前的众人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讨论,转而背地里悄悄戳着这位大佬干干净净的微信界面,恨不得盯出一朵花来。 当然,这位大佬的微信实在是干净得像张白纸,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而导演早就遁了,实在是神秘得紧了。 相比其他人的好奇迷茫,岑依则更多的是震惊,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满脸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不可名状的雀跃。 她花了好大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克制住涌上心头的那点虚伪的期待以及紧紧缭绕在心尖的恐惧。 她小心翼翼地窥探着。 因为别人不知道她可晓得。 这位突降的投资方大佬可不就是她的前金.主顾凛? 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情绪莫名,心里蠢蠢欲动,控制不住地为他这个行为胡思乱想。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突然对这种小综艺感兴趣了起来?还特地花了两倍的价钱… 难道是… 岑依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心头惴惴不安又隐隐期待。 他难道真如那些人所说。 为了她吗? 难道他后悔了? 他这番突然的举动很难让她不胡思乱想。 顾凛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可向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而这个节目无论怎么说在他眼里都实在是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必要。 更何况,他之前也从未明确地和她说过分开的话… 这样想着,岑依捂住砰砰的心脏,心里隐隐勾起一阵期待。 … 这一早上就这样在众人五花八门的猜测中匆匆流逝。 齐宴虽然早早就将群消息开了免打扰模式,在打开微信的时候却还是被后面的999+惊到了。 但他看也没看就直接清空了聊天消息。 如果有什么事情导演会私下联系他的,也不用怕会错过重要消息。而这个群里一般都是大家伙的闲聊,他加群至今都没有在里面发过言。 客厅出奇的安静,只听见他翻动书页的声音。 长时间低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齐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抬头看了眼时间,放下剧本准备去做饭。 沈霓然今天一直没出房间,也不知道一早上都在屋里做些什么。 现在都到饭点了,她那个房间内还是没什么动静。 齐宴想着想着,切菜的速度都慢了起来。 在家睡了一上午,沈霓然是被饿醒的,她刚走出房间,门铃就断断续续地从玄关处传来。 “齐宴,门铃。”沈霓然对着空气唤了一声,而后向下扯了扯歪歪扭扭的睡衣,又连忙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准备先回卧室换身衣服。 “马上。”齐宴快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就准备出来。 声音从厨房传来,见他是在厨房忙着做饭,她打断他摘围裙的动作,“算了,你还是专心做饭吧。” 门铃还在不依不挠。 沈霓然摸了摸饿瘪的肚子,自顾去开门。 … “您是?”沈霓然抓了抓头发,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妇人,她第一眼倒是觉得挺眼熟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是小宴的媳妇儿啊,我记得是叫霓然是吧?按辈分你要跟小宴一起叫我一声婶婶。”嘹亮的嗓音在楼道响起,空旷又响亮。 上次明明才见过,妇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不认识自己了,放在门铃上的手有些尴尬地缩了回来,随后放在小孩儿的肩上。 小孩儿抱着一包东西,依旧是胆怯地躲在妇人身后。 “谁来了?”齐宴边解围裙边走过来。 看到门口的一老一小,他愣了下,惊讶之余下意识看向沈霓然。 “快进来吧。”见小孩儿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沈霓然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大大方方地让出位置来。 和风细雨的口吻,让齐宴的担忧散了些。 沈霓然先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妇人拉着小孩儿,在屋内四处打量。 “这么大的房子应该花了不少钱吧?”妇人啧啧赞叹,说完她好奇地摸了摸电视旁做装饰的翡翠鲤鱼。 “这个也是真翡翠吧?” 齐宴视线不由得顿了顿,那是沈霓然花了一百万从拍卖市场拍来的。 见他点头,充分见识到这里舒适的环境后,妇人语气不赞同,“你就这样把你爸妈丢老家自己在这边享福了?小宴啊,不是婶婶说你,你这样……害…”妇人没有将话说完,但她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无非就谴责他白眼狼,自己享福不孝顺生养他的父母。 妇人边打量屋子边自顾摇头。 “难怪我让你妈…”和我一起过来她还不来,还有意无意地暗示让她也别来。 后面的话妇人打住没说下去,齐母还不知道她来了的事情。 “婶婶先坐吧。”对于她话里的苛责齐宴没有解释也没有在意,给她倒了水,让她先坐。 他知道他婶婶的性格,因此对于她的一番话也就没多大反应了。 沈霓然出来的时候恰好从厨房飘过来一阵香气,是齐宴提前炖了几个小时的排骨汤,香气扑鼻,勾得人垂涎欲滴。 她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唇,好像更饿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齐宴转头就看到她吞咽口水的小动作,他脸色柔和了几分,想到她今天都还没吃过饭,连忙唤她过来。 “婶婶也来坐吧,我们先吃了饭再说吧。” … “所以您今天过来是想在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齐宴放下筷子,下意识看向一旁一直都沉默着的沈霓然,犹豫了一下。 她低着头专心地吃饭,装作没听到。 不过,无论如何,要是他就这样答应了,家里突然多出两个人她怎么都会不高兴吧。 如他所想,沈霓然也确实高兴不起来。她从小到大都不擅长和家里各类长辈打交道,除了关系较近的沈青,对于旁人,她索性能避开就避开。 “嗯,婶婶也不是故意来打搅你们小两口的,只是婶婶确实没办法了。”见他犹豫,妇人将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运用得淋漓尽致。 “诺诺也是你的亲堂妹,她也这么大了,但性子还是这么内向,我想着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会不会好点。” “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么冷的天气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婶婶和妹妹一起去睡大街吧。” “而且婶婶小时侯也经常帮着你妈照顾你。我相信小宴从小就懂事,肯定也是记得婶婶的情分的。”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爽快,妇人脸上逐渐多了几分不虞。 “可我没想到这边的的房租居然会这么贵,我哪有那么多余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伯总是和那群人伙在一起打牌,败家的很,今年都没存着什么钱…而且我们不会一直住在你这里的,就只是借住一段时间,过几天我就带诺诺回去了。” “大家都知道小宴出息了,要是婶婶真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别人得说得多难听啊。”妇人心直口快惯了,也不管话中不中听,想到什么说什么。 齐宴原本想着家里就只有两间卧室,他和沈霓然各住着一间,如果答应让她们留下来的话肯定是不方便的,他怕被婶婶发现什么,然后让父母知道后徒增烦恼。他脑子里一瞬间的想法有点多,因此就犹豫了一下。 本不是多大的事情,却一连将他置到道德的这个位置了,齐宴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见他被逼得哑口无言,沈霓然连自己许久都没再动筷都未察觉,她越听越皱眉。 她突然觉得,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像个吸血鬼,拼命地榨干他。 就连她也不例外。 难怪齐宴年纪轻轻这么一副老成性子,原来有糖吃的小孩儿和没糖吃的小孩儿真的是不一样的。 第52章 虽然妇人的行为是有那么些让人心梗,但毕竟怎么说也是齐宴的亲人,沈霓然知道他顾虑太多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 让她们去住酒店也说不过去。 她放下筷子伸手在桌下探了探,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顶着齐宴炽热的目光她又转而对妇人冷静地开口道:“婶婶这么说就是见外了,您和诺诺都是齐宴的亲人,你们留下来他当然是无比欢迎的。” “他刚刚没急着应就仅仅只是想着他工作一直很忙,唯恐生活中照顾不到你们。” “你们留下来当然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帮你们把房间收拾出来。” “你们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小宴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见她话都说在这个份上了,妇人表情缓和了一些,讪笑道:“我这人没什么文化,话也不太会说,如果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小宴包容一下婶婶,别往心里去。” “都是一家人,婶婶别想那么多,先吃饭吧。”齐宴开口道,很快就将这个话题彻底挑过。 沈霓然转头和他对视一眼,在妇人看不到的角落,他暗暗施力反过来握紧了她的手,强硬地挤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后面四个人总算是相安无事地吃完了这顿饭。 … 厨房。 水声哗啦,齐宴熟练地洗碗,沈霓然就在旁边站着,他也不让她动手。 客厅传来电视剧的声音,一想到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情沈霓然就一阵头痛。 “我等会儿就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先暂时搬到你房间去放着吧。” “要不然到时候被她看出端倪来的话就完了,那样你爸妈肯定也会知道的。” “我搬吧,把我的那间腾出来给她们,我东西不多,搬起来方便。”齐宴边说边用干布擦干净碗里的水,一一放进橱柜。 沈霓然也跟着将剩下的东西往橱柜里放。 闻言她想了想,她在这里住倒是还没有住多久,但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挺多的,搬起来也不方便,保不准还会大张旗鼓引人注意,她这才应了声,“也行。” 晚上。 齐宴的东西果真如他所说很少,除了一些常备的衣服外其他东西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齐宴将生活用品全部收整起来用收纳盒装着,沈霓然帮着他将衣物往行李箱里装。有些东西放的有点高,她掂了掂脚尖,忽然从衣橱里摸出个红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她将东西拿下来,在手里摆来摆去看了看,然后转头叫了齐宴一声,举起假发不可置信道:“这玩意儿你还留着啊?”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上次她在宁城超市时玩闹着放在他头上的那顶小丑假发。 当时她放他头上后丢下一句和他很配就走了,后来他居然还真的傻呼呼地买了下来。 这就算了,过后他居然还敢找她要钱,说什么她送给他的就得她自己付钱。 沈霓然气呼呼,她什么时候说过送她了。 但她当时懒得和这个幼稚鬼争,这才不情不愿地拿他的钱打发了他。倒没想到他居然还把这玩意儿留着,她以为这丑的要死的东西应该早就被他给丢了。 她眼眸微动,落在他的脸上。 “嗯,你送我的一直都留着。” 齐宴从收纳盒里收回视线,望向她手里的小丑假发。 他当然舍不得丢,一直当宝贝似的收藏着。 闻言沈霓然十分不解风情地撇撇嘴,调侃了一句:“这玩意儿你留着也没用啊?难不成给你以后的儿子当传家宝吗?” 这样随口吐槽完了她就回头继续收拾,没注意到身后齐宴复杂的目光。 “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齐宴别有深意地呢喃了一句。 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沈霓然没听见。 但她这一收拾可了不得,居然还从他这里看到了她好久之前买的领带。 看着盒子上熟悉的logo,她秀眉微挑。 她什么时候送他的? 沈霓然绞尽脑汁地想,却没想起来。 算了,反正她当初也是买来贿赂他的,什么时候送的并不重要,给他了就行了。 她在床尾坐下来,这一番收拾,居然还有些热,她偏过头去看齐宴,想说先休息会儿,却没有说出口。 她目光烙在他收整东西的手上。 齐宴没有注意到她这边,他拿纸巾揩去灰尘后才将东西放进收纳箱里,像有强迫症一般,他专注地将东西在收纳箱里摆得整整齐齐。 随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细长的手指像是在肆意显摆,却也分外赏心悦目。 沈霓然看得愣了神,抬起自己的手翻转着瞧了瞧,看着就没他的有力量。 他的手弹钢琴的话应该会非常好看吧。 她出神地想着。 “我们等会儿去趟超市吧。”齐宴猝不及防抬起头。 “啊?哦…好。”沈霓然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刺骨,齐宴给她戴上头盔,这才上了车。 头盔没戴好有点歪,沈霓然正了正位置,齐宴这时忽然从前面伸来手,反手拉过她的手不紧不慢地放进自己衣服口袋。 他握了一会儿,说了句“抓紧”,这才松开她的手骑着小电动披星戴月地起飞。 小电动驶过马路,每次驶过减速带沈霓然都要被猛地一震,整个人避无可避狠狠地撞在他的后背上。 后来她学乖了,索性全程都紧紧地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背上。 这样坐着就没那么颠,也不会总是猝不及防撞到他坚硬的后背,撞得她胸口闷疼。 到达超市,两人补充了一些生活用品,还给家里的小孩儿买了些零食,此情此景倒真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夜幕下,借着路灯,沈霓然抱着买来的战利品跨上小电驴后座。 一到晚上街上来来往往的就全是黏黏糊糊的情侣,沈霓然多看了两眼,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不是花季,但好多人手里都捧着花。 周围人来人往,齐宴带着她有些艰难地挪出人群。 他目不斜视,一路开着小电驴到了公交站才停。 “下车。” 沈霓然:“啊?” 这还没到家呢?下什么车? 齐宴不容拒绝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拉着她的手一路走到一台鲜花自动售卖机前才停。 他弯腰单手扫了码,毫不犹豫地选了束玫瑰。 因为他贫瘠的心房长出过最娇艳的花朵,从此纵然花团锦簇,他却只钟爱那一朵玫瑰。 “送你。”他之前把录节目得来的钥匙扣给了别人,这是他补给她的更诚挚的礼物,来自一束鲜花的仪式感。 路灯徐徐泻下,像是含蓄的太阳,映出飘渺的暮光,将夜晚衬得温柔。灯光下,青年的脸像是被晚霞亲吻过的云彩,他笑着,眼里蕴含着世间最动人的春光。 沈霓然乍一接过他递过来的玫瑰时还颇有些受宠若惊。 她长到这么大,很多人说过喜欢她,齐宴却是第一个送她玫瑰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都说鲜花是对女孩子最诚挚的喜爱与褒奖。 每个人都难免落于俗套,爱玫瑰爱浪漫。 她情难自禁,伸手将他头上的一小撮翘起的头发温柔地抚平。 冰凉的手掌像是坠落的水滴,不断下移,她猛地按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了压,一个吻轻轻地覆上他的唇角,一触即离。 “不喜欢?”她看着他呆滞的表情,舔了舔唇。 齐宴下意识摇了摇头,眼里涌动着夺目的光彩,他说:“我全心全意喜欢你。” 沈霓然时常觉得看不清他想要的是什么,可是那一刻,她却那么坚定地知道,他只要她。 见此,她狡黠地转了转眼眸,然后凑在他耳边说话。 “没听清。” “再说一遍。” 第53章 齐宴却是不愿再说了,只是抬起她的手置于胸口。 “感情这个东西,说出来不作数,你得自己来感受。” 沈霓然猝不及防被他这番操作,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她方寸大乱,罕见地红了下脸,好在借着夜色,他应该没看清。 她佯装淡定地收回手,仓皇地后退了一小步。 她一直都很坏很坏,想把他拉下神坛,引他放纵堕落。 一路寒风瑟瑟,沈霓然将玫瑰塞进塑料袋里,卡在两人之间。 她双手圈过他的腰将手揣在他衣服口袋里才没那么冷。 停好车后,齐宴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她,身后突然有一道白光闪了一下,他们回头时却只看见不远处黑漆漆的灌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等他们走后,宋情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她有些不甘地握着手机,看着两人从她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 墙上的钟刚好指向九点。 小孩儿嗜睡,诺诺在客厅自顾玩了一会儿玩具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婶婶带着她,一早就进了房间待着,再没出来。 客厅里这下又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沈霓然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刚好在手机里翻到几张琴谱,她心不在焉地翻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抬头就见齐宴往门口走,她叫住他,疑惑道: “你去哪?” “婶婶在这不太方便,我这几天晚上悄悄出去住酒店吧。”想到卧房里的人,齐宴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沈霓然:“?” 这是什么矫情发言? 很快就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我房间那床挺大的,柜子里也还有一床被子。” “又不是没地方住,你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是太不矜持了,她立马闭嘴不再说了,就只是时不时去观察他的表情。 对于齐宴,沈霓然真的就很无奈,他做那种事的时候胆子就大的很,一点都不知道退缩,可现在居然连单纯地躺在一张床上都扭扭捏捏,就很耐人寻味。 可她属实觉得他去住酒店没必要,当机立断:“你搬出去住要是被你婶婶察觉到什么的话,之前做的那一切不就都功亏一篑了吗?” “嗯。”或许是觉得她说的没错,齐宴应了声,走回来将桌上的玫瑰在瓶里插好,没再提出去住酒店的事情了。 晚上,二人躺在床上各占一边,无一不和谐。 今晚月色皎洁,月光攀上窗台就不走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像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了,沈霓然毫无心理负担,但齐宴就不一样了,自从发生关系后,他看她的眼神就再也没有清白过。 怕自己沉溺,他悄悄往边角挪,背对着她,有些不敢靠近。 但再大的床也就那么点宽度,很快就到了极限,更何况床上到处都是她身上的气息,他此番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齐宴这才不动了。 黑暗中,沈霓然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兀自开口:“齐宴,你睡了吗?” “还没。”他闷闷地应了声。 “我有点冷。”帝都还没到开空调的天气,她却已经开始冷得睡不着了。 “你睡过来点。”没等他再开口,她就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要不是怕他热,她一个人的话早就开空调了。 都怪他。 她矫情地埋怨道。 齐宴阖下眼帘,暗自攥了攥手心,压下内里的慌乱,一时没有动作。 “快点。” 在她扯了扯他被子后他才不情愿地往她身侧挪了挪。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拳头大的距离。 不久前才尝过甜头,那滋味实在是叫人上瘾,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有些难耐。 从躺在同一张床上开始,他就克制着不敢靠她太近,沈霓然又实在是磨人,硬是要勾得他堕落才罢休。齐宴都要熬不住了,她却全然把他当作正人君子,以为他不会有那些旖旎心思,一点都不设防。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以为她又要像之前那样不清醒,马上就是要钻进他被窝汲取温度的时候,沈霓然却仅仅只是把他身上的被子往旁边挪了一截,搭在她自个儿身上就不动了。 齐宴:… 搞了半天,她居然只是觊觎他那一半被子,他还以为… 原来全程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抢完被子后,沈霓然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却没睡着,她很快就迷迷糊糊地发现,多一床被子也还是于事无补。 身上依旧发冷,她眼也不睁,快速将被窝掀开一个口。 齐宴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正准备睡了,忽然感受到她钻进怀里的动作,他瞳孔微张,崩溃地僵着身子,下一瞬就被她得寸进尺环住了腰。 怦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在暗色中逐渐失控。 “有点吵。”沈霓然不耐地嘀咕了一声。 她挪了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感受到了温度才彻底消停。 窗外的月光这时终于舍得挪动位置,照亮床上一方,落在他脸上,将他的表情映得清晰。 克制隐忍,所有的情绪在光影下无处遁形。 / 齐宴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很少在家待,综艺录制彻底加快了进程。 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很快就有事情发生。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上了热搜,被大家这样一掺合,话题阅读很快就破了亿,讨论也上万。 标题后面没一会儿就紧跟着一个橙色的沸字。 #齐宴与某女星约会# 下面配图是他和沈霓然去超市那次,他牵着她的手回公寓。 画面不太清晰,又耽于夜色,甚至还有些模糊,但他那张脸哪怕放眼整个圈子也鲜少有人能匹敌,实在是很难复刻,网友们很轻易就能认出他来。 因为他们当时手里还提着超市买来的东西,吃瓜群众很快就想到了同居。 评论下面吵得厉害,能看的以及不堪入目的言论都有。 齐宴的粉丝们没想到还没等来齐宴的营业就集体心碎。 而被齐宴牵着的女方此刻俨然是她们最关心的。 因为角度问题,画面中,她只露出下半张脸,抓狂的粉丝们集体化身福尔摩斯,网上议论纷纷。 【塌房塌得猝不及防,我哭了。】 【难怪他最近都不怎么营业了,原来忙着谈恋爱去了,亏我们一开始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对得起粉丝吗?粉转路,再见!】 【啥也不说了,爷青结,容我先去痛哭一场。】 【虽然我也心痛,但弟弟都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谈恋爱也不稀奇吧…各位反应不要那么大,理性点。】 【楼上某些人赶紧醒醒吧,他反正怎么也是轮不到你们的,难道你们还想着他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不成,或是你们还妄想着他能娶你们?在这里嚎个什么劲?】 也有人抓住了华点。 【就没人注意到热搜的女主角吗?女星?哪个女星?】 【看照片我觉得有点像@岑依啊,纯属路过,如果不是请把我当个屁放了,勿喷。】 【我的天啊啊啊,srds作为粉丝,这一天也来的太快了吧,上次营销号带节奏,亏我们还担心他是不是被封.杀了,到头来小丑竟然是我们自己。(无奈摊手jpg.)】 【回楼上的楼上,我也觉得像岑依,看照片至少百分之八.九十的相似度了,而且据《和我一起》综艺路透他们最近在同一个组里录综艺,不是吧不是吧…】 【非官宣不约,再见。】 【楼上清醒点,图都晾出来了,恋爱实锤没得跑了。】 【岑依+1】 …… 【岑依+10010…我也觉得实在是太像了,不出意外就是她,我拿我的人头担保,不是的话给你们当球踢。(遁走jpg.)】 … 随着网上愈演愈烈,众人的目光很快就分了一部分放在了岑依身上,不少人马不停蹄地冲去她的微博,想要窥探点蛛丝马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学习之余,尽量抽时间每天更点。 别让孩子一直单机啊呜呜呜呜呜呜 第54章 事实却让他们失望了,她的微博除了一些日常自拍外发的都是一些工作宣传,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正当粉丝们铩羽而归的时候,一条岑依刚刚的微博点赞迅速跃进大众视野,没一会儿就上了热搜,并以一种病态的趋势持续上升。 #岑依点赞# 她点赞的正是那条猜测她是绯闻女主角的评论。 虽然没一会儿她那边就取消了点赞,但还是被机智的网友迅速截了屏。 在吃瓜群众眼中,她这个点赞的举动无疑就是一个默认的讯号,捕捉到了这点苗头,她们这会儿愈发信誓旦旦地认为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原本聚集在齐宴那边的视线一瞬间分移到了她这边,骂她蹭热度、说她配不上齐宴的以及信以为真地祝福他们的都有,评论区乌烟瘴气一片,就连她的微博粉丝都一下爆涨了几十万,总之是赚了好大一波热度。 … 岑依这边。 经纪人刚和公关团队那边打完电话,就忍不住回头叮嘱她。 “公司给你买了热搜和水军,你就静看着,什么都不用做,任由他们去猜,到时候事情暴露就说吃瓜手滑,反正你本来就从未承认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总之不会有什么问题,无论最后的态势走向如何,我们最后怎么都是平白获利。” 经纪人喜不自胜,送上门来的热度不好好营销一把那还真是个傻子。 说起来岑依这张脸还真是给了她不少便利。 见岑依静坐着垂着脸没什么欣喜情绪,像是不喜以这种方式谋取视线,经纪人毫不留情地将事实剖析,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出圈,但毕竟你现在名气不大,连原本的靠山都没了。公司也不捧你,你看你现在的资源能比得上同公司里的谁?” “有时候前途就得靠自己不择手段地去争取,你到时候只要有了热度,就不愁没资源自动找上门来,既然你入了这个圈子就得慢慢习惯这种自我营销的方式。” “别多想了,我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就顺着走下去就行了。” 岑依觉得她说的确实没毛病,顾凛自从上次短暂的出现过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她越发看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如果说他是为了她的话,那他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说不过去。 岑依放大热搜上的图片,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上次在顾凛那里出现的照片,还有她在温泉那地碰到的人。 她的心咯噔一下坠下,再傻的人这会儿也明白了几分。 因着她和那个人有那么几分相似,她就像个替代品一样,白捡来了那么多好处。 顾凛一直以来都只是把她当作那个人的替身。 就连齐宴也是,亏她上次在包厢还以为他被她的姿色蛊惑了几分,却装模作样地伪装着,现在想来都是笑话,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岑依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成了碎片,血肉模糊。 她不甘地握紧手机,手上的青筋暴起。 可是她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她手里的这个综艺马上就要录制完成了,她接下来的行程还是一片空白,说白点就是根本就没得安排。 她不想像个过期的商品一样被套上垃圾袋,然后无情地丢进垃圾桶。 “嗯,我会好好配合的。”她掐着手心,暗暗下定决心。 / 网上关于齐宴的话题愈演愈烈。 如果说上个恋爱曝光的消息是小沸了一把,那么接下来几个热搜可谓是直接扔了一个惊雷,炸得各位措手不及,如此一来,很快就将上一个议论纷纷的消息盖了过去。 今天一上午,热搜上好不热闹,猝不及防却全是重头戏。 #齐宴华影# #齐宴最佳男主角# #《和我结婚》 最佳影片# #华影奖获奖名单# #秦江月# #李泽# #齐宴恋情# #岑依# 但任凭网络上刀光剑影,星光娱乐大楼里还算风平浪静。 “宴哥,Alin姐让你先去休息室等她。”远远看见齐宴的身影后,小助理毕恭毕敬地小跑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他,在看见他坚毅的侧脸后,她大气也不敢出,慌乱低下头不敢再看了,眼里却全是崇拜。 华影奖是如今华语电影中最热门的奖项,也是最高奖项,它很特殊,不搞提名那一套,直接定奖。 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无法企及,而齐宴才堪堪二十二岁,就将此纳入了囊中。 饶是当年被称为华影最年轻影帝的乔淮,拿到这项奖项的时候也已经二十五岁了。 在获奖名单开门见山地公布出来之前,谁也不敢想,齐宴会仅凭借第一部 电影就直接拿下影帝。 有人感叹李泽导演的绝,也有人羡慕新人的好运,但毋庸置疑,有了这个头衔,齐宴如今身份可谓是水涨船高。 今时不同往日,公司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 如今网上正如火如荼地讨论着,有人眼红有人衷心道一句后生可畏,而当事人却一脸淡然,没什么特别情绪,连丝喜悦都看不出来,哪像一个拿了如此至高殊荣的人? “嗯,知道了。”齐宴不慌不忙地应了声然后往休息室走,步伐沉稳。 跟在他身后的小李见大家如此态度,腰板都直了不少。 见他离开,身后的议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我怎么觉得齐宴越来越帅了呢?难道是影帝滤镜?” “你这人…上次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他后还特地绕着走,诶,是我认错人了吗?”说话这人换上一副夸张的表情。 “唔…那不是他那会儿出了那档子事儿吗…他的资源肉眼可见地都丢完了,大家又不是傻子,他明显是惹到哪个大佬了。那时谁还敢和他沾上关系啊…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也不能怪我。”女人表情略显尴尬,想到那段时间大家的态度她又理所当然了起来,又不是她一个人这样。 “你就是墙头草…” 两人的声音弱去,另外两道又逐渐拔高。 “你说齐宴和乔淮谁能成为星光的一哥?”同样是星光艺人,同样是华影影帝,两人不免被拎出来做比较。 “这还用问吗?乔淮永远的神。 虽然齐宴也很好,但是明显是乔淮啊,他有背景有演技,有多部代表作品,还和星光大小姐关系好,公司一直捧他迁就他,而齐宴除了有演技就什么都没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连资源都拿不到,大家都有目共睹,哪像乔淮,各种资源随便挑… 妈的,仔细一想发现我自己才是最可悲的,什么也没有,连演技都没有…害,哭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丑竟是我自己!” “咱还是好好向前辈们学习吧,争取先早日出道再说…” “嗯嗯,走,训练去。” “齐宴拿到影帝了?我刚回来就听大伙儿都在说,真的假的?”没一会儿,另一道声音好奇地插了进来,他拦住欲走的二人,“我的消息还停留在之前挂上面的那个绯闻那里,你看了吗?你觉得是真是假的?我觉得营销号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多在网上冲点浪吧,你这消息延迟的也太严重了,那个热搜一开始还挺热门的,现在大家都不怎么关注了。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是真的,公司也能弄成假的,实际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公司想让它是真是假。你别纠结那个了,还是多关注下之后的新闻吧,那才叫劲爆。” “嘘,快别说了,Alin姐来了。” Alin从电梯口踏踏地走出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这才弱了下来。 休息室。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齐宴随手将外套搁置在沙发上,然后在大沙发上坐下,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收到Alin的消息后他刚结束那边的综艺录制就马不停蹄地飞了回来。 突然想到什么,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想要的消息,这才放下手机继续阖上了眼帘。 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不管好坏一股脑挤了过来。 很累。 身心俱疲。 从得到获奖的消息后,不仅是别人诧异,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第一部 电影居然会拿到这么高的奖项。 虽然在拍戏的时候有李泽导演的严厉把关,一条动不动就是连拍十几二十遍,电影播出后也有粉丝鼓励过他,说这部电影一定会拿到不错的成绩的,但他对自己始终没那么自信,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但他无疑是极高兴的。 这个奖不仅证明了他自己,也让他后面的道路变得顺畅,让他离想做的事情越来越近。 小李站在一旁,体贴地将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叮”地一声后,休息室里一片窒息的沉默。 齐宴闭着眼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憋住那口气。他再度拿起手机,找到那个置顶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又很快撤回。 他像个毛躁的、想要引人注意的小孩儿,以一种最简单最幼稚的方式,仓皇地留下一段痕迹,引得她上勾。 / 沈霓然抽空回了趟别墅,沈毅的状况跟一开始比已经好多了,好歹现在能认出她来了,虽然他总是很快又会忘记。 如此反复,说不上太好,但总算没那么糟糕。 沈青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为沈毅擦脸,像是酝酿了好久,他终于开口道:“你也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了,怄气也够了,该回来了吧,毕竟哪里比得上家呢?” “你爸猝不及防就成了这样,他又只有你这一个孩子,沈家最后怎么着都得落在你的肩上。” “你总不能让他这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拱手让人吧?” 沈霓然原本擦拭着的手僵了下,仅仅一下,她自如地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洗了一下,慢慢拧干,全程抿着唇没说话。 见她如此,知道她内心一直堵着那根刺,沈青长叹了口气。 “你别总说你爸不爱你,世上又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他这人性子执拗,只是不善表达罢了。当年你…和你母亲出事,他实际上比谁都内疚,可是有些事就是那么难以预料,谁能想到那些人就那么丧尽天良呢?居然拿你来要挟你爸。” “可是,他在是一个父亲之前他又不仅仅只是一个父亲,那群人要的不仅仅是公司的机密,那是在要他的命啊。他不怕一贫如洗,可是当时那么多个家庭和公司捆绑在一起,如果公司没了后果可想而知,他那时连自私都做不到。” “您别说了…”沈霓然颤声打断他,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她做不到他那么无私伟大。 她当初怎么会不怨不恨? 若不是他当初做出这个选择,她妈妈也不会在听到她不幸的消息后就那样病逝了。 讽刺的是,她最后还好好的活着,可比死了还难受。 坏人尚且都到了惩罚,可是她的妈妈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可是,看着沈毅现在这样日渐消瘦。 她已经不怨他了,却是在与自己置气。 “你别怪他。”沈青还在试图调解。 “父亲不善言辞,不善表达,但你要相信,他无穷无尽地在你身上倾注他全部笨拙又无私的爱。” “从你的名字开始,一点一滴都包含了一个铮铮的男人似水的爱。 霓是虹的外环,意指光彩、风华正茂。 他给你取名叫霓然,就是希望你吉祥安康幸福美好。” “他这些年想要弥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你以为他让你和顾家联姻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可是他是在为你提前找好避风港,那么多人觊觎沈家背后拥有的一切,他怕他死后没有人能护着你。” “本来他也没打算逼你,可你非得和他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牛脾气。” “况且…他都这样了,你还不能释怀吗?谁都不想变成这样的。” 本不想将这些话讲出来束缚她,可想着沈氏如今的状况,沈青不得不和她说明白。 沈毅老了,沈氏是时候该正式交到她手上了。 这是她站在这个位置就该担着的担子。 “我都知道的。” “既然是我的责任,我享受了它赋予我的一切,沈氏我自会担着的。”沈霓然面无表情地给沈毅掖好被角,端着水出去。 她虽然耽于玩乐,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从小到大她该学的一样没少。 “你想通就好,我会尽快为你安排好一切的,你别怕,有我和郑秘书在。” “嗯。” 她后背对着他,沈青没有看到她走出去时不停颤抖着的手。 沈霓然收拾好一切走到客厅时沈青也在,他旁边还有一人。 她认识,是他爸的秘书,跟了他几十年了。 “霓然,过来。” 沈青看到她后朝她招手。 她缓步走过去,就听他道:“今晚有个颁奖,郑秘书陪你一起去。” “具体他会和你详说,只是走个过场就行,你也不必紧张,就当是历练。” 第55章 “衣服马上就送过来了。” “你动作稍微快点,小顾还在外边等你。”沈青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似是突然想起这茬。 “我等会儿要回学校,你到时候和他一起去。”他兀自喝了口茶,一点都没有出卖她的自觉,还暗自窃喜将两人凑到了一起,让他们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相处相处,感情总归是需要培养的。 要是他不这么做的话,以后他也不能时刻盯着她这边,她一个人支撑着偌大的沈氏,身边没有人在背后帮扶,面对商圈那么多豺狼虎豹,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除了顾凛他们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您说的是顾凛?”听到他的称呼,沈霓然心脏微颤了一下,像是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暗道顾凛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沈青没说话,从茶水雾气中抬起头,给了她一个‘不然你以为’的眼神。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怕她像上次那样不配合,沈青率先开口将她多余的念头直接扼杀,“你可别再生出逆反的念头了,当初也就是大家没打算和你较劲,想着让你自己在外经历了,你自个儿想明白了就回来了,不然你真以为你能在外面那么久?” “以前尚且需要和顾家的合作,现在你更是逃不掉。” “有些事情上天早就已经注定了,你逃不开也逃不得。”沈青不愧是是帝都大学的文学院教授,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他现在只希望她乖乖的,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实在是扰得人不得安宁。 “知道了。”见他话密得跟蜘蛛网似的,没有耐性再听他多说,沈霓然怏怏地应了声,无可奈何地耷拉着眼皮。 明亮的灯光从她头顶泻下,将她明艳的面容笼罩在一片阴暗的囚笼之中,瞬间变得灰败。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又再次见到顾凛。 上次她为了摆脱他迫不得已耍了他一遭,他还没找她算账来着。 以他那个睚眦必较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到时候又得发什么疯… / 休息室的大门再度被打开,高跟鞋的清脆响声由远及近。 “网上的那些言论无论好坏你这段时间都不要去看,也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公司很快就会摆平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Alin走过来径直在齐宴对面的沙发坐下。 “这些营销号真是不要脸,造谣全凭一张嘴一张图,也不知道从哪找的人,和你竟然还挺像,要不是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是你,我都差点信了。”Alin怒骂了一声,显然没想过这根本就不是营销号炒作,那个人确实就是她面前这个一向听话的齐宴。 想到齐宴不近女色的性格,她当时一看到热搜后,想也不想就先入为主地将锅扣在了营销号身上。 “还好华影奖项名单发布的及时,将这暂时盖了过去,你别管,只要别去看那些评论就行了。” 瞥见Alin忽然看过来的眼神,小李十分有眼色地关上门出去了。 齐宴来不及插嘴就又听她道:“晚上那个颁奖典礼我和你一起过去,品牌那边刚刚和我联系,礼服马上就寄过来了,晚上九点表彰仪式才开始,我们还有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下,晚上还有的忙。” Alin大刀阔斧地安排完,正打算离开去忙别的事情,她刚起身就听一直沉默的齐宴突然开口:“那就是我,不是营销号造谣。” 他语气平缓,配合着他此刻的表情,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奋不顾身的感觉来。 Alin反应了片刻,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她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感觉有一个巴掌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然后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脸上。 “你说什么?”她瞪着眼睛,提高音量,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很明白地知道我在说什么。”齐宴难得执拗,“我是演员不是爱豆,而且我已经成年,我认为谈恋爱既不犯法也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能不影响吗?” “你以为单单就拿了个影帝就高枕无忧,彻底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了吗?你知道还有多少比这更好的奖项有多少人觊觎着吗?你知道你有多少女友粉吗?你知道恋爱对一个艺人的影响有多大吗?” “好不容易凭借努力拿了个影帝,在面对那样的逆境后前途总算有了点盼头,你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我一直认为你是最理性的,没想到…”后面Alin不想说了,她怕抑制不住心里的失望会对他发火。 “那人是谁?”她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如何处理事情,热搜那边毋庸置疑是要压下来的,哪怕是真的这时也得压成假的。 “莫非真的像他们猜的那样是岑依?”Alin怎么也没想到,她才把他放综艺多久,他就这样轻易被勾了去?真是不争气。 当年的沈霓然那样的姿色也没见他色令智昏到这个地步,真的是… 齐宴不说话,摇头否定了,却也没告诉她那人是谁。 Alin气极,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齐宴,我告诉你,这个圈子从来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运气好,一路没什么大的风浪,就连上次的半封杀都只能算是冰山一角,你若是执意如此不顾事业,那么等你真正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就能明白了。” “有时候,你甚至无能为力到连保护一个人都做不到。” Alin气极了,她带过无数艺人,见识过太多娱乐圈的腌.臢事,一切都下意识往坏处想。 “我会保护好她的。”青年声音沉顿而坚毅,掷地有声。 爱会把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好,把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近,没她说的那么糟糕。 “那你可得把她护好了。” Alin才不管他怎么想,她只觉得他现在脑子不清醒,恋爱脑上头,随随便便就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 晚上的颁奖典礼,去帝都鹿凛广场的路上,Alin全程板着脸,齐宴虽表情一如既往,但小李却非常敏锐地瞧出了几分心烦意乱。 难道他出去后他和Alin姐吵架了? 这样一猜测,小李讪讪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后面Alin和小李无法跟着一起进去,齐宴独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广场内开着暖气,座无虚席,随便一抬眼就能看到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面孔,大家像是聚会一般坐在一起,趁着颁奖还没开始左右闲聊了起来,倒少了几分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周围没有齐宴认识的人,偶尔有旁边的陌生面孔找他搭话,他都一一应道,并不太热络,那人兴许也是感受到了尴尬,默默拿着矿泉水喝了起来,没再找他。 身边骤然安静了下来,齐宴草草地往前面扫了一眼,最前面有两个位置还空着,应该是承办方那边的人。 他没太上心,囫囵地收回目光,按亮了长时间未收到回复的手机,又失落地熄灭,默默等待快点领完奖后下班回家。 颁奖还没开始,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一会儿,他听见耳旁响起陌生的吸气声,顿了一下后还带了两个熟悉的国际脏字。 “卧槽。” 他疑惑地抬头循着那人目光望去,就彻底挪不开视线了。 广场入口处,女人踩着水晶鞋缓缓走近,一举一动无一不风姿绰约。 她一头栗色卷发低盘成花苞,配上精致的珍珠发饰,像是将昨夜藏起来的星光摘来尽数戴在了头上,美丽皎洁。 瞬间,一抹鲜艳的红在众人眼底肆意绽放。 简约的红色吊带长裙在她身上紧贴,露出她精致嶙峋的锁骨,勾勒出妖娆的曲线看得人血脉贲张。 她明明只是依照寻常从侧门入场,却在一出现时就仿若夜晚的灯火,蛮横地占据着众人的目光。 随着她缓缓顾盼,所到之处尽处生辉。此刻场内无数女星,打扮无一不精致讲究,却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通通被她夺了光彩,变得暗淡。 许是鞋跟太高,她下阶梯的时候走得很慢,身旁一身熨贴高定西服的男人见状朝她伸出手。 沈霓然下意识不想搭理,但想着她今天是代表的整个沈氏,此刻那么多人在,她要是摔了,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脸了。 她妥协般,缓缓将手置于顾凛手心之上。 直到落座。 “那是谁啊?之前好像没见过。”人群中响起好奇的问声。 “看那个位置应该是沈家和顾家的人,她旁边是顾凛,她难道就是沈霓然?” “哇,虽然…但是真的好美啊,跟仙女似的,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好几个小时的造型完全就是做了个寂寞。” … 齐宴在议论声中回过神,视线终于从他们刚刚接触的手上挪开,过了一会儿又复杂地落在她身上。 他心里涌出一股浓烈的不安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代表沈家,身边还跟着顾凛。 他心里浮现出种种疑问。 他隐隐猜到什么,但事实让他不敢深想。 …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沈霓然皱了皱眉头。 她也没想到最后造型师把她弄成了这个样子,虽说连她自己都觉得确实漂亮得过分,但她今天只是来走个过场的,现在实在是有些过于喧宾夺主了,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来领奖的。 她叹了口气,下意识想要去摸手机,这才想起从回别墅开始,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得空碰过手机。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扛水泥啊,一扛一麻袋,一杠一麻袋,工友夸我力气大,我瞬间就哭了,我扛的动所有东西就是扛不住你的心啊,我的宝啊,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评论我啊|-| 第56章 沈霓然刚准备收回手,一只拿着矿泉水的手就突然伸了过来。 看见印着某夫山泉logo的瓶子,沈霓然脸条件反射一白。 她不自觉蹙眉感觉一阵生理不适,暗自腹诽顾凛这人实在是太记仇了。 不就是她上次借着口渴让他去买水然后让她找机会逃了吗?这人今天从见面开始就已经有意无意地逼着她灌了好几瓶水了,她不喝他也陪着她耗着,反正就有的是办法逼得她妥协。 总而言之就是这人疯起来毫无下限。 最后可算是让她今天一次将水彻底喝了个够,她现在都已经一肚子水了他还来,再这样下去她等会儿跑洗手间脚都要跑断。 到时候别人领奖她不停起身去洗手间这样好看吗?好看吗? 他就是想看她出糗。 沈霓然郁闷到不想说话。 小肚鸡肠成他这样的男人她还真是头一回碰到。 顾凛适时抬抬杵在她面前的手,小幅度往上顿了一下,提醒她快接。 她根本就不予理会,想着这么多人在他也不能拿她怎样,索性撇过头不打算理会他。 “你怕什么,平时胆子不挺大的吗?”见她如此,顾凛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地揶揄道。 说完他抓起她的手,直接强硬地将水塞到她手上。 沈霓然捏着被硬塞过来的矿泉水怒视着他,她现在气闷得想要抡起水瓶来打人,但这里到处都是摄像机,她又不好发作,只得咽下这口气,郁闷地将水放在脚边。 他还真是她的克星啊。 见她吃瘪,顾凛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道愉悦幅度。 之前的郁结奇迹般的在见到她后都一扫而光了。 “只是给你递瓶水罢了,你不喝就不喝,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时候颁奖典礼正要开始,顾凛揶揄完也不管她是何脸色,转过头翘着腿好整以暇地望向颁奖台。 他单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颚在脸颊处敲了敲,姿态慵懒,全程闲散得跟在自家客厅似的。 两人不论是外形还是身后的背景都一顶一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有之前的逃婚,现下两人又跟没事人一样一起出席,无论放在哪里都不失为一场大戏。 因此这时两人旁若无人的较劲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还有人对着这边偷偷录像。 直到颁奖典礼正式进行。 因为结果早就在网上公布出来了,颁奖人也不卖关子。每颁发一个奖项,屏幕上就相应闪过获奖作品的节选片段。 然后是获奖演员上台领取奖杯,发表获奖感言。 沈霓然对影视行业没什么兴趣,好多影片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怏怏的提不起兴致。屡次想要去摸手机,这才想起根本就没带,她无聊透顶,却又不想理会顾凛。 他倒好,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盯着颁奖台。 “你知道一个人怎样才能摔得最惨吗?”顾凛视线猛地和观众席的男人交汇,他状似无意地突然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当然是把他捧的越高,摔下来时才最狠。”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装模作样。 沈霓然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嗤之以鼻,根本没放在心上。 漫长的等待,颁奖晚会即将进入尾声。 “最后,让我们恭喜这次最佳男演员得主——齐宴。” “让我们掌声祝贺。”随着颁奖人的宣读,导播的镜头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转向观众席某处。 饶是高清怼脸镜头下,齐宴那张脸也让人找不到任何槽点。 他刚从某处收回视线,一时没跟上这边的节奏,直到颁奖人调侃的声音再度响起,“看来我们的大影帝高兴坏了,还傻坐着,旁边的人快提醒一下,请他上台领奖,再不来到时候我可就代领了,到了我这里我可是不会还的哦。” 颁奖人开了句玩笑,台下其乐融融,笑声一片,倒也没人注意到齐宴刚才的视线具体停留在了何处。 他们现在只关心这个新人到底有何魅力,竟然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捧走了影帝奖杯。 在镜头和众多视线下,齐宴最后是被众人推搡上颁奖台的。 他两步就跨上台阶,长腿瞩目。 边走还边理了理衣摆,身姿挺拔地立在麦克风前,在颁奖人端上奖杯后,他正了正麦克风,微微弯腰,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首先很荣幸能拿下这个奖项,非常感谢《和我结婚》剧组,感谢编剧能写出如此优秀的剧本。” “其次大家肯定也很关心这部影片因何而诞生。” “拍这部戏的过程中,导演和我说,《和我结婚》这部电影他并没有想过独辟蹊径,而是觉得这个时代需要一个人率先挑起重担站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以摄影机为武器,带领着一群人以微薄的力量,汇聚成强大的盾牌,与世俗的险恶、悲痛,砥砺抗衡。 毫不避讳地来说,如今感情泛滥,婚姻变得没有重量,可是世间需要爱,我们需要爱,这部影片主要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婚姻不是围城,而是爱的温床与救赎。 非常感谢导演李泽先生和参与着部影片的所有人。”齐宴对着台下某处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我也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参与更多像这样有意义的作品。” 他一番铿锵的发言成功赢得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除此之外我还要感谢一个人。”说到这里他下意识顿了一下,台下的掌声顺势弱去。 他忽而变得缱绻的目光穿过人群寻到她的身影,与她错愕的目光快速对上又不着痕迹地挪开。 “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 听见他这话,外面等待着的Alin心跳一滞,油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先商量好的致辞上面根本就没有这个!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预感,齐宴的目光像是有实体,一次接一次地落在沈霓然身上。 一碰上她的目光后又触电似的分开,但他又固执地隔着人群偷偷去看她,像是在悄悄提醒,他接下来的话是在刻意说给她听,让她好好听着。 他自己也没想到。 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匆忙投去的惊鸿一瞥会在他贫瘠的心房埋下了一颗欲.望的种子。 它由此长出一朵惊艳世人的玫瑰,从此他再也容不下其他花儿。 他的玫瑰实在是过于耀眼,无论在何处都能肆意绽放,让他心生不安。 “关于今天早上的那个热搜,我觉得我借着现在这个机会可以正面回应一下。”齐宴目光不经意从黑着脸的顾凛身上略过,他毫不露怯,转而面向镜头。 他知道,他和顾凛迟早得碰上。 他早就察觉到了危机,可是这一刻,他的心无比勇敢而坦荡。 “诚如大家猜测,那正是我。” “而我身旁的那位,不是营销号口中乱七八糟的人,而是写进我户口本上的名正言顺的妻子。” 青年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落到每个角落,像是从天猝然落下的一个惊雷。 “我喜欢一个人,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众人都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席话来,好好的颁奖大会硬是被他整成了表白大会。 他们皆面色一滞,就又听他道:“可是很抱歉不能告诉大家她的身份,也希望大家能尊重我的隐私。” 他对着镜头,恰到好处地让人知道有那么个人的存在,又悉心护住她的身份,不让那些风雨落到她身上。 无论是多么凛冽的风雨,他一个人受着就够了。 外面的Alin听完急得跳脚,却又受制于此,根本就制止不了他的胡言乱语。 原来他早就算好了。 她没忍住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大腿上,怒斥到:“他疯了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了,我今天去商场买衣服,拿起一件T恤看了看,我又放下了,这时导购说喜欢可以试试,我瞬间失落起来了,要是得到你们的评论和收藏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第57章 疯的不只有齐宴一人。 和台上的齐宴视线交锋后,顾凛不紧不慢地换了个不羁的坐姿,他微仰着下巴,气定神闲地坐着,手有一搭没一搭懒懒地敲着沙发扶手。 忽地听到齐宴那句“写进户口本上的名正言顺的妻子”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僵住在半空,像是被空气凝滞。 他原本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误听错了,但当他撇头看到其他人同样惊讶的反应后,他本就阴郁的脸愈发寒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他看过那张照片,他当然一眼就认出了上面那人是谁。 他不甚在意,或许说是不想去在意引得自己不快。 他早已在她身上单方面烙上了自己独属的私印,想着她迟早会踏进他为她精心准备的笼子里,她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只会是她生命中的匆忙过客,就跟曾经那些试图接近她的人一样。 他大发慈悲,想着这短暂的放纵是他给她失去自由前的最后弥补。 他一次又一次耐着性子放任她胡闹,想着她闹够了就该被他拔掉爪牙抓回笼子里了。 而齐宴刚刚的这番话无疑是向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粒石子,顷刻打破表面的平静,惊起内里的惊涛骇浪。 湖面掠起的波澜风驰电掣般的席卷上他心头,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他不想再等了。 顾凛深深地凝视着她的侧脸,眼里划过病态的偏执。 追溯到上次在宁城遇见她,他当时就派人去打探了她的行踪,看着派去的人传回来的照片,他那时就想过沈霓然和齐宴之间或许有那么些关系,但没想过她居然会这么荒谬。 她将他视为豺狼虎豹,却转身投进了别人的怀抱,甚至连他求而不得的身份都堂而皇之地给了别人。 他心头涌上一股离奇的背叛感。 顾凛闭了闭眼缓缓心神,忽地嘲讽地笑出了声。 不听话的小猫哪怕再受主人喜爱也是会受到惩罚的。 他侧头猛地攥住身旁人的视线,薄唇轻张,咬牙切齿:“沈霓然,你出息了啊…”不用揣测就能听出他话里哪有一丝夸她的成分在。 他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台上的齐宴身上,又原路返回,“你就是这样降自己身份的?” “你又发什么疯,你的手掐疼我了。”沈霓然蹙眉看他,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在齐宴站上颁奖台后她就陷入一阵恍惚中,这会儿在疼痛下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她小声抗议道。 顾凛也不知突然发什么疯,掐着她的手就跟逮着仇人似的,恨不得要给她掐断。 “呵。”顾凛只是看着她的脸冷笑了一声,这是他暂时给她的小惩。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总算缓解了一点愤怒的情绪,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他侧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台上。 齐宴这会儿发言完已经果断往台下走,也不管被他这翻骚操作成功惊到了的人。 好在颁奖人很快就揭过这一茬,至于颁奖礼后的新闻会如何掀起一番风起云涌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不归他管。 齐宴从左侧下台必须途经两人。 他脚步沉稳,皮鞋声掩藏在再次变得嘈杂的环境中,配合着她心上的鼓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霓然不由得屏住呼吸,从顾凛身上分开视线投向他,她的视线像是坠落的雨滴,落在他干净的眉眼。 他却只是目不斜视地路过,嘴唇含蓄地抿着,向下压起一道不近人情的幅度,仿佛刚才在台上激 情表白的人不是他,又或者被表白的对象不是她。 她原本奋力跳动的心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地冷却。 只是她难以发现,他路过之时,余光像飓风一样从她身上快速扫过,衣袖下的手臂上,青筋从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臂,像是春天的藤蔓,冲破泥土,肆意生长。 可泥土下的根,始终肮脏而扭曲。 “看够了?”顾凛乍然开口,语气四平八稳,让人很难捕捉到他的不悦情绪。 “你有病?”沈霓然睨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轻嗤道。 手腕上还在隐隐做痛,让她对他没个好气。 随着齐宴落座,她猛地站起身。 “去哪?”顾凛抬手抓起她的手臂,冷厉的眼望向她。 “去个洗手间也要和你报备吗?”沈霓然语气嘲讽。 听在顾凛耳中就变成了她又开始埋怨他来之前对她的惩罚,如何都是不满。 “去吧。”看着她骄矜的眼,想到她之前的乖顺,他语气缓和了一点,手指再次断断续续地轻点着沙发。 总不能真让她在这里出丑,那她还不得翻天。 临走时,沈霓然朝观众席若有似无地瞥去一眼,不期然和一道深邃的目光相撞,凝成一条勾人的线。她却又快速收回,像是真的只是随便一瞥,率先将这条线扯断。 只是随着齐宴起身,他们像是在顾凛的视线之下悄悄完成了某项隐秘的交流,秘而不宣,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沈总。”见沈霓然走了,这时在身后站立了半晌的人终于走过来轻唤了一声,“你之前安排的事情有了进展。”这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某项文件过来。 听到进展,顾凛一改之前的沉郁,惊喜地接过,不顾场合翻阅了起来。 他太过于激动,一时都没注意到观众席中某个位置突然的空缺,和他身旁的空位两两相映,有种荒谬的背德感。 … 静谧的监控死角,冷冷的墙壁阻隔断横生的暧昧,弥留禁 忌的快感。 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的洗手间,如果有人再往里多走几步就能看到,刚刚还在台上沉稳发言的新晋影帝此刻正毫不沉稳地与一个女人亲密地碰撞在一起。 原本在众人面前连一点情绪都不敢外露的两人,此刻目光缱绻地交缠着,奔赴着一场暧昧的角逐。 听着遥遥传来的颁奖声,沈霓然身上仅着单薄的红色吊带裙,光洁白皙的后背袒露出大片风情,此刻正严丝合缝地贴紧冰凉的墙壁。没了室内的暖气,她猝不及防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脚边静静地躺着的是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厚重羊毛外套,俨然已在一番拉扯后被主人无情地丢弃。 感受到她那一颤,齐宴正准备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却被她按住不动。 在齐宴低垂的目光下,她原本盘得精致的头发在刚刚的拉扯下凌乱地掉下来几缕,在她颊边调皮地打着卷,有点痒。沈霓然将发别到耳后,狐狸眼中泛起一滩水雾,看向他时便搅动着水雾下粼粼的波纹,引得他沉溺。 “在这重要的日子里,我觉得我或许应该送你点东西…”她笑得风情万种。 她刚刚废了一翻力将他拉进了这里,就像是将他从清风霁月拉入了欲.望之中。她说话时微喘,补充道:“作为奖励。” 她当时毫无准备听到齐宴的名字时一开始确实吓一跳,她一天没上网,根本就不知道他不声不响就拿了影帝的事情。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足为奇,她早就觉得他不该局限于此。他身上有种这个圈子里的人普通没有的东西,纯白之下坦诚勇敢而热烈,像是一簇火焰,随时就可燎原。 这也是他身上的特性,不然她当初也不会直接就将他引荐给李泽导演,也不会被他勾着,一步步翻了船。 可是他接下来的一翻坦白实在是出乎她意料,鲜少有人会选在事业刚刚上升的时候公布恋情,这太愚蠢。更何况他还是在这样盛大的颁奖礼上直接宣布已婚,明天的新闻还指不定会怎么乱写,后果可想而知,没人会这么傻。 可他就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他不是那种冲动不顾后果的人,可他就是这样不顾一切,无比勇敢地将她高高地捧起,放在了他诚挚的心尖。 她不为之心动都难。 “可是来不及准备可怎么办呢?”她再度开口,语气像是懊悔,眼睛却闪烁着明亮的星芒,似是狡黠。 “没关系…”想到她畏寒,齐宴执拗地弯腰去捡地上的外套,为她披在身上。 显然和她没在同一个频率上。 他想说她在就是最好的礼物。 可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忽地勾着脖子下压,猝不及防狠狠地贴上一抹柔软,他身体被她压着向前倾,他坚硬的胸膛撞上她的柔软,在他的碰撞下变重变硬,颇有一副像他在台上那样不顾一切的劲。 他脸色微变,深邃的眼再也藏不住情绪的翻涌。 厚重的外套还没搭稳就再次落在地上,发出顿闷的响。 尽管她衣着单薄,但她此刻被浓情熨烫,脸颊都扑上一层浅浅的粉,哪还能察觉到一丝一缕的冷风。 看到他的反应,她想要吻一吻他那双含情眼,但得先忍住。 她轻笑一声,自认为已牢牢掌控主动权,她挑衅地伸出滑腻的舌轻轻舔了下他柔软的唇瓣,仔细地临摹他漂亮的唇形。 她以为自己的先入为主能占上风,谁知道他一把拽过她,将她与墙壁分开,然后圈住她瘦弱的身体,箍在怀里,以自己的身体为屏障,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齐宴目光一哂,都发展成这样了,她还在小看他。 他战略性后退,又低头狠狠地含住她的唇,又扯又咬。 力道之重,她饱满的红唇在他的凌虐下变得愈发红艳。 沈霓然不服就这样失了主动权,想反咬回去,动作生涩凌乱。 齐宴胸腔震颤,仿佛在嘲笑她。 两人胶着着,空气中响起滋滋的水声。 一墙为遮挡,忽地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4 23:47:36~2021-04-27 11:2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刘我夜夜风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刘我夜夜风流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你说齐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自己爆料可还行?他公司都不管他的吗?” “年纪轻轻就拿影帝了,他能受什么刺激?别人受刺激才对,而且你忘了吗,他身后可是星光娱乐诶,内娱的经济大公司,说是娱乐巨头也不夸张。” “虽然…但是…等会儿要是一上热搜这百分百得爆吧?今天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星光娱乐再厉害也不能蛮横地堵住悠悠众口吧。” “应该吧…说句题外话,以感性的角度来看,齐宴刚刚在台上真的帅炸了好伐。不过…优秀的男人都喜欢英年早婚的吗?我柠檬了。” “深有同感,那个女人也太幸福了吧!影帝都为她在全国观众面前深情表白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又将她牢牢地保护了起来,这什么小说情节啊…一个男人在功成名就之时还能为她不顾一切做到这样,此生无憾了吧。” “对了,齐宴好像在才不久前就被爆出过恋情,当时网上都猜疯了。你看过了吗?好像还有人爆料猜测,那个人好像是岑依诶,明火娱乐的,一个n线小演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女人看了看四周,不自觉降低了音量。 “那岑依也确实是漂亮,长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就跟朵小白花似的,要说齐宴会喜欢她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听说她以前背后有大佬,但现在好久都没听说过那位大佬的动静了,应该是被弃了。如果齐宴口中的这位真的就是她的话,那她也真是有本事。” “啊这…那齐宴…” “嘘。”女人示意她别往下说了,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一墙之隔,随着踏踏的高跟鞋声,两道女声越来越近,墙后的黏糊却还在继续。 齐宴眯了眯眼,听着外面的小声议论,他半边面容藏在阴影中,脸上的表情看得不甚真切。 而沈霓然这时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两人具体说了些啥。 她只知道这时候要是被人听到声音好奇地过来看个热闹,那可真是叫人…无地自容。 “有人来了…你…唔先停下…”两人唇瓣纠缠发出的声音实在是让人面红耳赤,男人还在不加节制地含着她的唇吸吮,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沈霓然感觉嘴都要秃了皮了…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心里顿感慌乱,想要抽开他的手制止他的纠缠却由于力量悬殊怎么也抽不动。 最开始明明是她把他拖进来的,她现在却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她倒也不是怕,只是觉得被人撞见这种事情真是尴尬至极… 随着她开口的空隙她檀口微张,露出柔软的红舌,像是在放纵他的肆意妄为。 齐宴喉结滚动,喘息不止。 “别怕。”男人猩红着眼,明显是动了情。 他的手像是不受自身控制,放肆地移到她纤细的腰间打着转。 她今天穿的吊带裙性感得要命,裙摆开了个大高叉,只要他的手再稍微往下一点,就能毫无阻隔地触上她滑腻的肌肤。 她今天美得过分,一举一动皆是风情。要知道她出现的那一刻,那些人眼睛都看直了,他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知带了多少肮脏又龌蹉的想法。 齐宴眼神一暗。 他当时都不敢多想,不然,会想冲上去…将她藏起来。 他时刻都想将她藏起来,想要躲起来,独自欣赏一朵玫瑰的绽放。 墙外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放近,仿佛就在耳边。 正待沈霓然紧张得快腿软的时候脚步声却突兀地停了下来,她在齐宴的桎梏下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最开始的那个女声突然响起。 “诶,你带打火机了吗?我好像忘拿了。”女人摸了摸口袋,却没摸到东西。 沈霓然紧张到不放过一点细节,开始凝神去听不远处的动静,心里想道原来她们是跑来这个犄角旮旯抽烟的… “没事儿我带了。” 随着女人话落,沈霓然心里还没缓过神就再次咯噔一声。 完了…她们肯定马上就要过来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短短的一段距离,踏踏的声音像是在她心上作乱。 而这边,像是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齐宴唇瓣紧贴着向下挪到她的脖颈,时轻时重地舔 咬了起来,将她出走的思绪毫无保留地揪扯回来。 他原本清澈的眼不知何时蓄满了潋滟的红,他记得这具身体的滋味,记得她和他如何的契合。 脖颈处传来酥麻的触感,沈霓然呼吸一滞,身子就这样一软猝然跌进他怀里,像是一朵风雨中飘摇的玫瑰,震颤着抖落花瓣。 感受着他游移在她腰间的手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的滚烫温度,她心想,他现在这样,可真是好一个放浪形骸。 见他如此不依不挠,也听不进去她的阻挠,她索性认命般地将全部重量倚在他身上,鹌鹑似的将脸也埋进他的胸膛。 心想看到了就看到了吧,尴尬就尴尬吧…不管了… 哪想齐宴这时却终于舍得放过她了。 他怀抱着她,忽然伸手捡起地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大手从她的腿弯穿过,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沈霓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稳稳地抱着她转了个身朝某个方向直去。 他走得很轻却很快,除了细微的衣料摩擦声,愣是一点其余的声音都没发出。 直到再也听不到说话声。 安全了… 沈霓然从他胸膛探出脑袋,这才发现另一边还有一条路通往楼梯间,她一开始都没注意到。 因为大家一般都乘电梯,很少有人爬楼梯,这边人极少,一丁点声响都能听见。 难怪他刚刚稳如狗,倒是害得她紧张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沈霓然回头。 就见他们刚刚待的地方俨然站着两个陌生女人,在不甚明亮灯光下,不一会儿就亮起了点点星火。 她心里一阵庆幸,还好他们走的及时。 不过,齐宴这人真是… 越来越心思不单纯了啊… 沈霓然从他身上下来这就要走。 她这么久没回去,顾凛这会儿估计已经去洗手间里捞她了。 到时候事情被他闹大,指不定他还得怎么疯。 但她想走却没走成。 齐宴伸手拦住她的腰,她被迫转身。 就见他微红的眼神中尽是控诉,好像在说她用完就丢,甚是无情。 沈霓然无奈,在他的视线下败下阵来,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 她知道他就吃她这套… 良久。 沈霓然放开他,伸手擦去他嘴角沾染上的艳红,气喘吁吁道:“这个吻——” “奖励大影帝,来年继续努力。” 她想着他这下总该放她走了吧… 他却突然弯腰抱住她,手微颤着放在她的腰间,表情克制而隐忍。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地说着不合时宜的话题。 “等宁城迎来了初雪,我们就一起回去看雪好不好?” “漫天的白,就像婚礼上洁白的纱。” “你奖励我一场婚礼好不好?” “或者,等我解决完一切,我回赠给你一场宇宙最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他如今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语出惊人,像是一意孤行。 “我从来没把婚约当成一场交易,是我自私藏着爱意。” “这个冬天我们就举办婚礼,好吗?”齐宴纠缠不休地问道。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她还记得他当初在招徕始终挺直背脊的倔强,而现在他为她折断傲骨,卑微乞求,这很难让人不动容。 沈霓然直到离开也没敢去看他那双深情的眼。 但她最后是这样回他的。 她说:“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红眼文学。(遁走jpg.) 第59章 待齐宴踏着尾声返回到颁奖典礼,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时已然是他们离席半个多小时后了。 沈霓然伸手抚了抚微麻的唇瓣,想着口红在那番激烈的纠缠下肯定都被啃干净了。 她眼波泛滥。 也不知现在是如何惨不忍睹,多半是一片素净,露出原本的浅色。 而她那时离席得匆忙什么也没拿,现在肯定是没法补了。 沈霓然收回放在墙上电子钟上的视线,独自进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 和她预想的不同,镜子中的人,嘴唇上没有了口红却自然殷红,比后期修饰的红更加潋滟上几分,使得她整个面容都愈发生动明艳。 注意到唇瓣有些微微发肿,她不自觉臊了下脸颊,暗自腹诽自己一开始举动的荒唐,现在好了,自食后果。 她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洗手间人进进出出,沈霓然先是旁若无人地理了理头上凌乱了几分的花苞,然后将纸巾用冷水打湿附在唇上物理降温,等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看着没那么荒唐了才袅袅娜娜地走出洗手间。 她没走几步就顺着一众人的目光看到了靠着墙壁站着的顾凛。 他待的那处和洗手间还有一段距离,却也挡不住一堆女人们遥遥地躲在门内面露喜色,兴致勃勃地偷看着他。 “姐妹,快看那边那个男人好帅啊!” “看他身上那身,是昨天网上才晒出来的最新款的高定吧?妈耶,现实版的高富帅?” 听见这个形容,正准备出去的沈霓然脚一顿。 她沉默须臾,遥遥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这一抬眼就刚好对上他漫不经心地探过来的视线。 “妈耶妈耶,他看过来了!!!” “眼神杀,啊我死了…” 沈霓然自动屏蔽耳后夸张的杂音。 也不怪她们这么激动。 虽然她一向对顾凛避之不及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身上还是有那么些蛊人的资本的。无论放在哪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让他坐稳圈内浪.荡人设。 她收回视线,顶着洗手间一众人探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目光懒懒地落在他掐在指尖的星火上。 “水喝多了,肚子不舒服。”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边说还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撒起谎来是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嗯。”见她终于出来,顾凛摁灭指间的烟,也没过分追究她这蹩脚的理由。 “走吧。” 他似是心情很好,连语调都轻松了一些,不似平时那般紧绷。 而且更加值得庆幸的是,他等了她那么久,在看见她后还罕见地没有任何表示,也不执着于刁难她。回去的一路上他都目不斜视地望着前路,时不时施舍她几寸目光,嘱咐她快些走。 … 他们算是提前退场,郑秘书还留在场内,坐镇等待典礼结束。 沈霓然一走出广场大门就看见顾凛惯开的那辆纯黑色迈巴赫张扬地停在路边,车旁还有路过的人在对着拍照。 直到顾凛远程操控开了锁,那些路人乍然听见声响后这才如惊弓之鸟快速避开,一会儿就没了影。 沈霓然不甚在意地走到车子旁,她手刚放在车把手上想去坐后面就被顾凛蓦地拉住了手,强硬地将她往副驾塞。 “坐前面。”他语气不容置喙。 沈霓然余光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她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和他起冲突,因而乖乖地坐在了副驾驶。 顾凛随后坐上驾驶。 车内一派寂静。 狭小的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这么浓烈的味道,连她身上也沾染了一些,一想到此,她就浑身不自在。 沈霓然开窗透风,心里涌上一股浅浅的躁意。 她突然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促狭的空间。 顾凛踩下油门,很快就如她所愿将她送回了乔木别墅区,车子在门口稳稳停下。 她正准备下车,手上施了力却没打开车门。 她转头眼神示意。 见他不予理睬,她这时语气有了几分不耐烦。 “开门!” 顾凛嵬然不动,在她耐性快要耗尽的时候他才终于不急不缓地从某处掏出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解开安全带,向她欺近,突然伸手,轻而易举地就箍住了她的脚腕。 她后背被迫紧贴着车窗。 力量悬殊。 沈霓然挣扎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他摩挲了一会儿她脚脖子处的肌肤,然后将一条足链戴在了她脚上。 是一条钻石脚链。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遍体生寒。 顾凛低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勾起嘴角,然后才想起抬眼去看她的反应。 视线似是不经意地从她的唇上划过,又留住。 “喜欢吗?”他阴涔涔地问道。 又在发疯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拴住她吗? 沈霓然扭过头望向窗外不想搭理他,想着马上就给他丢垃圾桶去。 见她伸手就要取下来,顾凛这时脸色一秒突变,目光冷冷地盯着她红肿的嘴唇看了片刻。 他万花丛中过,当然知道这意着什么。 他不带感情地开口: “尽早和他断了,别惹我生气。” 沈霓然被他突然冰冷的语调怔住。 他说话实在是跳跃,她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凛却玩似的掐着她的脚腕,轻描淡写地继续开口:“沈总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公司的事也操不了心了。但公司背后有多少人对此虎视眈眈我想你也知道,若不是还有顾氏在背后辅助着,恐怕早就该乱了。”他想要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脚腕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沈霓然被他死死锢住,无处可逃。 “而那个齐宴能给你什么?情情爱爱最是无用。”顾凛后移一瞬,留给她空间,面上尽是不屑。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两个男人之间显然埋藏着一本火线,一点即燃。 沈霓然被他这般玩.弄着,她气得发抖。 但想到生病的沈毅,她脚底发凉,从心底顿生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顾凛虽然话不中听却也在理,沈氏家大业大,背后窥探的人如过江之鲫。 沈毅的生病的事还瞒着没有曝光,到时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保不准得折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而沈氏是她母亲的命和她从小缺失的父爱换来的,她可不会这般轻易就拱手让人,让他人觊觎。 第60章 典礼结束。 看见齐宴走出来,Alin也不等他,气冲冲地走在前面话也不说,她的脸已经难看到不能用黑字来形容了。 小李战战兢兢地跟在二人身后,心里直呼“神仙打架,小喽啰遭殃。” 冷风瑟瑟地吹进停车场,兴许是他们出来的过早,此刻还没什么人。 瞥见齐宴还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Alin扭过头抚着胸口顺了顺气。 细数起来,她在圈内待得时间也不短了,带过的艺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本以为遇上齐宴会是她事业上的至高点,却没想到事实却是个大滑坡。 她现在说的话不管好赖他都不听,一意孤行。 Alin气得肝疼,但想着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反正人生都是他的,旁人无权干预,也就随他去了,不欲再说下去了。 只是止不住惋惜,好好的人生硬是被他这样糟蹋…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那些粉丝们年纪普遍偏小,心智大多不成熟,占有欲又强。艺人早婚,饶是背后的故事吹嘘的再深情款款,她们可不会买账,一律当塌房处理。 之前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齐宴硬是没从中吸取到一些教训,学会做好一个偶像。 而只有真正领略到众人所指的时候他才会明白她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三人很快走到停车位,她转身凉凉地看齐宴一眼,冷着脸对小李吩咐道:“先送他回去,明天还有工作安排,我先回公司善后。”就今天齐宴刚刚自爆的这个大瓜,只要一被人放在网上,迎面而来的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么大的场合,这么多的人,毋庸置疑这场硬仗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Alin感慨,真是人火不得,一火起来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让人处都处理不过来。 可是在这个圈子若是一辈子籍籍无名激不起一点水花更是受罪。 “记得小心点别被狗仔拍到。”临走前她还不忘提醒一句。 “知道了,Alin姐。” 等她走后,小李机械地为齐宴打开车门。 今天信息量太大,说实话他也有点懵,却也忍不住佩服他的勇气。 恋爱曝光这四个字和齐宴如今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就已经够惊悚了,可他倒好,一步到位,直接亲自下场实锤自己已婚。 圈内哪个流量敢像他这么造?嫌一路走得太舒坦了吗? 还有一件事小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一直跟在宴哥身边,但对于他什么时候结婚的他是真的一概不知。 平日里齐宴和异性一向都不亲近,身边夸张到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简直佛系的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就连上次电影播出后原本拟定的cp互动他都鲜少营业。 就他这副不近女色的样子,以至于让旁人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察觉到。 小李想不出他会喜欢一个怎样的人,也不想不到那位该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将大家公认的高岭之花摘下,还愣是被齐宴像藏宝贝似的藏得密不透风。 简直让人好奇得抓心挠肝。 “宴哥,现在是回酒店吗?”小李小心翼翼地去看从典礼结束后就一直没说话,并静静地承受着Alin怒火的男人。 本以为他被经纪人甩了脸色会不高兴,但出乎意料。小李见他低着慢条斯理地解下脖子上的深蓝色领带,生怕弄脏了似的小心翼翼地折好。 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日的面无表情还要柔和上几分。 小李特意留神多看了两眼他手上的领带。 听说原本造型团队那边拿了条今年的高定新款,他看过网上的预定信息,那叫一个炙手可热,可最终却落到了他们手里。 但齐宴今天却不知为何没有戴那条。 他这条小李倒是第一次见,虽说看着也不错,是日常比较常见的牌子,可比起那条高定还是相形见绌了起来。 但是既然他特地选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戴上,足以看出他的喜爱程度。 “回家。”齐宴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就自顾钻进后座。 他摩挲着领带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抹暗红,脑子里想起她奖励的那个吻还有最后肯定的回答,眼神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这才分开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了。想的原本无波无澜的心都泛滥了,又逐渐引火沸腾,热烈的像是点燃了一束篝火,在旷野尽情燃烧。 对于Alin的话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知道她说那些话甚至为他的举动生气,那些都是在为他负责,可是,饶是有再多的流言蜚语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而这个时机正好。 她说过她要的爱得盛大热烈,尽情暴露在阳光底下。 如果他连她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实现不了,那他得多窝囊,这一生得多苍白无力。 “好的。” 小李去过齐宴名下的那套公寓,因此对路并不陌生。 一路车速极快,完美地契合后座人归心似箭的心境。 车子从花店驶过,齐宴目光一凝,兀地出声。 原本化成一条光线的车子这才缓慢现出原型,在他的吩咐下停下,逗留在月夜中。 * 清晨。 昨夜被沈青突然赶鸭子上任,沈霓然在公司忙活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得空休息。 她将充了一晚的手机开机。 不过才一天没开机,刚一打开各种信息就一股脑冲了进来。 其中齐宴一个人的消息就占了大半。 一开始那条时间较早,是条撤回消息,她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她当时没空看手机,错过了。直到后面那些,看时间差不多就是典礼结束后了,他每隔一个小时就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回来了吗?” 不用面对面就能从这几个简单的文字中联想到一个人像块望妻石似的杵在那,眼里希冀与落寞交织。 沈霓然心没来由地堵了一下,她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瞥了一眼时间。 消息到了凌晨就停歇了,他最后给她发了一句“晚安”,像是怕打扰到她的睡眠。 还有一条是顾凛发过来的,言辞之中冷冰冰地提醒她尽快处理好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余的都是一些微博推送,沈霓然看也不看,直接清空消息,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她鬼使神差地返回和齐宴的聊天页面,盯着他发的那些消息看了一会儿,最后烦闷地将手机丢在一边。 从做了那个决定开始,她就总是想到昨晚男人搂住她时那张平静表皮下藏不住的愉悦,就像是最无害的箭矢,尽戳她的软肋。 折磨得她一阵心烦意乱,闭着酸涩眼睛坐在转椅上良久都不说话。 她先前才答应了齐宴,可是想到最后又做出的那个选择,她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无奈。 赠予空欢喜最是伤人。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连承诺都变得不再真挚,动动嘴皮子就能轻而易举地变更,而身不由己的人配不上拥有一颗真心。 她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齐宴的真心。 * 与此同时。 饶是公关处理的再及时也挡不住消息蔓延的速度,营销号微博评论下很快就聚集了一片嘈杂之声。 昨天典礼上人实在是多,最终结果会弄到众所周知在所难免,能到这个时间才爆出来就已经是给足了他们准备时间了,Alin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今早也还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微博多久没崩过了,上次崩还是乔淮拿下影帝那次。 而这次,明明他们之前都将齐宴出道前的经历掩藏改写过了,而这些营销号们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厉害的很,居然将齐宴素人时期在招徕酒吧营业的信息也一并扒了出来。 罕见的,这次都无人再欣赏昨晚明星颁奖典礼走秀的美丽,网上一时对齐宴的事情吵吵闹闹,各种各样的评论纷至沓来。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这消息得爆吧,看这下怎么收场。”见网页上显示服务器出走,Alin自暴自弃地将电脑一推。“本来以为隐婚曝光就已经够糟糕了,但生活还真是总爱给人点惊喜充当调味剂,没有最糟心只有更糟心。” 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将这个风头先熬过去再说,若是面临大规模脱粉什么的这时候也就只能打破牙齿往肚里吞了。 齐宴自己做的决定只能自己买账。 反正他的合同也快过期了,后面随他造… 可这次这阵仗实在是吓人,比上次几个热搜加起来还要过火。 主要是齐宴从电影播出到现在一举拿下影帝,一时可谓是风头无两,赚足了网友们的眼球,同时也攒够了旁人的嫉妒,数不清有多少人想在背后偷偷搞他。 虽然他面临过被半封杀,但他这天生的热搜体质,一点小事都能在热搜上驻扎。而这次还真不是什么小事,严重到足以从根源毁掉一个人。 吃瓜群众们这次实在是被这个猛料刺激得过了头,惊诧之余,根本就顾不上去核实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就在网络上好一顿攻击。 【招徕头牌是什么鬼?意思是说齐宴在出道前做过鸭子?不是吧不是吧?现在的娱乐圈这么没有门槛的吗?】 【众筹一双没见过这条热搜的眼睛,我都要哭瞎了,难受,比当年高考数学不及格还要难受一百倍一万倍。】 【我说现在什么样的人都能拿影帝了?华影的污点!中国影坛的污点。求收回奖项,还影坛一片清白!】 【本来得知自己粉过的人身上还有这段黑历史我就已经够难受了,但隐婚是什么鬼?这不是欺瞒粉丝吗?不得不说人品是真的有问题,江湖不再见!】 【虎躯一震,我居然粉过这样的人,谢谢有被恶心到。话说他好好的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去做那种勾当啊,太失望了。】 【怎么又在热搜上见到他,花了多少钱啊,服了。】 【看不出来啊…看着挺根正苗红一少年啊,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娱乐圈水真深,这事儿一爆出来,都让我开始怀疑他这奖是怎么来的了…】 【我就说这世上哪会有什么完美的人,亏得一群脑残粉夸的神乎其神,现在打脸了吧?齐宴滚出娱乐圈吧,恶心。】 【各位先冷静冷静,齐宴那边还没说话呢,要是这是谣言的话你们这样这不就成了网络 暴力了吗?】 【楼上别试图帮忙洗白了,浪费资源,直接滚出娱乐圈吧!看着都嫌脏了我的眼。一个大男人居然做皮.肉.交易?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拜年,恶心到家了。】 【看着不像啊…真不愧是拿“影帝”的人,这演技可真是“绝了”。】 【话说…他都那样了,居然还有人敢和他结婚?不嫌脏的吗?】 【虽然但是…华影奖众所周知是没有水分的奖项,影帝确实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拿到的,这样直接全盘否定掉一个人的努力无脑黑真的大可不必吧…而且他以前那事儿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啊…还没定论呢,网友们大可不必如此偏激。】 【楼上脑残舔 狗粉死开,这都能容忍,真是佩服你们的容忍度,真的有够恶心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墙倒众人推吗?可怕。】 【能嫁给他,估计女方也不是什么好人,蛇鼠一窝罢了。】 第61章 嘉辰公寓,上午八点。 “宴哥…”见齐宴沉默地捧着手机,以为他还在看网上的那些评论,小李实在是不忍看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出声。 网上那些话他作为旁观者都不忍直视,齐宴作为话题的当事人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看这老半天的… 那些话可实在是太伤人了… 还有…平常也没见某浪背后的那些技术人员这么卖力过,这次倒好,这系统不到半个小时就修复好了,就跟针对他们似的,一点应对的时间都不给。 硬生生地让那些人摆着高人一等的姿态,举着键盘,不明真相就添油加醋式地诋毁抹黑,毫不为自己的话语负责。 “走吧,去公司。”见实在是等不来她的回复了,齐宴眼神暗淡,终于舍得退出微信聊天界面。 视线不经意地在某处顿了下,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落寞地将桌上逐渐发蔫的玫瑰丢进垃圾桶。 看着垃圾桶里的那抹颓靡艳色,他的心没来由的刺了一下。 一切都像是早有预兆,鲜花会凋零过期,别的什么东西可能也会。捉不住的东西,不止有生命瞬息的花朵。 “可是…Alin姐让我看着你,说是今天先不要出门。”小李喉咙一紧,连忙挡在他身后。 像是生怕他被网友们的言论刺激到了,然后再次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现在外面肯定到处都藏着狗仔,都想着再在他身上搞点大新闻出来。他看着急坏了,网上骂得那么难听,狗仔也跟不要命似地到处堵人,将今天原本好好的行程都打乱了。 小李傻不愣登地张着双臂,兜里的电话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怕错过重要信息,他两相权宜之下连忙收回一只手去掏手机,却也不忘先稳住齐宴。 “宴哥,你别急,我先接个电话。” 见齐宴没动作他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接听。 几分钟后,听完对面的叮嘱,小李面色一白。他紧握着手机,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面无表情地坐到沙发上去的齐宴,一时失了语言。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地开口。 “宴哥…刚刚…那个Alin姐让我告诉您…综艺那边您以后都不用去了…节目组那边突然和我们解约了…说是你这边出了这种事情…” 说到这,小李语气变得有些僵硬,不忍再说下去。 他表情愤懑。 那边实在是欺人太甚,说什么身上有污点的艺人会对节目有影响…并且他们还拒付违约金…言之凿凿地说是他们这边先违背了合约规定。 所以说之前的辛苦都白费了… 亏得他宴哥之前为了录节目还生了场病。 所以说这些人倒是惯会见风使舵,小李在这个圈子兜兜转转也不免看清了几分。 之前刚拿影帝那会儿齐宴风头正盛,连那么多人眼红的高定都有人舔着脸往这边塞,这会儿还没落魄呢,居然连个小小的节目组都迫不及待地和他们撇清关系了。 这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现实的很。 “不过您也别多想…”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舆论的压力对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这情况糟糕的很,也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理。 “嗯。”相比他的焦躁不安,齐宴却是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突然转头:“之前新公司注册的审核结果下来了吗?” 小李正为热搜的事儿发愁,一时差点没跟上他话题的跳跃。 他一愣,瞅着齐宴眼下淡淡的乌青,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注册新公司的事情,顿时欣喜地答道:“我去查一查。” 经这一提醒,小李心里顿时涌上一小簇希望的焰火。 “你先回去吧,到时候直接发消息告诉我就行了,我这不用你守着。” “好…吧。”犹豫了一下,小李妥协道。 说完门口传来开门声。 / 网友们的战斗能力实在是强悍,那边还没霍霍完就一股脑将战场引到了岑依那边。 岑依这边怎么也没想到齐宴的热度还没怎么蹭上到头来倒是蹭了个霉头。 虽然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但好在评论底下更多的还是偏向她的。 【姐姐,热搜你看了吗?你知道齐宴以前是干嘛的吗?赶快抽身吧,别再继续被他骗了,他配不上你!】 【遇上这人可真是倒血霉,保险起见还是赶快去医院检查检查吧,别沾上什么不干净的病。】 【漂亮姐姐可真惨。】 【心疼姐姐。】 【姐姐赶快和他离婚吧!】 虽然网友们因为前面的指向先入为主地将她代入了齐宴妻子的角色,但基于岑依平日里小白花的无害形象,她们直接主观地觉得她是被齐宴蒙骗了,对她隐藏了这件事。 由此对她多了些同情心理。 【虽然他在颁奖典礼上公开表白是挺让人心动的,但是保不准又是什么骗人的把戏,姐姐擦亮眼睛,别轻易上当啊!】 【别被他的皮囊和虚情假意蒙骗了!四肢健全却干那种勾当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吗?】 和上次的鹌鹑行为不同,这次岑依这边很快就发布了撇清关系的声明,上次的点赞也依照原本就定好的说辞,手滑。 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网友们从她快速澄清的行为里非常敏锐地察觉出了先前的炒作意味,但依照他们此刻对齐宴的恶意,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过错全部推给了他。 大众心思却也由此再度放在了齐宴的神秘妻子身上。 / 沈氏集团。 郑秘书推门进来,将打印好的文件放在沈霓然面前的檀木桌上,然后转身随手关好大敞的窗户。 沈毅生病的消息昨夜不知怎的忽然就传到了公司。 沈霓然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暂时稳住某些居心悱恻的人。 她拿过郑秘书递过来的文件,忽略掉他看着手里的文件时那惊悚的眼神,突兀地打了个喷嚏。 这才发现昨晚居然忙的连窗户都没时间关。 帝都已快入冬,或许对别人来说这点温度不足上心,但于她而言却是刺骨,忙活了一夜,她感觉现在浑身都是冰凉的。 “辛苦了。”她朝他微微颔首。 不止她忙,郑秘书也跟着她忙活了一夜。 她初初上任,对公司什么都还不了解,得亏有郑秘书在旁,不然指不定得焦头烂额到什么程度。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霓然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塞进包里,裹紧身上的外套慢吞吞地往外走。 顾凛正在楼下等她,陪她一起去找齐宴签协议。 他看着她走来的方向,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这一出算是他完美计划中唯一的意外了。 他早早地算计好了一切,就连沈毅生病都好好利用了一番,小小地动了下手脚,让沈氏内部出现紊乱,各种不利消息接踵而来。 然后她别无选择,这场联姻理所当然就变得避无可避,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走进他精心设计的牢笼。 没想到却突然出现了齐宴这个意外。 不过很快就会解决了… 让他体会从高处跌落的痛是他居然敢觊觎自己女人的小小惩罚。 车子一路行驶到嘉辰公寓。 沈霓然打开车门。 在她就要离开之时,顾凛冷不丁地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他阴晴不定的脸难得地显露出一丝温柔,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一触即离。 他收紧手臂又蓦地松开,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在下面等你。” “嗯。”沈霓然神情淡然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 直到他的视线再也看不见,她这才边走边使劲地搓了搓手背,心里嫌恶的不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这个婚离不成的。 不会写职场那些,咳,有些许草率。 第62章 电梯在九楼停下,冷风簌簌地从楼道窗户灌进来。 今天是个无情的大冷天。 沈霓然站在门外,长睫向下垂下一点阴翳,遮住她眸中的情绪变化。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直到手背的红色褪去才按响门铃。 没待她多等,面前的大门很快就开了,像是主人时时刻刻都在备战似的等待着。 齐宴拉开门看见她,眼睛骤亮。 不知从何时起,他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很狂热,好像一汪深海,将她席卷进他眼中的那片海域,然后占为己有。 但关于昨晚的未归,他却什么也没问,只是温柔地说了句“回来了”后就连忙让她进屋。 身后的门快速阖上,挡住屋外连绵的冷风,只留屋内的舒适温度贯通四肢百骸。 沈霓然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屋里一大一小正坐在客厅的餐桌上忙活,将她原本想要单刀直入提出离婚的计划打乱。 婶婶和她热情地打了招呼后就埋头继续动作,诺诺还是那副内向的样子,但随着一小段日子的相处,现在也会对她示好地笑一笑了。 而齐宴始终温和地看着她,从见到她的那一瞬起,他的心就被一种神奇的力量胀得满满的,而先前彻夜难眠的落寞早就一扫而空。 不似现在网络上的狂风暴雨,这里和谐、温馨,是他和她的家,是他永远最柔软的地方。 沈霓然目光微敛,落在身旁人的袖口。 她出神地想。 原来他刚刚是在包饺子啊,难怪袖口沾了些白色印子。 零散的白在他一身纯黑上有些突兀,她情不自禁伸手,撇去他袖口的面粉。 看着她的动作,齐宴撩起眼帘,嘴角微弯,荡起一抹愉悦弧度。像是悬挂在天际的那轮弯月,明亮皎洁,他忽闪的眼像是浩瀚的星空,蓄了一整个世界的浪漫星子。 他长相本就出色,凭借于此不知引来了多少觊觎的目光,可他却浑然不当回事。 “吃早饭了吗?我和婶婶正在包饺子,我给你煮点。” 齐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原本出了那档子事,他现有的工作也取消了,只能滞留在家。 但现在猝不及防见到她的愉悦将他挟裹着,他努力将这股情绪压下,却还是压不住从语调中泄露了出来。 沈霓然目光凝上他眼底的乌青,摇了摇头,胡乱应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那…还有点饺子皮没包完,要一起来吗?”他小心翼翼地去握住她的手,“不会的话我教你…” 话还没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觉得自己这个邀请有点奇怪,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我小的时候就爱包饺子,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可以。”看着他微红的耳尖,沈霓然木讷地点点头。 齐宴重新洗了手带着她落座。 婶婶将一叠饺子皮挪到她面前。 沈霓然迷迷糊糊地照着齐宴的样子捏着手里的饺子皮,一阵恍惚。 她也不知道最后事态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她一开始明明是来让他签离婚协议的,而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的顾凛此刻还在楼下等着,没想到她却在他的蛊惑下坐在这里学怎么包饺子。 简直…就离谱。 虽如此,就当是暴风雨前的缓冲吧。 她有些笨拙地照着齐宴的样子去捏饺子边,但她从小娇生惯养,哪做过这些。 而齐宴不同,在他手下诞生的饺子,个个都漂亮的和她的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着面前丑陋得堪称歪瓜裂枣的饺子,有些泄气。 齐宴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细微的情绪,他兀地起身,折去她身后。然后在一大一小惊奇的目光下微微俯身,将她整个身子以一个怀抱的姿势笼罩在怀里,随着他低头凑近的动作,远远看去有种耳鬓厮磨的亲昵。 他身上冷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干净清冽,甚是好闻。 沈霓然:“!” 在她微微怔忪的片刻,他还沾着面粉的手指猝不及防碰上她的。他示范地一手握着她拿着饺子皮的左手,一手带着她的右手在饺子皮上捏出好看的褶子来。 “就这样,你左手要配合着右手。” “这样包出来的饺子就好看了,煮的时候还不容易漏出来。” 他手指微移,随之一个形状漂亮的饺子在他手下诞生。 教完他还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直到婶婶暗示地轻咳了一声,她转身用手臂挡住诺诺的眼睛,提醒他别带坏小孩子,齐宴才意犹未尽地收手坐回原位。 他无比痴迷和她之间的肢体接触,像是一种特别的瘾,无药可医。他流连忘返地摩挲着手指,手上的触感还在,配上浅浅的一层面粉有种滑滑的触感。 “在我们那边,听说饺子包的好看的人找的对象也好看。”婶婶收回挡在诺诺眼前的手臂,笑吟吟地看着他俩甜蜜,也开始凑热闹。 齐宴侧身,炙热的目光落在沈霓然身上,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好看。 他目光痴缠地绕着她,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他此刻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变缓,将美好无限延长。 见他一副痴汉模样,竟有些可爱,沈霓然情不自禁笑起来。 她刚将手上她和齐宴合作完成的这个饺子放进盘里,这时兜里的手机就突然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将她从这温馨氛围之中抽离。 她恍然清醒。 顾凛还在楼下等着! 她原本轻松的笑意像是地基不牢固的高楼,瞬间坍塌,将她埋在地底。 她忽然像是缺氧,艰难地喘了口气,猛地站起身,不顾不停震动的手机,正式地叫了一声:“齐宴,我有话跟你说。” 她表情突如其来的严肃,将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撕裂。风穿破虚掩的屏障长驱直入,吹得屋内啪啦作响,带起一阵兵荒马乱。 桌上的人俱是愣了一下,诺诺颤颤巍巍地收回玩着面粉的手指,婶婶也疑惑地看着她。 “好,你等等,有什么事我们先去洗个手再说。”齐宴表情依旧温和。 … 沈霓然提着包走进卧室,她已经极力放慢了速度,但残忍的凌迟迟早要来。 确认关好了门,她边拿包里的东西边朝着坐在床尾的齐宴走近。 “我今天来…” “等等…”她话还没说完,齐宴就突然激动地打断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控地打断她说话,语气中的颤抖抑都抑不住。 他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了一片,像是晕了血。 他满眼受伤,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在心上撕了个口子,不知道她因何起了这样的念头。 遏制住心底难耐的撕痛,死死地掐着手心,齐宴颤声道:“我去给你煮个饺子,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他被眼前的事物刺激得方寸大乱,忘记了她刚刚才说过她已经吃过饭了。他现在满脑子只剩逃避的想法,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他不让她说出口就能提前将她的念头扼杀在襁 褓之中。 他踉跄地起身,不着痕迹地收回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的目光。 上面刚好显露出来的“离婚”二字像是淬了剧毒,无比滚烫刺眼,他的心都麻木了。 “齐宴!”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这才发现随着她的动作,文件露出的一截,明白他应该是看到了。 沈霓然厉声喝止,想到门外的人又不禁降低音量,“没错…我今天是来找你签离婚协议书的。” “为什么?” 齐宴被她递过来的笔端的温度冰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赤.裸着丢进寒风中,陷入一片冰天雪地。 他一步跨到她身边,伸手紧紧地抱住她,放在她腰后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在她耳边喃喃。 “你不是答应过我,等我们回宁城就办婚礼的…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回应他的是她残忍地推开他的动作。 “我从小就是一个不配拥有自由的人,遇上你是我意外的放纵,而现在,我花光了自由,我要回我的笼子里去了。你就把我当作一个喷嚏,无关痛痒地放掉可好?”见他这么大的反应,沈霓然也于心不忍,但想到她身后的重任,她放低了音量,尽量语气温和,将对彼此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止是他崩溃,她也不好受,一直未进食的胃一阵绞痛,痛得她想要干呕,可她还是执拗地将文件递到他手上。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感,积攒到了极点,快要喷溅。 但疼痛提醒她最好是快刀斩乱麻。 “没有什么是本该属于你的,所以,哪怕真的在意,失去的时候稍微难受一下就好。” 沈霓然明白现在不能暴露一点此刻不该有的情绪。 她眼神保持冰冷,尽量说的轻松不在乎,以至于齐宴想要放下自尊去祈求,想说不同意,却率先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他再一次将弱点摊平全然摆在她面前,但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明白。 有些人就像生命中的一朵花,过了花期,你不放手也得放手,不然,拽不住的美丽执意紧握就只能留一手污秽。 可是,从他望向她的那一眼开始,从他有幸抓住温室遗漏的光开始,他就习惯了以她为中心,以她为全部。 他崩溃地摁住自己的喉咙,才恍然发现,窒息到死亡的感受也不过如此。 没有了她,他无法想象他又该如何痛不欲生地过完这一生。 “签吧,说好了好聚好散,别让彼此难堪。而且你忘了吗?这一开始就本是一场交易。”她说得太过于轻描淡写,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将之前的温情顷刻化为乌有。 良久。 齐宴接过文件,歪歪扭扭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眼神太让人痛心,他拒绝不了,也没得选择。 尽管他也能感觉到她对他的不同,他猜想那就是爱。可他不敢轻易放赌注去试探,因为他知道,玫瑰在没有他的地方,也依旧可以肆意绽放。 毕竟,随时可以放手是他当初自己亲口说的。 沈霓然如愿离开后,齐宴撑着额头无力地坐在地上,他拼命地去找寻两人相爱的证明,却突然迷茫了。 她从未说过爱,甚至连几场欢愉都像是施舍和不理智的放纵。 他咬紧牙关,从天堂跌至地狱的感觉莫过于此。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沈总来找他。他走之前问他,“你觉得将草鞋和公主裙搭在一起和谐吗?” 他那时一腔热血,头热不知深浅,信誓旦旦地觉得,两颗心若是相倾就足矣填平所有鸿沟。 可他现在洗尽脚底远道而来的的污泥,穿上了精致的皮鞋,却仍然感受到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感。 就像是一道天堑,横着过不去的坎。 一直都是他在强求。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是本该属于你的,所以,失去的时候稍微难受一下就好。”——傅首尔 第63章 怕自己心软,沈霓然快速收好协议书,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出去的时候客厅已经无人,不知道婶婶又带着小孩儿去了哪里,桌上的残局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白白胖胖的饺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她包的那几个先前被她放在了边角,参差不齐,现在看倒有种孤零零的感觉。 沈霓然压抑地紧抿唇瓣。 因为走得匆忙,腿肚不小心绊倒了客厅的垃圾桶,好在垃圾袋里很干净,只有一束逐渐蔫巴的花束,顺势掉了出来。 她目光在上面凝住,暗自出了一会儿神,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来人往的夜晚,心头拥堵又酸涩。 自从上次送过一次花后,可能是觉得她当时的反应甚是欢喜,又或者在哪里看了什么撩人的技巧,齐宴像是着了魔,竟然学着年轻的小情侣,每天花心思变着花样送她花。有时候是快递配送,有时候是他亲自送到她手上,竟一次都没落下,一直维持着着他笨拙的浪漫。 而她昨日明明答应了他要早点回家的,最后却食言了。 她扶起歪倒的垃圾桶,小心翼翼地将花拾起。 垃圾桶的玫瑰像是青年诚挚的真心,被弃之如履。 花瓣深色的红像是男人眼底不停晕染的颜色,她的手似是被这抹红灼了一下,心变得胀胀的,心里反复浮现上次齐宴送她玫瑰时的模样。 目光虔诚,小心翼翼地,将一颗赤红的、剧烈跳动的真心毫无保留地剖出捧到她面前,只为讨她欢喜。 沈霓然怔怔地看了一眼虚掩着的卧室,里面没有一丝动静,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从里蔓延开来的难过。 她收回目光,将从垃圾桶捡起的玫瑰花瓣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经历了种种,她当然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饶是她再疯狂动容,可那又如何呢?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也并不是所有的心愿都能如愿。 不管是从小被逼着学钢琴还是学和做各种她不喜欢的东西,诸事身不由己才是人生,是她早就写好的条条框框的人生。 … 室外的风狂乱地吹着,今天的天气离奇,风格外得大,成群结伴地从灌木丛中穿过,带起一阵呼啸,像是在悲情恸哭。 沈霓然一路强忍着不适,直到下了楼才终于遏制不住蹲在路边难受地干呕,她脸色苍白,缓了一会儿后才捂着犯疼的胃去和顾凛会合。 一路脚步虚浮,这一趟像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小区外,迈巴赫张扬地停在路边。 车窗大开,顾凛头靠着座椅后背,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面,手臂上的衬衫向上卷起一截,露出冷白的皮肤。 他手臂往外一张,手指轻抖,烟灰还没落地就被风吹散了。 车内,原本干净的烟灰缸在她走后蓄了好几截烟头。 他对她是越发变的有耐性了。 熟练地吐了口烟圈,一抬眼猝不及防看见返回的沈霓然,顾凛掐了烟,静静地看着她走近的身姿。 他也没问她结果如何,他相信她自己心里有数,都到了这种四面楚歌的时候她肯定不会瞎糊弄。 她和齐宴必须得断,不然偌大的沈氏她现在一个人可支撑不起。 风将她的发吹得凌乱,沈霓然这时已顾不上美不美丽了。她利落地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随后无力地闭着眼睛靠着背椅,手搭在胃部,怏怏地开口,将他当免费的司机使唤:“走吧。” 车子却半天没有启动。 良久。 她终于忍不住侧头。 顾凛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 “你怎么把我微信删了?”他拿着手机,语气漫不经心,却淡含威压。 他纠结了半天她突然删他微信的事情,根本没发现她身体上的不适。 “没删过人,试试感觉。”沈霓然撇过头,语气淡淡,显然不想和他多言。 她当时在楼上被他的电话催烦了,一怒之下就直接报复似的删了他的微信。 删完可谓是浑身舒畅。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才觉得自己意气用事,他这人记起仇来不依不饶,和他闹这出实在是讨不上什么好,但她就是想要在他身上撒撒气。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逼得她这么深恶痛绝过。 顾凛也是,哪受过这种待遇,一时表情有种难以言喻,他强势地将手机扔到她怀里,不容置喙:“自己加回来。” 语气虽然凶巴巴的,却跟逗猫似的没有什么恼怒情绪。 她小时候就这样,一生气就和他吵着要绝交,删他的企鹅号都是常事,过后还将过错全部赖到他身上。 见她乖乖拿着手机,顾凛好似想到了什么珍贵的回忆,难得地照顾她的情绪,车子第一次开得又稳又慢,还关窗开了暖气。 他用余光瞥她,催促道:“动作快点。” * 沈霓然是在晚上才知道齐宴的事情的。 公司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她初初接手,不仅要学着如何管理,还得绞尽脑汁解决各种问题,整日为各种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看手机。 果然,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后才能体会到沈毅在这个位置的难做。 她心事重重地处理完了手上的文件才得空点开陈玥发过来的链接。 在翻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评论后,她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网上骂的乱七八糟,想象力丰富到都快捣腾出一场年度大戏了。在各大金V营销号底下,说齐宴私生活混乱不堪靠出卖身体博上位这样的言论都还算是能看的,其他的实在是没眼看。 一打开微博十句评论里面少说有七八句都是不明真相的诋毁。 沈霓然看得眼睛刺刺的疼,心情难以言喻。 原来,她在找他之前,他竟然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这样的狂风暴雨,而她之后的行为无疑是雪上加霜,在他伤口撒盐。 她退出微博界面,边吃胃药边给郑秘书打电话。 今天胃疼反复发作,像是在惩罚她的薄情寡义,将她折腾了一天。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语气恭敬。 沈霓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开门见山:“齐宴那件事上点心,别搞虚与委蛇那套,尽快解决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看着实在糟心。 “压制不住的话就直接给他们把号封了,我不想看到再有人瞎蹦跶。” 她都下了命令,郑秘书哪还敢怠慢,当即就给分公司那边打了电话施压。 有了压力,那边办事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网上关于齐宴的各种谩骂就被清了个干干净净。 而那些试图再次引发舆论的账号也无一逃过被封号的命运。 不仅如此,随后又冒出了一批自称是齐宴同学、邻居、教过他的老师…总之就是认识他的人出来澄清,将局势逆转。 【这个圈子还真是离谱,谁红就攻击谁。好好的一个人被你们抹黑成这样,真以为言论自由就不用为自己的话负责了吗?】 【我是宁城高中毕业的学生,有幸和当年的宁城校草齐宴同一届。 我相信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值得被拎出来一说的人,但那时候的齐宴可真是风光无限,朝前往后都再无人可比拟。 了解一下就能知道,我们这边的女生性格向来含蓄,但他就读的那几年,学校论坛上到处都是匿名表白他的人,当年跟疯了一样,激起一阵狂热。 毫不夸张地说,三个女生里面就有两个偷偷暗恋着他。我刚刚去看了,那个表白的帖子现在都还是最热,再无超越。 而且他成绩一直很好,上的也是本地挺不错的大学。生活中,他性格偏清冷那一挂,不太近女色,但人其实很好相处。说他做那些事情大可不必吧,好歹先了解了解他再发言吧…无脑黑就很无语。】 【宁城虽然是一个小地方,但齐宴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一直占据年级第一,长得出了名的好看,人也特别好,放在哪里都应该是风云人物,是好多女生年少的一抹特殊印记。 他入圈以来,一直都有着不俗的表现,更是得到了华影奖的肯定,不用我说,各位肯定都有目共睹。但令我没想到这个奖项带给他的并不是光环,而是蜂拥而至的嫉妒,和源源不断的伤害。 我想说,这个圈子拿走了宁城女孩儿们的光,如果不爱,也希望不要伤害。】 【齐宴真的是一个特别孝顺的孩子,街坊都知道,当年他作为宁城的理科高考状元,他本该有顶好的选择。但后来他为了方便照顾生病的母亲,放弃了更好的机会,选择留在本地上大学,我觉得这样的一个知道感恩父母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是你们口中的垃圾。“ … 【我是齐宴的粉丝,我想说他真的很好很好,是一个三观特别正特别温柔的人。前不久,我偷偷从学校跑出去看他,我承认我这样做是不对的。 果然过程是不美满的,是我违了规,差点害人受伤,最后他也严厉批评了我,但也是他亲自让人送我回家,还为我买了返程的机票,直到我平安回家。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对我说的那些话。 其实说实话,我于他而言就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但是平心而论,这样的一个会在意陌生人安危的人他怎么会差呢? 现在我遵循对他的承诺,在学校好好学习,我上个月月考进步很大,前进了一百多名。我永远相信偶像的力量,我永远支持齐宴!】 虽然这些澄清的人一股脑冒出来的突然,但部分随波逐流的网友们总算冷静了下来,对这些人口中的齐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去认真追溯他的“历史”。 --------------------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一章我要写好几个小时,过程很煎熬,大家最近有在听什么好听的歌吗?求推荐啊,想试试码字的时候听歌。 第64章 Alin本来还为此愁得焦头烂额,但没想到网上局势会突然变化的那么快。仅一日之间,那些原本一言不合就使劲泼脏水的人突然通通倒戈,还有的彻底没了动静。 她一开始还疑惑,后来才得知原来是上面派人为齐宴暂时压下了热度,后来还请了一些水军洗白,手腕强硬又不讲理,颇有星光大老板沈毅的办事风格。 但这点小事显然不可能惊动到他那边。 虽然不知这件事为何会惊动上层,Alin猜可能是这件事实在是闹得太不好看了吧,而齐宴在星光也确实是个好苗子。 但不得不说,资本就是好用。 不仅如此,随着那些人的引导,大肆宣扬,将齐宴吹得神乎其神,更多人对他充满了好奇。最后,他曾经那些纯白的散发着圣洁光芒的人生,可谓是狠狠地打了那些向他泼脏水的人的脸。 被无辜波及的招徕酒吧也特地站出来发了声明。说齐宴因为家庭原因曾经确实在此兼职过,但酒吧是正经酒吧,只供娱乐消遣,不经营非法交易,男欢女爱实属自由,网上流传的头牌传闻都是子虚乌有。如再有诋毁酒吧的行为,特发律师函警告。 这条声明一出来,齐宴一穷二白的背景被赤.裸裸地摆上了台面。顶着这样的穷惨少年人设,还倒霉到被有心之人误导带节奏,差点遭受全民网暴,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部分被误导的网友们悔不当初,齐聚在他微博底下道歉。 一时之间,网上的氛围总算不像先前那样令人窒息全是一边倒地斥责辱骂。 但原本诋毁他的那些传言或许是假,可恋情却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承认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有些不甘这个好不容易可以抹黑他的机会就此掀过的人执拗地揪着这点不放,说他恋爱脑,置其他于不顾。 颇有几分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意味在里面。 这也是Alin现在头疼的一点,虽然公司没有明确规定艺人不能谈恋爱,但齐宴现在根基不稳,之前也一直都是性格清冷的单身人设,现在在这个事业跨度的节点闹这一出属实不太明智。 他亲手打破了粉丝们的幻想,她们不闹才怪。 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他们也就只能发公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虽然难免会面临大规模脱粉,但不是都说吗?一起经历过风雨还选择留着的人才最珍贵。 做好决定,公关那边连忙拟定了官宣文案发了出来。 没一会儿。 看着一连爆上热搜的两条官宣,众人跌破眼镜。 #乔淮官宣恋情# #齐宴官宣声明# 为了确认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乔淮,众人连忙摸去了乔淮微博底下。 看到那个顶着金V的账号,一群人心都碎了。 乔淮V:从此,我的奖杯和光环只属于陈小姐,当然我也是。你愿意吗?@陈玥。 陈玥:荣幸、乐意之至。@乔淮V。 不仅如此,几分钟后,陈玥的微博还发了条长文具体描述她和乔淮是如何从相知到相爱。 一点一滴,事无巨细,网友们点进去猝不及防吃了顿狗粮。 最令人动容的是那段: “订婚那天,因为想着不能嫁给想嫁的人我不顾家人阻挠固执地穿着平底鞋。所有人都不知道,平底鞋是我早有的预谋。 如果他这都不会出现,任由我成为别人的新娘,我想着这辈子最差也就这样过去了吧。 我在赌。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我是被上天眷顾的,他最后出现了。 那天他拉着我跑起来的风很温柔,他握着我的手滚烫,我的心跳很剧烈。我发誓,没有任何时间能替代那一刻我心上的愉悦,可我的眼眶却在他出现的那一瞬湿成了一片海。 我知道,用一整个青春泪水浇灌的暗恋,不一定会开花,也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得偿所愿,可你不努力就只有扑空。 我为他掏空的口袋他现在为我装满了糖,一切都值得。” 对此网友们纷纷感叹这是闹哪样?星光是改行做婚介了吗?乔淮怎么突然就官宣恋情了?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知道乔淮向来低调,这一出当真是措手不及。 如沈霓然所料。 因为至今还不知道齐宴曝出的妻子是何方神圣,大众的目光很快就被分散去了疯狂秀恩爱的乔淮那边。 有了对比,平复了心理上的落差,齐宴这边的粉丝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乔淮今年二十六岁,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而且他一直走实力派路线,女友粉虽多,却并不影响。 吃瓜群众们像只不停扑火的飞蛾,今天扑腾了一天,这下是彻底没了力气。 有一部分粉丝们也是没想到,到头来吃瓜会吃到自己家头上。 来不及整理疲惫的情绪,尽管她们心里难受,却又忍不住被那番真诚文字所打动,她们对此感同身受,只得纷纷献上祝福。 网上总算没了一开始剑拔弩张的气势,开始步向和谐。 … 处理完齐宴的事情,Alin没再去看网上的风向,想到危险警报暂时解除,她总算松了口气。 经历了最近的种种,她也开始明白。 齐宴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走偶像路线,只能靠实力说话了,进击一下其他更高的奖项。 看来接下来她得专注于给他挑一些有潜力的剧本了。 而他虽然也和其他艺人一样变得不让她省心,但也不失为是对她的一种历练。 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魔幻,像是有人在特地针对,Alin决定先给让休整一段时间。 * 另一边。 岑依临睡前突然接到经纪人的通知,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她手上的这个综艺还没录完成就突然终止了录制了。 她瞬间面如土色。 除去那些大火的艺人,公司现在着重培养新人,她本就不温不火,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资源,能给她的都是被挑剩下没人要的。 她心里忿忿命运不公。 别人都不要的凭什么她要跟个捡垃圾似的去兜起,还得感恩戴德他们的眷顾。 虽然先前蹭齐宴的热度为她短暂地带来了一些目光,但齐宴出事后她急忙撇清关系,现在网友们吃瓜回过神来,他们做起事来一向一意孤行,不问缘由。 随之而来的是对她的大规模质疑,说她心机蹭热度,利用完扔地倒是果断毫不留情。 总之都没什么好话。 尽管她现在处境艰难,但齐宴这滩浑水她现在是死活也不想去淌了。 而她若想往上爬,能依靠的就只有—— 顾凛了。 * 想着明天还得找李泽导演,沈霓然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床边开了一盏小夜灯,她也不是怕黑,只是习惯性开一盏小灯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别墅区远离闹市,格外注重绿化,周围还能听见微弱的虫鸣。 沈霓然闭着眼睛,像是背后有刺,让她在夜色中辗转反侧。半个小时过去后她依旧了无睡意,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齐宴那双悲伤到极致的眼,挥之不去。 她蓦地睁开双眼。 床边,之前的玫瑰花被她找人做成了标本装在了玻璃容器里,经过加工在灯光下甚是漂亮。 她这人从小骄奢惯了,不就一束不要的玫瑰而已吗?为什么当时要捡回来呢? 她想着,总不能真的任由他的真心就这样支离破碎,被弃之如履。 … 是日清晨,天空下着小雨,沈霓然向来不太喜欢这种湿润的天气,这种湿漉漉的颓丧感觉很轻易就能勾起人体内的负面情绪,让她不舒服。 但她今天和人约好了,在帝都有名的高档餐厅。 昨夜没睡好,她出门前特地加厚了粉底,压下了眼底的乌青,丝毫不损她平日的美貌。 她坐在订好的位置,老远就看到李泽从门口走进来。 明明年龄相仿,他倒是精神矍铄,健步如飞,不似沈毅,正值壮年就被病魔纠缠。 李泽一见她就跟普通长辈似的热络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一会儿又顿住,担忧地看着她,说她看着脸色不好,还瘦了,嘘寒问暖了好半晌才落座。 如果这时有认识他的人在场就会惊奇地发现,平时出了名暴脾气的李泽导演居然也会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那个平时在剧组动不动就破口大骂毫不给人留情面的人仿佛不是他。 这就很惊悚。 李泽盯着沈霓然看了半晌,他早就听说过她离家出走的事情,确认她没什么事情后才放心。 他熟练地烫好杯子,为她倒了杯热茶。 从细节之处就足以看出他待她的不同。 “李叔,我今天找你是和你谈正事的。” 公司还有一箩筐的琐事,沈霓然这次没精力和他缓慢寒暄,她利落地从包里拿出早就打印好的文件,从桌子上推到他面前,开门见山。 李泽本来也就只是漫不经心地翻几下,意识到这是什么后,他眼睛骤亮,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这…” “没错,这就是那个剧本。” “我已经找编剧精修过了,我同意你将此拍成影片,但我只有一个条件…”说到这里她停住,似是在等待李泽的回复。 这个剧本已经成型很多年了,是以她母亲为原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称得上是极其优秀的作品。 李泽早就想要将此拍成影片,但付诸行动还需得她松口。奈何她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不想将此搬上荧幕以此反复戳自己心窝子。 因此,饶是这个剧本再优秀,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松口,一生甘愿为影视行业奉献自己一生的李泽毫不犹豫:“你说!” “我的条件就是男主角你得用齐宴。” “他的各种条件都和这个角色完美契合。” “而且,你和他也已经合作过一次了,我相信你也知道他身上的潜力有多大——” 她还没说完李泽就打断她,“你和我还这么见外,你哪怕不以这部作品为条件我也会答应你的。” “况且…我也不吃亏,齐宴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是难得的好苗子。” 沈霓然当然知道,可是她要捧齐宴就必须有一个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和出手阔绰的投资方,为他准备得面面俱到。 … 和李泽道别之后,沈霓然匆匆地走出餐厅,解决完各种琐事,这几天一直盘踞在心头的拥堵才总算散了些。 她费尽心思亲手除去齐宴前方道路上的荆棘,送他一路繁花似锦。 只有这样,她的罪恶感才会淡那么一点。 第65章 齐宴孤身一人回了宁城。 回家对他来说目前是最好的选择。 恰好公司给他放了假,之前也答应过父母要抽时间回家看看,婶婶先他一天离开,沈霓然又和他那样… 自从上次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字以来,他就下意识拒绝听到她的消息,拼命遏制住自己去见她的冲动,他只想躲得远远的,像是出自本能的逃避。 当时她离婚提出的突然,他迫不得已签了字,可是他落笔时又何尝没有存着几分侥幸心理。 庆幸有三十天冷静期,到时候只要不和她一起去办理手续,那么离婚协议也就只会是废纸而已。 不然他死活都不会签。 现在,只要他躲起来就好了… 齐宴第一次产生了这样不争气的想法。 … 房间窗帘紧闭着,时不时被风掀起,透进来一束光。 自昨日回来后他就一直一声不吭地待在屋子里。 见他一个人回来,齐母担心坏了,有事没事就凑在他身边,但最后旁敲侧击也没探出个什么口风来。认定小两口吵了架,齐母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多让着点哄着点。 齐宴暂时也没打算告诉他们真相,含糊地以她有事来不了搪塞过去了,然后又借口身体累了回了房间,短暂地得了个清净。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原本强硬的外壳早就被他脱落在家门外,再加上这段日子都没休息好,一身疲惫上涌,他又累又困,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一会儿就彻底睡熟了过去。 夜里,齐宴做了个梦,梦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所有人都看呆了。在若隐若现中,她勾起的唇瓣潋滟,美得好像不似凡人,挽着沈父着在漫天白纱摇曳中朝他走来,一步步稳稳地落在他心上。 万籁俱寂之下,他恍然听见穿透空气而来的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就像是亲眼目睹一场玫瑰的盛放,他这一生所有的幸福都在漫天的白色下汹涌而出。 清晨,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美梦被截断,齐宴闭着眼睛不愿醒来。 风吹得窗户作响,他脑袋也越发清明,直到知道那个美梦彻底回不去了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拉开窗帘。 光亮猝然照进来,他闪躲了一下。窗户被寒风彻底吹开,拍打在墙壁上。 他站在窗前。 一霎那,轻盈的雪花密密麻麻地涌了进来,落在他脸上,融化成水珠,顺着淌下,像是泪痕。 静静地看着窗外落雪,齐宴神情恍惚。 居然这么早就下雪了。 仅一夜之间,小城被银装素裹,里里外外像是被盖上了一层洁白的纱,满眼的白。 他在窗前久久站立,眼睛酸涩。 ——“这个冬天我们就举办婚礼,好吗?” ——“好。” 每每想到此,他的心脏都像是空了一块。 “小宴,出来吃早饭了。”齐母敲了敲门,将他的思绪打断。 … 吃过早饭,齐宴独自去了那家小酒馆。 他也不知为何会去那里,就潜意识里觉得既然回都回来了就理应得去一趟。 他去时门口的风铃上覆着一层雪,随着人进进出出摇摇晃晃地散落,然后留一段清脆悦耳。 许是这里的景区越发出名,店里终于不像当初那般冷清,就连大中午的人也不少。 但酒馆还是那个酒馆,老板也还是那副潇洒不羁的样子,说话时胡子总是调皮地抖动着。 他将酒壶放在齐宴面前。 见他孤身一人,于是疑惑地问道:“你那位怎么没来?” “…她有事。”没想到他还记得他俩,齐宴手微顿,没有去看他的眼神,然后佯装若无其事地低头去拿酒壶,给自己倒满。 再尝这酒的时候心境竟已大不同,连入口的滋味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大胡子眼神清明,毕竟是过来人,早已将他看透,却没挑明,只是边走嘴里边神神叨叨地念叨着,“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过了一会儿,他照顾好其他顾客后走过来在齐宴身边坐下。 他坐姿散漫,竟主动和他搭起话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吗?要收入没收入,要情怀没情怀的。” 齐宴放下酒碗,侧头对上他的视线。 老板也没管他感不感兴趣,自顾讲了起来。 “害,说来话长,这就得和你讲一个很矫情的故事了。” “和那些矫情的本子里写的一样,我以前啊,老喜欢一个姑娘了。她来这边旅游,然后我们机缘巧合之下就认识了,没多久就约好一起看风看雨看遍祖国的万里河山。” “在旅行途中,随着相处,我能感觉到她应该也挺喜欢我的。可我那时候纯粹二逼青年一个,做事就喜欢端着,磨磨唧唧怂得一批,喜欢也不敢说,就等着对方先坦白…渐渐地…就将她给气走了。” 说到此,大胡子黝黑的眼眸隐有泪意,他伸手揉了揉,再露面时脸上已是最初的模样。 “后来呢?”齐宴捏紧酒碗,情不自禁地催促故事进度。 “后来…自她走后我就突然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她也从未告诉过我她从哪里来,只是说她的家乡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当时来这边旅游,很喜欢这里,说总有一天得再回来。我那时一根筋,没弄明白小女孩的心思,不知道她话里的深层含义。我后来才想明白她应该是说游遍山川河流之后再回到这里,回到我的家乡、我的家,但等我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我最后心灰意冷,就开了这家酒吧,孤家寡人地守在这里,盼着她回来的那一天,没想到到头来等来的却是她早已在家乡嫁了人的消息。” “没想到我一日日地守在这里却守了个寂寞,我心里那个悔的啊,但事已至此…我想着要是当初主动点就好了,不然也不会让她给旁人抢走了。” “我活了几十年,算是明白,人总是这样那样顾虑太多,要是能潇洒点就好了。” “那谁不是说吗?反正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世界,不妨大胆一点嘛。” 大胡子说到这里就顿住了,但他除了一开始的泛泪,脸上并没多少悲伤情绪,齐宴猜应该还有后续,就等着他继续说。 “然后呢?” “事实证明,名言不愧是名言,就是靠谱。” “我后来想来想去就是不甘心,就想尽办法打听到了她的地址,当即关了酒馆奔去了她家乡,想着哪怕是看一眼也好,看她过得好不好,也算是了却了心愿,见她好我余生也能过的舒坦点。但命运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幸亏我去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她嫁了这么个狗东西,居然还家.暴。她父母居然也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不管,还一次次地替她原谅,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反正就是经历了很多,最后我让她和那不是人的东西离了婚。” “现在想想,幸亏我努力了,然后现在她在家养胎呢,肚子里是我的宝贝。”说到这里大胡子眼睛亮晶晶的。“也算是苦尽甘来。” 故事讲完他终于起身,拍了拍齐宴的肩,语重心长:“人啊,也就这短短的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吧,别畏畏缩缩,脸皮厚点,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 “你去看那面墙,兴许能给你点想要的答案也说不定。”大胡子指着那面挂满了木牌的单墙朝他示意。 齐宴云里雾里地走到墙壁面前,在众多木牌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第一个。 时间仿佛倒流了,就在那一瞬间,他眼框里立马就红了,竟有落泪的冲动。 木牌上面赫然用美工刀歪歪扭扭地刻着: “希望齐宴, 占得欢愉, 年年今夜。” 走的时候大胡子老板告诉他,那是在他去洗手间的空档,原本出于一种对遗憾的弥补,他让每个来酒馆的女性都在这里留下一句话,留下对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美好祝愿。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来她早就已经给过他答案了。 他对她很重要。 她从来没有不在乎他。 她要他永远身边有她,夜夜如今夜。 * 时隔一年,再次接到李泽导演的邀请的时候Alin差点当着众人的面当场跳起来。 她连忙给齐宴打了电话,将人从遥远的宁城给拉回来去试镜。 试镜很成功,在那一天,他的公司“霓晏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也已经不声不响地正式上市。 这家公司早就在他的计划当中。 他深刻地体会过那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他不想再在别人想要争夺她的时候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哑巴。 而他现在拥有的还远远不够。 … 休息室。 “宴哥,手机,手机没拿!”几分钟后,反应过来齐宴人走了手机还在桌上,小李连忙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跑出去。 就在他捏着手机的几秒后,可能是他的手指一直触着手机屏幕没松开,原本漆黑的壁纸忽然动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 小李瞳孔微缩,满脸震惊,手一抖,手机差点就落就在了地上,好在他手快。 这…这是齐宴的手机吧?没拿错吧…他之前见他放桌上的啊… 小李悻悻地站在原地,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摁亮熄灭的屏幕,翻来翻去反复确认,心里一阵狂风暴雨。 原来这漆黑的壁纸下还大有乾坤啊。 “这这这…”他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 不是说是姐弟吗? 你见过有谁拿姐姐的照片偷偷摸摸地做壁纸的? 仿佛窥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又想起和齐宴闹绯闻的岑依,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总觉得岑依眼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了啊! 那那那…原来绯闻妻子真的不是岑依,敢情是这个“姐姐”啊… “给我吧。”一道清冽的声音猝不及防在他头顶响起。 原来是发现没拿手机的齐宴返了回来。 仗着身高优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李,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点都没有被人窥见秘密的不安,泰然自若地接过手机就走。 今天还有一场重要的宴会。 --------------------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离婚就不离婚,硬气。 “没有谁可以活着离开这个世界…”忘记在哪本书里看的了,非原创哦。 咳,提一嘴我的微博@晋江小书宴_ 关注我不迷路啾咪~ 第66章 沈霓然的生日宴会在星光公主塔举行。 她本来觉得实在是没有大肆操办的必要,沈青却执意让她借此好好熟悉一下沈氏在商圈的各条人脉,顺便对外宣布她正式接手沈氏的消息。 这到最后已经不仅仅是生日宴会那么简单了,彻底变成了名利场。 宴厅在九楼,今天来的人不少,各个圈子的人都有涉及。 因为会场对宾客的严格把控,只有手拿邀请函的才能入场,小李只得让齐宴一个人进去,自己在外边等待。 齐宴漫无目的地在宴厅转了半圈,他在圈子里的熟人不多,林洛算一个。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他们是在《和我一起》的综艺剧组认识的,话题上还算投机。上次沈霓然去探他的班时附在他耳边说有人一直在看他的人就是他。 林洛性格近人,他们私下也一直都保持着联系。 他长相在圈内不算特别惊艳的那种,但胜在性格阳光如邻家大男孩,演了几部青春偶像剧,很是讨喜,微博粉丝快到五百万。 “听说这沈家大小姐长得那叫一个绝,有帝都玫瑰之称。之前我还听说有个很出名的经纪人只见了她一眼就疯狂地追着她说是要签她做艺人,结果后来才知道人家家里就是开娱乐公司的,还是圈内特别有地位的那种,闹了好大一番笑话,那个经纪人也因此被人挂在嘴边调侃了好久。” “帝都玫瑰…”齐宴轻喃。 “可惜她很少出席各种宴会,网上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照片,今日之行还真是令人期待。”林洛看着台上,谈起今天的主角,那双无害的狗狗眼里满是兴致。 按他的身份今天本来是没有来这里的资格的,都是托了金主爸爸的福。 “对了,你签约的公司不正好是沈氏旗下的吗?你有见过她吗?她真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没有夸大其词吗?”林洛说着说着就突然意识到这点,齐宴作为沈氏旗下的艺人知道的肯定比旁人多吧… 他转头期待地看着他。 齐宴本漫不经心地扣着袖口,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洛又自顾失望地收回目光,拍了拍脑门:“害,看我问的这叫什么问题…从我认识你开始,除了经纪人,就没见你正眼瞧过哪个女人。更何况星光娱乐也就只是沈氏下的一条分流,她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见的,你肯定也没见过罢。” “不过…我说的好像不全对,你也不算是完全不近女色,之前你英年早婚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当时还想着总算有人能入你的眼啊。”林洛想起之前的那几个整得微博都瘫痪了的热搜,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兄弟我错怪你了的表情。 随之,“不过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拿下你。” “当然,你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你这样挺好的,这个圈子乱的很。”他这人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等人作答,就独自一人撑起一个话题。 齐宴静静地听着林洛一个人叽叽喳喳,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搜寻。 “不是英年早婚。”他纠正他话里的错误。 “啊?”林洛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一懵,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纠正他上面的用词。 他心里腹诽,看不出来他还挺吹毛求疵的。“好好好,是我的错,不是英年早婚,是佳偶天成成了吧?” 齐宴不知道林洛心里的想法,但身边的人实在是聒噪得过头,正待他想要让他歇歇嘴时,某处突然热闹了起来,众人整齐地向那处蜂拥而去。 沈霓然作为今天的主角,无疑是最瞩目的存在。 齐宴顺着众人投去目光就看见许久未见的人儿在众星捧月之下穿着一身火红长裙款款而来,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及腰,狐狸眼勾魂,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美得惊心动魄。 不愧是传说中的帝都玫瑰。 顾凛跟在他身旁,两人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见此,齐宴眼睛微涩,像是被刺了一下,他紧紧地捏着拳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身边的林洛还在啧啧称奇:“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沈霓然吗?我算是理解那个经纪人为什么要追着她签约了…真的…好好看!如果她进圈的话哪怕什么都不会估计也有大把的人捧她吧。” 听完,齐宴目光深沉,视线在厅内逡巡了一遭。 林洛的想法还算正常,但在这个厅内,落向她身上的目光不知多少带有隐晦的色彩,他不敢深想,一想就嫉妒得发狂。 … 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阵装模作样的寒暄后,沈霓然早就没了耐性。侧身见顾凛熟稔地周旋于众多西装革履中,忙得抽不开身。她从侍者手里接过外套,提起裙摆,趁着他不留神的空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先出去透口气再说。 一踏出宴厅,寒风扑面。她一阵庆幸,还好她有先见之明今天拿了件最厚的外套。 十月底,不少地方早就已经落了好几场雪了,帝都还照样干冷。 想到雪,她心情低落了一下。 这时候大家都在厅内,别处都没什么人。 她越往外走越安静,偌大的地方静得有些瘆人。 正当她神情紧绷时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她箍住,毛茸茸的脑袋凑在她的脖颈,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沈霓然来不及惊呼就被带进了一个清冽的怀抱。在熟悉的气味包围中,她就像是一只振翅的蝴蝶,扑棱着跌入温柔的漩涡。 见是齐宴,不是什么恶人,沈霓然松了口气,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他。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头顶加重的呼吸,意识到是什么东西抵着她的臀。 她抬起头,惊慌地露出一截足以与雪色媲美的白皙脖颈,上面像是被颜料晕染,浮上一层撩人的胭脂色。 无法保证再以这个姿势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脱离轨迹的事情,她尴尬地推了推面前坚硬的胸膛,声音发颤:“你放开我。” 一开口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等等。”低哑地声音在她耳边盘旋,氤氲着热气。 齐宴来势汹汹,沈霓然本以为又会少不了一翻揪扯,都做好了长时间拉锯的准备。倒是没想到他就这样在她脖子上系了什么东西然后等身下平复后就轻易地放开了她。 想到才签了离婚协议,她一手提着长裙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原本想要装模作样摆正强硬的姿态,却又情不自禁在他破碎的眸光下败下阵来。 青年容貌无疑是俊秀,却瘦到让她觉得和看到生机勃勃的植物日渐萎靡一样让人心疼。 她喉咙一哽,彻底说不出话了。 齐宴却风轻云淡地朝她笑笑,忽地伸手克制而温柔地为她理好额前的发丝,然后摩挲着手指向后退了一小步,自动调节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段由一纸离婚协议构建出来的生疏。 他说: “生日快乐。” 撂下这句话,齐宴说完就走,像是只为了这一句话而来。 他走的果断,头也不回。 倒真像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 但刚刚明明是他率先将两人拉近,现在又像这样装模作样地保持距离。如伪君子一般,适当地在她面前露出柔软的伤痕,装得一手可怜,引得她心疼不已。 沈霓然看着他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她腿脚无力,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以为没有她的叨扰他的人生会变得更好,最起码不会被人算计着,从他好不容易才攀上的高处一点点地坠落,摔得遍体鳞伤时还得被众人所指。 但事实和她的完全不一样。 * 宴会进行到大半时,顾凛喝醉了酒,每走一步都看得人胆战心惊。 他浏览了一遭四周,这才发现沈霓然不知道又跑哪里去“逃难”去了。 她从小到大遇事都是这副能避就避的鹌鹑德性,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变。 他懒懒地勾唇,放下脚杯准备去寻她。 岑依不知道何时来的,见顾凛喝得路都走不稳,她柔弱的手臂从后面攀上他的,试图稳住他摇晃的步伐。 “小心——” 顾凛回头,见是她后下意识蹙眉,藏不住眼中明晃晃的戾意。 她怎么在这里? 照理说被他丢弃过的替身是不会再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的…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岑依睁着那双水润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出声,暗地里紧张地捏了捏他的衣角。 她也说不清对眼前的男人是何种感情,说她只是单纯地觊觎他身上的好处,但在得知自己只是他眼中的替身时又忍不住眼眶泛酸,心里堵得一塌糊涂。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她真的是打心底里害怕他。 顾凛性.瘾强,她是他身边待过最久的女人。 他做事向来都是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她见识过他处理事情时的铁血手腕,一言不合就将人脑袋开了瓢,血瞬间就淌了一大片。她清楚地知道他心有多狠,残 暴到让人从心底发出战栗。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男主角又是今天宴会主人默认的未婚夫。 周遭似有若无的微妙目光实在是看得岑依无地自容。但机会难得,她今天好不容易才来了这里,下一次见到他指不定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面对她直白的邀请,顾凛不屑一顾,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的手,眼中半醉半醒。 用只能他俩听到的音量,一张口便是毫不留情: “我当初为什么会挑上你你不是都清楚了吗?” “正主我都得到了,你觉得我还要替身作甚?” … 沈霓然一回来就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女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翻刚才的场景。 “那女人可真是不要脸,也不知道打哪来的,一副白莲花样,还不要脸的勾搭别人的未婚夫。还好顾少立场坚定,没被她那狐媚样子迷惑。”女人说到这里自己都有点虚,她忐忑地看着沈霓然的脸。 圈子里谁不知道顾凛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直到遇到沈家这位才渐渐收了心,浪子回头。 尽管如此,对于这两位,她们的原则就是能夸就夸,能巴结就巴结,总没坏处。 沈霓然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们不知道,她是巴不得能有个人将顾凛收了才好。 第67章 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她还得靠他身后的顾氏威慑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说是利用也好,合作共赢也罢。 沈氏近来内外动荡,没了主心骨,需要和顾氏合作才能稳住背后那些小动作不断的人。而联姻早就是沈毅生病前就和顾家定好的约定。 当着众人,沈霓然走到满身酒气的顾凛面前。 众人口中的狐媚女人她倒是没看着,只看见他们口中对她“忠贞不渝”的某人醉得站都快站不稳了,也不知道他被那些人灌了多少。 而大多数的酒最开始都是要敬向她的,他上前为她尽数挡了,以至于后面那些敬酒的直接转向他,让她得了一身清明。 见此,旁人笑着起哄,说他俩感情真好,看来沈顾联姻板上钉钉了。 她心里一阵冷笑。 各取所需罢了,她到时候处理好了公司的事情会不会立马过河拆桥她可说不准。 而且顾凛能舍得放弃他身后那片万花林那就奇了怪了。 哪怕是他现在亲口说什么喜欢她,真心想娶她,她多半也是不会信的。倒是更宁愿相信他一直以来的纠缠是他这人记仇,一直都是在为了小时候的磕磕绊绊报复她、戏弄她。 他那样如野兽一般冷血的人怎么会爱人呢? 她要的是自由,而他却总想着把她关进囚笼。 这算是哪门子的爱? 思绪回转,沈霓然招手准备唤人好心将顾凛扶去沙发上。 他却不买账,握着酒杯,哪怕都已经站都站不稳了还坚持保持着直挺挺的姿势,纹丝不动,冷眼望着二人,余光若有似无地瞥向她。 两名侍者尴尬地站在一旁。 那眼神,明显是让她亲自来。 周围那么多人还看着,沈霓然无奈伸手,脸上堆起温柔的假笑,又引得周遭一阵蠢蠢欲动。 … 一直到宴会结束沈霓然都再未见过齐宴,想到此她心头浮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失落。 宾客逐渐散去,现下她得先把顾凛解决了。 他睁着眼,像是醉了又像没醉,眼巴巴地看着她,想到她身边来却连路都走不稳。 而他身边常不离身的助理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沈霓然主动走过去。 男人身材高大,搀扶起来实在是费劲。 好不容易才在司机的帮助下将人扶上车,她松了口气,正打算关门走人就猛地被一阵力道拉扯。 顾凛一只手护住她的头顶,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毫不费力地就给拽了进来。 “咚—” 沈霓然半个身子还在车外,膝盖猛地磕在坐垫上,她来不及痛呼,浓烈的酒气在逼仄的空间横冲直撞,呛得她轻咳。 他又发什么疯? 寒风从车门吹进来。 原本是想看看她磕到的地方,可现在,酒劲上头,也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怎么,看着她水润的唇,顾凛顿时觉得格外口渴,不受控制想要凑上去。 他想要她在他面前时的冷淡面容彻底破裂,想使劲将她弄哭,拨开她的花瓣,露出柔弱的花蕊。 他想,如果让沈霓然知道他此刻怀着怎样的心思,以她的性子,她应该会当场给他脸上印上一个五指印。 痛觉散去,沈霓然回过神来就见他那张比女人还白的脸实在是离得太近,连脸上细微的毛孔都能看清。 近看他眼神像是蓄了一簇暗火,被酒水染得殷红的唇瓣就在咫尺。对上她的眸子,他喉结一滚,舔了舔唇,情不自禁地朝她欺近。 雪白的下颚被迫抬起,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沈霓然心中一凛。 她往后瑟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桎梏,声线绷紧,像是染上冰霜,“你这是干什么?” 说完她就要挣扎着起身,狐狸般的眸子慌乱时碰撞进了水光,时时勾人而不自知。 和面对齐宴亲近时的心跳加速不同,一想到这个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她就一阵后背发凉,从骸骨里生出一股恶寒。 就这样被她躲去,顾凛抬手捏着她的下颌,却没动怒,嘲讽地笑笑。 “躲什么?” “是你自己甘愿与我同伙的,又没人逼你,所以别一副那样高尚的表情…我不喜欢。” 说罢,顾凛想起岑依刚刚给他看的照片。 昏暗的光线下,一男一女吻得难舍难分。 正是去华影颁奖典礼的那次。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搅得他心神不宁,骨头都捏疼了。 顾凛兀地变了脸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自言自语: “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刚刚就不替你挡那么多酒了。”醉了应该就安分多了… 他一拉一拽,强硬地锁住她的双手,低头将脸贴在她颈窝,不愿再去看她的眼睛。 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双眼冒火,想他死的心都有了。 她对他总是那么狠心…像是撞见什么脏东西似的避之不及。 凭什么她就只对他那么狠心呢? 连个才认识没多久的戏子她都能对他青睐有加,还亲自为他扫除那些他耗费心思布下的障碍… 顾凛想的脸都红了,又有酒精作乱,脑袋越来越不清醒。 他愈发得不到,像是在发疯,手上的力道加重,恶声恶气: “不过,如果你不听话的话就不要怪我强迫你听话了。” * 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恶狠狠地威胁她的人下一秒就醉死了过去呢? 沈霓然身心疲惫地回到家,就被家里的阿姨告知收到了一份陌生快递,拆开里面是一张郊区的地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看着上面的地址,她震惊得瞳孔微张。 那块地她是知道的。 一块非常昂贵的地皮,一直被好几拨人盯着,价格一度被炒到了老高,一直争执不下。没想到,没多久就通告已高价售出,不知被谁偷偷买下了。 后来见那里一直在施工,就有传闻说是某位商业巨佬给爱人买的,准备建一个玫瑰庄园。 直到前不久才完工。 听进去过的花农描述,里面栽种了各种各样不同品种的玫瑰,是直接从国外专机空运回来的花苗,减省了不少成长的时间。 那里完工至今都没对外开放,除了花农也就没人进去过,但单从内露出的那一星半点花影就能想象得到里面该有多么的浓墨重彩,方圆几里都是里面飘出来的香气,引得路人频频留步,好奇地杵在外面眼巴巴地往里看。 暗想那么大块地皮都种满了玫瑰,那画面该是如何的震撼。 又想到传闻,大伙儿羡慕红了眼。 是谁给她送了一份这样的大礼呢? 沈霓然翻了翻快递单子。 上面寄件地址是个很陌生的地方,还有陌生的姓名和电话。 但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齐宴,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一想到他,她的心就像被针戳了一下。 这样被情绪牵引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沈霓然嘱咐阿姨将东西收好,想着找机会再还回去,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没理由再接受他的东西。 她摸了摸脖子上之前还没有的项链,这个理应也是如此。 … 沈霓然转而去了沈毅的房间,他今天似是精神很好,居然有闲情逸致用不知从哪弄来的收音机放着轻缓的钢琴曲。 沈霓然一听就知道,这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一首曲子,难为他病成这样了还记得。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开门声,背对着她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放轻脚步走近些看。 原来又是在看照片。 自从他生病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捧着这张早已泛旧的全家福。 从他忽然在公司倒下的那一天起,他时常会一阵恍惚,记不清东西,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迷惘。但医生说尽管如此,他还是会记得一些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的。 沈霓然目光微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抬起落在他的侧脸。 面前的人和照片上俊逸的青年形成鲜明对比,她再次意识到原来他已经这么老了啊? 借着音乐空档,听见身旁的响动,沈毅这才注意到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 夜晚,沈霓然边擦头发目光边落在柜子上简陋的草莓蛋糕上,边上还有两颗小的可怜的草莓糖。 收到沈毅递过来的这两样东西时她的表情别提有多么不可置信了。 这是她小时候每年生日母亲都会给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简单的蛋糕胚上面放几粒新鲜的大草莓。 因为她极爱吃糖,很小的时候就被牙疼折磨得痛不欲生,又管不住嘴。为了她的身体健康,母亲就开始严格限制她糖分的摄入,想要戒掉她的糖瘾。 就连生日那天都不可避免,蛋糕上连一点奶油都没有。 那是一向温柔的母亲难得的态度这么强硬。 沈毅那时候也还不像如今这般忙碌,被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磨练得冷血不近人情。他那时候见她不高兴还总会将她抱在怀里哄,再瞒着母亲偷偷塞给她两颗糖。 她现在早就过了那个噬甜的年纪,但没有奶油的蛋糕和两粒普普通通的草莓糖,这是她的童年最深刻的回忆。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啊… 但父亲一直都替她记得。 他会记得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亲情这东西真的好奇怪,总在她都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时又铺天盖地地朝她奔涌。 沈青说,她从来都没理由去责怪他。 树大招风,随着沈氏日渐壮大,如果沈毅不变得强大到足以让人忌惮,那么在危机袭来的时候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年的绑架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霓然永远记得。 那天突然来了人,他们将年幼的她绑走,他们根本没有见她是小孩儿就对她手下留情。 那个屋子黑漆漆的,她在里面待了两天,伸手不见五指。 等她出来就被告知她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她为此怨了沈毅那么多年,而现在…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事实并非她想的那样。 如果是以前她不明他的良苦用心还能没心没肺地扔下他经年的心血不管,可如今她又怎能如此心安理得…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她不得不与顾凛虚与委蛇。 * 星光公主塔外。 看着前面那辆车启动,岑依连忙嘱咐:“师傅,麻烦跟上那辆车。” 第68章 车子在某栋公寓停下。 一直到前面的顾凛下了车,岑依像道影子,一直若即若离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栋陌生的公寓,她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今天她运气好,他身边没有带助理,司机将他送到楼下后就被他毫不客气地打发走了,也正好方便她办事。 岑依时刻盯着他的背影。 他明显是醉了,虽然这一路走的还算平稳,但速度极慢,周身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戾气,没人敢靠近。 岑依这时候也顾不上心底那种窒息的恐惧了。她缓步跟在后面,不由得配合着他放慢脚步。 暗想今天这个机会她怎么都得抓住。 … 思绪回转,眼看顾凛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岑依连忙小跑着上前。温软的小手像藤蔓般覆上他的胳膊,小小的身体施力稳住他。 鼻息间扑面而来一股酒精和荷尔蒙混合的气息。 她抬头猝然撞进他的眼。 他站稳后先是抬眼看了她一会儿,鹰隼般的目光刺在她身上,又逐渐放空。像是罩着一团迷雾,迷雾下是一团摇曳的影子,那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尽管心里发怵又晦涩,岑依固执地没松开手。 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自己要什么。 顾凛是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榜上的大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她还不想方设法攀附着他,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好在顾凛最终并没有像在宴会上那样无情地推开她的手。两人呈着这个搀扶与被搀扶的动作僵持了一会儿,他忽地收回目光,像是施舍的放任。 岑依紧绷的心里涌过一阵狂喜。 见此她紧紧地抓着他结实的手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语气比之前更柔更轻,似嗔似嗲:“我扶你上去吧。” 看见顾凛,门口的保安都没有任何阻挠就快速放他们上去了。 到最后一切都发生得那么顺其自然,比她事先预料的还要顺利。屋内情潮翻涌,他们像当初的每个日日夜夜那般契合。 他和她在身体上一直都有种神奇的共鸣。 夜幕降临,屋内开着暖气,顾凛这时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但头疼得厉害。他揉了揉太阳穴,围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手展开随意地搭着,袒露的胸口上布着可疑的红印,在他发白的躯体上分外扎眼。 身后的女人还在熟睡,赤.裸裸地见证着他不久前的荒唐行径。 他心里清楚,她和沈霓然固然长相有那么些相似,但由于脾性迥异,给人的感觉也天差地别,原本相似度的七分也因此降到了五分,轻易就能分辨。 分不清当时是醉的不省人事还是刻意找借口放逐欲望。 男人黝黑的眼微闭,将翻涌的情绪挤进满眼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良久,他薄唇嘲讽地勾起。 不过就是他在沈霓然那里屡屡碰壁,又舍不得在她身上发泄。无可奈何,就找了些别的发泄对象。 顾凛开了免提,边换衣服边给秘书打电话,“现在她手上的那个项目你注意让人盯紧点,让对方暂时别那么快松口,先吊着她,但也注意别露馅了。” 那个“她”他不言明秘书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过程我不关心,我只要结果如我意,你们看着办吧。” 扣上最后一刻纽扣,挡住胸前的旖旎,顾凛果断挂了电话,赤着脚往外走。 他当时虽然醉了,但还尚存着几分意识。 他想,他迟早会被她折磨得再也按耐不住,忍不住去摘下这朵帝都娇艳的玫瑰,生生嚼碎吞下。 尝尝别人趋之若鹜的花儿该有多么美味。 * 沈霓然握着签字笔,侧过身难耐地打了个哈欠,婉言拒绝陈玥的邀请,“你也知道,我现在忙的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用,哪有空去给你当什么模特啊。” 最近陈玥可疯得不得了,见沈霓然开始接手公司,她本无所事事,自从恋情曝光后,和乔淮整日是愈发你侬我侬,让周围的人吃尽了狗粮。可现在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也开始发展起了她的事业,向时装界发展。 这不,刚参加了个什么时装周,还硬要拉着她去做那什么模特。 沈霓然大学的时候就被她拉着干过不止一次这种事情,业务还算熟稔。但现在她是真的忙不过来了,公司有个重要项目一直没敲定下来,为此她都熬了好几个通宵了。 “还是不是好姐妹了,我上次都为你两肋插刀了。现在每天都有一大堆人在微博私信我,问我怎么勾搭上大影帝的,还让我开个班,烦都烦死了。” 见她拒绝,陈玥呲着虎牙,拉着她的手臂晃了晃,扒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给她看:“你看看我的黑眼圈,都是被他们烦的。” 沈霓然往后缩了缩,蹙眉避开她的拉扯。 谁知道她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她倒没看出她有多么烦恼,反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沈霓然半晌没说话,用眼神回应。 陈玥卖完惨,侧过头当作没看见她的无声拒绝,就当她默认了。趁着她还没开口,她丢下一句话后就快速往外跑,“就这样说定了,下周三我来接你。” 来不及挽留,看着她的背影顷刻之间就消失在办公室,沈霓然无语凝噎。但想到上次让陈玥帮的大忙,又有这么多年的姐妹感情,她丢下笔,无奈妥协,只得先让郑秘书暂时推了下周的行程。 * 周三。 后台试衣间。 “好了,简直完美!”陈玥替她拉上后背拉链,啧啧赞叹。 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尺寸刚刚好,跟原本就长她身上似的。 “我要是个男的都忍不住想把你藏起来了。”她开着玩笑。 不怪她执着于让沈霓然当模特,她这样的身材要是放着不用那得是多么的眼瞎外加暴殄天物啊! 看看这效果,这裙子本就是她有史以来最满意的作品,现在穿在沈霓然身上就立马又高级了好几个档次,简直就是锦上添花。不过…就她这玲珑有致的身材,哪怕是披个麻袋也够让人赏心悦目。 陈玥笃定。 这次沈霓然穿着她设计的裙子一亮相,肯定会闪了台下众人的眼,让他们惊艳得嘴都合不拢。 到时候评审团还不得眼巴巴的把大奖塞到她怀里来? 虽然是设计比赛,但选好模特也是一个加分项。 她这次设计的是一款玫瑰刺绣婚纱。 裙子上半身是一字肩的设计,轻薄的纱如烟云一般从沈霓然的锁骨下穿过,勾勒出嶙峋的锁骨,往下是饱满的山丘。下半身是蓬蓬的拖地长裙设计,刺绣从下往上延伸,玫瑰的娇艳和她的风情万种融合得那叫一个相得益彰,像是从玫瑰庄园走出来的公主。让人分不清是人衬托了裙子还是裙子衬了人。 “走吧,该去候场了。”陈玥美滋滋地欣赏完,终于想起看了眼时间。 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 她抱起拖曳的裙摆,出声提醒道。 … 前台。 齐宴在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男人带领下入座,一眼就看到前排竖着的那一排长.枪短炮。 阵势不小。 他这次受邀担任这次时装周的评委,嘴上说是评委,实际上他作为一个门外汉也就是过来走个过场而已,主要是为这次比赛带点人气。 在旁人眼里,虽然他之前被各种不切实际的绯闻缠身,但后面都一一澄清了,此后热度不断。而且他毕竟也是华影奖公认的影帝,这点毋庸置疑。 而在这个圈子,绯闻也不可否认是一种热点,而热点就代表着商机,各方资本和媒体如今看他可谓是闪闪发着光。 随着他露面,台下的镜头很快就瞄准了他。 齐宴年纪轻轻拿下国内最受瞩目的奖项,年少成名,都挤破头颅想在他身上挖点劲爆的新看点来。 不一会儿,随着音乐响起。 模特们穿着这次比赛的设计服装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地走着猫步上场。 齐宴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笔,微抬目光。 … “紧张吗?”后台,等有模特陆续上场后,陈玥深呼吸一口气,站在沈霓然身边看着她腰间的号码牌。 上面赫然写着二十九号。 一开始不觉得,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居然还怪紧张的。毕竟纨绔人设立了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将自己作品搬上舞台,展现自己的才能。 毕竟都光明正大地官宣了,她可不能一无是处给乔淮丢脸。 马上就要到二十九号了。 周围总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沈霓然选择性忽略,低头睨陈玥一眼,嫌弃地扯了扯腰间的号码牌,都亲手把她放到虎口了还好意思问她紧不紧张。 “我说紧张你能放我回去吗?”沈霓然懒懒地抬起头,语气淡淡。 脑子里只想着走完好快点回公司,她忙的哪有时间顾着紧张。 “当然…不会…”陈玥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然后赶紧抱住她一只雪白的胳膊,成功被沈霓然转移了注意力。 她顿时就不紧张了,只剩下慌张,生怕她这时候玩跑路这套。 沈霓然也就只是逗逗她而已,来都来了,这时候跑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来。 长队快速向前移动,很快就轮到了她。 近二十米的T台,沈霓然摒弃一切,专注地看着地面,不到两分钟就匆匆走完。 “我去换衣服了。”匆匆回到后台,她自个儿抱着累赘的裙摆,迫不及待就往更衣室冲。 第69章 “诶?”陈玥伸手却没能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沈霓然就这样从她面前抱着裙子跑了。 现在也已经来不及追上去了,她只得缓步坐到等候席。 接下来还需要她本人待在这里耐心等待后续获奖情况,一时半会儿无暇顾及其他。 陈玥这样想着,乖乖地坐在属于她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看向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哪想刚一抬头,视线就迎面撞见了评审席上正好站起身,应该是准备离开的齐宴。 “!” … 沈霓然进更衣室之前就提前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来接她。 最好是能快点赶回去将原本推延的工作补上,这样后面才好给自己放一天假。 之前因为对公司的各种不熟悉,有些决策又迫在眉睫,等待着沈毅做出最后的决断。她刚上任就被架在那个高位上,被迫熬了好几个夜,紧接着,没待她坐稳,各种事情就接踵而至。 偌大沈氏跟座山似的一股脑压在她背上,让她时时觉得喘不过气来。 以至于这段时间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老了几岁。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何时。 沈霓然推开面前的大门。 因为是单人试衣间所以屋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换下累赘的婚纱裙,裹上轻薄又保暖的白色羽绒外套,将裙子在衣架上挂好,这才走出试衣间。 谁想刚一出去就和站在门外的齐宴探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 没料到屋外会这样傻不愣登地站着个人,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高跟鞋向外拐了一下,整个后背顺势贴上试衣间的门。 随着她的动作,从窗户透进来的暖光在她脸上一晃。 沈霓然站稳后,眨了眨被光刺了下的眼,没顾上脚踝一瞬间的刺痛,第一时间抬眼去看他,将他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看完她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距离上次,他们又有好几天未见。但还好,虽然他眼下还带着明显的乌青,但显然看着没上次那么消瘦得让人心疼了。 风从窗口钻进来,沈霓然顺手整了整外套衣领,避免寒风入侵。整理完衣服,她疑惑地看向齐宴,等待他说明来意。 但半天也没见他开口。 在她的目光下,齐宴只是收回刚刚准备扶她的手,像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一样,瞪着明亮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两人就这样站着面面相觑。 直到— “那个地契是你寄过来的吧。”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一场耐性的较量,沈霓然终是没他稳得住,率先打破沉默。 “嗯。”齐宴乖乖点头。 那个庄园几乎花了他一年的积蓄。他遇上她之前从没谈过恋爱,不确定那样的礼物会不会让她高兴。 他紧张地眨了眨眼,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窥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她表情淡淡。 往下,纯白的衣料在拉链的贴合下严丝合缝,挡住她原本露出的半截白皙锁骨,上面空无一物。 齐宴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微敛目光。 他不像她那般不自在,反而神色如常,大大方方,老实道:“准备了很久,原本想亲自送到你的手上。”奈何还没等到那一天她就突然和他提了离婚。 当时那架势,可谓是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今天走秀,沈霓然脸上化着浓妆,为了和裙子衬托还特地在眼睛旁画了个玫瑰的花苞图案,栩栩如生。她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卸。 她不自在地撇过头,淡声道:“…你跟我约个时间,我到时候去过户给你,这太贵——” “重”字才刚冒出个音。 “咚”的一声就被齐宴打断。 没有一点间隔,他眼神一狞,原本温和的人突然就变了脸色。齐宴猛地上前抱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地抵在门上,动作丝毫不温柔。 沈霓然眼睫一颤,两人身体亲密相贴,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旖旎的气息。 她还在仔细思考是她的哪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才能在顾及他情绪的同时让他将她松开。 要是一会儿有人过来实在是不好看。 “我给你的项链不贵重可也没见你收,你就是不想再和我沾上关系。”齐宴用高挺的鼻梁委屈地蹭了蹭她坠下的发丝,不让她看见他冒着隐火的眼,“你想彻底和我撇清关系,你想丢下我了。” “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不一会儿,他将头顺势埋在她的颈窝,肩膀一抖一抖的,像只悲伤的小兽,“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在她这里,他从第一面起,就一直处于一个低微的位置。 “但我是能感觉到你对我的不同的。你看,你到现在都没有推开我。” 他毛茸茸的发丝卖惨似的在她脖间扫来扫去,势必要扰乱她的心弦。 沈霓然觉得痒,未经大脑思索就直接伸手推了推他的头。 那还不是因为力量悬殊,她拗不过他… 在她的动作下,齐宴误将她此刻的动作当成抗拒,抬起脸恶狠狠地控诉道:“我将心都捧给你了,我的感情究竟是多么不值钱才任你轻贱。” 此情此景,就像是电影里卑微男配求而不得情绪崩溃无理取闹的情节,而她就是玩弄纯情少男感情的坏女人。 “喝酒了?”沈霓然凑在他嘴边嗅了嗅,没闻到酒气。 “没喝。” “那你正常点。”她察觉到了他的不妥,觉得他现在的情绪不对劲,挣扎了几下都没挣脱。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平日里向来沉稳的一个人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上次在宴会上不还好好的吗?转身就走,冷漠的很。 现在倒好,节操碎一地。 撒泼耍赖只要是他不乐意的话就啥也听不进去。 齐宴这会儿还在不管不顾继续说:“你想想…你这种种行为像不像始乱终弃的渣男?”说着还弯腰再度用头拱了拱她的颈窝,将她提出离婚的行径轻描淡写地吐露。 “齐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别这样和我耍赖。”沈霓然绷着雪白的脸,伸手掐住他的脸,防止他跟个小狗似的拱来拱去。 却很没出息地在他的扰乱下声音都颤了。 “我可不就是小孩儿…姐姐—”他头微往后仰,避开她的束缚后再度上前,故意和她咬耳朵。“姐姐”两个字像是含着气音,在她耳边爆破。 沈霓然浑身一酥,第一次见他这样,反差太大,让她颇有些头疼和无计可施。 而且差点忘了,他比她还小几岁。 于是她妥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齐宴薄唇在暗地里得逞地一扯,眼里的隐火散去一点。 林洛说他顶着这张脸,厚着脸皮卖卖惨估计没人能抵抗得住。况且他了解,沈霓然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他缓慢地从她耳边抬起头,还像模像样地红了点眼眶,与她面对面,将一张棱角过度分明的脸暴露无遗,总算认真道:“我不会同意离婚。” … 齐宴最后固执地要送她回家。 照这个架势,沈霓然怕再这样下去他得在她面前哭闹一场,无奈之下给一直耐心等待着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先回去,然后再给陈玥发了消息。 齐宴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副驾驶,刚给她系上安全带却猝不及防被路边的二人吸引了目光。 沈霓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率先收回。 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地报了公司的地址,提醒道:“走吧。” 齐宴没动,半天不回头。 过了几分钟,他将目光定在她脸上,咬咬牙,失笑:“你看,他真的好贪心啊,被整个花团簇拥着却还妄想再得到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你丢掉我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你亏大了你知道吗?”齐宴将手搁方向盘上,扬眉道:“在我这里你是唯一,在那…” “就只是其中之一,亏死了你。”最后一句他似叹息。 沈霓然没吭声,蹙眉想他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 他就看不出来吗?她和顾凛那是因为感情吗?不过是大家习以为常的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罢了,不然当初她怎会离家出走来折磨自己。 见她不说话,想到她执意要和他离婚再和顾凛在一起,齐宴满脸不高兴。他知道,只要她想,他现在一直拗着不松口也不是解决办法,迟早有一天他不松口也得松口。 齐宴委屈得捏紧方向盘,反复说服自己才将那股劲儿压下去。 “实在不行的话你把我当个小情人也行,我把正位让给他,只要你别和我分开。”他语出惊人。 沈霓然:… 像是说完又觉得这样给了她选择的余地,还是这种让自己卑微的选择,齐宴试图盖过这句。 语速越来越快,试图开导:“不过…你当初就不愿与他为伍,人要有始有终,所以将来也不要…而且你看,他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接二连三地到你面前来瞎晃,肯定烦都烦死了…” 齐宴示意她看不远处持续胶着着的二人,卑劣地想要她看清顾凛生活的混乱,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最好从今往后都离他远远的。 这个时候他还和外界一样不知道沈氏的事情。他也从未想过那么强大的一个企业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溃不成军。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反复猜测过她忽然提出分开的理由,但脑子里乱成一团,找不到任何一个来说服自己。 他试着释然过,没有成功,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力挽回。 “和你我就不亏吗?”沈霓然被他的口不择言逗笑了。 她没看外面的情景,人往后靠,歪头似笑非笑地看他,半开玩笑。 齐宴差点没跟上她的节奏,反应过来她是在接他前面的话,连忙自荐。 他解了安全带,侧身往她身前凑,气息浓烈占满整个车厢,郑重其事:“那当然,我年轻,而且不抽烟不酗酒,保证对伴侣绝对忠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爱你。” 第70章 沈霓然最后没有回公司,齐宴一意孤行,直接调头将她送到了他名下的那栋公寓。 也就是她和他曾经的家。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霸道了? 沈霓然是在车子驶了半路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去公司的路,她当即提醒。 齐宴握着方向盘头也不回,用余光去瞟她,“你眼下的黑眼圈明显到化妆都快遮不住了还不好好休息。” 这句话明显是在夸张,却挡不住他语气的关切。 她今天的妆容挺浓的,怎么可能看见黑眼圈,不过最近累也是真累。 想到她上次的生日宴会,齐宴也不知道沈总怎么会突然这么快就让她接手了公司,以至于一向精致得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人现在眼睛里总是带着掩不去的倦意,和她当初的自由恣意天差地别。 她自己不知道心疼,他却是百味杂陈,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供起来。 沈霓然收回放在窗外花店的目光,没说话随他去了。他今天整个人都很反常,她不想和他争执,免得到时候惹得自己心力交瘁。 齐宴却突然自发沉默了,他此刻脑子里突然混乱起来,又逐渐清明。 想到沈毅,再联想到上次的宴会,齐宴脑子里灵光一闪,茅塞顿开。他想起了一件被他丢置到脑后的事情,这下总算猜到了她为什么要突然和顾凛在一起。 他当时只顾着难受,被满腔的醋意迷了心智忘记她当初明明宁愿离家出走也要摆脱家族联姻。 沈总也在很早之前就来找过他。他做惯了领导人,自带威压,在表明身份后,根本就没给他表现的机会,直接开门见山。 说等到他卸任的那天,沈霓然作为家中独女,迟早要担下沈氏重任。沈氏是个傲视群雄的大企业,这些年来一直处在这个高位,他自然领略了颇多来自商场上的尔虞我和诈勾心斗角,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沈霓然作为他和妻子唯一的掌上明珠,她以后别无选择要踏上他曾走过的路,他怎会放心。 而齐宴或许很好,在娱乐圈也算是小有成就,放在普通人中无论相貌还是资产也是拔尖,但他和她的圈子实在是不同,其中横跨了好几个沟壑。 资本家自来是看不上他们这行的,虽然他自己就开了娱乐公司,但他私心还是认为这样的人怎么会配得上他从小浸在蜜罐里养大的明珠?齐宴根本就不是最适合她的人。 沈霓然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身后做她坚强后盾、能够和她一起维系沈氏的辉煌的人。 顾凛作为顾氏的继承人,相貌不俗,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那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而那个沾染上泥土的草鞋又怎么能和公主裙摆放在一起呢? 齐宴这时转了个弯。 他猜测沈氏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或许这就是她那时为什么原本和他好好的,都答应了她…最后却突然提出与他到此为止的原因。 想通后,齐宴心里狂喜,开始庆幸。 只要她的心在他这边,他就永远有勇气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下车之后,齐宴心潮澎湃,他不再克制自己,将她扯向怀里,在沈霓然的慌乱中低头看她,满眼认真:“我从来没有追过你,这次就当是你给我的考验好不好?” “所以,别那么残忍地推开我。”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寓大门,沈霓然草草看了屋内一眼,里面还是跟她当初走时一样。 卧室内她的东西也都还没搬走,应该是有人每天收拾,里面干净整洁。她走到床边,仿佛看到了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扭捏又情动的情景。 明明都已经说好了分开现在又和他这样搅合在了一起,挺荒谬的。 而且照齐宴现在这个纠缠不休的架势,到时候一个月过去能不能成功离婚还真是个未知数,最主要的是她私心里也没有多少和他分开的想法,都是为了解决当下。 虽说一开始两人也确实是为了解决彼此之需凑在了一起,但现在初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早已不在。 他说他把这一次的暂时分开当成他追她的机会。 这个事情到时候该如何落幕现在成了她最纠结的事情。 想到最后沈霓然实在是懒得再想。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命运自有安排。 … 屋内的窗帘紧紧拉着。 沈霓然洗完澡,一开始疲倦归疲倦,现在却丝毫没有困意。 卧室开着暖气,她身上还穿着夏季的睡裙,吹好头发就不动了,拿着吹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房门突然被敲响,齐宴换了身居家的白衣黑裤,手里拿着吃食推门进来。 “我点了外卖,先来吃点东西吧。”虽然每个人的走秀只有几分钟就走完了,但是之前漫长的等待也是很耗费体力的,而且模特为了上场好看在上台之前都不会吃任何东西,齐宴猜她之前肯定都没进食,这样饮食不规律对身体极其不好。 他将外卖放到一旁的小书桌上,叫她。 “嗯。”沈霓然应道。 她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和他扭捏,当即起身。 明明走几步就到客厅,她却放任不提醒,就这样和他挤在卧室里的一个小小的书桌前。 桌下空间逼仄,两人并排坐着,齐宴身高腿长,坐在板凳上的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小小的空间下,他的腿无可避免地挨着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还特地往她这边探了探,像是试探的一下,后面再无动静,就这样紧紧挤着她不动了。 他体温偏高,身上的温度毫无保留地透过来,彼此交融。 像是有一团蚂蚁在她腿上乱爬,这种暧昧的距离比肌肤相亲更让人心悸,让她内心躁动。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旁的杂音,就这样处着实在是太安静,只听得彼此的咀嚼声,还有腿上源源不断的温度。 沈霓然很快就受不了,自顾拿出手机放在支架上点开视频播放软件。她也不是想看,就想着此情此景要是能多点别的声音就好了,她也不管片子质量,随手就打开了一个。 龙标快速闪过,很快就进入正片。 寂静的氛围在插入多余的声音后才总算没那么让人胡思乱想到心乱如麻。 沈霓然吃饭慢,每一口都细细咀嚼,齐宴像是为了配合她的速度,又像是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他吃一口就停下来,视线和她一起落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 两人无比和谐地坐在一起,这样的相处比任何一句深情的表白都更让人心动。 这个电影沈霓然没看过,她没想到才放到十多分钟的时候男女主就突然火热了起来。因为是外国的片子,所以尺度不太含蓄,她尴尬到都不敢侧头去看齐宴,甚至动也不敢动,场面一度十分窒息。 这时候关掉的话倒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肯定不会做。 她下意识想要转移视线,掩饰地盯着面前的一次性餐盒,手机里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再没有什么比这种和人一起看电影或电视剧时突然出现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更让人尴尬的事情了。 但好在应该是为了过审,这个画面到了某个澎湃的点后很快就被带过了。 等耳边暧昧的声响彻底消失,沈霓然下意识去看齐宴,却发生他正侧头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他都看了多久,她一抬头就撞进了一片汹涌的漩涡。 接着,没经她的允许,他突然低头,一个轻柔的吻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唇角。 手机里此时非常应景地响起轻灵的伴奏,就像是置身旷野,周遭亮起璀璨的萤火,他们偷吃了野果,嘴里是甜甜的滋味。 见她没拒绝,他愈发肆无忌惮地挪到她的唇上,闭上眼睛时轻时重地咬着。 想到刚刚放的电影,沈霓然在这个档口居然还有空去想他作为一个演员是不是都会不可避免也要拍这样的镜头? 她心里小小的堵了一下,就像是原本潺潺的溪流突然偶遇山体坍塌,将流水堵得死死的,将山野的浪漫也瞬间斩断。 她闷闷地伸手推开他的脸,不知该如何发泄。 “抱歉,没经过你的允许就这样。”齐宴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在她张口之前及时认错,绅士的让她没有一点发难的机会,让她原本的醋意像溪中的流水一样被瞬间堵了起来,积蓄成海。 “刚刚…情不自禁。”他还在解释,却颇有种耀武扬威的感觉。 “知道了。”沈霓然别过脸去看手机屏幕。 “那我让你亲回来?”见她像是不满意这个结果,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不用了。”沈霓然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这弟弟学坏学的可真快,以前还动不动就脸红,现在却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特别是今天,就跟鬼附身似的,奇奇怪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她这样想着,却也成功被她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心里舒坦了不少。 另一边正在努力拍戏的林洛突然没忍住在现场打了好几个喷嚏,来势汹汹。 他连忙道歉,“抱歉抱歉,麻烦重来一条吧。” 说完他小声嘀咕,这又是谁在念他。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作者专栏涨了一个收,作者激动地晚上多干了一碗饭,立马就有力气码字了!!(?ì _ í?) 第71章 得到了沈霓然的首肯,李导这次表现的分外心急,一拿到剧本就迫不及待想要开拍。 虽然最终定下的版本与最初的那版有了小小的变动,但并不影响大体。而这个剧本他挂念已久,好不容易才等到沈霓然松口。好在各种事情到最后一直都进行的格外顺利。 一个月后,新电影在帝都影视城正式开机,林洛这次也有幸拿到了其中的一个角色。 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但毕竟是由李泽执导,他作为导演界数一数二的代表人物,在国际上拿奖无数,为华语电影作出了杰出贡献。 在他的片子里哪怕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也会有大把的人争相抢夺。 毕竟他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到了他手里的演员,再怎么愚钝也会让他化腐朽为神奇。 片场。 总算拍完上午的几场戏,林洛将手凑在嘴边哈了口气,裹紧羽绒服一个大跨步钻进停车区域那辆熟悉房车。 “怎么样?按我说的做了吗?我教你的办法管用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车内开着暖气温暖如春,小李弯腰将桌上的盒饭打包用塑料袋装好。齐宴刚用完餐,显然是在赶时间,还保持着戏中的造型未褪。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露出一张刀削斧劈的脸。 这与他平时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纯欲气质不同,他这次的妆容衬得他五官俊朗,剑眉凌厉自带威压,眼皮懒懒地搭着时显得过分冷淡,但当他抬眼,又若有似无地夹杂着一股雅气。 林洛看过剧本,齐宴这次的人设很矛盾,但无论是妆造还是他今天对角色的塑造都可谓是入木三分。 林洛没等齐宴招呼就自顾熟稔地坐在他身旁,又当自家似的直接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水果塞进嘴里。 小李朝他打了招呼后提着塑料袋下了车。 坐在软垫上的齐宴比之之前状态明显破冰,一直弥漫在他眉宇间的那股郁色总算消散,林洛顿时明白两人应该是和好了。 不出意外这可都是他的功劳。 他一双眼笑得眯起来:“我就说嘛,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厚着脸皮哄哄就好了,哄好了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虽说初初听到林洛口中的方法时齐宴还觉得这方法格外不靠谱,但现实却出奇得好用。 “嗯。”他小幅度地抿了抿唇,然后点头应了声。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从他下压的眼尾就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见他就这样草草的一个字敷衍了事,林洛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说你现在这样也还是不行的,明明比我还小几岁,看着却总是这么老成,你得拿出你年轻人的活力来,火热一点,不然看着就让人觉得寡淡没情趣。虽说你颜值过硬有这张脸就够了,但你这样时间久了对方也是会腻的。” “你看看圈里那些血 淋 淋的例子,还不够警醒你吗?” 林洛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纯有理论没有实践,只能依据那些吃瓜得来的信息。而他常年被那种感情中的反面例子洗脑,这会儿可谓是为好兄弟的感情操碎了心。 听到这里齐宴表情微变,蹙着眉头若有所思。他安慰自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却又不得不为他这番话上心。 他虽然结了婚,但在感情上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小白,别人的方法他都会选择性听听。 “不过没关系,我那有几本讲婚姻的书,我改天拿给你,你好好学学。”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里的不妥,林洛连忙挽回。 齐宴没拒绝,也没问他一个母胎solo哪来的这些书,又收藏这些书干嘛。 他瞅林洛一眼。 他还能阻挡别人未雨绸缪不成。 这会儿小李突然上车敲了敲房车的门,“宴哥,李导找你。” “你有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下午还有一场戏,我去准备了。”听到李泽导演来了,林洛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咻地一下就起身跳下了车。 他今天可是切身领略到了这位大导演的火爆脾气。 当时一个演员因为一些事故来迟了一会儿,他发起火来那可不得了,不只是被骂的那一个人难受,周围大伙的耳朵和心灵都跟着同时遭殃。 但他在圈内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而往往这样的人总是对自己吹毛求疵,不允许每一个镜头有一丁点的不完美。迟到是大忌,被他理解为对此的不负责。 最后大家看着拍出来的效果,很快就忽略了他脾气的火爆。毕竟大佬总有那么些怪癖。 林洛和大家一样,对这位导演持敬而远之的态度,想着能避则避,他可不想猝不及防就撞在枪.口上。 李泽刚抬脚,只听到一声“导演好”,都没看清人影就感觉一阵风从身旁掠过,他回头看了眼,只看见一个狂奔的背影。 急成这样…火烧眉毛了吗这是? 等他回头,齐宴正在车门口等他,礼貌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李泽在一个圈子做到这种顶尖的地位难免有几分傲气,他闭着嘴用鼻子傲娇地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为了展现更好的效果,我临时给你这个角色加了几段弹钢琴的片段。” “你也不是第一次拍我的戏了,应该是知道我从来不用替身的。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不是要你学精,能应付拍摄就好。” “我给你找了个钢琴老师,她的母亲曾是国家级著名钢琴大师,也是她的老师。她教你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你现在随我去看看吧。”说到那位李泽目光柔了一些,很快又恢复如常。 看着齐宴这张年轻俊逸的脸,想到沈霓然的再三嘱咐,李泽心中一哂,无奈摇头,沈霓然这妮子真是的…把他当什么人了。 他虽然经常就不分场合在片场骂人,脾气稍微是有那么一点点大…也就只有一点点。但那些人都是极需要用严辞厉语唤醒的,不然演技怎么会有进步?他作为导演,如果他那时候还稳着,那不是对自己的作品以及对演员不负责吗? 瞧沈霓然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又不是野蛮人,哪那么多脾气要发? 他和齐宴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挺欣赏他这样的年轻人的,吃得了苦,又谦逊讲礼。 拍《和我结婚》的时候,因为道具组的失误,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将疼痛咬牙咽下。后来刚从医院出来就立马又顶着伤投身到拍摄中,生怕耽误了整体进度。 到拍摄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有一个露后背的镜头,为了上镜好看他还按导演组的要求特地在那个新的疤痕上纹了纹身。 “好。”不知道李导此刻心中所想的齐宴不卑不亢地走在他身后,很有分寸地落后一步。 … 老远就听见自某个屋子传来的钢琴声,晃荡荡,慢悠悠,像是泉水,行云流水地泄下。 “老师就在里面了,你直接进去。”李泽背着手说完就决定走人,给二人留足学习的空间。“好好学,没几天后就要拍这个镜头了。” 他没走两步突然回头,“对了,你等会儿重新去找小杨拿一份剧本。” “好的。” 目送他走远后,齐宴回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屋内空旷,钢琴声还在继续,与隔着一道门的体验略有不同,他哪怕不懂琴音也觉得余音袅袅。 琴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悲伤,像是在讲故事。 齐宴循声望去。 弹琴的人穿着一身白端坐在靠窗位置,正好背对着他。她一头卷发如瀑布泄下,窗外的白光形成一个光圈将她包裹,她配合着琴声身子微摇,像是在起舞,远远望去神圣而不可侵犯。 她许是太入迷,没察觉到屋内进了人,青葱的手指在钢琴上灵活地跳动,一个个跳跃的音符就是这样从她手指之间泄出的。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齐宴喉咙一哑,话都滚到喉头却半天吐不出来。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他都不敢轻易确认,不敢去想他一直拼命接近的人就这样忽然主动来到了他身边。 他深呼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靠近。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如今会陷得这样深,那么他一定会给当初那个矫情的自己一巴掌,狠狠地将自己给拍醒。 一曲结束,沈霓然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想着齐宴怎么还没来,一回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进来的人。 虽然她早就知道要教的人是他,但还是猝不及防被他这样的打扮惊艳了一下。 她回过神,慢条斯理地揉了揉手腕,许久未碰,技艺都生疏了。 “站那干嘛?过来。”见他跟个木头似的杵那半天不动,沈霓然挑眉看她。她没有表情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当老师的严厉感觉。 与此同时,她心里止不住腹诽,李导不愧是老狐狸,真是一点都不浪费身边的资源,居然让她来当免费的钢琴老师。 好在她最近终于没那么忙碌了,那个项目一直拿不下。她初入这个圈子,被推搡的次数多了,再如同小白也顿时明白了几分。 拿不下没毛病,但是一直被晾着这就很可疑了。肯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她索性摊平了,顺其自然。毕竟那边都没有直接拒绝,就随他们去舞吧。 而且这个项目虽然有那么些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可以让人随意践踏脸面。 还有一件事就是顾凛去外地出差了,没了他她顿时就清闲多了。 “去那端个凳子过来,坐我旁边。” 齐宴乖乖地坐好后。 脑子里止不住胡思乱想,他没想到她就是李导嘴里的钢琴老师,那么她接下来要怎么教他? 他突然一阵紧张,偷偷将手在衣侧蹭了蹭。 沈霓然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她放在琴键上的手随意地按了两下,侧头。 “刚刚我弹的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齐宴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弹琴,他眼神火热地看着她,“好听。” “我刚刚弹的曲子是是由保罗·塞内维尔所作,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乐曲《水边的阿狄丽娜》。”沈霓然也只是随口一提,她可没想过一来就教他这样高难度的曲子。 “今天我就只是教你一些基础。” --------------------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收藏球留言 第72章 “以前学过乐理吗?” 齐宴摇头。 “那我就先给你讲点简单的乐理知识,这是入门必备。” 沈霓然嘴唇一张一合,边说边动手给他实际示范,尽量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跟他讲清楚。 齐宴一开始还全神贯注,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双眼失焦。 她近在咫尺,他怎能做到心无旁骛。 听着她清透的嗓音在耳边徘徊,这样近的距离,有时候她侧头给他讲述的时候温热的气息避无可避地喷洒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与她性格不符的草莓糖的甜腻。 她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点,为了更方便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他有没有听懂,她每讲完一个点就会停下来侧头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觉得没问题后又继续。 偶尔有风从窗户钻进来,齐宴快速往外瞅了一眼。 变天了。 风将她身上的香气挟裹,从他的鼻下带过,味道时浓时淡。 嗅着她身上飘荡着的香气,齐宴忍不住分神,锋利的喉结轻滚,悄悄用余光瞥她。 她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眼神明亮,此时此刻就好像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学生。但触及到她擅长的领域,她整个人都像是泛着熠熠的星光,将整个屋子都照亮。 讲完一个点,沈霓然舔了舔干涩的红唇,伸手用腕上的皮筋将扰事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脖颈。 当老师比她想象的难多了。 好在齐宴学习能力很强,她教起来还算轻松。基本上都是一点就通,唯一不足的就是他总是看着她走神。 她忽略不了。 他那目光,赤.裸裸的就好像叼住了猎物脖子准备饱餐一顿的野狼,闪烁着幽暗的光。 也不知道知识点他都具体记住了多少。 最后觉得教得差不多了,她起身亲自指导并调整了他的坐姿后就由着他自己记忆、练习了。 沈霓然坐在板凳上歇了口气。 刚才一直在讲让她嘴唇发干,她接过齐宴递过来的水瓶,瓶盖是早就拧松了的。 她喝了一大口后拧紧瓶盖。百无聊赖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他试探地落在琴键上的手指上。 不知是不是从小弹钢琴的缘故,她对好看的手总是有一种别样的喜爱,情不自禁开口:“我有没有说过你的手很好看。” “我送你。”齐宴毫不犹豫。 说完他将白皙修长手往她面前一伸,侧头明目张胆地用夹杂着汹涌情绪的眼睛看她。 空气一凝。 沈霓然没想到他这么硬核。 忽然。 “…你怎么送我?”她好笑地看着他,沾了水的红唇变得潋滟。继而推开他的手,补充道:“未必…你还能砍下来给我不成…那样挺惊悚的。” 齐宴只是双目火热地看她,没说话。 这个话题很快就掀过。 等到觉得他今天学的差不多了,沈霓然看了眼时间,意识到该将他还给剧组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先去准备下午的拍摄吧。” 沈霓然拿过刚刚用过的基础乐理书递给他。“这个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对你后面的学习有帮助。” 说完她整理好钢琴,见齐宴拿着书磨蹭了半天也没有走,意识到他的小心思,沈霓然抬头,明知故问:“怎么?” * 拍摄现场。 沈霓然不理睬一路好奇打量她的众人,在李导的招呼下绕去他身旁。 下一场正准备拍摄的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沈霓然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场上扫了一圈,落在已经准备就绪的齐宴身上。 “辛慈是我专门从音乐学院找来的,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注意到她朝前的视线,以为她是在看齐宴旁边的辛慈,李导侧头解释。 辛慈很有天赋,从小就练习钢琴,不仅有天赋还上进,当初以艺考第一的成绩上了帝都音乐学院。她今年和齐宴一般大,年纪轻轻就拿过不少奖,在前年因为拿下某个国际上的钢琴比赛冠军而被人熟知,近来在界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因为她在这方面展露的微芒,甚至还被人在暗地里叫做小徐若宁。 徐若宁是这部电影的原型,也是国际上享誉盛名的钢琴大师。 想到这里,李导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作为徐若宁的女儿,沈霓然无疑也是极富天赋的,但也遗憾。 人生若是有得选择,以她当初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如果她在这条路上坚持走下去,能成为超越徐若宁的存在也不一定。 若是那样,沈霓然这个名字保不准哪一天就会像她的母亲一样成为钢琴界的形容词。 “她演戏也是很有灵性的,你且看看。” 虽然这部戏的女主角他选角时主要看中钢琴技巧,但是演技他也向来都不含糊。 辛慈虽然从未演过戏,但他看得出来,她眼睛里有东西。 等到各个部门准备就位,李导喊了声开始。 沈霓然视线跟着画面中的齐宴一起循着琴音走近,落在正在弹琴的辛慈身上。 她一身简单的长裙,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摆动,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沁在骨子里的的温柔婉约,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韧劲。 与女主人设倒是贴切。 等到这条拍过,沈霓然应道:“不错,气质相貌这块儿都挺出众的,表现力也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找来的人。”原本一直紧张地崩着一根弦的李泽见她赞同他看人的眼光,他松懈般哼了声,傲娇地仰了仰脖子。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语气熟稔亲密。一旁的工作人员纷纷竖起耳朵,边听边猜测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女人和李导的关系。 边想边忍不住惊艳。 在这个女人出现的这一刻,哪怕是被众多机器围着的、一开始让他们直呼漂亮的女主角,此时此刻光芒也被她给毫不留情地夺了去,变得暗淡。 主要是她那张脸实在是太耀眼了。 辛慈裹紧助理递过来的外套,作为新人,她哪怕被冻得瑟瑟也不敢懈怠,礼貌地鞠躬道着大家辛苦了。 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一众摄影机后的沈霓然时微滞。 趁着准备下一场的空隙,一旁的工作人员们悄悄地小声议论起来,暗自猜测这个陌生女人是什么身份,就连一向脾气火爆又不苟言笑的李导刚刚见了她后都笑脸相迎、和颜悦色。简直与上午那个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好脾气的李导,一时好奇的不得了。 看她的年纪,难道是李导的女儿?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们自顾掐断了。 圈内谁不知?李导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电影界的闻名遐迩,还因为他曾为了一个人终身未娶,从此甘愿将一生献给电影事业。 这样一想他们是愈发好奇,引长脖梗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就连齐宴都忍不住将目光悄悄倾注,不过不是旁人那般的好奇。 他边看边想,看来刚才在琴房时恳求她来看他拍戏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旁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太复杂,他实在是不喜欢。 齐宴目光似是不经意从周围的人身上扫过。 现在他哪还能耐得住内心翻涌专心拍戏,巴不得刚才就跟着她走了算了。 虽然拍摄是在室内,但现场条件肯定不会□□逸。今天的天气又格外阴冷,屋内没有暖气,还为了通风开了好几扇窗户,沈霓然穿得已经够多了,待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哆嗦。她不着痕迹地往人多的地方挪了一脚,试图借助于此挡住一点寒风。 感受到身旁窸窣的动静,李导回头,疑惑了一瞬,然后想起什么,关心道:“怎么?冷吗?” 沈霓然毫不犹豫地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毛绒外套,“有点。” 倒是忘了她这从小就畏寒的毛病了。 李泽毫不犹豫就要脱下身上厚重的军大衣递给她。 忽视掉周围震惊的目光,他边脱边长辈似的念叨,“你们年轻人就是爱风度,明知自己畏寒还在这大冷天穿个裙子,不冻你冻谁?” “我里面穿了裤子…” 沈霓然试图跟他解释,然后制止他的动作,开玩笑道:“别了,我也不是太冷…到时候您若是冻生病了为我耽误了录制进程,全剧组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给淹了。” 李导身体再硬朗毕竟也上了年纪,懈怠不得,沈毅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面对这个从小如父亲一般关爱她的叔叔,沈霓然跟他是真的亲近,李泽也是真的疼她。 虽然他是她父亲年轻时的情敌。 李导面无表情地扫过周遭,原本试图吃瓜的众人见他看过来连忙低下头,装作忙碌。 他今日没少骂人,没准他们这会儿心里正埋怨着哩。 哼,他们肯定巴不得日日都看不见他才好。 他抽回视线,注意到沈霓然虚晃的目光,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姑娘最主要还是嫌弃他的军大衣丑啊… “都这么漂亮了还那么爱美,真想住天上去不成?”李导还在坚持不懈地念叨,念叨完他气呼呼地收回手,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那就冻着吧你。” 沈霓然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听着外面乍落的雨声,她又执意不要他的衣服,怕她真的冻坏了,李导还是没忍住让人去把近处的几扇窗户都关上了,将丝丝缕缕的冷风挡在外边。 不远处,怕旁人察出端倪,齐宴一直克制地远远看着,没敢靠近。 见此他忽然朝小李招招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 齐宴让小李去买的热饮很快就到了,拉了一车,众人一拥而上,乐呵着道谢。还有的人帮着分发,但碍于李导身上的威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敢上前。 到最后,也就他和他附近的工作人员还没分到。 齐宴亲自拿着两杯走到李导面前,小李提着几杯紧随其后,发给其他工作人员。 齐宴先是递给了李导一杯。 李导忙着检查刚才拍摄的画面,没空喝,也不爱喝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感受着手上滚烫的温度,他想到什么,转身随手就塞在了身旁的沈霓然手里,撂下一句“暖暖手”就回身专注工作。 齐宴拿着剩下的一杯,正准备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走过去的动作一僵,他侧头懊恼地看了李导背影一眼,眼神幽怨。 他原本算计好的和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她手里已经有了一杯了…那他手里这杯… 这么久了他都还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齐宴心里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失落。他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不管不顾地走到她身前。 在旁人眼里。 两个堪比颜值天花板的人就这样站在了一起,摄像机随便一怼就是个偶像剧镜头。 齐宴将热饮递过去。 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触上她冰凉的肌肤,指腹轻轻刮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轻如鸿毛般的痒。 众人很快就发现,那个处变不惊的影帝,今天好像不太对劲,不就递个饮料吗?居然还手抖。 她们误将他揩油的动作看作是手抖。 他柔声道:“喝不下可以拿来暖暖手。” 沈霓然:“…” 周围众人:“…” 瞬间就觉得嘴里的热饮不香了。 三十多块钱一杯的热茶,他们用来喝的,人家用来暖手的… … 没一会儿拍摄正常进行。 一旁等待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得知,这位长相漂亮的小姐姐居然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影片的投资方,他们剧组传说中最大的金主爸爸啊。 大家激动的源头是因为有人一开始觉得她眼熟,然后就找啊找,终于从某站上找到了她参加某个宴会的视频。 视频中,美人长发及腰,穿着一身火红长裙,狐狸眼勾魂,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美得惊心动魄。 那正是沈氏正式对外宣布继承人的宴会。 弹幕中清一色地划过“姐姐娶我,我不想努力了!!!” 可谓是疯狂至极。 亏他们一开始见她和李导关系亲密,心里还有过那种肮脏的心思。本以为她想借李导攀高枝,没想到人家就是枝头。 一大伙人顿时羞愧得不敢抬头。 第73章 雨到后面越下越大,伴随着刺骨的寒风,击打在窗面上噼里啪啦地响。没一会儿,坠落的雨滴顺着透明的窗户下淌,雾濛濛的像是覆上了一层霜。 今日拍摄很快就进入到了收尾状态,屋内大家正有序地收拾现场。 沈霓然先前在李导旁边站的累了,就找了个边角地方坐着。她这个位置绝佳,毫无阻挡地将拍摄从头看到了尾。 今日的拍摄内容整体看下来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就是交代了一些前景后男女主相遇,然后相识相处。 根据剧情,第一场戏是齐宴饰演的角色在少年时期对女主角一见钟情。 琴音相伴着淅沥的雨声在走廊回荡,原本只是路过的少年不由得驻足,循着琴音往里看,就是那一眼,他为此沦陷一生。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像是被这琴音迷了心智,久久无法挪动脚步。他没有贸然打扰,从始至终都只是躲在门外静静地像个偷窥者,看着身着一袭长裙的她坐在练习室的钢琴面前,手指灵活而快速地在琴键上舞动。 时光温柔如流水,室内的白光懒懒地匍匐在她的脚底,像是在为她俯首称臣。 屋内没有听众,但从始至终都未显落魄。窗外雨点树叶簌簌的响声像是在为她鼓掌助威,撑起了一场盛大的应援会。 一曲完毕,他鬼迷心窍地跟着鼓起了掌,终于惊动了里面全神贯注的人儿。 到这里第一场初见就这样结束了。 故事的开端和普通的电影情节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胜在齐宴演技传神,高清镜头里呈现的眼神戏一绝。 沈霓然当时作为旁观者目睹着这一切,她那一刻都恍惚觉得,他初见时惊喜而惊艳的眼神,是真真正正的怦然心动,仅一眼就爱上了那个独自练琴的少女。 他对她一见钟情。 回归现实,沈霓然心里五味杂陈,于她而言,他那个眼神,比想到他避无可避会拍吻戏还让她心梗。 好在今天并没有那个让她大为芥蒂的吻戏来添油加醋,毕竟这部片子的拍摄也才刚开始,这场戏还早得很。 不过…剧本她看过,她知道吻戏肯定是有的,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沈霓然一想到齐宴到时候要和别人唇齿相依,心潮就翻涌着一阵强烈的不适,那股芥蒂感一直在她心底肆意冲撞。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当然知道这股情绪意味着什么。 她不着痕迹地从刚出戏的二人身上收回视线,低着头慢悠悠地玩了玩手指。 辛慈长相不错,但放在花团锦簇的娱乐圈充其量也只能算中等,但可能是她从小就学钢琴的缘故,她相比圈内大多数女星而言胜在气质卓越。 不过,齐宴是肯定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刚刚的心动也只是演戏,怪只怪他演的太逼真了。 沈霓然虽这么想着,但那股不适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纸离婚协议到现在被拖延到彻底作废。顾凛还不知道,他算计一场到头来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如今和齐宴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以至于让她身心一起被束缚着,与他痴缠着,脱不了身。 她占有欲极强,不分场合频频作祟,连他看别人时的目光都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越界。 沈霓然嘴角不太明朗地向下压着,心里闷闷的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显然还在为刚才那场逼真的眼神戏介怀。 想着他让她来看他拍戏就是看这? 她表面情绪不显露分毫,却下意识起身,准备去跟李导打声招呼然后就先回去了。 她朝李导那边望去一眼。 就见人群外的李泽正弓着腰站在摄像机面前,应该是在检查刚刚拍摄完的所有片段。 “李叔。”沈霓然快步走到他背后叫了一声。 听见她的声音,李导这才终于舍得从拍摄机画面中抬起头来。 脸上完全没有平日里被突然打扰的不虞,反而还有些隐隐可见的和蔼笑意,让旁人看了直呼“简直双标得过分”。 他应了声,转头看了眼还在被风雨肆意搜刮的窗户,意识到她应该是准备走了,开口道:“你先别走,外面这么大的雨,你等我会儿,我这里马上就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今天开了车,您先忙剩下的事情吧,不用管我,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儿的。”沈霓然非常善解人意地道。 她知道他的秉性,一般手上的工作不彻底处理完是不会松手的,她不想打扰他的进度。 “下雨天开车多不安全。”李泽说着就要关掉摄像机。 这时某处突然热闹了起来,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 两人一同往那边投去目光。 林洛凑在齐宴身边,激动地抖着唇瓣:“你刚刚那场戏演的也太好了吧,李导看了都说绝,快说说你私底下究竟悄悄练了多少遍?” “…”齐宴原本正在人群中寻找沈霓然的身影,却突然被一群人热络地围绕了起来。 林洛这会儿还在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齐宴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找寻,敷衍地掠过他。 没想到他刚刚就只是短暂的晃了一下神,原本一直在他视线下的沈霓然就突然不见了。 “你这表情不会是没练吧?”见他心不在焉,林洛夸张地张大嘴,“没练还演的那么好,我都恍惚觉得自己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绝美爱情的诞生。” “演戏毕竟是假的,哪有人能演的一点漏洞都没有…你刚刚不会是真的被辛慈弹琴的画面美到了吧?”林洛提高音量,又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喏喏:“不过那画面确实挺美的,我来的时候都看愣了。”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朝辛慈所在的方向匆忙一瞥。 李导听到这里也竖起耳朵等着齐宴的回答。 齐宴在刚刚那场戏中表现得确实惊艳,演技超乎他年龄的成熟。他那场眼神戏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可圈可点,堪称教科书级别。而且在一众青年演员当中,能将一场简简单单的一见钟情演得让人完全看不出是在做戏确实很少有人能做到。 被众人求知的大眼神死死盯着,也成功在李导身旁找到了沈霓然的人影,齐宴一直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 他似是终于回过神,清澈的目光穿过人群,和沈霓然探过来的视线刚好对上。 他怕旁人看出端倪,目光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又快速分离。 想着她,齐宴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当时我一听见琴音就不由自主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我妻子弹琴时的画面。她当时弹奏的也正好是这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没想到我记忆中的这一幕会这么巧和戏里的画面应上。我当时一听到琴音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了。” 所以说他当时的表现完全是自然流露出的最真实的情感。 李导恍然大悟,不急不缓地点点头。 确实,没有任何演技能比得上真情实感。 林洛:“?” 不是还在吵架吗?秀什么恩爱? 原本竖着耳朵学经验却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众演员:… 没一会儿,不想累了一天还得吃狗粮的众人很快就散了。 “你要笑不笑的干什么呢?走了,我送你回家。”李导戳了戳沈霓然的手臂,将她拉回神来。 “齐宴这人挺不错的,要是没那么早结婚我倒是觉得他和你还挺登对的。你屡次找我帮他忙,想必对他也是有意思。” “害,可惜了,人家已经结婚了。”李导说到这里惋惜地叹了口气。 “哈?您打住。”沈霓然不想和人深究齐宴已婚的这个话题。她选择性忽略,“我先回去了,您停步,我真不用你送。到时候我爸看到你了还不得连我一起扫地出门。” “他敢!”李泽成功被她转移话题,气愤地抖了抖胡子,却也开始动摇决心。 作为曾经感情上的劲敌,虽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两人好像是天生不对盘,一旦撞上就互相都没有好脸色,到时候沈毅见了他会不会迁怒沈霓然他也保不准。 等片场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霓然依旧执意不要他送,她一个人他也确实不太放心。 “你等等,我找个人送你总行了吧。” 想着两人一直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沈霓然妥协:“行。” “齐宴。”见她答应,李导远远地招手。 齐宴还没走。 想着他和沈霓然也算是认识,他应该不会拒绝。 但毕竟是请人帮忙,他不好像平日那般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板着个脸,他缓了缓面部表情,尽量温和道:“过来一下。” 等齐宴快速过来后,他向他说明用意。 “好。” 齐宴表面冷静地应了,心里却狂喜。 和导演告别后,两人一同走到门口,直到李泽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沈霓然突然停下脚步,“你去忙吧,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开了车。” 齐宴嘴角原本欢欣的弧度一僵,他用一种沈霓然看不懂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 他正打算开口,这时林洛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他叫住他时怀里还抱着一叠书。 “还好你还没走,不然我助理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林洛和沈霓然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气喘吁吁地将书尽数塞进齐宴怀里,“这是我专门让助理去我那取来的。” 齐宴:“…” “我觉得夫妻间的矛盾还是拖不得。你好好看看,多储备点知识准没坏处。”夫妻不合毕竟说出来也不光彩,林洛有意避开沈霓然,凑在齐宴耳边低语。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记得看啊!”他跑了几步后还不忘回头提醒。 “…” 两分钟过去… 沈霓然看着齐宴手里的书,书脊上的书名瞩目,什么《幸福的婚姻》《爱的五种语言》《相爱的秘密》《幸福婚姻与性》… 她嘴角一抽,情不自禁开口:“他存那么多这种书,婚姻生活是有多么的不幸…” “他单身。”齐宴下意识答道,然后不自然地看她一眼。 “那他收藏这么多这种书…”干嘛… 书都塞齐宴手上了还能干嘛! 沈霓然意识到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齐宴已婚在圈内并不是秘密。 所以说,这些书都是林洛给齐宴准备的? 沈霓然正情绪莫名的时候又听他道:“我没带伞,也找不到助理了,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齐宴忽视掉衣服兜里震动个不停的手机,任由不知何时飘落在脸上的豆大雨珠从他的眉尾滴落,打湿他的眼,显得那双眸子愈发晶莹透亮,看上去楚楚可怜。 他看着外面的雨幕,自觉地挑过这个话题,沉声道:“我抱着这么多书也不太方便打伞…” 齐宴知道沈霓然的性格,和她硬碰硬也确实讨不到什么好处,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低自己的姿态,能惹得她心软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凑近一步,微低着头,一张脸离得老近,好像在说我好惨,你快看我,你快同情我… 沈霓然:“…” 第74章 “走吧。”沈霓然不想在这里磨蹭太久。她看看外面的雨幕,再看看齐宴一点都没闲着的双手,最后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直到两人走到房檐下,齐宴向外迈了一小步,沈霓然连忙将雨伞撑开,选了个适当的位置向上举起置于他头顶,然后自己也一起钻了进去。 她习惯性将伞往对方那边倾斜。 做完这些,她忽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沈霓然沉默着埋头边走边盯着漾起水波的地面,略微走神。 明明李泽是让他来送她的,现在倒是反了过来。 不过她心里却没有以往那种面对旁人时的烦躁和不耐,反倒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这一点她和李泽倒是挺像,都双标的过分。 雨势不小,她一路光顾着想些乱七八糟的没注意到衣袖湿了好一块。 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将她往里揽了揽,微磁的嗓音在头顶炸开:“过来点,别淋湿了。” 齐宴猝不及防的动作,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被他的力道往里一带,猛地往他怀里一跌。 雨伞晃荡,伞扣的水珠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幅度,最终荡落在他眼尾。齐宴眨了眨眼,雨珠滚落,将他睫羽打湿,使得那双鸦黑的眼眸更加乌黑发亮,看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软。 她现在很明显对他多了些放纵,显然是知道这点,齐宴的行为是越发变本加厉。 他伸手穿过她瘦削的肩膀将摇晃的伞柄一把握住,连带着她那只被风吹得冰凉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齐宴猛地蹙眉,暗地里又连忙紧了紧覆盖着她的手。 连忙站稳后,沈霓然回神。 齐宴不知何时已将那一撂书单手抱起,他挽起的袖子下的小臂被重量压着露出一道道明显的青筋。 他用那只空余的手臂将她往里带了带,手绕过她保持着最开始那个握着伞柄的姿势半晌没松开。 沈霓然一时半会儿也没顾上提醒。 见她淋不到雨了,齐宴才松一口气。 呼吸间是她身上熟悉的浅香,手心是她逐渐回温的小手,胸腔的余震还在。齐宴表面专注地盯着前路,目光清亮,眉眼生动,实际上内里早已方寸大乱,他抖动着睫羽,一不留神没顾上手上的力道。 沈霓然终于想起抽回手,小声吸气:“嘶…” 直到听见她的低呼,齐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光顾着走神没控制住力道。 沈霓然抽回手,低头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掌,完美错过他盯着自己的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与懊悔。 两人向停车站走去。 远远望去,纯黑色的雨伞下,两道身影就像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像是在配合她的身高,齐宴长时间呈着一个微微俯身的姿态。 随着走动,两人胳膊相贴又分离,摩擦起一簇暧昧的火苗。透亮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落在他们脚边,将他们置于一片水火交融之中,与外界彻底隔绝。 此情此景,表面气场毫不相干的两人倒也出奇得和谐、登对。 雨珠从房檐坠下,“啪”的一声在白色鞋尖的网面上留下一块深色印记。找了半天人的小李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先前驻足的地方,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成一个小点。 他跟了齐宴那么久,从未见他和哪个异性这么亲密过,沈霓然是例外。 他动动唇,最终缄默着挂断正在拨号中的电话,一连贯地退出通讯录页面,将手机塞进口袋。 难怪他今天老觉得齐宴一直在盯着她那边看,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或者说是巧合,没想到他果真早有图谋。 更离谱的是明明说好了他去拿钥匙送他回去,没想到等他收拾好东西回来却不见人了。 他最后找了好大一圈才在这里看到人。 他就说怎么打了半天的电话都没人接,原来他宴哥现在正在一言不发干大事啊。 小李暗自腹诽着,突然一辆通体黑色的轿车横冲直撞地从他面前呼啸而过,车轮.盘旋带起一阵激荡的水花。 很快他身上就晕染开了一幅没有章法的画。 小李骂骂咧咧地后退一大步,他扯着溅湿的衣服清理污水,等他回过神时齐宴等人和那辆车早已没了踪影。 * 雨还在下,甚至越下越大,像是天空决了个口子,上面站着群人将雨水顺着裂口瓢泼而下。 路上不知从哪个段路开始拥堵着,车子排列着,形成一条长龙,整齐划一地向外蜿蜒。 见一刻钟过去车子都没能挪动一下,后面的车主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锤了下方向盘,扬声道:“从来都没遇上堵车的,今天这里是怎么了,怎么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干事了?” “听说好像是前面出车祸了,两辆车撞一起了,好好的车车头都撞瘪了,现场那叫一个惨烈,听说其中有个还是个大明星哩,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搭话的人缓了口气,继续开口:“现在现场多半还在善后,老哥别急,再等等吧,毕竟人命关天。” “现在的人啊,老是将规则当摆设,这下吃着苦头了吧。”有人先入为主地觉得肯定是有人违反了交通规则才酿下大祸。 陈玥听完彻底等不了了,她干脆开门下车。 “诶,你别冲动。”见她冒冒失失地往外跑,乔淮想要抓住她,却只握住了一手空气。 乔淮看看堵得死死的前路,再看看陈玥离开的方向,半晌抽不开身。 陈玥撑着伞徒步往医院的方向狂奔,早已将嘈杂的人声远远地甩在身后。 车子还在这堵着,总不能人走了将车子丢在这大路中央吧。 乔淮急忙下单在网上找了个代驾,好在人来的很快,他和师傅交代好后这才匆匆顺着陈玥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 等陈玥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沈霓然已经被家里转走了。 她一路来的匆忙,发尾被盛大的雨水打湿,却还是扑了个空。 她双手交叠握成拳头,皱着眉担忧地在走廊来回踱步,“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这事儿呢?” “她那么怕疼…也不知道现在这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个人。” 乔淮也很担心,却还是先冷静下来安慰女友,他揽过她的肩膀,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她肯定没事的,有沈家在,还有我们大家。”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另外预收文《等风入我怀》求收藏(o^^o)这本完结后就写。(确定了,写这本) 救赎文,在存稿了。 第75章 寂静的房间,窗檐的雨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向下滚落,砸在窗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沈霓然是被这断断续续的雨滴声吵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抚过缠满绷带的额头,随之难受得拧眉。 她感觉头疼的厉害,像是要裂开。 她耐着疼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待脑子里一开始的空白淡去后她才开始思索发生了什么。 她还记得,当时她和齐宴一起去取了车,然后车子刚开上路没多久一辆通体黑色的车就跟失控了一样径直朝他们冲了过来。 沈霓然当时感觉身体被安全带缚着,像是扭麻花一样拧过来又拧过去。 等到车子一个急刹车,速度之快,他们都来不及反应,两辆车就这样死死地撞在了一起。然后她就由于惯性狠狠地撞在了车窗玻璃上。 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她感觉整个世界像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人声、雨声、猛烈的碰撞声,她的世界从来没有像今天嘈杂成这样。 渐渐的,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然后就是一股让她几欲落泪的疼痛袭来。 她知道,那是血。 在她意识消散的前一刻,耳边还回荡着路人的尖叫声和刺耳的刹车声,缭乱而吵闹地交错在一起,扰得她头痛欲裂,然后她就彻底没了意识。 可现在是安静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么这是在哪里? 齐宴又怎么样了? 他当时下意识打方向盘,将伤害大多数招去了他那边。也不知道他伤得严不严重。 想到这里,她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这种迷惘又无措的感觉让她心慌。 沈霓然想要起身,她刚一动,整个身子却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动身上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上涌。浑身都在疼,她甚至都找不到准确的痛点。 她只得冷静下来打量四周,但她暂时动弹不得,视线受阻,只能看个大概。 对她而言这是全然陌生的环境。窗外是绿油油的草坪,屋里没有难闻的消毒水味,也不见她熟悉的家具摆设,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她家。 那她现在是在哪里? 她想着想着,忽然“啪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边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醒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个重物噌地一下落在了她腿上然后又压在了她胸口。 她猛地被压得忍不住闷哼一声。 … 沈霓然最后从顾凛的口中得知她竟然昏迷了三天。 她没想到她这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顾凛的私人医生给她检查完身体,说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静养,将身上的外伤养好后就彻底没问题了。 待医生离开后。 “喵~”被顾凛毫不留情地丢出去的小白猫不知何时又找准空子钻了进来。 它如法炮制地跳上床,圆滚滚的脑袋委屈地在沈霓然颊边蹭了蹭,下一秒就又被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提起后颈。 它原本讨好的表情在对上顾凛的脸后瞬间僵住,然后瞪着眼睛呲着牙,张脚在空中扑腾了几下。 随着它的动作,它脖子上用红绳系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意识到自己挣不开后小猫才一动不动地任人抓住命运的脖颈。 沈霓然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这三天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她有好多问题想问,根本顾不上这只差点把她压吐血的小猫,也让她成功忽略了小猫脖子上熟悉的铃铛。 她看着顾凛将小猫再次丢出去,然后关上卧室门走到她的床边后才抬眼问他:“齐宴怎么样了?”她恍惚记得他当时也流血了。 虽然她也知道问顾凛不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但他现在是她唯一的信息来源。 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的伤而是担心别人,顾凛沉着脸没回她,薄唇不太高兴地紧抿着。 见他不予回答,沈霓然也不生气,又问:“这是哪?” “我家。”顾凛终于开口,语气和她如出一辙的冷漠。 “我怎么在这里?” 她的意思是她怎么没在医院或者说是自己的家,而是被他弄到了家里,毕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他被她带走实在是不合乎常理。 “这里清净,适合你养伤。” 触碰上沈霓然询问的眼神,顾凛补充道:“你家里同意了的。” “而且你想想,你爸现在自己都是个病号,肯定无法照顾你,你大伯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虽然说家里有阿姨照顾你,但是…”说到这里,他表情有几分轻佻,“他们肯定巴不得我们整日都待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 沈霓然被顾凛一番话堵得无言,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看着他这副轻佻的模样她脸色有几分难看。 “送我回家。”她说。 “医生说过,你现在不适合轻易挪动。而且,你也不用总对我摆出那副厌恶又戒备的表情。”听到她这句话,顾凛盯着她的脸慢悠悠地开口。 他冷笑了一声,说着转了转指间的戒指,语气森然:“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哪怕就是我想做点什么…你觉得你现在有招架的能力吗?” 意思就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回家了。 沈霓然现在实在是没力气和他耗费,她闭上眼,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下白的发亮。然后侧过头,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冷声谢客道:“我要休息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 虽然她每时每刻都不想和顾凛同处一个屋檐下,但现在她也确实是疼得动弹不得,又孤立无援,一切都只能等伤养好了再说。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沈霓然感受到顾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也惊悚于他居然就这样乖乖地走了。 … 相比沈霓然大多数都是些皮外伤,齐宴就比她严重多了。 他最严重的地方是肋骨骨折,但他运气好,碎骨没有进入肺叶刺破肺泡,不然一不小心就是致命伤。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骨折和擦伤,还有轻微脑震荡。 他在医院昏迷了一天就醒了,但醒来后身体虚弱得不得了,呼吸困难,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当日,网上连篇累牍都是这起车祸的报道,因着齐宴的关系还上了热搜。很快就有粉丝和媒体争相堵在医院门口,将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齐氏夫妇接到消息后也连夜从宁城赶了过来。 看着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孩子,齐母心疼的差点晕过去,又不忍让他看出来,只得背过去偷偷抹泪。 齐宴疼得说不出话来,奋力从嘴角挤出来一个幅度,好让他们宽心。 第76章 许是从网上得到了他车祸的消息,后面陆陆续续有人预约来医院探望。因为粉丝大量围堵在医院外的原因,探望变得并不容易。 但来的人也并不少,有齐宴新剧组的导演,还有一些曾经或现在合作过或者正在合作的人。有真心实意的,也不乏有来走个过场的,情谊似真似假,在这个圈子早就不重要了。 今天来了好几拨人,光是送来的鲜花就摆了一大桌。甚至到了后面桌子都放不下了,整齐地摆在地上叠起老高,小小的病房都快变成一个小型的花店了。 齐父齐母送走一波又一波的人后这才得了个空,齐父替劳累的齐母揉了揉肩后这才抽空坐下来休息。 齐宴良久从父母身上收回目光,疲惫地闭上眼睛,却没有睡去。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要询问沈霓然的情况,但他伤的严重,连呼吸都困难,一开始根本就无力开口。 还是他后来不经意间从护士闲聊中得知沈霓然伤势不算严重,她当天就被家里人接走了,齐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这样也好,他现在根本就帮不上忙,相比来说家人却能给她更好的照顾。只是他依旧很担心,她娇气的很,平日里磕磕绊绊一下都得痛半天,这次得多疼啊。 车子冲过来的时候,他当时躲闪不及,只得拐弯,也不知道护上她几分没有。 他担忧的眉头蹙起,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但他现在自顾不暇,想去探望她却连从床上坐起来都办不到。 齐宴撇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开始回忆车祸中的细枝末节。 他觉得这场车祸来得蹊跷,那车出现得太突然了,当时径直朝他们冲过来,那不顾一切的架势,不像是车子失控,倒更像是有备而来。 不过这些都得等他养好伤后才能去深刻探究… 齐宴不知道,在他住院养伤的期间,网上逐渐出现他和妻子感情不合的绯闻。 说是据知情人报道,他车祸住院的整个过程,他那位深爱的妻子从始至终都未露面过。网友们由此猜测两人感情出现裂痕,又或者说一开始的恩爱就是人设… * 冬日的严寒不知不觉被暖阳熨热几分,今天是个暖洋洋的好天气。 沈霓然觉得顾凛最近有些反常,具体表现在他耐心足得过分。生活中的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就连照顾她也是。 明明她都那样给他甩脸色了,他却一点恼怒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心情一日比一日畅快,将她伺候得无微不至,脸上的病气不知不觉都去了大半,伤势也逐渐好转。 这是沈霓然在床上躺了一周后迎来的第一个艳阳天。她这几天在床上躺得身体都酥软了,本就有几处轻微骨折,导致行动不便,现在躺得是愈发无力了。 在知道她没什么大碍后昨晚顾凛还强硬拉她着看了部引起人强烈身体不适的电影,导致她一晚上都是噩梦连连。好不容易快天亮了的时候才睡个安稳,现在一大早又被他从床上给揪了起来。 她起床气严重,再加上最近被他堵了一肚子郁气,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又打不赢他,只能逞一时口头威风。 她满脸倦容,扯着被子怏怏地开口就骂:“你怎么不去死啊!” 扰人清梦是要折寿的。 话音落地,巨大的影子带着强大的威压猛地罩下来,沈霓然以为他要朝她动手,强撑着挺直背脊,就是不输那口气。 但顾凛却只是弯腰将她从床上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在轮椅上,然后低头好笑地看着她。 像是习以为常,他还闷头假装思索了几秒,开口道:“你放心,我迟早都是要死的。不过…就算是死,我也是要和你一起的。” “死后咱们就一起葬在那后花园的玫瑰花藤下吧,估计下几场雨后就腐烂成养料了,然后就会开出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惊叹的漂亮花朵。” 他这是打定主意死活都要和她一起纠缠不清了。 “你看,就是那片。”顾凛恶心完她还不忘朝窗外的某片种着干枯花藤的花坛一指,恶劣地笑着。 “疯子。”突然想到儿时那只被埋在小路旁的小猫,沈霓然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有些人就是这样,时间也抹杀不了他的劣根性,反而还愈演愈烈。 顾凛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将她推到外面,到达目的地后把她从轮椅上一把抱起来放在草坪上,打算让她好好地晒晒太阳消个毒。 对于他不发一语就上手的行径,沈霓然刚开始也试图抗议挣扎过,但最后都是抗议无效,她也就躺平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也不会真吃了她,而且她现在就凭自己也站不起来。 等她伤好了就不用受他的气了,再等等吧。 再忍忍就好了。 草坪上贴心地放了厚厚的垫子,坐着并不难受。 顾凛在她身旁躺下来。 他前几天出差忙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会儿了。 今天天气好,时不时就有一阵微风吹过,扬起她肩头的长发。身旁的人是很讨厌的,但这里的环境是真不错。 稀奇的是,顾凛说这里是他的家,但偌大的别墅却连一个佣人都没有。 挑剔的大少爷居然不用人伺候,真是活久见。 一开始她伤得不能动的时候还勉强有个能帮她打理身体的护工,但当她基本能动后这偌大的别墅就彻底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了。 想到这里,沈霓然心里一寒。 就是他将她暗地里解决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那种。 在她胡思乱想的空档,远远就听见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这声音越来越近。 奶白的小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每次见着她就要黏黏糊糊地贴上来。 自少年时送走那只小猫后,沈霓然对这些猫猫狗狗就向来无感了,但耐不住它们太会卖萌讨人喜欢。 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忽的,她目光凝在小猫脖子上的铃铛上面。 她觉得有些眼熟。 “…这猫?”她本不想和他说话,却耐不住疑惑,犹豫着开口。 她想起家里曾经也养过一只小猫,小猫脖子上也是挂着一个这样的铃铛的。那个铃铛还是她常年挂在脚脖子上的首饰。 她动手要去翻看铃铛内里的小字,又顿住。 不对,年龄对不上。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小猫不可能还这么小只,而且如果真是她那只的话又怎么到了顾凛这里?最重要的是,顾凛不是讨厌猫的吗?又怎么养了起来? 直到确切地看到铃铛上的两个小字,沈霓然顿住,心里乱七八糟一阵呼啸。 “别看了,不是你当初那只。”一直旁观的顾凛冷不丁地开口。 “你养过的那只早死了。”顾凛从草坪上坐起来,直视她的眼睛,“这只充其量跟它沾点血缘…不过你认为送出去又被退回来的东西我还会留着吗?” 他说话时乌黑的眼睛平静无澜,让人摸不透喜怒。 她养过的那只小猫是顾凛送的? 沈霓然大惊,身体一瞬间紧绷。 那最后那只小猫是怎么死的? 老死的还是…像那只流浪猫一样… 她脑海里浮现出顾凛脸上沾血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寒。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顾凛无所谓地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喜欢小猫吗?” “可是为什么我送你的却要被退回来?你怕我了…你在撇清和我的关系,然后彻底逃离我…”他情绪突然爆发,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忽然闪过暗色的光芒,眼底的狂躁肆意冲撞。“可是我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啊…”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他送的啊! 艳阳天下的沈霓然忽然觉得手脚发凉。 更何况见到他残.害小猫后,她哪还敢收他的东西。保不准他留着怎样的心思。 “你放心、它走的时候很安详,一声都没有叫喊。”他语气逐渐平缓下来。 “你…”沈霓然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时语塞。 明明如此,她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冷漠的刽子手,残忍地刀起刀落。 “知道我为什么要解决那只猫吗?” 沈霓然咬着牙,死死地看着他不说话。 顾凛却根本没有执着于得到她的答复,自言自语。 “或许你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在意那只小猫的话可能就好了…你说我怎么能让一只低.贱的畜.生抢走我的东西呢?” “好在有人及时告诉我,想要得到一些东西,不折手段直接抢过来就好了…” 就像那个男人曾经为了顾氏的股份,生生地在病床上拖死他的母亲一样。 当时掐着小猫时怀着怎样的情绪,时间过去太久他早就不记得了,但约莫是极致地用着顾总的教导,不折手段地去得到一些东西,目的总是不单纯。 “就像是现在,你若是不听话的话,我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剪掉你的指甲。” 顾凛摸了摸脚边温顺的小猫,轻声呢喃:“你看它现在多乖啊…要是你也能像它这么听话就好了…就不会痛了…” “这次的车祸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你乖一点。” “神经病。”没想到这次的车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沈霓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抖着身子,猛地从草坪上爬起来要走,却因为疼痛摔倒在地。 第77章 沈霓然抖着身子推开顾凛搀扶的手。 还没等她情绪发作,他却像是耐性耗尽,沉着脸直接弯腰将她从地上一把捞起来,放在轮椅上。 转而伸出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像逗弄宠物一样,语气狎昵:“你乖点,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小猫。” 沈霓然被小猫二字整得恶寒了一下,她煞白着脸,脑子里还在无限回放他刚刚无意间吐露的话。想起自己疼得都行动不便了,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她很生气,火气噌噌往上涌,狠瞪着他:“故意伤人,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虽然早就知道顾凛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虐.猫的行为肯定是精神方面有问题,不能以正常人的目光去看他,她后来也都是尽量能避则避。但没想到他已经病到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了,现在居然离谱到连这种极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当初都那么明确地提出拒婚了,他却还如此病态地纠缠着她。 当时车子冲过来的速度那么快,那么凶险,要是她当时运气再差那么一点的话,那可能就当场没命了… 可他却全然不顾,只想着如何快速达成自己的目的。 像他这种内心阴郁、变态,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啊… “在旁人看来,交通事故每天都在发生,你也就倒霉恰好遇上了,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更何况现场又没有什么能够表明非意外的证据。”顾凛满脸不在乎,“那人是个老司机了,他知道分寸。” “而且我本意也不是伤害你,只是恰好在达到目的的同时不小心让你受了点伤而已。”他想毁了那个不怀好意接近她的男人倒是真的。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将你养好的,等伤好了就没事儿了。”顾凛大手按在她的后脑勺,轻柔地抚摸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他说得倒是轻松,全然没顾及她本人的意愿。故意营造的车祸,两两相撞,她坐在里面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 沈霓然撇头避开他的视线,双手克制地捏成拳,不然她实在是遏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 她气得快要爆炸。 “更何况我要再不动手,你觉得我还拉得回你吗?难怪你小时候就喜欢骑马,你跟那马儿还真是像啊,一脱缰就想跑,怎么拉都拉不回来。对你,我还真是废了好大一番劲。”他像是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情绪中,没有察觉她的恼怒。“他们说如果驯服不了一匹马,那就只好先将它拴起来。” “你看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 说着他一只手搭在轮椅扶手上,再次弯腰凑近她,将她圈在胸膛,警告意味十足:“不过沈霓然,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别试图挑战它,不然下次就不是一起小小的车祸那么简单了。” “我这人向来小人心肠,得不到的,我就是毁了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 最后顾凛趁着她还在恍惚之中,将她一把从轮椅上抱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往屋里走,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好似刚刚疯狂表演变脸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边走边看着她的脸,在她缠着绷带的额头上停顿了好几秒,又意味十足地撇开视线望了几眼其他擦伤,最后温柔地轻哄道:“好了,不吓你了。今天的放风加小故事到此为止,你好好养伤,将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你和沈氏就都会一直好好的。” 最后一句就是言之凿凿的威胁了。 沈霓然挣扎不脱,逐渐失了力,只得暂时顺从。 * 待伤势有所好转,齐宴在医院待了一周多后就迫不及待地办理好手续回了家。 身上无时无刻都在痛,但他忍不了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手机也联系不上,就连她最好的朋友陈玥那里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霎时就担忧地不得了,她家里瞒得那么密不透风,莫非是伤得很重?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沈霓然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齐宴急不可耐地打电话让小李开车来接,齐母在前面拿着他的东西,齐父搀扶着他,一行人从医院后门悄然离开。 … “你非得这么着急去看然然吗?真的不等伤再养好些了再说?她若是看见你伤成这个样子还要折腾肯定也难受。”见齐宴回家第二天就急着收拾着出门,齐母终归还是忍不住拉住他,试图说服他再等等。 她是很喜欢然然,但是作为一位母亲,她也心疼自己的儿子。 最开始见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时她差点昏过去,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好在他现在在慢慢恢复,但她也依旧看不得他这样不爱惜自己。 沈霓然家人那边出事后只接走了她,证明她家人还是没有那么认可齐宴。她知道有钱人家规矩多,若是他再这样莽撞,给她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糕了。 两个孩子毕竟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若是没有家人的支持,那样的日子过得总归没有那么完美。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你们当初冷不丁就把结婚证领了,我和你爸和亲家这么久了都还没见过面呢。” “妈,我没事儿,我就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没有消息我心里难受。”他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我后面会找机会让你们见面的,你现在就和爸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休息,您二老最近照顾我辛苦了。” “你放心,有小李陪着我,不会有事儿的。” “…那你小心点,见着她家人礼貌点。”见说服不下他,齐母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还是妥协了。 她未曾想齐宴一下楼就将小李打发去了警察局处理一些事情,然后自己打车只身去了乔木别墅区。 他记得沈氏别墅是在那里的。 齐宴到了以后才从佣人口中得知沈霓然根本就没被接到家里,而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是顾凛拿着她家人的委托接走了她。难怪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和顾凛待在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齐宴感觉胸口又开始发闷,堵得他一阵难受。 但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 那么顾凛的家又在哪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想多更点的,但是去拔了智齿,一直有点难受。 第78章 时间随着沈霓然养伤飞速流逝。 她这段时间虽然什么也不用做,但也过得实在是郁闷不堪。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在一栋不知道具体地段的别墅,这里甚至都没有除她和顾凛以外的第三个人。她就像是误入了一片深山老林中,被深山老妖给强占着,跟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怪她用这么不恰当的比喻,实在是愁得挠心挠肺。 这种体验于她而言是经久未有的。 让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因为沈毅生意上的一些矛盾,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劫走,然后粗暴地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屋子里,当作威胁沈毅的人质。 她那时是多么的彷徨又无助。 房间阴暗,终日窥不见阳光,四周被铁栏杆围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气味和铁锈味。 从最开始的奋力挣扎到后来没了余力,年幼的她肚子饿的咕咕乱叫,却只能吞咽着唾沫,木讷地望着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小小的一簇光。满怀希望地等着一直紧闭的大门开启,等待大片的阳光铺天盖地地照进来的一瞬。 她那几天过的都是恍恍惚惚的,就连做梦都是自己突然脊背发痒,然后长出了一双翅膀高高飞起,飞出囹圄。 猝然惊醒,却黯然发现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所以后来获救后,她一直都把自由看得比什么都金贵,她讨厌被束缚,甚至是恐惧。 就连沈毅,也是因为愧疚,万事都依着她。随着年岁的增长,再加上身边每个人对她的溺爱、百依百顺,那段被绑.架的阴影才总算淡漠了去。 除了一年前的商业联姻。 可有些事情,是你无论想要怎么逃,都逃不掉的。 现在唯一与之不同的是她除了被限制不能离开这栋别墅外,处境比当时要好上许多,但终究是权利遭到了侵害。 她没想到顾凛是这样罔顾法律。 她不满过,和他闹,忍着痛意跌跌撞撞地逃跑过,可还没等她手脚并用着爬出大门,顾凛就很快将她抓了回来。 他表面上看着也不生气,还耐心地哄着她,嘴上给她的理由是静养更利于身体恢复,她的家人现在不来看她就是怕影响她的身体康复。 鬼知道他又私自跟他们说了什么,哄得他们就这样将她放心地给卖了。 为了养伤什么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事实就是他以车祸养伤为契机也是借口,强制剥夺了她的自由。而这一切,本就是他最初的目的。 他不知道,因为多年前的那段阴影,她这时候的情绪已经隐隐有些崩溃,几近暴躁。 她也知道,她赖以依靠的父亲病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可以实际依靠的人。 就在沈霓然心里一片茫然混乱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张清晰而清隽的脸,让她狂乱不安的心突然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 她神情一振。 对啊…她还有齐宴啊… 随之又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沈霓然不知道跟顾凛提过多少次让她的家人来接走她了,可次次都是被他用“你身体未养好我把你送回去不好跟长辈交代”为理由驳回。 后来见离开无果,她索性整日躺在床上,他说什么都不搭理。 这日。 沈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顾凛又想发什么神经,他出去一趟后居然给她拉了好几车的玫瑰回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在物质上讨好她了。 众所周知,顾凛是圈内玩乐的好手,他的那些风月八卦在他们小辈的圈里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当红的明星少。 而玩弄浪漫是他猎艳的最佳武器,他为你花钱的那一刻花出去的钱可能是真,但具体有他本人几分真心在里面那可就真的难说了。 … 因为是独栋别墅,方圆之外都没有其他住户,这次算得上是安静已久的别墅最热闹的一回。 顾凛先回屋换了身休闲的衣服,然后进入她房间不顾她反对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 沈霓然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嘴角噙笑的白皙面容。 “走,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给你一个小惊喜。” 沈霓然对于他跟提遛小狗似的动作颇为不满。她脸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就连额头的绷带也早就已经拆掉了,此刻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烦躁。 他这番举止,她只觉得唐突,如何都不会觉得惊喜。 顶着她恼怒的目光,顾凛也不介意,单手将一旁的轮椅勾过来,推她出卧室,立在二楼示意她往下看。 沈霓然想说她现在伤养的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轮椅了,费点劲还是能行动的。但她想了想到时候的场面,还是决定不开口为好。 她在顾凛的指引下不情愿地低头,就看见楼下工人陆陆续续地将包装好的玫瑰一一从车上搬了下来,然后按顺序摆好。 现在并不是玫瑰的旺季,但眼前数量之多,将屋里塞得满满当当,偌大的正厅,堪堪只留出了一条过道。 场面之大,看得人无一不眼红,感叹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浪漫。 她却看得直皱眉,心里除了不耐还是不耐。 暗道他这人还真是虚伪得过分,在长辈面前装得乖巧,也不知道悄悄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哄得她家人眼巴巴地就将她送上了门。 可不久前她还亲眼看见他和别人在街上暧昧不清,现在又来她身上玩起了这套,搞这么大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喜爱她。 若不是她本身就对他无感,她真能恶心得当场吐出来。 不过…说起喜欢…在此之前她当然也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说是他找的那些女友或多或少都有点像她… 碍于她的脾气,大家不敢将此放在明面上讲,也就只能在暗地里悄悄议论。久而久之,饶是她再不在意,也难免会听到一些声音。 圈内还有不少人调侃,说是这个世界上若有顾少拿不下的女人,也就真真正正只有那帝都的玫瑰了,毕竟这花是出了名的虽娇却带刺。 沈霓然一开始也没往心里去,当作谣言听了过过耳就算了。直到那天亲眼见着了他身旁的女人,她记得那还是个小明星,她之前泡温泉那次见过,后来仔细想想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顾凛近来在她身上处心积虑地废了不少心思…还有上次,她反击的一句“你不会是喜欢我吧”,他当时没有反驳。 他都做得这样直接了也怪不得她自作多情。 可是…简直离谱。 如此畸形的情感怎么可能会是爱?她只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哪有人喜欢人会是这样的?将人像是家畜一样圈养起来。 沈霓然不知道因为顾凛的大手笔,这天,整个帝都的红玫瑰都卖断了货。 鲜红的玫瑰摆满了屋子,有的已经尽数绽放,还有零星的一点还是花骨朵。视线之中,红似火,艳如霞,呼吸间都是扑鼻的清香。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身处这个场景之中绝对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心里阵阵发麻。 因为琢磨不透顾凛这个人,所以她有些担忧。 她不知道顾凛近来如此反常的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心思。 她只得按兵不动,看他究竟想要怎样。 楼下,没一会儿工人们就嘿咻嘿咻地将所有的玫瑰齐刷刷地搬下了车。做完这一切,他们没经人提醒就有序地离开了,显然是早有安排。 “喜欢吗?”顾凛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伸手顺了顺她搭在背后的长发,指尖从她的发隙穿过,他轻柔地抚摸着,像是在给猫顺毛。 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楼下的盛大杰作。 对于下面的布置他还算满意,这样震撼的场面,应该没人会不心动吧? 最近不止她心情不爽,他也很是受罪。 沈霓然一开始还能忍着不发,可最近却像是被逼得狠了,她越发难以收敛脾气,一直纠缠着和他闹。顾凛一开始还能当作情趣,常常反过来逗一逗她,可次数多了哪怕是圣人也难免会心生郁结。 但没关系,他还有的是耐心,他如今都这样低声下气地讨好了,她心情总该会好一点吧?总不会再和他这样闹了吧? “我不喜欢玫瑰。”沈霓然艰难地躲开他的桎梏,扭过头,避开他的手,像是避开洪水猛兽,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她语气冷冰冰的:“又娇又弱的花朵,我不喜欢。” “没准你把这些花儿全部兑成现金打到我账上想必我会开心一点。”她勾起嘴角,讥讽道。 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如此不给面子,顾凛闻言手在空气中顿了一下,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下,气场变得有些压抑。 可没一会儿他又硬生生压下那股破土的不虞,若无其事地抽回尬在空中的手,随后随意地搭在栏杆上,语气凉了半截:“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还可以给你买别的花。只想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像是没听见她后面的讥讽。 “重点是什么样的花吗?”沈霓然微皱着眉打断他。 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问题是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这种拘着我不放的行为,你这样让我心里一直都堵着一口气,如何都不痛快。再漂亮的花在我眼里都是极其厌恶的。” 厌恶? 因为他,她看花都是讨厌的? 听到这句直戳心窝子的话,顾凛那颗磐石般的心居然罕见的锥痛了一下。刺刺的,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死死地戳着,心底的晦暗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急不可耐地涌上来的戾气冲得他眼睛都红了。 果然,像旁人说的那样,沈霓然无疑是最有天赋的狩猎者,她厉害就厉害到狩猎本领一流而不自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人勾着,当你感觉到痛了,就上钩了。 那么她喜欢谁?谁给她送花她会欢喜? 屡屡坏他事情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吗? 顾凛阴着脸不说话,用舌尖抵了抵后牙,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让收买的那个人撞得再狠一点。 最好是让那个碍事的男人一开始就没命走出医院。 “喜欢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你这根本就不是喜欢。就像你之前自己说的,你这人小肚鸡肠,得不到的,就是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你看,你完全就是得不到心里不甘心罢了。刚好,我这人心肠也硬,不喜欢的,就是不要命也不会沾染半分。” 气氛变得越来越剑拔弩张,沈霓然说完不愿再待在这里,转着轮椅就要离开。 楼下属于他的惊喜就让他自己去享受吧,她真是无福消受。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养伤,不喜欢我们就当垃圾丢了便是。”顾凛顺好气,从身后扶住她。 在沈霓然看不到的角度,他放在靠背扶手上的手暴起青筋,语气听上去却依旧耐心得过分。 他最近都是这样,完完全全收敛起往日暴戾的情绪,不和她争不和她吵,事事都顺着她,甚至连脾气都总是隐忍着不发。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她心生不安。 … 另一边。 头顶的太阳不知不觉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天边浅浅的霞光,天色已逐渐见晚。 岑依停下来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饶是冬日的寒风如此凛冽地吹着,她一路走来也出了不少的汗。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就像是涂上了一层浅浅的胭脂。 她缓了一会儿,等胸口没那么闷后才抬起头寻找目标。当远远看见坐立在前方平地的豪华别墅时,她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应该就是那里了! 不怪她如此折腾自己,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才对她恢复了兴致的人突然又变得冷淡了下来。她太熟悉这种冷暴.力了,也太害怕被这样对待了。 无论是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又或者是她身处的这个圈子,冷暴.力这三个字都一样的让她窒息,让她一无所有。 她惴惴不安了好久,终于决定死也要死个明白,甚至是想要在临死前再垂死挣扎一下。 岑依下定决心,等顾凛从公司出来后就一直跟在他后面了。 一开始他身边围绕的人实在是太多,她不好接近,只得想方设法地靠近,哪想这一跟就跟了一路。 半路见他上了车,她连忙拦了辆出租车跟上去。 司机按照她的吩咐悄悄跟在黑车身后,哪想一路开到郊区后他突然就不愿再往里走了。说是里面路太偏远,又是有钱人的专属领地,而他们向来领地意识强,外人不好过去。 本就怕被发现特地保留了一段距离,岑依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黑车就要没影,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让司机找个地方将她放了下来,然后付了路费自己下车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出租车司机很快就没了影,她倒是没想过在这荒郊野外等会儿该怎么回去的问题。 她心里没来由地笃定那就是顾凛的地盘。 笃定她还有让他回心转意的机会。 但是由于她对这里实在是不熟,路也不太好找,又没人领着。她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绕了好久,花了好长时间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总算是找着了地方。 哪想还没等她兴冲冲地走过去,就突然定住了脚步,微张着小口,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前方好好的豪华别墅不知怎的冒着烟,浓烟向上滚滚升起。然后是从窗户钻出来的鲜艳火苗,就像是一条饥饿已久的火龙,来者不拒地吞噬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罕见的4000+,夸夸自己。 顺便求夸~ 第79章 沈霓然心情郁闷导致食欲不佳,胃里翻腾,像是要吐。她晚饭就只是简单地扒拉了两口再喝了点牛奶就彻底塞不下了。 见她下桌,顾凛也不太有食欲地放下了筷子,目光掀起,不经意地瞥了眼她还剩半杯的牛奶,然后抬头看着她用力扶着栏杆缓慢地往上爬的背影。 一旁原本摆满客厅用来取悦她的玫瑰早已无人问津。有的正悄然绽放,有的因为时间流逝,花瓣逐渐变成了深红,正蔫蔫地打着卷。 顾凛也没想让人来清理走它们,他先处理好了桌上的碗筷,然后回到餐桌,盯着空荡荡的楼梯看了半晌,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 突然,他漆黑的眼眸动了动,向墙上的时钟看去。 啪嗒…啪嗒… 安静的一楼客厅只听得见时钟走动的声响,顾凛维持着看时钟的动作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又在挖空心思想些什么。 … 沈霓然忍着身上的痛感,步伐艰难地回了屋。她习惯性锁好门,以一个舒适的姿势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片刻后,在她刚好抬眼的瞬间,屋内突然暗了一下,窗外的天变得红红的。她被吸引着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窗边撑着脸看了会儿天边的霞光,手指百无聊赖地敲打着窗台。 “要下雨了啊…”她轻轻地呢喃一句。 风将她的头发吹的凌乱,在空中肆意飘摇着,远远看去有种凌乱的美感。 从外边看来,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被围困古堡的公主。 她被困在这里的时间有些久了,整日除了睡觉就是发呆,都快忘了自由是什么滋味。 没坐多久她就觉得眼皮开始打架。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最近睡的太多了日常犯懒困。可没一会儿,眼睛就变得又酸又涩,就像是许久没睡觉,眼皮承载了千金,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当她意识到今晚的晚餐又或者是那杯牛奶有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支撑不住了,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猛地向下坠落。 昏迷前她心里一骇,原来顾凛做了那么多,都是等在这一刻! 但此时此刻她早就已经没有招架的余地了。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倒下去的瞬间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速度快到连周身的风都未惊动半分。 很快,本就安静的别墅陷入一阵诡谲的静谧之中。 沈霓然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她面目安详,就像是沉沉地睡去了一般,倒愈发像是童话里罹难的公主。 在她身下,海藻般的卷发在地毯上凌乱地铺散开,就像是一条密布的网,将她笼罩、困囿。 忽的,走廊传来拖鞋落地的声音,脚步稳健、平缓,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顾凛估摸着药效发挥的差不多了,他在门外停下,转动卧室的门把手。 果不其然手里受阻。 和之前一样,门从里面上了锁。 她果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防备他啊,顾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眼里尽是凉薄。 他转身去拿钥匙。 边走边想她有时候还真是天真的可爱。他之前一直不和她计较,导致她可能忘了,这里是他家,她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拦得住他呢? 顾凛很快就成功进了屋,远远看见窗边倒在地毯上的一团白色的人儿。 他几步就走到她身边,长臂一揽,不费丁点力气就将她一把捞起,轻柔地放在床上。 她整个人顺着他的力道顷刻陷入柔软的被窝之中,没惊醒半分。 顾凛这时刚好单膝跪在床边,他盯着她的面容细细地看了半晌,从秀气的眉毛到紧闭的双眼,目光情不自禁地长时间停留在这里。 他想,如果她现在还醒着的话,这双漂亮的眼睛里会装着什么呢? 肯定会是长此以往被众人捧起的高傲,还有永不服输的倔强,更不可少的一定是看见他时毫不掩饰的厌恶吧。 他忍不住伸手爱抚地拂过她的眼、长长的睫毛,然后是鼻梁,再到未经妆点露出浅粉的饱满唇瓣。 他指尖颤抖地流连着,被酥酥麻麻地触感震颤着,连心尖都开始弱弱地发出呻.吟。 喜悦之余又让他心里止不住漫出惋惜怅然和委屈。 他真的不明白啊…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她后来怎么就说变就变、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他一直以为她会和他永远永远地在一起的。毕竟他们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她最契合,他包容她的娇纵,她治愈他的创伤。 可她背叛了他。 想到这里,顾凛气得狠狠地咬牙,这一口恨不得是咬在她身上。他心里被各种情绪堵得满满的,眼里浮上一层浓浓的狠戾和阴郁,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惩罚似的用指尖狠狠地压了压她樱花似的唇瓣。 没关系,今天过后他们就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饶是死神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是她先违背了承诺,背叛了他,那么…她就要受到他给的惩罚。 惩罚她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是他父亲言传身教教出来的好继承人。 谁让他有个论冷血论心狠谁也比不上的好父亲呢?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 在别人的口中,他的父亲是为爱入赘,但少有人知道…他早逝的母亲就是被他父亲亲手害死的。 可他那傻傻的母亲到死的那一天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他某天喝醉了酒无意间袒露,这将会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母亲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最亲爱的丈夫为了公司的那点股份亲手将她送到了死神手里,日日养身的药其实根本就是毒药,日积月累着让她油尽灯枯。 而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就连最开始接近她娶了她也是如此,他只要利益不要感情。 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她死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应该也只有不能和丈夫白头偕老的遗憾吧,连恨都没资格恨。 所以说没有什么能够永恒,但死亡可以。 人反正都是要死的,那为什么不永远留在最美的时候呢? 别人胆怯不能做到的,他会为自己实现。 这一天他已经等很久了… 顾凛和衣在沈霓然身旁躺下,他忍不住收紧双臂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她抱着好软好软,就像是没骨头似的。 他眼睛骤然满足地亮起,她现在真乖啊,乖的就像是从始至终都长在他怀里似的。 她原本就只属于他。 一道道陌生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提醒。 她说他对她不是爱,是得不到的占有欲,她哪知道,占有欲也是爱。 不然他怎么单单就只允许她给他陪葬呢? 他吐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终于忍不住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眼里满是病态到不可救药的偏执。 屋外风渐渐变大了些,吹动窗户拍打在墙壁,顾凛被这声响惊醒,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正事。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坐在床上将她圈在怀里,片刻就将她剥得精光。 蓬松的衣服下是纤细白皙到让人欲望顿生的窈窕曲线,在雪白的床单映衬下略显羸弱。 眼前的风景确实是绝无仅有的好风景,但他虽然万花丛中过,却从不会强迫人,没有她的应允,他不会率先动她。 沈霓然无知无觉,顾凛给她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纱裙,美丽不可侵犯。他准备好一切,单脚跨下床,将她公主抱起,一步步地往楼下走。 似呢喃似叹息的喑哑声音被主人远远地丢在身后。 “真可惜啊,要用你不喜欢的花给你我陪葬了。” … 岑依远远望着被浓烟和烈火快速包裹的别墅,她走了好远都没抖一下的腿突然一下子就软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消防电话。 她磕磕巴巴地总算描述完地方,紧张得牙都在颤抖。 明明从来都没有人跟她说过那就是顾凛的家,但直觉告诉她,他现在就在里面。 可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 他怎么样了? 她犹豫着是等待消防过来还是先自行冲进去找人。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浩浩荡荡的警笛声。 哪来的警笛声? 岑依还没转过身就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颊飞速刮过,一个人影义无反顾地朝别墅那边奔去。 那背影,踉跄而又坚决,甚至在快要到达别墅的时候还狠狠地摔了一跤。 后面紧跟着的是急忙下车、慌了神的警察们,有人慌忙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但猝不及防之中谁也没有及时抓住他。 岑依终于回神,她听见了,他们叫的是“齐宴”。 他怎么也来了? … 齐宴先用外面浇草坪的水将全身淋湿,将衣服帽子在头顶盖好,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就冲进了浓烟之中。 他还没进去就犯了难,火势越来越凶猛,但别墅的大门还是紧闭着的。 正无计可施之时,他突然听见呜呜的猫叫声,他一转身就眼尖看见落地的窗户没有关严,小猫在那抓着玻璃试图逃出来,他急忙走过去,将猫向外一抛,然后自己找准机会快速爬了进去。 入眼是刺目的红,满室鲜红的玫瑰凝成一片无望的血海,有的被烧焦了,像是一具具干枯的尸骸一样立着,像是一场诡异的殉葬。 “沈霓然!”他忍着身上的痛焦急地呼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一不留神面部猛地被火焰灼了一下。 他很快就躲开,却还是很快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此时的情况却让他顾不上太多。 根据他这几天的调查,沈霓然百分之九十被顾凛安置在了这里。 但屋内除了大火燃烧的声音外再无其他,让他都开始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消息有误,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在这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是虚构的,切勿代入现实。现实如果遇到顾凛这种男人,报警或者快跑! 马上他下线了就全是男女主的甜甜了,别慌。 第80章 齐宴本来正在协助警方调查车祸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最主要还是想要先找到沈霓然的下落。 虽说佣人告诉他,她是被家人委托给了别人照顾,但一直没有消息就非常不对劲,他越想越担心。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查,居然顺藤摸瓜调查出了好些大事。 就像是有人专门把那些证据放在了台面上来,以此为引子,引得他们一步步去探究。然后借他们之手,蓄力将一个坚硬的围墙凿出一个个洞,然后彻底土崩瓦解它。 事情从头到尾都诡异得过分,就连这场车祸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但他管不了太多,他现在只关心沈霓然,一得知有了她的消息他就马不停蹄地按照警方调查出来的地址往这边赶。 他以为终于能见着她了,哪想首先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场大火。 他来不急思考就冲了进去。 一想到她可能有危险他还哪有思考的能力。 … 齐宴一大步从火苗上跨过去,他身上还在湿淋淋地不停往下滴水,背上又厚又重,所经之处被水淋着都有了被熄灭的趋势,但很快又死灰复燃。 屋里火势越来越大,烟也很大,他甚至都有些看不清面前的形势。更急的是他的呼喊也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暗想这么大的火他们是不是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但他怕沈霓然如果在这里,只是没有听见他的呼喊,他就这样放弃了的话岂不就是狠心将她置于了危险之中? 他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 “沈霓然!”齐宴一边避开猖獗的火焰,一边再次高声呼喊。 却和刚开始一样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反倒是他自己张口时不小心被浓烟呛了好几下。 他捂着嘴,抑制不住地咳嗽,咳得嗓子都哑了,泪花也被熏得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找不到人,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堪。周身还持续被高温炙烤着,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的衣服蒸干,然后灼烧他。 再多待一秒都有危险。 与此同时,他心里越来越急,怕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又怕沈霓然根本就没在这里,反倒是他冲动跑进来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庆幸的是他正往里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从密密麻麻的玫瑰花丛中跌跌撞撞地跑走。 有人! 齐宴想要追上去,下一秒却被突然从玫瑰丛中传来的咳嗽声绊住了脚。 他心里那根一直崩着的弦突然一松。 是她的声音。 他没顾上逃走的那个人影,循声快速奔过去。 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在厅内最靠里的位置,大大小小的玫瑰花围成一个圈,圆圈中心放置了一张长垫子,垫子上面铺满了易燃的红绸。沈霓然此刻就躺在上面,她身着一身火红纱裙与周边的场景呼应着,就像是一场古老而残忍的的献祭。 她紧闭着眼睛被玫瑰花紧密地簇拥围绕,身上脸上都有一些零散的花瓣。也不知道她是晕了还是怎么了,都快与花融为一体。此时她另一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应该就是刚刚那个匆忙逃窜的人影。 按眼前的场景齐宴大致也猜到了几分。显然这把火是人为的,虽然不知道那人意欲为何,但按照屋内的布景来看,他显然是疯了,居然想拉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他一起被烧死。 但很可惜这把火还没将这里彻底烧成灰烬就被他们赶来给破坏掉了。 刚刚那个逃走的人影应该是被外面的警笛声或者是他呼喊的声音给惊动了,他计划进行一半,仓促之下来不及带走她就自己先跑了。 但这个场景齐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像是屠刀落下时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他的眼眸。这道阴影会一直牢牢地封存在记忆里,时时刻刻地烙烫着他的心脏。 让他谨记将来的一切是多么的不易。 庆幸的是鲜花不易燃,火势还没彻底波及到她那里,花朵暂时也只是被周边的火苗从外往里烤干,在火焰中无力地颤抖着,然后被烤干了水分开始燃烧起来,一簇接一簇,缓慢地往里蔓延着。 烟雾已经蔓延得整个屋子都是了。 齐宴大步踩着玫瑰过去一把抱起不省人事的她。 沈霓然紧皱着眉头,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人现在还是无意识的,刚刚也应该只是被烟熏到了,才无意识地咳嗽起来。 齐宴一边高兴找到了她,一边又看着后路开始担忧现在该如何出去。那人已经没了影,他刚刚来的路已经快被火龙彻底占据了,火苗尽情地在空气中跳跃着,看着就甚是唬人。 他艰难地环顾四周,耳边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外面的人声他都已经快听得不太清晰了。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不然这里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但屋内实在是没有可利用的工具,入眼还全是被烟熏蔫的玫瑰,四周也没有可供逃生的出口。 他别无选择,只能原路返回。 火焰终于挑衅似的撩了过来,齐宴不再思考,蹲下身子将沈霓然身上累赘的纱裙撕烂,然后迅速脱下身上已经干了些的外套,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庆幸的是今天天冷,齐母给他拿的外套很厚很大,刚好可以将她遮个七七八八。 他将她放在背上,准备好后卯足了劲不敢停歇地往外横冲直撞,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也没有时间给他考虑。 可能是被烟熏得狠了,沈霓然难耐地歪了歪头,撞在他的侧脸上。 “别怕。”齐宴哑着喉咙,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抚自己。“我们马上就出去了,好好睡吧,等你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她居然就这样被奇迹般地安抚了下来。 眼看出口就在不远处,齐宴狠狠地蓄力,却忽地被什么东西绊住,猛地向下跌去。 他反应很快,迅速抽出一只手撑在地面稳住,却还是没料到膝盖先着了地,周围东西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都没能盖住那一声闷响。 沈霓然被这一晃荡,差点从他背上滑下来。齐宴疼得嘴唇都发白了,撑在地上的那只手滚烫一片,却还是第一时间反手将她在背上固定好。 他身上的伤本来就还没养好,他一直忍耐着,这下更是伤上加伤,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少不了又得养一段时间。 “快这边,往这边喷。”外面的警察不知从哪接的水管,齐齐朝大火喷洒着,硬生生地在漫天火龙中开出一条路来。 齐宴眼看前面火势小了很多,这就要背着她逃出去,被突然感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发力膝盖就疼得像是要裂开。 他挣扎了半天,一张脸在火光映衬下被烤得通红,逐渐感觉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背上的人原本不重此刻也成了千金,压得他越发喘不过气来,他索性就这样跪着,手脚并用地不懈往外爬。 忽然,身后远远地传来爆炸的声音,他下意识捂住她的耳朵,然后反手按下沈霓然的头,和他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他脸上的污点将她的小脸也弄得脏兮兮的。 一直等待身后平息他才继续爬行,一连爬了近十米。 当他朦朦胧胧地看见有人冲进来时,当他听见嘈杂而焦急的呼喊声,这才彻底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他脑子里闪过,安全了… 幸好,幸好他从来没有放弃。 他说过要为她挡风遮雨,为她双手捧上风和日丽的,他不能食言。 * 别墅大火后当晚的帝都下了一整夜的雨,房子最后虽然被后面赶来的消防救了下来,但是那时被烧得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在暴雨中摇摇欲坠。 帝都当日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这场大火,与此同时,顾氏集团出现财政危机的消息也像开闸的水流一样迅速散开,甚至一度占据了微博热搜第一的位置。 网络上议论纷纷,但再大的声音也惊扰不了沉睡中的人。 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像是要将什么不好的东西冲刷,雨声嘹亮却一点都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 齐宴运气好,贸然行动,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成功将人和自己一起完整地带了出来,但他也成功再次将自己送去了医院。 沈霓然昏迷了一天就醒了过来,她被护着倒是一点都没受伤,药效过去了她就醒了。 她睁开眼时发现沈毅在她床边坐着,他低着头撑着脑袋在打盹儿,应该是光顾着照顾着她没休息好。 他脸色不太好,状态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差上一些。 “爸。”她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想让他回去休息。 他自己都还是个病人。 没想到一出口声音哑得过分。 沈毅被惊动,迷糊地醒来,满脸担忧:“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 他说完就猛地一下站起来。 沈霓然没拦住他。 沈毅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慌忙往外走,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晃了下神,像是忘记自己要干嘛了,一会儿像是又想起,这才出了门。 沈霓然在后面看着,像是柠檬挤进了眼睛,又酸又涩。 没一会儿医生就和警察一起进来了。 等医生检查完身体,警察录完口供离开,她才收拾着下床要去齐宴的病房。沈毅拦不住她,索性和她一起。 她一路走来听了不少顾氏集团的消息,大家都在议论着,毕竟那么大个企业,说出问题就出问题了。 大家倒没多少共情心,多是等着看热闹。 沈霓然也没想到,顾凛这次做的这么绝,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也不知道他都谋划了多久,顾氏生意上的那些漏洞,有心之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查了出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藏着掖着,他不止是想让她给他陪葬,他还想要让整个顾氏一起。 他真的是疯了,疯得彻底。 车祸的伤还没养全,沈霓然走得慢,但病房离得不算远,没一会儿她就到了齐宴所在的病房。 沈霓然站在病房外,突然就不敢进去了。 她那日虽然被药物昏迷着,但意识时不时就是清醒的,只是睁不开眼醒不过来。 她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男二下线。 这本离完结不远了,大家有兴趣的话康康预收。 第81章 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齐宴醒了和齐母说了一会儿话后就阖上了眼皮,像是要继续休息。 沈霓然不说话就这样傻站在门口,站了约莫十多分钟。 忽然听见身后的声音,她这才想到什么,猛地回头。 果不其然看到身后站着个人。 貌似从她醒后,沈毅就像这样一直默默地跟着她了。就像是大狼护崽似的,保持着几步合适的距离,全程都提高警惕跟在她身后。 “你回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儿了,你看看,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知道他这样是在担心自己,沈霓然僵硬地扬起嘴角,还展了展胳膊,试图说服他回去休息。 奈何她这样粗着嗓子说话在沈毅看来实在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好好的姑娘嗓子都快粗的和男人似的了哪还像没事儿的样子。 无论她说什么沈毅都固执地拗着不走,那架势就像是要将她时刻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守着。 从小习惯了他因为各种忙碌而忽略自己,他病了一场后忽然变得如此黏糊了起来,沈霓然反倒觉得不太习惯了。 后来她见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无法奏效,索性板着脸说他再这样跟着她就生气了,这才威逼加恐吓地让他的坚守开始动摇。 沈毅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期间走几步一回头。见她脸上一直挂着明媚的笑容看着自己,他这才像是被安抚到了,没有再回头看她。 见沈毅总算走得看不见影了,沈霓然一下子就崩直了唇线,转过身时脸上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如今她只要一静下来,一想起这次的遭遇都是一阵后怕,如果… 如果当时齐宴没有及时赶来的话,是不是她现在就已经不在了?如顾凛所愿,和他一起葬身于火海。 不知不觉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沈霓然不敢再细想,只能庆幸自己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庆幸之余还忍不住恼怒。 顾凛还真是个疯子、奇葩。 别人的喜欢都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交出去,就像齐宴待她一样。他的喜欢倒好,和阎罗似的,一来就索命… 一深想她脑子就一片空白,然后当机,阻止她再继续想下去。 她倒不是怕死,只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总归是遗憾的… 那遗憾的具体又有什么呢? 沈霓然低头盯着紧闭的房门半天都没眨一下眼,直到泛酸。 好像…好像还答应了一个人要陪他回家看雪的,她还没兑现诺言呢。 帝都是个常年没有雪的城市,她其实也很想看一场雪呢。 和他一起。 她独自站在门口,脑子里的东西汇成一团浆糊搅弄在一起。这样一通乱七八糟胡想后,渐渐的她感觉心里有些被浓雾笼罩的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像是忽然被人拨开了一样,变得清晰了起来。 快进去看看他吧,他也在等你… 心里一直有道声音在不停地立体环绕。 虽如此,不过怎么还是迈不开腿了呢? 说到底还是她突然怂了,想见他又不敢见他。 她以前从未这样的。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齐母看见她时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关心道:“然然醒了,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了吧?” 沈霓然僵硬地点头。 看着这张温柔无害的面孔,她那个称呼的字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 一开始知道是演戏,她尽好自己的本分,帮他讨好长辈,没有一丝负担,那个“妈”叫的无比顺口。而现在,知道自己假戏真做上了心,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就连带着和她同处一个空间都好像变得紧张不安了起来。 齐母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胡思乱想,说完就侧身给她让出路来,“小宴刚好也醒了,我去买点东西,你进去看看他吧。” 她的语气还是像往常一样温和,像是一点都没有为这次的事情生气。但沈霓然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只是不想发泄在别人身上而已。 毕竟自家好好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往医院跑,还一次比一次伤得重,无论哪个母亲看了都会忍不住担心难过。 “我…” 沈霓然感觉自己瞬间成了语言废材,嘴里忽地什么音节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机械地点点头,心里裹满内疚。 身后,齐母走出去后反手轻轻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耳边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沈霓然觉得自己好像远远地听到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 她抿直唇线不发一言,心里乱成一团,但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慌乱些什么。 “你再站在那里,我都要忍不住亲自过来接你了。”忽然,身后传来低低的嘶哑声音。 应该是听到了她和齐母的说话声,原本阖着眼帘休息的人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睛,他微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齐宴凌晨动完手术后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这次他就头发被火燎了,烧焦了一些看着有些狼狈,实际上除了膝盖不小心摔骨裂了现在打了石膏看起来严重点外,他身上没什么大伤。 但莫名的,沈霓然看着他这样躺在那里,感觉自己眼睛像是挤进了一片海水,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 “我…”一开口就又些哑,声音太难听了,沈霓然索性闭嘴。 她表情极其不自然,连带身体也不听使唤,在齐宴的注视下顺拐着挪到病床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这件事说起来她好像也没什么错,但就是突然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很低很小,小到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她低头盯着他还打着点滴的清瘦手背,两人一时无言。 “醒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和她一起这样待着就很满足,但猜到她这样皱着脸不说话心里肯定是在胡思乱想,齐宴率先开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自己都还躺着无法行动却还顾着关心她。 沈霓然一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失神了片刻,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声音…?”齐宴微怔,显然也被她的声音惊了一下。 “咳,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沈霓然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你呢?还痛吗?”问完这句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痛? 听到她问自己,齐宴倒是若无其事地舔了舔苍白的唇,不痛不痒地应了声:“不痛。” 他表情轻松,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痛一样,如果不是她早早就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一直在悄悄拽着床单的话沈霓然差点就信了。 “真的不痛。”注意到她怀疑的眼神,齐宴抿了抿唇,无意识地松开那只攥着床单的手,看着她说道:“就是一直这个姿势躺着,躺久了身体有点僵,而且被子太厚,我感觉后背都闷出汗了。” “呐,你看我现在像什么?”齐宴突然朝她眨眨眼,微抬了下后背,仰了仰头,示意她仔细瞧瞧。 “?” 沈霓然知道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安抚自己,但就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仔细瞧了瞧他。 她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头上面:头发被烧的有些发枯发黄,脸上也有几道发红的擦伤,不过倒没怎么影响他的颜值,依旧是好看的。 不过要说像什么的话… 像什么? 真没看出来。 倒是有点像一只卷毛的狗狗。 不过她没敢说出口。 半天没等到她的回答,齐宴直接公布答案:“后背又僵又湿,我都快成僵尸了。” 过了一会儿,他也像是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不好意思看她了。 沈霓然:“…” 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不过确实,他这样一打岔她感觉心里的那层阴翳散去了不少。特别是当她看着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逗她时,她心里软成一滩水。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是齐母回来了,手里还拎着打包盒。 “给小宴买了点粥。”见两人同时看过来,她走过来想要先将粥放到桌上,然后将齐宴扶起来吃饭。 沈霓然连忙站起来接过,站的太猛旧伤疼了下她也顾不上,殷勤道:“我来吧。” “好…”瞥见自家儿子没出息的眼神,齐母适时地退后一步,将空间留给二人,“我刚好买了两份,你们先吃,我去楼下洗点东西。” 齐母走后。 齐宴自己撑着力,沈霓然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扶了起来。怕他靠的不舒服,她还特地双手越过他的肩,将枕头垫在他身后。 齐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任由她的头发轻柔地拂过脸颊,任由她浅浅的香气铺天盖地地席卷他。 他为这一刻感到幸福而满足,他要的好像就这么简单。 随之还有一阵小小的后怕。 但他不敢再想。 沈霓然做完这些先从袋子里取了一份粥出来,她打开包装盒,醇醇的粥香立马就冒了出来。 齐宴一直昏迷着才醒来不久,现在倒是真饿了,肚子非常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 他脸红了一下。 沈霓然微不可查地弯弯嘴角,见他手还打着点滴,连忙拿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齐宴也非常配合地往前凑了一下。 时刻关注着他的沈霓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表情突然变得难以言喻起来,皱着脸像是要吐。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要吐不吐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 沈霓然连忙拿过一旁的粥盖子,想让他吐在上面。 “怎么了?不好吃吗?”她语气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齐宴看了她两秒,将嘴里的粥咽了下去:“没有,就是有点烫。” 还以为是粥味道不好… “抱歉啊…”沈霓然连忙拿起一旁的水喂他喝了口,放下水后尴尬地搅了搅碗里的粥。 她没怎么照顾过人,手法有点生疏。 后来,她吸取教训每次都会提前吹一下再喂到他嘴边。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一碗粥很快见底。 “其实有点痛。”齐宴吃饱喝足,突然开口,目光不受控制落在她的唇上。说完还假装皱了下眉,像是证明自己真的在痛。 为了方便,喂粥的过程她总会这样一下下地凑近他,樱花般的唇瓣在他面前一晃一晃,就像是索吻一般。他嘴里喝着粥却依旧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哪里痛?”他说的是她一开始问他,他说不痛的那里,沈霓然却以为他烫到了,立马就紧张地凑近检查,“嘴唇刚刚烫伤了吗?” 然后等她低头检查的瞬间齐宴刚好有意无意地向前倾了一下,温热的唇瓣在她的唇上如羽毛般扫过。 他含糊地应了声,“算是吧…” 耳朵却瞧瞧的红了。 沈霓然还在为刚刚那个轻飘飘的吻震惊,脸红心跳,半天没回过神来。 什么叫算是… 不过…刚刚是不是亲到了?因为他突然凑上来才亲到?他是故意的吧?应该不是吧… “不过…现在好像又不痛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浑然不似乎以往那般冷静自制。 说完还抿了抿唇,那神态,她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在回味…刚刚的触感?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沈霓然强制镇定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然后走到一旁掩饰地拆了另一盒粥开吃。 她到现在也还没吃东西。 齐宴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的视线实在是太灼热,看得沈霓然全程头都不敢抬一下。 也许是受他视线的干扰,她无意识地不停往嘴里送,一碗粥她罕见地吃了大半碗,撑得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她盖上打包盒,忽然站起身。 看见她的动作,齐宴全程情不自禁翘起的嘴角突然压了下去,他紧张地看着她,焦急地问道:“你去哪?” “我出去丢个垃圾。”沈霓然将打包盒放在同一个袋子里装好,举起手摇了摇,“这个放在这会有味道。” “哦好。”齐宴松了口气,像是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那你丢完垃圾还回来吗?” 沈霓然刚点完头就听齐宴又问: “你明天也来吗?” 她顿了下,再度点头。 “当然。” 齐宴开心了,不再问了,“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沈霓然看了他一会儿,认真道: “你放心,我还要照顾你一直到彻底好起来,在这之前我都不会走的。” 还没等齐宴敏感地抓她话里的漏洞,她再次补充道: “当然以后也不会。 齐宴…等你伤好我们就一起回家看雪吧。” 她尽量说的含蓄委婉。 “听说宁城的雪美的不得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说的是一起、回家、看雪吗? 齐宴眼睛顿时更亮了,像是落了一整片星河。 他使劲点头:“嗯,我一定会快点好起来的。” “我很开心。”他语速忽然变得缓慢,发哑的嗓子都抑制不住心头的愉悦。 “我也很开心,齐宴。”沈霓然情不自禁地弯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心里一开始的负担在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2章 沈霓然不紧不慢地下楼丢好了垃圾回来。 由于这会儿电梯人多排着队,她不免多等了一会儿。 这一路走来她听到了不少关于顾氏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整个互联网上的网民们应该都还在八卦这个。 毕竟顾氏与沈氏并肩,在帝都屹立不倒那么多年。其旗下支脉众多,实力雄厚,却突然被爆出它其实早就不知不觉中被人给挪空了,如今内部早已千疮百孔。甚至还流传出了负债、非.法经营的消息,这是大家怎么都没想到的。 但沈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顾凛所赐。 顾总一直将他当成完美的继承人来培养,他却早早地就在暗地里预谋好了一切,一步步算计,等待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他精神出现问题,自己不想活了也没想让他那位所谓的父亲好过。 他毫不犹豫,将计就计,直接以他最在意的东西去一步到位摧毁他。 对此沈霓然也是万分疑惑,也不知道盘踞在他心头的到底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让他做的如此绝情。 顾凛苦心孤诣地谋划着,原本计划滴水不漏,但没想到最后却在她这里出了问题。 他输在低估了她在齐宴心里的重要程度。他没有料到他会浑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也要提前出院,势必要亲眼看到她的具体情况,坚定又固执。以至于让他找到警察,警方就这样一查,轻而易举地就根据顾凛一步步铺下的线索步步紧逼。 循着线索,顾氏很快就土崩瓦解。 那么…他的父亲在他身上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的恨意发酵得如此强烈。 想到这里,沈霓然怔忪了片刻,又索然地想到。 顾凛那样恣意猖狂的人做事好像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做事全然由着性子折腾。 摸不清喜怒,冷血而无情。 无论对错,甚至无论过程当中要付出怎样惨痛而卑劣的代价他都不在乎,自己觉得满意了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真的有人天生就性情如此吗? 她记得他们还是同伴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都说成长的环境是造物的重要条件,那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了? 不过有理由为他辩解那又怎样呢?错了就是错了。 沈霓然抬头看了眼电梯现在所在的层数,她还不会如此圣母到去为伤害自己的人开脱。 电梯还在上去,前面的两个姑娘等的不耐烦了,轮流换脚站着。 “我万万没想到,顾氏居然就这样倒台了。你是没看见,今天那一整栋总部大楼都被封了起来。我路过的时候见以前门庭若市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门可罗雀,还怪不习惯的。”女生许是等的无聊了,和同伴抱怨道:“我本来还计划着一毕业了去它旗下的企业应聘来着,现在倒好,我还没去人家就先关门大吉了,我又得重新规划了。” “你又不是没看那些新闻,这样无良的企业,你去可不是糟蹋人才嘛。”同伴倒是乐观,同时笑嘻嘻地不经意将同伴也恭维了一番。 “说的也是…对了,你还记得当天和这件事一起上热搜的那场大火吗?” 听到大火,沈霓然条件反射地捏紧手心。 “听说失火的地方就是这位小顾总名下的别墅,失火的具体原因还没有在网上公布出来,而且…听说失火的时候小顾总是在那里的,但好像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人,真是奇了怪了。” 许是觉得接下来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不太好,女生凑到同伴耳边小声道:“大伙儿都在猜他是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不然你说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她声音不大,但沈霓然站在后面刚好能听见。 “你说他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出这么大的事情。”同伴倒是注意到了这点。“不会是沈氏搞他吧?毕竟两家有利益冲突,而且之前的联姻不是还不欢而散吗?” “谁知道呢?上流社会的尔虞我诈我们老百姓还是不操心得为好。”女生说完撤回到最开始的距离。“咦,电梯到了。” 这时电梯终于下来了,两人排在前面先上了电梯,她们的八卦这才停歇了下来。 沈氏现在自己都需要自救,哪还有空有精力去搞别人? 沈霓然腹诽完收拾好情绪,也一同跟了上去。 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她有时候居然也恶毒地希望顾凛像她们说的那样,没有走出那场大火,但是她有时又忍不住痛斥自己。 不过就顾凛所做的一切,他就是逃过了那场他自己精心策划的大火,也注定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沈霓然松了口气。 顾凛这个名字,从此以往,该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 沈霓然回到所在楼层,站在门外不经意往里瞥了一眼。 她透过玻璃往里看的时候齐宴还在漫不经心地盯着某处发呆,但当她手刚放在门把手上,他就非常敏锐地跟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立马转过了头来。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焦急的眼,沈霓然一愣。 “你怎么才回来。”尽管已经很克制了,但语气还是忍不住有些哀怨。 齐宴也没想到她就下去丢个垃圾而已居然会去那么久。 从她走后,他就一直数着时间,从一分钟到两分钟,直到十分钟过去了都没见她回来。长时间的等待让他心里越发不安,他甚至都在想她是不是不来了。 但又想到她走前给他的承诺,他心里这才平复下来。也许是当时大火里的场面给他的创伤太大,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从她走后,他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最后索性盯着某处发呆,但耳朵却是时刻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电梯人有点多。”沈霓然目光落在一旁的水果篮里,问:“你要吃苹果吗?” 齐宴看她一眼,点点头。 他刚喝了一大碗粥倒是不饿,不过只要能和她一起待着,就是给他毒药他这会儿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 见他要吃沈霓然不再多说,坐下来给他削皮。 她削皮齐宴就盯着她的手看,这会儿倒是饶有兴致也不嫌无聊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 他觉得她怎么都是好看的,他怎么也看不够。 齐宴还沉浸在两人共处的美好中时,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苹果? “?” 她什么时候把苹果削成这样了?确定不是用刀剁的? “emm…没有像这样照顾过人…削的好像是有那么点丑…”沈霓然别扭地看着手里坑坑洼洼的不明物体,手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往回缩了一下,抿唇道:“要不还是别吃了吧…我去给你洗点葡萄。” “没关系。”还没等她站起身齐宴就伸长手臂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苹果,然后非常给面子的咬了一大口,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削的还挺有艺术感的。” “emm…你看像不像个高尔夫球?”他拿在手里举好给她看。 “…”别说,还真有点像… 但这真的是在夸她吗? 他都给了她台阶下了,沈霓然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随口问了句:“甜吗?” “甜。” “甜就好…”好歹弥补了外貌上的残缺。 “你要尝尝吗?”齐宴咀嚼的动作慢下来,将苹果往她面前一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咳咳。”两人过于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都没注意到门口站了好久的人,直到李泽出声打断。 沈霓然无法用语言形容李泽此刻脸上的复杂和震惊。 他独自走进来,径直看向她,严肃道:“你待在这里干嘛?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我早就没事儿了…而且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沈霓然转头看向来人,一脸不解。 李泽的突然到来让她成功忽略了齐宴手里的苹果,也没注意到他失落地收回手的动作。 “你将你爸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像话吗你?”显然他是从她的病房过来的。 虽然他和沈毅不对付,但他现在必须把“误入歧途”的人拉回正轨,而这时拿他当借口正好。 他当务之急就是得先将沈霓然带走才行,然后好好教育她一番。 毕竟齐宴可是有妇之夫,而他刚刚居然亲眼看到他将吃过的苹果直接递给她,他要是再晚一步出声她是不是就接了? 这像什么话!成何体统? “快回你的病房去。”李泽扯了扯她的胳膊。 “导演,你怎么来了?”齐宴及时出声打断二人,不然他真怕李导就这样将沈霓然给带走了,人是他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可不能让他轻易就给拐走了。 想到他作为一个有妇之夫还这样沾花惹草,李泽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心里顿时哪哪都不顺畅,没好气道:“这就走。” 说完就粗暴地拉起沈霓然离开。 齐宴:“?” 沈霓然:“?” … 李泽没有带她回病房反而是带到了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他端着长辈的架子,开门见山就说: “刚刚我都看见了,你不知道他结婚了吗?你一个单身女孩儿,这样像什么话!皮囊好看的这个世上那么多,你这个条件找个优质的单身男性还不绰绰有余?你扭着他干嘛?” “我就说你当初怎么原本死也不松口,却突然拿那个剧本和我商量,还点名要他,给他铺路,原来你算计着这出啊?” “你爸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 李泽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念经似的说了一大堆却觉得自己越讲越气,颇有一种自家闺女被外面的坏男人拐了然后又被利用的愤懑。 “咳,叔…”沈霓然被他一阵噼里啪啦的教育差点给说懵了,顿时有些囧,他都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啊? 随后在脑子里提取了一些他刚刚说的关键词,沈霓然霎时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会了。 她清了清嗓子,思考该怎么打断他然后和他表明,和齐宴结婚的人正是自己,她没有勾搭有妇之夫,他也没有像他想的那般不堪,这都是一场误会。 “听我的,及时止损,尽早和他断了联系。虽然我以前都是想都不想就站在你这边的,但你这回这样做确实对大家都不好,我可帮理不帮亲了。”李泽还在皱着眉头试图劝说,尽量说的委婉。 “和齐宴结婚的人是我。”沈霓然索性直接挑明。 她声音有些哑,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 “不然到时候大家伙骂的可都是…诶?你说什么?”李泽还在絮絮叨叨,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李泽消化了一下她话里的信息,顿时然后满脸不赞同,“白疼你这么大了。” “什么时候领证的不重要,到时候我们结婚一定给你发请帖来喝酒。”沈霓然悻悻地安抚到。 心里腹诽:她亲爹都还不知道呢,他这算个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下预收,有兴趣的宝可以康康然后收藏下,没兴趣的宝自动过滤掉这条哈哈 文案: “被这个世界放弃过的人,就会发出质疑爱的声音。” 温柔乖甜白月光x隐忍敏感后暗藏温柔男主 1、 阴差阳错认错了恩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何依梨回报恩情却被“恩人”戏弄,排斥。 后来才发现她认错了人。 真正的恩人孑然一身在流言蜚语中踽踽前行。 对于恩人陈淮,何依梨一开始决定做好三件事。 陪伴他、帮助他、温暖他… 2、 在同学们眼中,何依梨长的好看性格讨喜,是多少人的白月光。 而陈淮虽然长相拔尖却满身污点被排挤嫌弃。 不出意外她这辈子和他这样的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连陈淮自己都这么认为。 哪想后来,是她只身拼命将他从人们世俗的瞳孔中拉了出来。 “我以后一定要当一位人民教师,教学生辨是非,明真理,哀矜而勿喜,善良而温暖,坚强而勇敢。” 她说完用清亮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 “陈淮,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白,更没有极致的黑,你试试跟着风走,一定能找到出口。” 3、 后来何依梨如愿成为了一名教师。 学校活动,她被学生们起哄唱歌,还要以初恋为题。 她原本慌张,直到看到台下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对着那处温柔笑笑,然后缱绻地唱着:“像风一样,你靠近云都下降,你卷起千层海浪,我躲也不躲往里闯。” 与此同时,台下的角落里,作为家属应邀出席的男人突然转身,向身旁的人炫耀着:“你可能没听过,但这是我们的定情歌曲。” 第83章 沈霓然虽然和李泽说清楚了,最后也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通,但他还是将她赶回了的病房。 想到沈毅在里面,李泽没进去,就在门口嘱咐道:“你刚醒没多久,进去躺着好好休息,别乱跑。” 说完自己倒是先走了。 * 这会儿刚好到了午休时间,沈霓然想着齐宴应该也要休息了,就没执意过去,免得打搅到他。 她回到自己病房的时候看到沈毅已经躺在一旁的小床上睡着了。 她自从今早醒来就看到他坐在她床边了,然后一整天都没走。他状态不太好,有时候做着做着就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但他就像是有什么执念似的,一会儿又恍惚地反应过来。 他为了照顾她都没好好休息。 沈霓然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替他掖了掖被子。 果然是累了,居然没醒。 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雨滴坠落的声音,沈霓然躺在床上辗转了半天依旧了无睡意,她没什么事情要做,最后无聊地找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就是这一刷,她发现自己断网的这段日子里网上还真是发生了不少精彩事情。 她点开推送页面,快捷回到最顶上那条,想要挨个点开博文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 [惊,齐宴车祸住院,据知情人士称其妻子全程未现身,婚姻幸福是假,深情是人设,其内幕曝光] 沈霓然盯着这一排字,手指停在这里,半天没翻动。 她这时非常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好像从最初提出假结婚开始,齐宴就表现的很认真,虽然一开始彼此就说清楚了这场婚姻就只是交易,但他好像从头至尾在每件事情上都是上了心的。买对戒,见家长,还有生活中无微不至的照顾。是她,一直没有看穿他的心思。 现在因为她一直未回应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他一个人演绎着一场独角戏,被人诟病。 主要是他将她藏得太深了,让外人从未得到过她一星半点的信息,以至于他们都忍不住怀疑他结婚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还是就真的像营销号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结婚这回事,他从头到尾都在撒谎,只是为了借此立人设博取更多的关注。 齐宴女粉居多,得知他已婚的那一刻,不知多少女友粉心碎了一地,但别无办法只能含泪祝福。兴许是有太多人希望是假的了,所以她们就助推着这个舆论发酵,自我安慰、自我欺骗。 沈霓然往下翻了好几条,又看到了一条关于他的。 说是由于齐宴的个人问题,严重耽误了剧组进度,李泽新电影决定换人。 沈霓然很快就划过这条。 这明显就是实打实的谣言了,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她亲自定下的,没有她的应允,哪怕是这部戏不拍了,男主角都不会更换。 看到这里,沈霓然忍不住出神地想,现在算是彼此确定了心意,自己是不是该做出点回应了?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戏,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寂寞地唱完。 * 晚上。 外面的雨彻底停歇,地面也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明天应该就能迎来晴天了。 沈霓然打电话拜托沈青终于将沈毅连哄带骗加威逼地带回了家,她准备明天就出院。 她现在除了嗓子哑得跟个破风箱似的,其余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在这住着也是浪费床位。 之前的手机她一直没找到,她这个手机是新买的,一直忘记登录微信,也是猝不及防才想起。 微信上,陈玥和乔淮应该也是得知了她住院的消息,发消息说是要来看她,被她给拒绝了。 沈霓然洗了把脸,决定去看看齐宴。 … 作为公众人物,齐宴的病房是专门安排的单人病房。 她去的时候他父母都不在,屋里安安静静的,齐宴靠着枕头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低头在看。 像是知道是她,他听见声响立马就转了过来。 “…”沈霓然就这样防不胜防地对上一双黑瞳,心都被麻了一下。她避开他的视线,纠结了下称呼,问:“你爸妈呢?” 齐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答:“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想到她的称呼,他表情有些别扭,说完又不死心地补充道:“也是你爸妈。” “嗯…”沈霓然没想到他会在这点上和她纠结,想了想好像他说的确实也没错,她遂重重地点头:“你说的对。” 齐宴:“…” 感觉她在敷衍他。 “你在看什么?”沈霓然走到床边。 “剧本。”齐宴说完往回翻了一页,翻完觉得印象不深又默默往前翻了一页。 他心里不平静,一直在想她在干什么,所以一下午根本就没怎么看进去。 “哦,那你看吧。”沈霓然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贴心道:“不用管我。” “…” 见她居然真就静静地坐那儿了,齐宴也一个人看了起来。 和之前不同,他现在的心居然罕见地平静了下来。 这是李导下午来时给他带的新的剧本,说是他的戏份在之前的基础上再次小小的改动了一下,让他趁养伤期间好好熟悉一下。 他现在无法进剧组,能做的也就只有千遍万遍地熟悉剧本,提前领悟每一场戏中角色的情绪和状态。这样提前预习了一遍等他伤好以后直接进组拍摄起来会顺利很多,这样就能尽量弥补被他耽误的进度。 两人一个靠床一个靠椅坐着,画面竟无比和谐。 沈霓然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百无聊赖地将视线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看了一会儿,她惊奇地发现他看着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就长相上,和第一次见他比起来有点说不上来的变化。她还记得,他一次出场可谓是惊艳了不少人,虽然那对他来说可能是不太好的回忆。 他那时候一走进来不知引得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要不是见她还在,那些人指不定该如何肆无忌惮。 他的长相本身就属于那种好看的让人称赞的类型,以至于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他更精细的变化。 之前没注意,他现在的五官看上去感觉更深刻立体了些,退去少年的青涩,棱角幅度更分明、冷峻。用简单的话来讲就是更有男人味了些,但眉眼中又不乏少年感。 很禁欲的长相。 难道是长开了的原因? 沈霓然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瞅着。 他的头发不长不短,一直以来的发型看上去颇为显嫩,但如果是寸头的话会不会更有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应该也很好看吧?毕竟颜值在这搁着。 齐宴本安心地看着剧本,看着看着忽然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让他有些颇有些坐立难安。 主要是她的目光实在是大胆到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没有抬头,但按在纸页上的手却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留下一道小小的深色皱褶,就像他耳尖悄悄泛起的颜色。 她在看什么? … 她怎么还在看? … 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齐宴总算鼓足气,疑惑地抬头。 却发现她一直在盯着他的好像是…头发? “怎么了?”他没忍住,疑惑地看着她。 “我帮你剪头发吧。”沈霓然满脸跃跃欲试。“你头发好些地方都被火燎到了,有点影响发质。” 他原本的头发看着很柔顺,又细又软。 但自从被火燎了,现在住院后都还没来得及打理过。总体长长了一些,有些被火烧过的地方看着有些毛躁,同时也看得她有些手痒。 他寸头肯定很好看! 沈霓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啊?”齐宴没跟上她的节奏,她怎么突然就想剪头发了? “我帮你剪头发吧,你寸头肯定更好看。”沈霓然重复了一遍。 齐宴点头,“好。” 她如此欢欣的样子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本不是一个能轻易接受别人冒犯的人,却做不到对她说拒绝。 他眨了眨眼,顺着她,语气纵容:“你喜欢就好。” 他这么直接就答应了沈霓然倒是愣了。 都不犹豫一下的吗?毕竟在她看来头发可是男人的第二张脸。 “我也是第一次剪,你不犹豫下?”沈霓然斟酌着开口,试图给他反悔的余地。 毕竟她也只是一时兴起。 “没关系。”齐宴笑笑,眼睛明亮:“我相信你。”哪怕剪毁了也没关系,她高兴就好。 “那好,我去借工具。” 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给他剪丑的! 沈霓然风风火火地坐电梯下楼,她徜徉在冬日的寒风中,等她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后才阵阵直呼好家伙。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感觉被弟弟宠到了是怎么回事? … 好在时间还不晚,沈霓然去附近的理发店借了工具。 她先在网上找了几个好看的例图,然后又搜了点教程,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敢下手。 为了行动方便,操作的时候不被厚重的衣服干扰,她动手前就脱了外套,曲起膝盖跪在他大腿边。 “咳,那我开始了?”她咽了咽口水,本来不紧张的,见他这满不在乎的模样倒还紧张了起来。 瞬间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嗯,你放心大胆地剪吧。”齐宴坐好,一动也不动。 “你放心,肯定给你剪好。”沈霓然单膝跪在床上,比坐着的齐宴高出一截。 冰冰凉凉的指腹轻柔地拂过他的头皮,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触感,反而很舒服。 头顶很快就传来电推剪震动的声音。 黑黢黢的头发没一会儿就像深秋的落叶似的,密密麻麻地掉落在围布上。 他的头发软软的,摸着舒服极了。 沈霓然剪的时候没忍住还趁机撸了两把。 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敲起愉悦的幅度。 手感貌似还…不错? 沈霓然光顾着头上的工作,没注意有一簇不听话的头发不停地在他脖间扫来扫去。齐宴立马就感觉到了痒,他难耐地侧了下身,沈霓然这时也刚好推完一片区域,膝盖挪了下位置。 等齐宴反应过来,鼻尖差点就撞上了她饱满的山丘,他条件反射地小幅度后仰了一下。 她不知何时换下了病号服,外套里面穿的是修身的长裙,完美地勾勒出窈窕的身躯。 而她刚刚脱了外套。 意识到什么,齐宴的脸就像掉进水里的一滴红墨一样,瞬间就晕染开了,一路顺延,红到了脖颈。 他感觉喉咙一阵发紧。 “怎么了?”沈霓然正专注着给他剃头发,没注意到刚刚的旖旎,只感觉他忽然不安分地动了下。 她吓一跳,心想差点就给剃歪了! “你的头发,痒。”齐宴压着嗓子,言简意赅。怕说的太多会暴露喉间狠狠压下的情绪。 他放在两侧的手克制地握成拳。 沈霓然反应过来,连忙取了腕上的皮筋,将头发扎了起来,然后继续刚才没完成的工作。 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成了型。 她没有给他全部剃光,中间还留了一截短短的头发,不过两边倒是推平了。沈霓然最后仔细给他修了修觉得这个发型拿的出手了才让他照镜子。 她也忍不住盯着他看。 少年肤白发黑,剑眉星目,俊朗清隽。 短发将他五官的优点毫无遮挡地显露了出来,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宛如刀刻。 沈霓然看着看着忍不住砸了砸嘴。 果真寸头更适合他!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实在是没忍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还挺有做理发师的天赋的。当然,也多亏了他妈妈生的好,就他这个颜值真的是顶个锅盖都好看! 沈霓然最后收拾好残局,坐回椅子上,打算再陪他一会儿就回去睡觉了。 工具就明天再还了。 医院本就喜常静,这时外面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冷吗?”见沈霓然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齐宴想到刚刚在头上游移着的冰凉手指,问道。 “还好。”屋里开着空调,倒也不算太冷。 只不过她因为体质的原因,一到冬天就总是冷手冷脚。 这会儿手脚还真是有点发凉,他不提她倒还没在意。 “冷的话你可以上来。”齐宴说完就艰难地往旁边挪了挪,小小的病床很快就空了一块出来。 沈霓然看着他,犹豫了下。 按理说他们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躺在一张床上也不算什么,只是…他还是个病人啊…她怎么能和病人抢床位呢? 不过他都给她挪好位置了她不上去的话是不是不太给面子?况且他都奉献了自己的头发给她折腾了。 她不能欺负他。 要不她还是上去吧?就当给他“暖暖床”? 沈霓然想好后,脱下才套上没多久的外套迅速爬上了床。 *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微博又热闹了起来。 原因是万年不更新微博的李泽居然转发回复了营销号的博文。 李泽V:好的作品是需要等待的,他值得我等。//@娱乐小事:李泽导演新作,齐宴肩担重担却因故耽误进度:主角换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日四的我,撒花花! 第84章 李泽看好齐宴的消息在网上一爆出来,粉丝们瞬间就像濒死之际的人儿突然被注入了一口仙气,立马生龙活虎,成堆扎进李泽微博底下。 李泽是导演届德高望重的前辈,她们不敢放肆,语气恭恭敬敬。 [感谢导演对弟弟的信任和认可,齐宴真的是一个又努力又有天赋的演员,这次意外就真的只是猝不及防的意外,相信弟弟养好伤后一定能给您、给大家呈现一份满意的表演。] [棒棒,弟弟这是被李导夸了?居然能得到李泽导演的夸赞,真是太厉害了!演员齐宴,未来可期!] [营销号前脚刚带起节奏李导后脚就来踩着营销号的脸将节奏拉了回来,一个字,帅!两个字,爽了!] [感谢李导的肯定,相信齐宴将来的表现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进步,期待齐宴。] [垃圾营销号们消停消停吧,还有那些老是断章取义的黑子们,对一个专心演戏的演员哪来的那么大戾气?看吧,李泽导演都亲自出来辟谣了,这排面,神他妈换人!滚粗。] [有一说一,与齐宴合作的哪一个人不是对他赞赏有加?黑子们还揪着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无脑黑吗?我劝众位还是别再蹦跶了,趁早消停消停吧,免得白费力气。]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人一股脑地相信营销号的话吧?友情提示,非官博发的消息不要轻易相信哦!我们不约。] … [期待新电影!] … 网上的风浪很快就像前夕的暴雨一样停歇了下来,风雨过后的第二日果不其然是个大晴天。 沈霓然已无大碍办了出院手续,但她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医院陪齐宴。 见有沈霓然陪着,沈氏夫妇可能是想着留给二人更多的相处机会,他们一大早就以回家去给他收拾东西为由暂时离开了,临走前还让她有事随时给他们打电话。 病房的窗帘一直没关,等齐宴吃完都快变成午饭的早饭,沈霓然待得有些乏闷了,见大片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于是提议道:“今天外面天气看着好好,要不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 齐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确实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遂点头。 “那好。”沈霓然转过身想去楼下给他借个轮椅,下一秒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了手腕。 这就要走? 齐宴满眼疑惑。 她是要一个人去晒太阳吗? “我去给你借个轮椅,你总不能让我公主抱你下去吧。”见他一刻也离不了她的样子,沈霓然好笑地调侃道,“别了,公主抱的机会还是留给你吧。” 她说完感受到手上的力道逐渐松了,齐宴讪讪地收回了手。 沈霓然怀着好心情去楼下的共享轮椅放置点扫了个轮椅,然后回来后在护士的帮助下扶着齐宴坐了上去。 她一路推着他去了医院旁边的公园,这样一番动作她身上都暖乎乎了起来。 要知道她以前可从不会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的,如今却渐渐熟练。 就想着如果对象是齐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去的时候公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日光洋洋洒洒地从上空泻下来,落在草坪上。 他们站的位置刚好是在一棵大树底下,阳光被树叶过滤着,斑驳的光晕从缝隙溜进来落在两人脸上,在细风中毫无规律地摇曳着。 天气好的过分,非常适合躺在阳光下的草坪上睡觉。 不过他们这里好像不太能更好的晒到太阳。 沈霓然环顾四周,搜寻了个自己能坐又能更好的晒到太阳的地方,然后推着齐宴过去。 “就在这里吧。”这里刚好没人。 她先用纸巾擦了擦位置,然后一屁 股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齐宴坐在轮椅上待在她旁边。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地,瞬间就将人身上长时间笼罩的病气消灭去了大半。 这样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操心的日子实在是舒服、惬意。 沈霓然出神地想。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那么多,其实认真算起来她和齐宴这样待在一起的时间还真的是寥寥无几。 他们之间相隔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不仅仅是年龄、出生家庭带来的各种鸿沟,还有很多别的东西。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会像今天这样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来。所以一开始她就总想着只要等这个交易一截止他们就彻底了却瓜葛,然后再无往来交集。 以至于那段日子里,不是他一整月一整月的去剧组拍戏疯狂赚钱就是她跟着陈玥出去到处玩乐,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过他。 所以他们俩真的鲜少有像现在这样花大段时间待在一起的机会。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她才知道,一旦你允许一个人堂而皇之地踏进你的生活领域,那么你再想要将他赶走就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人毕竟是感性的动物,一个人如果成了你的例外,那么他就将会是你永远的例外。 第一次见他时的心软就是她缴械投降的第一步。 那么她将来一定要对齐宴好一点。 毕竟她也很喜欢他呢。 不只是脸。 沈霓然这样想着想着就不小心看着齐宴想出了神。 他这个人还真是该死的别有魅力。 但现在这个迷得好多人神魂颠倒的家伙是她的了,想想就非常有成就感。 比她小时候钢琴比赛拿了冠军还要有成就感。 良久。 “你看着我干什么?”齐宴没想到她和他待在一起也能走神,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耷拉了下去。 他刚刚说了好几句话她都没听见。 “你好看啊!”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想入了神,沈霓然讪讪地盯着他眼也不眨,直到看到他白皙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就哄好了? 她满眼笑意。 甚至到最后还动起了手。 顶着齐宴欲言又止的目光,她大大方方地抬起手指落到他的眉毛,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一路顺着往下,毫不吝啬夸赞:“你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说完还用力在他嘴唇上压了一下。 无视他眼里因为她轻佻的动作而激起的波光,沈霓然视线回到他的新发型上,忍不住自恋道:“虽然你确实很好看,不过我剪的头发也不差。” “…”齐宴被她一夸,很快就忘了刚刚被忽略的不快,红着耳朵回赠她:“嗯,你也很棒。” 心脏还在为她刚刚的动作砰砰乱跳个不停,她收回手时他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但这股失落没持续多久。 也不知他说的是她长得好看很棒还是头发剪的好看很棒。 两人互相吹捧了半天,这时前面的石子路突然传来一声娇呼。 “十一,我让你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跟不上你了!” 女生跑了几步,见还是追不上,圆圆的脸蛋气呼呼地鼓了起来。 她索性不追了,满脸不开心。 落在后面没好气道:“你再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走在前面的男生听见这句终于放慢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她,见她居然没一会儿就落后了这么多,表情明显愣了下。 他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疑惑,不解地开口:“我就按照正常速度走的啊…小七,你该反省是不是因为你腿太短了?这也不能怪我。” 说完他走回去一只手伸到她身后,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拎起她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 随后一低头猝不及防被她凝滞住的惊恐表情逗笑了,他想笑但看到她下一秒露出的凶狠表情又生生憋住了笑意。 然实在忍不住,他微微抖着肩,连说话都带着笑意:“照你这个速度,咱回家饭菜都凉了。” “啊啊啊啊十一!!!我要杀了你!”像是慢半拍,远远地终于爆出一声怒嚎。 “都说了,不准你再这样抓我的衣领。”女生的怒火不但没有因为他回来停歇,反而因为他的动作有了愈演愈烈的架势,她情绪很快就发作,咬着下唇满脸控诉和委屈:“你这人真的太讨厌了,呜呜呜我要跟你绝交。” 女生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四周,委屈完嘴里还在弱弱地抱怨:“跟拎小鸡仔似的,大庭广众之下,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完了。” “好了,我们走啦,别闹了,我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男生先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又戳了戳她肉乎乎的小圆脸,弯腰哄道:“听话。” 女生听到排骨明显动容,但硬着骨头扭头不搭理她。 她还在为他刚刚不尊重她的行为生气。 说她腿短就算了,还那样拎起她的衣领折辱她。把她当什么?轻飘飘的垃圾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今天一块都不吃,不和你抢,全让给你行了吧?”男生见她还在生气,凑近了脑袋,额头贴上她的后背,讨饶似的拱了拱。“香喷喷的排骨…一口咬下去还爆汁儿…小七,你真的忍心错过吗?嗯?”他说着说着还咂巴了下嘴,一步步蛊惑。 女生终究是没扛住排骨的诱惑,回头道: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随随便便就拎起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以后不准再走那么快!”她完全跟不上… 呜呜呜呜,以前明明还没她高的人,这一年究竟是吃了什么突然长这么快,直接比她还高出了一大截。 “知道了。”男生见她终于搭理自己立马喜笑颜开,大大咧咧地揽过她的肩膀,笑嘻嘻地用头拱了拱她的脸蛋,像小狗撒娇:“我就说我们家小七最好了。”说着还不忘慢下步伐配合她的脚步。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 “说实话,我被秀到了。”沈霓然看着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这画面实在是青春又美好,她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羡慕地出声。 两人都还穿着学校的校服,漂亮的蓝白色混合成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线。最美好的年纪,最青葱、最纯粹的感情,这一幕实在是赏心悦目。 齐宴也满眼显而易见的羡慕,由衷地感叹:“要是我们也能这样就好了。” 如果他早生几年,再幸运一点,从小就认识她,和她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 如果能这样就好了…就能弥补好多遗憾的瞬间。 虽然像现在这样就已经完美了,他捕获了世间最宝贵的珍宝。但人总是贪心的,他拥有了她的余生,还妄想篡改她的曾经,然后独自占领。 “齐宴,你学生时代身边有这样的女孩子吗?”沈霓然听到了他刚才的小声嘀咕,转头问道,“就类似于青梅竹马这种。” 他这个长相在学生时代肯定会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他,那么他有没有过亲近的女孩子呢? 倒不是介意,只是好奇。 真的只是好奇罢了! “没有。”齐宴想也不想就否认道。 “真的?”沈霓然不信任地挑眉,觉得不太可能。 “真的。”他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可能比较呆,脑子里就只有学习,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接近,喜欢的异性。” “你是我按部就班生命里唯一的意外。”他组织了下语言,郑重地说出这句话。 这是表白吗?沈霓然明显被他的话取悦到了,抬手想要去捂突然躁动的心脏,虽然最后被她按耐了,但藏住的喜悦很快就从眼睛溢了出来。 “你现在看着也没开窍多少。”她调侃了一句。 与此同时,沈霓然脑子里突然非常煞风景地想起了一个人。 “你之前不还有个女同学吗?就我们领完结婚证的那次。”语气有些酸酸的? 齐宴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位被他拒绝了的女同学,好像那次过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她了。“宋情吗?我对她其实都快没什么印象了,就只是同学而已,以前都没说过话的。真的。”他语气坦荡又紧张,“我只喜欢过你,也只喜欢你。”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 “嗯。”料到他也不会骗她,沈霓然接受了他的解释,弯了弯嘴角,心里一直膈应的那出彻底被清理了,现在顺畅了。 人陷入感情中时还真是奇怪,就喜欢听这种承诺的话,就喜欢听到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是被偏爱的,从而从心里涌出一股沁了蜜的甜。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他们现在的状态挺像谈恋爱的。 先婚后爱还挺潮流。 “那你呢?”齐宴解释完紧张地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的话,还用说吗?喜欢我的人那肯定都多到从我家门外到排到国外去了。”她煞有其事地说完还傲娇地哼了声,但气势很快又弱了下来:“不过,像这样的青梅竹马的话好像还真没有。” “乔淮的话…充其量也只能算兄弟。” 见齐宴闷头在笑,她也不介意,凑近,决定给他一点甜头,一点肆无忌惮的底气。 小孩儿就应该被宠着,他比她小,那她就姑且宠一宠他吧。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耳边拂过她呼出的热气,齐宴像是忽然被定住了,浑身都僵了,不自觉地嗯出了声。 沈霓然嘴唇一张一张,凑得近了,时不时就会贴上他的耳垂。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 爱为何物, 你的出现给了我答案。” 看着齐宴惊住的表情,沈霓然语气缓慢而温柔道: “恭喜齐宴选手,获得蛊惑沈霓然芳心奖第一名!” 第85章 在情话绵绵的润泽下,四片唇瓣短暂地碰了一下,一瞬间,人声戛然而止。 待一触即离后四周又很快再次恢复热闹,但依旧挡不住从胸腔内爆发的那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是恋人间为对方奏响的胜利的号角。 冬日的暖阳在细风中像是断了线,不停摇曳着,青草的香气挟裹着阳光的味道,像是被日光催熟的青果,更像是她嘴唇的甜蜜,青涩而又甘甜。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齐宴的嘴角逐渐得意洋洋地弯成一道桥。 一切都归功于刚刚那个发生在情不自禁之下的浅尝辄止的亲吻。 之后两人一直紧紧地牵着手,半刻也不得分开,像是要融进对方,以此来平复彼此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的无处宣泄的情感。 一想到那个吻,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太过火了还是怎样,齐宴突然有些按耐不住,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那个小小的病房。 那是他暂时霸据的领地,在那里他就可以当他独掌万物的国王,毫无顾虑又威风凛凛。 只要他想,她愿,他就可以做他刚刚来不及做的一些事情——将满腔汹涌的爱意化作绵密的手掌,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然后仗着她的放任肆无忌惮。 他要的不多,只是一个吻就能让他快速丢盔弃甲。 最后他们会交缠着跌进温柔的漩涡,他会堵住她的呜咽,狠狠地欺上那片诱人的唇瓣,深入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只要她不叫停他就永远也不会停下。 就像是他曾经偶然做过的美梦。 齐宴想,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沉溺酣睡在这个裹满甜蜜阳光的的美好午后。 … 一个半月后。 沿途都是你来我往的行人,沈霓然下车和陈玥告别。 “那我就先走了,今天我要陪他爸妈吃饭。”她今天为了这个还特地画了个格外精致的妆,粼粼的眼影在金灿灿的阳光照射下特别好看,耀眼得过分。 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让任何人都不可忽视的存在,更何况是以美貌为武器,捕获取悦别人的时候,简直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极具美丽和破坏力。 她脸上的甜蜜微笑太浓烈,陈玥不用想也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只是对于齐宴能摘走这朵温室的玫瑰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虽然她曾经一时兴起时也时常磕过两人的cp,毕竟青年影帝vs豪门野玫瑰的野生糖谁能逃得过呢?但她真的只是娱乐而已,倒真没想到齐宴本事会这么大,还真给拿下了。 要知道在她们那个圈子里,那么多人觊觎沈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陈玥真没想过她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因为一个人心情愉悦到如此,毕竟在沈霓然的世界里,就连多看那些人一眼都是没必要且多余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上去吧你,免得他一会儿又打电话找我要人。”陈玥也是打心底里为她高兴,却还是没忍住再次拿这件事调侃。 单身久了的人一旦陷入爱情那可真是犹如火山喷发,浇得周遭的人都是阵阵火热。 陈玥记得前几天,她将沈霓然带出去给一个朋友过生日。她们太久没像今天这样放纵了,以至于后来一不小心就嗨皮过了头忘了时间。 其实时间也不算太晚,也就十点出头一点。 她没想到到最后乔淮都还没来得及打电话来催,一个陌生电话倒是先打到了她手机上。 陈玥一接才知道居然是齐宴。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她的电话。 “喂?”陈玥边接电话边朝沈霓然示意,然后捂住话筒,朝她小声道:“你家那位来查岗了。” 沈霓然闻言转头看着陈玥,示意她快松开手听那边讲话。 一旁的人看见她俩的小动作也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这两人神神秘秘的在干嘛。 两人快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陈玥开了手机扩音。 “我是齐宴,请问沈霓然在你身边吗?” 男人语调四平八稳的听不清什么特殊情绪,还是叫的全名,但那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就跟别人的感觉不一样。就让人感觉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温柔的像是在秀恩爱一样,听的人耳朵直发麻。 “我打她手机没打通。”见对面半天没人出声,男人解释道。 沈霓然听到这摸出手机摁了下,没反应,应该是没电了。 果然如陈玥所想,齐宴下一句很快就证实了他就是在秀恩爱:“我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嗯…我不是在催她…就是想请你提醒她少喝点。”男人说话很客气,显然是知道这样的聚会她少不了要喝酒,“我给她煮了醒酒茶,不过凉了的话应该就没那效果了。”言外之意就是快点回来吧。 醒酒茶啊? 电视里才有的东西。 这不是秀恩爱是什么?陈玥想到。 他说的弯弯绕绕用意却很明显,说是没催,但他这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就差把那句让陈玥帮忙叫沈霓然早点回家直白地塞她脑子里了。 凉了你不会再热热吗? 芜湖,这该死的恋爱的酸臭味。 陈玥心里直吐槽。 倒是沈霓然在一旁听的心都快软成一滩水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幸福比得上你离家时忽然得知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等你回家呢? “我马上回来。”她一把从酸的都快冒泡泡的陈玥手里夺过手机回道。 反倒是陈玥听见她的回复连忙戳了戳她,然后不赞同地指了指桌上的蛋糕,示意她这参加生日会生日蛋糕都还没吃呢,她这样走了的话未免也太扫兴了。 沈霓然想也不想就摇头,这时候还吃啥蛋糕?她要回家喝醒酒茶! 用唐僧肉做的蛋糕么?能比得上齐宴亲手煮的醒酒茶? “?”这边,齐宴显然是没想到话筒另一边会突然换个人。 他一时没说话,仓皇地将煮着的醒酒茶关了火。 紧接着沈霓然听到了一阵不太清晰的声响,然后就又听他道:“嗯,我等你。你回来注意安全。”语气完全不像刚才和陈玥说话时那么客气,自然亲昵又熟稔。 “还有…”齐宴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臊得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但好在她看不到。 “我很想你。”一天没见她,他工作都没精神。 这句话刚落下尾音,沈霓然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收拾包袱,立马走人! 她现在如果是个皇帝的话,一定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 现在的沈霓然跟以前比起真的变了好多。 陈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由衷地想到。 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女突然被拉下了神坛。 不过不是堕落,更像是重获新生。 从里到外裹上了一层人间烟火气。 但谁又不是呢? 想到乔淮,陈玥不禁勾起嘴角,然后开车离开。 他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拍戏,她突然决定去探一探他的班。 看见她,他肯定会吓一跳吧。 “得偿所愿”真是一个幸运而美好的成语。 现在他们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 沈霓然到小区后没急着上楼,而是先去楼下的水果店买了点新鲜水果。 她提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齐宴,他虽然戴着口罩但她依旧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没靠墙,却站的笔直,身姿像是专门受过培训的一样。 齐宴这时也看到了她,他张开步子,大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揉了揉她手心勒出来的一道印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这些家里都有。” “而且你回自己家不用这么客气。”语气满是不赞同。 沈霓然出院后就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抽空去医院看他,后来等到他出院后她却越发忙碌了起来,见面都少了,也就没来得及搬回齐宴的公寓。 她哪知道家里有没有水果啊。 而且今天这阵仗,就像见家长一样,总感觉空手去不太好。 虽然说他们早就已经见过无数遍了。 但就是因为重视她才紧张。 他爸妈也知道她忙,一直没打搅,但这次是他们要回宁城老家了,所以才叫她抽时间来吃个饭。 “我当然不会客气,你什么时候见我客气过?”沈霓然嘴硬了下,说实话这样的场合她总是忍不住忐忑,虽然两位老人都很好相处。 齐宴没有拆穿她,“走吧,我下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在做最后一道菜了。” “那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沈霓然连忙问道,担心会不会让长辈等太久了。 “没多久,就先你一步而已。”齐宴一手提水果一手牵起她的手。 其实他说谎了,他在下面待了有至少十多分钟了。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他父母那么喜欢她,肯定不会介意,更何况他家也从来都不是那种竖着大把条条框框的家庭,家里的氛围总是很轻松舒适的。 “呼,那就好。”沈霓然松了口气。 想着他腿还没好全,她渐渐放慢了脚步,齐宴也配合着她的步伐,两人慢慢坐电梯上楼。 沈霓然一进门就被齐母拉住了手,“然然到了,刚好开饭了。” “小宴也快进来。” “快来,我做了好多你喜欢的菜。”齐母态度自然热络,很快就驱散了沈霓然心里一开始的紧张。 “我好久都没展示过厨艺了,今天你好好尝尝妈妈的手艺。”齐母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沈霓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们要离开倒还专门做那么多她喜欢的菜。不过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因为齐母的话变得暖哄哄的。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就在沈霓然神经彻底松懈下来时,齐母突然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他俩,欲言又止: “咳,我也不是催你们,就是我和你爸马上就回家了,顾不上你们…还有就是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有计划了吗?”依旧是温柔的不得了语气,但就是因为这个话题,连一向话少的齐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催生好像是每个父母的通病。 虽然齐宴也才二十二岁。 “咳咳。”沈霓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茬,猝不及防被齐母的话惊到。 她被狠狠地呛了下,连忙捂住嘴。 第86章 齐宴也没想到他妈会突然一语惊人,沈霓然都被吓得呛到了。他手连忙放在她后背,替她轻柔地顺了顺,见她慢慢平复下来后又倒了杯水递过去。 “没事儿吧,然然。”齐母也没想到她就是随口一问会把她吓成这样,她慌了下神,连同手边的齐父见此也不自觉捏紧了筷子。 照理说他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该想想这事儿了,但现在的年轻人总是这样,事事都不着急,还得他们这些做家长的操心。 她本意也不是催,就只是适当的提一提,让他们提早有个准备。齐宴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想什么也总憋着不说出来,不然等他和老齐回家后,天高皇帝远的,就更操不上心了。 “咳咳,我没事。”待哽住的那口气终于抚顺,沈霓然羞赧地干咳两声。 她顶着一张也不知道是憋红的还是羞红的脸,快速瞥了齐宴一眼,两片唇瓣局促地碰了碰,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有点太突然了。” “妈。”齐宴喊了一声,桌下的手悄悄勾起沈霓然的手指,安抚地捏了捏。同时嘴上很快接过话茬,“你从小到大养我还没养烦吗?还想来个捣蛋鬼折腾你?你身体又不好。”轻松调侃的语气,很快就化解饭桌上的生硬紧张。“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再说。” “哦。”经历了刚刚那一出,齐母也知道小辈脸皮薄,不好再继续下去,很快就结束这个话题,她笑着开口:“我也就突然想起然后随便问问,你们不要紧张也不要有压力。”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看她的神情说明她明显不是这样想的,她倒是期待的很。 齐母心里暗道:来个捣蛋鬼也不是不可以…齐宴从小就乖的很,让她做母亲的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 晚上。 沈霓然今天因为是专门挤出的时间,所以这时候没有在公司忙碌也没有回别墅,而是留宿在了这里。 齐父齐母已经早早地休息了,在之前齐宴之前的那个房间。 那间屋子在他婶婶走后就已经空出来了,所幸他们一开始的分居因为这个没有露馅。 夜晚静悄悄的,在这寒凉的夜里,屋内依旧温暖如春。 当沈霓然洗好澡走出浴室的时候齐宴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他伸直双腿压在平铺的被子上面,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她刚走出浴室他一听见声音就应声抬头,那表情,那场面,颇有一种等着她临幸的感觉。 想到这里,沈霓然恶趣味地笑了笑。 以至于她都没发现齐宴原本清澈的眼神在看到她后不知不觉变了味,眸中潋滟,就像是蓄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 沈霓然很快就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过神,犹豫着走到床边。 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她脑子里现在一天天地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肯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需要点奇奇怪怪的东西解解压。 她最近忙,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搬回来,这边也没有她的衣物,她没睡衣换洗完澡后直接就裹着浴袍出来了。 浴袍是白色的,和齐宴身上的是情侣款,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她以前习惯性穿睡裙,觉得布料少睡着舒服。 但现在容不得她选择了。 浴袍有些宽大,腰间的腰带松垮垮地系着,上面的领V的很深,一路往下,让人一眼看过来时满眼都是惹眼的白。齐宴难耐地微移目光,她睡袍下摆的长度刚好到膝盖,露出一截白嫩嫩如同秋藕般的小腿。 看着就摇摇欲坠不太设防的样子。 他突然就觉得目光有些无处安放。 他对她向来没有抵抗力,就这几眼,看的嗓子都干了,喉结微微地滚了滚,沈霓然却突然转身走了。 门就在她身后她忽地下就出去了,他都没来得及询问。 齐宴:“…” 但他也不急,耐心地等了会儿,沈霓然没一会儿就从外边拿了瓶矿泉水进来了。 瓶子里的水少了一截,显然她刚刚是出去喝水去了。 瞥见他的目光,沈霓然捏着水瓶,随口解释了一句:“晚饭有道菜有点咸…”她说完像是觉得刚刚喝的没太解渴,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 那道菜虽然咸但是味道却是好吃的,她吃了不少,齐母见她喜欢,全程也在一直在给她夹。 说实话,吃到后面她都撑得有些难受了。但齐母一直念叨着她太瘦了,要多吃点。 毕竟是长辈的一番心意,她拒绝不好,就不由得忍着吃得多了些。 沈霓然缓步走到床边,正要把水瓶放床头柜上,“我怕我晚上还忍不住要喝水,但一会儿懒得出去拿了。”索性就直接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进来。 齐宴却没罕见地怎么专心听她讲话,视线好一会儿才从她饱满水润的唇上移开。他的理智早已在临界的点上蹦跶好久了,像是忍无可忍,猛地伸手—— 只是轻轻地一拉一拽再一揽,她轻飘飘的,瞬间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雨砸落,然后稳稳地落在了他怀里。 “诶——”沈霓然一不留神被扯进了怀里,与此同时手上的水瓶也因为没拿稳落在床上,被齐宴随手往旁边一扒拉。 “你干什么?”她呼吸一窒,没忍住惊呼一声,但很快就想到隔壁房间还有人,她将声音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齐宴却一点都不慌,还很平静地,一脸无辜地问她:“还渴吗?” 顶着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也实在不会让人去想他是否会有别的心思。 沈霓然没想那么多,快速摇了摇头。 她刚刚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水了,现在倒是不怎么渴。 “我有点渴。”话音刚落齐宴就忽然伸手覆到她的后脑勺,然后狠狠地往下一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低头贴上了上来。 他话不多行为却大胆,感受到她的僵硬,他蓄势待发,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等她牙关微张,他就这样灵活地挤了进去,拼命汲取她嘴里的香甜。 他早就忍很久了,从她刚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就已经摇摇欲坠断了,全身的血气都开始倒流般,一股脑地往脑子里窜,胀得他耳边嗡嗡作响。 房间里一时之间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开着空调,气温本就温暖,这会儿愈发升腾,热得人理智尽失。 与此同时,齐宴环在她身后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顺着她纤细的腰线移动,然后停在她肚脐处的腰带上,停了一会儿还不忘绅士地发问,声音又欲又哑。 “可以吗?”一点都不从心的发问,说完还作弊似的吻了吻她的眼睛。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不近女色的他,撩拨起来简直犯规。 就问谁能扛得住! 沈霓然被吻得气喘吁吁,脑子里除了感叹他吻技越来越娴熟了,除此之外再无法思考其他。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一片沼泽之中,她试图挣扎,却被他恶劣地带着、拉扯着,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果然,在这方面,经过实践就可得知,饶是她一开始再如何威风凛凛,到最后都会被他压的死死的,翻个身都得经过他的应允,反正就是步步受限。 这样非常不好,得改! “嗯…”她没忍住,哼出声。 是齐宴见她走神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可以吗?”他这次是直接凑到了她颈边,用硬硬的短发蹭了蹭她的脸颊,腰带上的手暗示地勾了勾,让她总算找回了一点理智。 “隔壁…”沈霓然被他撩拨得话都说不太清了,依旧试图挣扎。 想着隔壁还有人呢,就隔着一堵墙,要是被听到了,那得多尴尬啊… “没关系,你等会儿小点声。”齐宴这会儿根本就没剩几分自制力,他忍得实在是不好受。 密密麻麻的吻像是拉闸的洪水,从她的眼睛下落,后背是他铁钳似的手,将她箍着,让她一点招架的余力都没有。 这哪是询问,他完全只是出于礼貌走个流程罢了! 屋里持续升温,床上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被晃荡着发出敦敦的响。 “齐宴…”一直憋着没怎么出声的沈霓然终于忍无可忍。 她没脸再听下去了,恶狠狠道:“把脚边的瓶子拿走…太烦了……” 水是她自己拿来的,现在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她根本就没想过,她现在的这个状态,一说出口根本就没几分威慑力,但齐宴因为哄她,最后还是乖乖地将水瓶丢在了地上。 … 夜深了。 沈霓然在冬天向来手凉脚凉,但现在却浑身热腾腾的,连后背都是一片湿濡。 裹在被子里又热又闷,她终于忍不住从齐宴怀里抽出一只手,放在了外边。 总算没那么热了… 她被子里的身体什么都没穿,搭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一些新盖上去的印记,看着旖旎又暧昧。 但还没等她好好舒坦会儿,齐宴就跟个粘人精似的,很快就贴了上来,他的胳膊热乎乎地贴着她的。 她动了几下,没甩开,身上又疲惫得过分,没剩几分力气,最后索性不管了。 明明身体累极了,她躺了半天却了无睡意。 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他妈妈在饭桌上提起的话题,孩子。 “齐宴。”猜测他应该也还没睡,沈霓然想了会儿,咕哝着唤了声。 她一直都是叫他全名,没有肉麻的昵称,总觉得这样更正式,叫出口时就像是拥有了他的全部。 书上说这是一种占有欲的体现。 他也总是习惯这样叫的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嗯?”齐宴很快就低低地应了声,显然也还没睡着。 “那个…”话到了嘴边她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扭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问一问:“晚饭你妈妈问…嗯就是…我想说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齐宴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他抱着她的力道紧了些。 “嗯?”沈霓然催促他快回答。 “都喜欢。”想也不想也脱口而出的答案。 只要是她和他的孩子,他都喜欢,会将他们奉若至宝。 “敷衍。”沈霓然哼了声,心里却是愉悦的。 “其实我刚刚也忍不住想,我们将来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她声线温柔,“在那一刻我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么?”齐宴只注意到了后面这一句。 “叫星临吧,男孩儿女孩儿都适合。”沈霓然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些,齐宴想她应该是困了。 “为什么。”他顺着她问了句。 “…” 却半天没收到回音。 齐宴低头借着窗外的月光,见她紧闭着眼睛,想着她应该是累了,睡着了,遂没再问。 替她掖好背后的被子,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心里甜蜜得过分。 但他没想到沈霓然其实根本就没睡着,她只是觉得话说出来会太矫情,就没好意思告诉他原因,只是在心里悄悄地嘀咕了句。 “因为遇见你的时候所有星星都降临在了我头上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乌鱼子 第87章 齐宴去机场送走父母后随后就进了剧组。 本来是预计两个月就杀青的戏因为他的关系一直在往后顺延,耽误了大家的进程他心里也愧疚,所以现在刚出院没多久伤都没好全就收拾着准备进组了。 小李没一会儿就到了他家楼下。 “宴哥,走吧。”见齐宴颇有些舍不得走的感觉,小李忙打开车门催促道。 “嗯,走吧。” 齐宴再抬头往楼上看了最后一眼,昨夜折腾得久了,她累极了,现在应该还没醒。 但一想到他这一进组再见面应该就是一两个月后的事情了,他就有一种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顾的感觉,只想和她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但他知道他不可以。 怎么就突然变成恋爱脑了呢? 齐宴低头腹诽一声,终于弯腰进了后车厢。 等这部电影拍完就好了。 他心里早已有了一些打算。 就是不知道等这部电影杀青的那天他们还能不能看到宁城的雪。 * 时间悄然流逝,电影拍摄进度已过半。 齐宴这一个月里除了和沈霓然每晚通电话或者视频外都没见过一次面,偶尔赶上她特别忙碌的时候甚至连电话和视频都通不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杀青回去陪她了,但尽管现在的进度已经很快了,估计还得好好熬上一阵。 他还得再努力克制克制。 … 酒店。 “宴哥,等会儿开播的微博我已经发好了,等时间到了我们就能准时开始了,我还要不要给你准备点吃的喝的。” 小李准备好支架和手机后问道。 他想着以他宴哥的寡言性格肯定不会一直和粉丝聊的,到时候冷场肯定会尴尬,边吃边聊会不会好点? “不用了。”齐宴拒绝道,对着屏幕他应该也吃不太下去。 接下来有一场直播。 齐宴今天拍完戏后刚回到酒店,就被经纪人打电话来发布了这个任务。 理由是他的《和我结婚》大火后,虽然他确实积累了不少粉丝。但谁想后续出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原定这个冬天开播的综艺也黄了,导致他这么久都没有出什么新的作品。现在又一直在闭关拍戏,活动少的可怜,这样下去Alin担心他还没等到新电影上映就已经差不多淡出大众视野了。 所以她临时决定让他像圈子里的其他明星那样,开一场直播,适当地露露面,巩固一下自己的人气。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直播任务。 直播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和粉丝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随便唠唠嗑,播够两个小时就好。 考虑到齐宴第一次弄这种东西,Alin还专门让小李提前了几个小时去学习了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闹笑话。 … 晚上十点。 齐宴先点开了和沈霓然的对话框,给她发消息。 【我等会儿要在微博直播,Alin姐给的任务,今天通不了电话了。】 【你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来我的直播间看看。】 等消息显示发送,齐宴看了眼上面的几排字,左看右看又觉得太公式化了些。他立马退出微信去微博评论区底下翻了半天,终于从粉丝那里盗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理所当然地发了过去。 【齐宴:章鱼哥捂脸.jpg】 对面应该还在忙,一直没人回。 齐宴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个表情包哪里不对劲,更没有想过崩人设的问题。 他发完消息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等到回复就放下了手机,刚好直播开始了,他很快就进入到工作状态。 没想到开播的链接在微博上刚一发出去直播间就涌入了大批粉丝。 哪有像Alin所说的他有任何被冷落的样子,不仅没有,粉丝倒像是一群关了好久的野马,一放出来就撂蹶子狂奔,活跃得过分。 瞬间屏幕上就遍布密密麻麻的弹幕,看得人眼花缭乱。 [直播?妈耶,活久见!] [第一件看到弟弟直播,感动落泪。] [啊啊啊还好赶上了!不然可不就是错失一个亿?] [怎么突然想到直播了啊?还好我正巧看了眼微博,不然就错过了。] [!早就想要弟弟开直播了,这么好的颜值不隔三差五地拿出来显摆显摆真的是暴殄天物啊,这样的直播每天来十个我都不嫌多!搞起来!] [呜呜呜,好久没看到老公了,我都快思念成疾了。] 粉丝们满嘴跑火车,你一言我一语弹幕刷得飞快。 齐宴很快就有点跟不上她们的节奏,但看大家都在问他怎么突然直播了,他还颇为认真地回了句:“都是工作。” 配上他面无表情的脸简直耿直得过分。 [哈哈哈哈,弟弟这也太耿直了吧,平平无奇打工人。] [齐宴=打工人,我老公=打工人,所以,齐宴=我老公。大家懂?] [楼上矜持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大家快把上面那位叉出去,什么你老公,明明是我老公!] [都叉出去吧,没清醒的赶快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大家实在是太热情,齐宴还在手动地一条一条往下翻。他目光在那条上班摸鱼看直播上的弹幕上停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回了句:“大家好好工作,我直播没什么好看的。” [?] [哈哈哈哈打工人实锤了,上面摸鱼的听到没?赶快回去认真工作,弟弟都发话了。] [打工人隔空哭泣,是我不配了…] [虽然但是…竟然没人说弟弟新发型吗?] [我也注意到了!新发型太绝了!] 很快,粉丝从一开始惊叹他居然开了直播,注意点突然就转移到了他的发型上面。 [哇,我也早就想说了,弟弟新发型吗?竟然该死的A,姐妹们,我dna动了!!!] [寸头的弟弟也太帅了吧,就和之前非常不一样的感觉。大家懂的吧?以前就是那种校园初恋校草,现在就是年下小狼狗,虽然都很帅,但后者我更可!谁又能拒绝得了年下小狼狗呢?给造型师疯狂加鸡腿!] [真的太好看了!弟弟这颜值说是内娱男星颜值天花板没人有意见吧?真的太抗镜头抗造型了!] [什么内娱,楼上自信点,世界第一!气势汹汹.jpg] [给弟弟纹个永久的寸头在头上不过分吧!真的太适合他了,老夫的少女心啊…] [我本来不喜欢寸头的,但有一说一,弟弟这脸配上这发型效果真的绝了,颜值立马拉到百分之二百。我明白了…原来我只是不喜欢不好看的寸头啊,颜狗哭泣.jpg] [这样的直播请给我每天来一次!看着这张脸我感觉整个人都愉悦了,工作都更有劲了。] [抓走楼上,专心工作!狗头.jpg]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果然顶个锅盖都好看…] 沈霓然处理完手头的各种琐事后,刚看到齐宴的消息后点进直播就刷到这条弹幕,她非常赞同地点头。 她当时给齐宴剃完头发后就非常有这个感觉了。 随后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屏幕里的那张俊脸上。 男人脸上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说话也很少,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屏幕,要么就低头看弹幕,然后再随便回答粉丝们几个问题,就好像真的只是来完成任务的。 但谁让他天生就长了一双深情眼呢,随意一瞥,就让人觉得像是在和他隔着屏幕深情相望。 沈霓然想了想她俩有多久没见了… 好像快一个月了? 别说还真是挺想念的。 [啊啊啊,弟弟怎么突然换发型了!帅呆了!] 齐宴这时也看到了大家讨论他发型的弹幕。 他突然弯了弯唇,匿藏的笑意像是终于捅破了那层束缚着的纸,在眼底快速蔓开。 他像是随口一提,又像是刻意显摆:“她给我剪的。” 没有提名道姓,但就是让人轻易就看出他身上弥漫的粉红泡泡。 他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神态温柔的就像是能滴出水来。 齐宴抿了抿唇,嘴角的笑意如何奋力都压不下去,最后含蓄道:“我挺喜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更温柔了,连声音都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悦。 这哪是喜欢发型啊,分明是更喜欢那个人。 粉丝不用多想立马就想到了她口中的她是谁,她们立马就一窝蜂似的炸了。 弹幕一改之前的喜笑连连,哭声一片。 [别说了,哭了。] [虽然早就知道月亮终归是月亮,只能挂在天上观望,高不可攀,但我真的忍不住伤心,毕竟真情实感地喜欢了那么久了。] [从前至后的画风变得太快我差点没跟上,跟上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满眼泪花了。] [早知道我会听到这个,我当初就不该点开这场直播。我不要听这个!] [大家不要这样,弟弟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们难道不应该祝福吗?你们在这哭个什么鬼?晦气不晦气?这不应该是一件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事情吗?]这条评论一出很快就被盖了过去。 [突然失望了,我走了。] [那人到底是谁啊?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呜呜呜呜弟弟别这样,我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你。] [大家还记得吗?很久以前还有过图片流露出来,虽然但是…我觉得也不咋地,纯粹是她高攀了!] [所以…看弟弟这表情…已婚真的是真的?不是人设?呜呜呜我好酸,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这真的只是人设。] 齐宴看着弹幕,他也知道之前有营销号说他营销深情人设假结婚的事情,但他一直都没想过浪费资源去解释。这个圈子空穴来风的谣言实在是太多,他就一张嘴,怎么都是顾及不过来的。 但既然现在大家再次提及,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好好解释一番。 齐宴停顿了一会儿,一直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将弹幕上那些好的不好的言论都尽收眼底,连小李几番给他示意都没看见。 两分钟过去,等她们没那么激动了,他终于对着镜头,非常郑重而又认真道:“关于立人设,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人。” “至于和她结婚这件事情,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想把她藏起来。” 他的粉丝女友粉众多,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段话传出去会不会面临大规模脱粉的问题。 有些话迟早是要说清楚的,而且他更希望他吸引到的喜欢是因为喜欢他演译的作品,而不是因为他这张脸。 官宣是早晚的事情,虽然他也想将她藏起来,但不是以这种藏着掖着的方式。 他的喜欢总得见光吧? 他了解自己,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长大,拥有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心里有情有欲,他迟早会结婚会恋爱,会变老变丑。总有一天,她们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象中的完美的神。 可她们总沉浸在自我的臆想当中,习惯于将她们的喜欢凝成束缚的藤蔓,将他绑架,逼得他无坚不摧又完美至极。 有了沈霓然以后,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他他都无所谓,只要沈霓然和那些人不一样就好了,只要她始终如一地喜欢他就好了。 齐宴没再去看那些渐渐变得疯狂失智的弹幕,说了最后一句话: “能将她娶回家,是我高攀。” 第88章 齐宴说完这句弹幕闹腾得更厉害了,虽然其中也不乏夹杂着理性的祝福,但都被那些接连着几条几条冒出来的失智弹幕压得死死的,让人一时之间只顾得上那些不好的言论。 她们哪允许喜欢了那么久的人靠贬低自己去抬高那个夺走了她们一切的女人。 见弹幕失控,沈霓然窝进办公室的转椅里,桌上是才签完的一叠文件,秘书还没来拿走。 她先去后台充了币,然后再度点进直播间,挥土如金似的,啥也不说一进来就噼里啪啦刷礼物,还专挑最贵的。 越贵的礼物特效越炫,很快就占满了整个屏幕。这个特效才刚展示完下一个就接踵而来,一时间屏幕上除了齐宴隐隐约约的半张脸外就只能看到五颜六色的特效了,暂时成功将那些人的评论盖了过去。 但这也只是明修暗度。 弹幕上甚至有人被负面情绪支配着,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疯言疯语地胡骂了起来。 沈霓然猛地躺枪。 暗道本来这就是她和齐宴两个人的事情,道理上讲根本没必要得到她们的认同,但齐宴出于责任想要给她们一个交代。可就是这样的举动好像让她们误会了什么,让她们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上纲上线地哭诉不满,到最后甚至是人身攻击。 可是齐宴毕竟是演员不是爱豆,该结婚了就结婚关她们什么事? 换一步说,哪怕他就是爱豆到了年纪结个婚也无可厚非,总不能指望他一辈子单身哄着她们吧? 但事实证明有些人无理取闹起来是你无论说什么她们都听不进去的。 沈霓然发现情绪过激的每次都是那一批人。年纪小,心智不成熟,占有欲又强,整日沉浸在臆想当中,喜欢的起来最热烈也最扭曲疯狂,很容易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虽然她也能理解她们此刻伤心难过的心情,但干预别人的私生活干预得失了理智就真的没意思了。 更何况她们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们也就只能嚎一嚎,闹一闹,根本就翻不起什么实质性的浪花。 反倒是最后闹得很了惹得她不快了的话还得齐宴来哄,这样更让她们生气。 沈霓然趁着这时退回界面去给齐宴发消息。 【下播吧,别看了。】 很影响心情是真的。 消息发送成功,这时沈霓然的目光忽然落在他之前发的表情包上。一开始还没注意,现在没忍住嘴角一抽。 她还记得以前和齐宴聊天他都是一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现在倒好,这么可爱的表情包都用了起来。 她很快习以为常,自从捅破那层情意的纸后,齐宴在她面前持续崩人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可就是看着那张捂脸的表情包,她被弹幕破坏掉的心情居然神奇地好了些。 那种花从枝丫抽出,然后因为她的爱意浇灌逐渐露出内里柔软花蕊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有成就感。 … 齐宴已经渐渐习惯了弹幕的飞速流动,他以抓取关键词的方式快速去看。 看着弹幕上的字字句句,看到她们到后来无理取闹一番后居然无缘无故骂起了她来,他心里越来越寒,表情越来越冷。 几句重话没经大脑就冒了出来。 “我尊重她,尊重每一个喜爱我的人,也尊重自己的选择,谁也没资格左右我的想法。” “我常常在想,当我有一天会变得不受自己掌控,只能承颜候色、人云亦云,连自己都做不好的时候,我又如何去扮演别人的人生?我趁早不做演员算了。” 他一开始入这个圈子就不是因为喜欢,说他自私也好,恋爱脑也罢,如果她们和沈霓然之间注定要做个选择,他无条件偏向她。 粉丝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话,这时齐宴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直播间的广大粉丝很快就亲眼目睹,他突然看了眼手机,然后草草地打了招呼就迅速下了线,根本没打算继续搭理她们刚刚发送的满屏的不满。 就像他说的,她们的不满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能做到让每个人称心,他也没必要让每个人都称心。 这场直播结束得让她们措手不及。 有些粉丝们过度陷在自我的局里,只觉自己万般无奈和委屈,到最后一直堵在心头变了质到最后无处发泄,她们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很快就恶狠狠地发博带起了词条。 但当她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齐宴今晚的直播还没爬上热搜前列就被陈玥和乔淮准备结婚的消息给死死地压在了底下,然后一掉再掉,没一会儿就在上面彻底看不到踪影了。 五十个热搜上一大半都是他们结婚的消息,就像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操作一般,齐宴的那些词条怎么也上不去。 … 沈霓然最后花钱花的爽了,被齐宴哄也哄得心里舒坦了,但那群粉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毕竟那里面肯定有好多都是一直以来支持喜欢着齐宴,陪他一路走来的人,虽然她们在某些方面实在是不理智,但那份喜欢做不了假。 而她也希望他能够一直被人众星捧月,被人簇拥往顶峰闪闪发光,而不是因为她的存在,被人拉扯着,从好不容易才攀至的高处狠狠跌落下来。 所以她唯一能做到的也就只是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不去搭理那些流言而已,不去在意那些莫名其妙就扑向她的恶言恶语以及猜疑和暴力。 眼睛有些发酸,沈霓然挪步到窗前,冷风吹在脸上满是冰凉,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举着手机向对面温声道:“你其实没必要和她们解释那么多的,你知道的,无论她们怎么想怎么说都影响不到我分毫。” “齐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就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们谁都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 那边停了一会儿没说话,就当沈霓然以为他被她说服,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就突然就听他很小声地开口。 周遭寂静,他嗓音有些发闷:“可我在意。”他在意的不是她们脱不脱粉,而是别人对她的言语伤害。 “我总是很小气很小气,不能容许别人说你半分不好,谁都不可以。”他从来都不是粉丝心目中那样的圣人,他时不时就很拧巴,总是绕不过一些弯,那颗心固执又脆弱。 “否则那样会让我觉得,她们在打着爱我的旗号,将我的真心扔在地上无情践踏。” 因为他们打的是电话,看不到彼此,但沈霓然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该是如何的珍重又小心翼翼,不断和自己较劲。 他们都在用自己最郑重的方式去爱对方。 她内心翻涌着,形成一股铺天盖地的海浪,一瞬间翻江倒海,将她内里的思绪都翻了一番。 沈霓然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力,她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不想像之前想的那样了。 她本就是骄傲而恣意,冷漠又无情的一个人。习惯了做什么都随心所欲,她才不用去管别人喜不喜欢他,如何才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他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有她一个人喜欢就足够了,她会亲手将他推向高峰,将他高高捧起。只要她在,任何人都不能触动他分毫。 想清楚这些,于是沈霓然开口,语气坚定:“齐宴,我们官宣吧。” 她早就想过这件事情,官宣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不是在和那些猜疑她的言论较劲,只是想要堂堂正正地给他一个名分。 本应双人携手的博弈,她不能总让他一个人冲锋陷阵。 她丢下一记重磅,半晌没有收到回复。 见齐宴像是愣住了没说话,她浑不在意,自顾将手机离得远了些,抬头看着窗外的光景,眼里在那一瞬间也沾染了几分霓虹的绚烂。 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她就慢悠悠地补充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语气一如既往的骄矜又自信,还有显而易见的志在必得。 “好。”许久,齐宴隔着话筒,语气中终于带了几分笑意。 沉声附和道:“我是你的。” “我等着你给我一个名分。” 电话没有挂。 两人一改之前的烦闷,沉浸在彼此的柔情蜜意中。 不一会儿,齐宴忽然听到了对面有风声震动,他下意识拧眉道:“在吹风吗?”语气满是不赞同。 沈霓然正打算搭在窗上的手闻言弱弱地收了回来,像是被人猛地从温柔的细风中拉了出来,她表情讪讪,捂着话筒往屋内走,撒谎:“没,在工作呢。” 听着对面窸窸窣窣的响声,齐宴没拆穿她,语气淡淡,像是随意的叮嘱:“别吹风,这个天气容易感冒。” “嗯。”沈霓然说完倒真的回到办公桌前。 她将手机开扩音放在一旁,拿起桌上的一叠新的文件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又困顿地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刚刚站在风口才清醒了几分的脑子现在再次变得迷糊得不行。 齐宴没察觉她这边的异动,他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小李在一旁满脸愁容,他熟视无睹,还在找话题和她说话。 “我突然想起,我前几天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你小时候的视频。” “什么视频?”沈霓然打哈欠打得满眼泪花,签完一份文件后随口一应,“网上怎么会有我的视频?” “是你小时候参加钢琴比赛的,应该是被主办方放在网上的。”齐宴如实交代,又疑惑:“你后来怎么就没有再继续学琴了呢?” 他听过她弹琴,虽然作为门外汉,但他也不难听出她弹得很好,而且他看得出来她是极喜欢极享受弹琴的那一刻的。 视频中的那个比赛他后来顺藤摸瓜去搜索过,她当时还很小,和那么多比她还大的人比依旧是第一名。 她无疑是极有天赋的,如果一直培养下去的话保不准现在就成了钢琴大师了。 沈霓然听到这瞌睡突然就醒了。 第89章 她想到她后来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再碰琴的原因,脸上的笑意凝滞了几分,却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他:“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做想做的或者喜欢的事情的。” “更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啦。” 齐宴很敏感地感受到了她故作轻松语气中难言的失落和伤感。他掐了掐手心,适当地跳过这个话题,“嗯,我们不说这个了。” 他说完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示意一旁的小李先出去,然后回到电话中转移话题安抚了她几句。 明白他的迁就,沈霓然却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他本就不容乐观的心情,免得后面每一次想起这个来都像是在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再就是这对她来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放下手中的签字笔,专心逗他:“害,其实我喜欢的事情很多,想做的事情也很多,弹琴就只算得上是其中小小的一件而已。” 她没有否认曾经的喜欢,只是试图拿更喜欢更重要的东西去盖过它。 “齐宴,你想知道我现在最喜欢的是什么吗?”语气神神秘秘。 没等他出声,沈霓然抿了抿唇又继续往下说:“我悄悄告诉你我现在喜欢的事情,但你不要笑我哦。” 齐宴无可避免地一怔。 说到这里沈霓然顿了顿,拿起笔在桌上难耐的敲了敲。混合着敲击的节奏她声线特地放得格外轻柔:“其实我现在就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到最后又开始模仿他在直播中的语气,认真道:“很喜欢很喜欢。” 虽然她吐出的每个字都是普通的,但组在一起就好像有了一种神奇的魔力,好似在预兆。在这种神奇而庄严的仪式之下,字将风都写静了,万物都为她停滞了脚步,悉心听着她如何慢慢将他蛊惑。 “齐宴。” “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喜欢你是我现在最喜欢也最重要的事情。” 放在以前她怎么都不敢去想,她曾经因为母亲去世而避之不及的钢琴会因为他轻而易举就能拾起。就好像那些痛而不提的东西,轻易就被人用温柔覆盖了,化作一场无关紧要的风。 虽然在她模仿他说那句话的语气的时候齐宴就大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了,但当她的嗓音柔柔地透过话筒传递过来,声波震颤着,他听着还是不自觉酥了半边。 原本蛰伏在心中的情绪蠢蠢欲动着,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冒头,将他倾覆。 他心如擂鼓,心跳声像是有了实体,波及广泛,窗外的树叶应声而落。 齐宴抖动着唇瓣,温柔回敬: “我也是。” 但比你更深刻一些。 爱你是我现在也是将来,最喜欢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 “今天就到这里,收工,大家辛苦了。”李导拿着扩音器,宣布今天的任务完成。 大家伙这才卸了口气似的放松了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拍李导的戏就真的跟打仗似的,他对作品的把控简直严厉到苛刻。 他在后面排兵布阵,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而且只准进不准退,总让他们怀疑自己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只得时时刻刻绷紧那根弦。 每次只有等到李导一喊结束,他们才像是终于活了过来。 “宴哥,喝水。”小李连忙将毛巾和矿泉水递过去。 齐宴因为之前剃了寸头,以至于现在拍戏头上都是戴的假发,假发套又闷又热,哪怕是在冬天,这几场戏下来他依旧已经满头大汗了。 他擦完汗先去换好了衣服,摘了假发套又咕噜几口喝了半瓶水,一番动作完不到十分钟,他捏着水瓶迫不及待道: “走吧。” 想到刚刚李导告诉他的,明天难得的有一天假,齐宴收工就往外走,脚步匆匆,像是急着要去见什么人似的。他身后的小李几发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得紧随其后。 只盼他宴哥等会儿不要因为太惊喜而失了表情管理,更不要怪他没提醒才好。 他们这几场戏都是室内戏,剧组专门在某个地段租了一套公寓。 他们在里面拍,外面围在路边被保安拦着的媒体还有各路闻讯而来的粉丝还挺多。 齐宴戴好口罩,直接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小李很早就已经提前将车子在那里停好了。 见四周无人,齐宴伸手就要推开车门进去,但还没等他用力,这时车门突然就从里面拉开了。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像是突然缠上来的藤蔓一样,猝不及防就冒了出来将他一拽一拉。 闻到熟悉的气息,他表情震惊,整个人从一开始的抗拒紧绷演变成顺从,然后借着她的力道跌至她身上,却因为他一直用手撑在座椅上并没有实质压到她。 “你怎么来了?”待撑着手稳住身体后,看着来人,齐宴惊喜道。 “来接你啊。”沈霓然将墨镜推至头顶,拽着他手腕的手转至挠了挠他的手心,狐狸眼一眨,勾着撩人红唇,逗弄道:“怎么?不欢迎啊?” 她这不一解决完公司的事情就来了吗?还特地在李导那里给他争取到了一天假期。 李泽当时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已经不想去回想了,总之最后就是他无奈地尽她放肆。 不过,现在齐宴当着她的面要是敢说不欢迎的话…她就…她就走了算了。 “怎么会。”齐宴眉梢都是温柔笑意,伸出那只没被她抓着的手理了理她耳畔因为刚刚拽人的动作而凌乱了几分的发丝,问:“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接我了?” “千里迢迢,来送一个吻,这个理由满意吗?”沈霓然纤细的胳膊轻而易举地就往下一压,干脆利落地隔着口罩就在他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似真似假地调侃道:“总不能一直让你对着手机亲,怪可怜的。”关键是还便宜了手机,她都亲不到。 她亲完眼神若有似无地往他背后看了一眼,嘴角一勾。 车门大敞着,这时车外的小李非常自觉地转头,寻思着自己该找个什么地方待着才不至于太闪亮。 “…” 齐宴却像是被这一个吻彻底点燃了,他抿了抿被她亲过的地方,眼神炽热。 他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身后的车门被他随手关上,却没关拢,但他已然按耐不住,将口罩往下一扯就欺了上去。逼仄的车厢内,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向她袭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一个怎么够?”男人动情之后的声音又欲又哑。 他所有的欢愉都是她给的,他现在要尽数奉还给她。 没一会儿沈霓然就被亲的喘不上气,气喘吁吁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不满地看着他。 她感慨,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番举动像极了羊入虎口呢?明明她一开始是打算来“欺负”他的,现在反倒是被“欺负”得死死的。 果然,她早该明白的,最初那个连碰她一下都恨不得要剁掉一只手的少年早就不知不觉成长了,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时不时就得亲一亲,贴一贴,粘人的不像他。 沈霓然这时再次趁齐宴不注意抽空看了一眼某个位置。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那里已经没人了。 那人躲得隐秘,要不是她一开始一不小心从后视镜里瞥见了,可能到最后没不会发现那个角落躲了个人。 不过那人躲在那里拿这个相机盯了这辆车好几个小时了,应该拍到了想拍的东西了吧? 沈霓然不在意地回头。 两人黏黏糊糊了一阵,小李从助理化身司机,车子直接开去了小区里的超市。 “走吧,我们去买点菜吧。刚好我明天没戏,今晚做好吃的给你吃。”下车后,齐宴戴好口罩,然后十指紧扣牵好她的手。“也正好让你感受下,比买花更烂漫的事情。” … 晚间。 在齐宴还在忙着给沈霓然做饭的时候。 【新晋影帝齐宴幽会神秘女子,车内激.情热吻图片.jpg图片.jpg】这个词条很快就跃进大众视野。 应该是隔的距离有点远的缘故,照片其实没那么高清,但不难看出,那不是齐宴是谁? 第一张图片上:车门大敞,通体黑色的车内,齐宴弯腰,单膝跪在座椅上,他漂亮的手指摁在女人那纤细的腰肢上,女方微微仰头,他们在隔着口罩亲吻。 第二张图片:依旧是亲吻,不过车门比之前关了些,看得不太全,但依旧能看到齐宴露出的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可就是这若隐若现的感觉,那氛围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当时的情意浓浓。 粉丝仅仅是通过他露出的半张侧脸,就足以看出他当时有多么的动情了。 看到图片的瞬间,她们由于接二连三受到刺激,很快就炸开了锅。 一直都是在听他讲,但现在她们终于亲眼看到了。再没有什么冲击比得上这一刻她们亲眼看到一向不近女色的他抱着个陌生女人吻得难舍难分了更粗暴了。 她们简直要炸了。 更炸的是照片里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 但奇特的是像是有人刻意放纵如此,这件事在热搜上一连爆了好几条都没人管。 第90章 [这女的是谁?圈内的吗?但好像没见过。] [我在此正式宣布,再没什么比亲眼看到你一直以来信奉的神明突然堕入凡间更暴击的事情了。] [本来在背书,背着背着突然就骂出了声音。] [这女人看面相就不安分,让人很不喜欢,真心难以接受,取关了。] [各方妖魔鬼怪放过弟弟吧,他值得更好的。哭.jpg] [急!五分钟过去了,就真的没人知道这女人是谁吗?这届网友也太不给力了吧。] [这活脱脱的整容脸,呕。] [虽然早就知道弟弟已婚,但是看到他这样我还是很生气。这女的有什么好的?长得就一脸狐媚样,弟弟专心搞事业不香吗?] [所以说,他就真的完全不再考虑粉丝的感受了吗?上次直播也是这样,最后闹的大家都不愉快,太伤心了,彻底失望了,已脱粉。] [这女人是谁?不认识…不会是倒贴上来的吧?] [大家先别慌,齐宴最近不是在拍新电影吗,这真的不是电影的路透吗?疑惑.jpg] [回楼上,电影的女主角是@辛慈,不是这个人。齐宴之前就官宣过已婚,所以这人不是小三的话百分之九十就是齐宴那个一直都没曝光的妻子了。不过按齐宴的性格应该不会找小三,所以…哎好气好气哦。] [看了半天评论,这女人还真是查无此人,这波属实高攀了。] [惊!上面说倒贴、高攀的真的是格局小了,娱乐圈高人一等论大可不必,建议你们先去度娘搜一搜沈霓然这个名字吧,要倒贴也是你们亲爱的弟弟倒贴。] [卧槽,搞了半天居然没人认识沈霓然?看来这届粉丝的年龄有点小啊…一点都不关心豪门圈,这tm可是沈霓然啊!那颜值那家世,你家弟弟得多大的脸啊?还倒贴…我笑了。] [所以…他们俩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在一起的?这一出我属实都不知道该嫉妒谁了。] [这女人看着就平平无奇的,齐宴到底看中她什么了?不惜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楼上,放个照片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有多么的“美若天仙”,我也想这么平平无奇。] [路过,有一说一,这么渣的画质都挡不住小姐姐溢出屏幕的美貌,就我觉得两人的颜值很好磕吗?] [回楼上,是的,就你觉得。抓狂.jpg] [纯路人,这颜值好有拍偶像剧的感觉啊…要不是看到其他评论,我还以为这是啥偶像剧的截图呢。] [啊啊啊终于等到官宣了,两人这颜值真的太搭了,简直绝配,祝福。父母长成这样,将来小小齐的颜值得逆天吧。] [歪个楼,小姐姐和岑依真的好像啊,所以之前拍到的那个牵手的照片也是她!终于破案了,所以@岑依那时的作态是在蹭热度吗?] [楼上有点太迟钝了,路人早就看出蹭热度了。] [看到这条热搜,本路人对齐宴的好感瞬间没了,好几次都因为感情的事儿上热搜,之前看过他的作品,有演技但感觉有点恋爱脑,虽然长的确实不错…] [恋爱结婚都可以,但沈霓然不行,了解那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私生活有多混乱,经常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换男朋友如换衣服…弟弟那么单纯,求求及时止损吧,不要再被她骗了。] [热心市民刚从度娘回来,为大家科普科普: 沈霓然:1995.10.29 图片.jpg 父亲:沈毅(沈氏集团总裁) 母亲:徐若宁(国际著名钢琴大师) 好友:陈玥(某地产大小姐)乔淮(某集团继承人兼著名影帝) 其外公家放在古代就是那种书香门第… … 所以这真的是白富美中的白富美了,哥们儿血赚啊。] [卧槽,还比齐宴大…老牛吃嫩草?] [管她背景有多牛,抢夫之仇不共戴天!] [豪门大小姐vs寒门影帝,就我觉得这对cp有点好磕吗?] [算起来沈霓然还算是齐宴的老板吧?办公室恋情?有点刺激…] [作为粉丝,我真心觉得两人很配啊,颜值什么的都很搭,两人喜欢就好。至于那些披着粉丝的外衣一直在那里说三道四的人真的有点玻璃心了,确定不是黑子冒充?] [姐弟恋?我觉得我可以!祝福。] [所以…照大家这么说,沈霓然到底哪里好,除了长得好投了个好胎,她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和学历,品行貌似也不端正(指的是上面说她私生活混乱那个),齐宴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哪哪都好,但眼睛是不是不太好啊?] [早提倡自由恋爱了,管你觉得配不配,人家自己喜欢就好…] [怎么就没人说是齐宴看上了人家背后的资本或者是小姐姐的颜值了呢?一头黑大可不必,娱乐圈太可怕了。] [评论区真的好吵,吵到我眼睛了。所以这件事板上钉钉了吗?真的没有反转或者误会吗?我先遁了,等会儿再来看结果。] [据知情人士透露她私生活挺混乱的,她还经常去那种酒吧,至于干嘛你们懂得。还有就是他们那个圈子的有钱人都挺会玩的。感觉她现在就是混够了找老实人结婚了?弟弟被当老实人了?实惨。]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吗?] [关注演员作品吧,老关注人家私生活干嘛?有毛病?] [啊啊啊啊大家先别吵了,快退出去,看另一条热搜,齐宴微博官宣了!] [我也看到了,我感觉自己失恋了,我永远也无法和这个冬天和解!] … 网上言论好坏参半。 沈霓然在放任那个狗仔拍了照片后就和Alin打过招呼,让她无论看到网上发生什么都不用花心思去管。 所以任网上风起云涌,Alin从始至终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打给齐宴。 沈霓然开开心心地吃着齐宴做的菜,两人这一晚上过得无比平静又温馨。 等大家在微博上热火朝天地吵了一个小时后,两人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终于想起要管一管这件事情。 沈霓然满脸平静地登录微博,然后编辑发送。 沈霓然:给你个名分,齐先生。@齐宴V。 齐宴很快就转发了。 齐宴V:荣幸之至,齐太太。//@沈霓然:给你个名分,齐先生。@齐宴V。 沈霓然发完还很平静地陪着齐宴洗了个碗,但如果非要说出点心情起伏的点的话那应该就是还是有一点点兴奋的。 毕竟这种宣示主权的感觉确实很爽。 然后二人再没管微博上的风风雨雨。 毕竟无论旁人怎么抱怨不满,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不小心在热闹声中相爱。 … 沈霓然不知道,在她和齐宴官宣后她那个圈子也炸了。 总之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曾经受到的关注越多现在的议论声也就越多。 [卧槽,什么时候的事情?] [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我到底差在了哪里。] [外人都说沈霓然换男朋友如换衣服,但谁知道这还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呢?哦不对,现在已经是老公了。外人哪晓得她其实挺清高的,一直以来追她的人源源不断,但她就是谁都看不上。] [老子就这么失恋了?] [恋都没恋过你失恋个毛呢?] [沈霓然谁也看不上,到头来居然找了个娱乐圈的,一个烂演戏的?呵呵。这波属实有点打我们的脸了。] [现在大半个帝都的富二代应该都失恋了吧。点烟.jpg]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开始买醉了。颓丧.jpg] [男的长啥样?有照片吗?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这么厉害。] [图片图片] [不行啊,比起我来差远了…沈霓然长这么好看怎么眼光就是不行呢。] [送人又送钱,沈霓然这波属实亏惨了。] 陈玥看到几个群里的一些消息后立马给沈霓然发消息,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看,他们都在说,沈霓然性子高傲谁也看不上,但谁能想到她到头来却在一个小小的戏子身上栽了跟头,可真是一头栽进大泥坑里,摔得好惨。] 沈霓然看后只是莞尔,回她: [不是栽跟头,是温柔陷落。] * 第二日又有狗仔拍到: 两人不知是去什么地方。沈霓然下车后,齐宴先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然后陡然蹲下来给她擦鞋尖上的灰尘。 车内充当司机的小李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走吧。”齐宴很快站起身来,无所谓地将手里的纸巾捏成一个团握在手里。 沈霓然看着他熟稔至极的动作,又好笑又无奈道:“你这样别人肯定会以为我经常欺负你的…” 齐宴揽过她的肩膀,喷薄的情感那么炽热,漆黑的眼里都是盈盈的光,和一个小小的她。 “我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甘愿为你俯首称臣。” 沈霓然难得的被他撩得有些不好意思,脚步飘飘然地像是踩在云端。 她嘴角的弧度加深,“走吧,先去看看我爸。” 她今天专门让李导给齐宴放一天假其实是有目的的,这就是目的。 名分都给他了,见家长什么的也该提上日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很夸张的评论都是剧情需要。 第91章 “好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了。”沈霓然想到什么,侧身和驾驶座上的小李打招呼。 “好的,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小李说着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等耳边传来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后沈霓然才重新回头。 她状似无意地瞥了齐宴一眼,然后无比自然地牵起他的手,面朝别墅大门的方向,提醒道:“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齐宴点头,捏着她的那只手不自觉十指紧扣,然后紧了紧。 沈霓然这时终于从他的小动作间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她小小的意外了一下,随后了然。她当初去见他的父母的时候也是手心发凉,紧张的不成样子。 她动了动拇指,挠了挠他的手心,他一转头就看见她笑盈盈的双眼,“别紧张。” 齐宴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些补品,表面风轻云淡,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忐忑。 她可能还不知道,他其实在此之前早就见过她父亲了。 在他们第一次回宁城之前,他怎么都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沈总会突然屈尊降贵亲自来公寓找他。 他礼貌地迎他入门,沈毅这次来明显是有话要对他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尽管他表面表现得还算平静,但旁人不知道他心里其实早就翻涌得不成样子了。 从他的话语中他捕捉到沈毅那个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他和沈霓然悄悄扯了证的事情。他总共待了也没多久,一来就开门见山。他虽一直都秉承着好风度,但他常年身居高位,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他一开口虽并未明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他字里行间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觉得他们不合适,迟早散了算了,这样纠缠下去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哪怕他到最后也没有不讲理地直接让他离开她,只是他走时留下的那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表明:总有一天现实会残忍地告诉他们,他当初的劝诫到底是多么的正确。 两个哪哪都不合适的人强扭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齐宴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他当时面前的那位毕竟是她的父亲。而现在,他可能要再次面临这位长辈的质疑和不赞成。他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怕到时候沈霓然夹在中间会难受。 “别紧张。”他眼中罕见的慌乱越来越明显,让沈霓然都忍不住出声。 “我爸不吃人。”她试图以调侃缓解他的情绪。 齐宴一直以来都是带着一种超乎他年龄的早熟,她倒是没料到他今天只是陪她一起回家吃个饭居然会紧张成这样。都怪她没有提前给他心里准备就想当然地拉他过来了。 不过从前的沈毅严肃起来确实看着挺不好亲近的,就连她有时候都莫名怵他,不喜欢他成天板着个脸的样子。但自从他生病后气场突然大变,整个人看上去莫名温和了一些。 不然她肯定是要事先好好准备一番,提前在她爸那里做好准备工作,再让齐宴做足心理准备,肯定不会这么急就带着齐宴回家的。 要知道曾经的沈毅如果知道她背着他悄悄拿了户口本随意就和人扯了证的话,保不准会不会打断她的腿再将她立刻扫地出门,连带着齐宴也会被他厌恶。 但是现在如果他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要让她和齐宴分开的话,哪怕被他打断腿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她性子向来都很倔,任性起来沈毅也常常管不住她。 想到这里,沈霓然快速瞥齐宴一眼,正好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她忍不住被他的小动作逗笑,在他没反应过来时瞬间就强势地压下他的脖颈。 一个吻安抚地落在他的嘴角,是柔软轻柔的,恰似羽毛拂过的力道。 在她家门口,猝不及防的亲吻,原本是带着禁忌感的亲密。 但沈霓然很快就发现,从前那个仅仅因为一个简单的亲吻就会脸红到脖颈的人现在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这份挑逗了,她有些挫败地低头。 沈霓然拉着齐宴的手领着他走在前面。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落后她一步的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他紧紧地抿着唇,像是要将刚才的触感死死地锁住在唇上。同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柔又炽热。 她按了门铃,家里的阿姨很快就来开了门。 “然然回来了!”阿姨拉开门满脸欣喜地看着她。当猝不及防看到她牵着的手时明显愣了一下,又很快了然,明白她应该是恋爱了。难怪昨天大晚上突然打电话说是今天要回家吃饭,还要带个人回来。 阿姨立马就喜笑颜开,热络地迎二人进门,“赶快进来赶快进来,刚好马上就能开饭了。” 自从沈霓然当初离家出走后家里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了,沈毅没多久又突然生了病,偌大的别墅一直都死气沉沉。 但好在他现在身体好了不少,不过老人家孤身一人总是孤单的,然然要是能经常回家看看就好了。 他们没在门口耽搁太久,很快进屋。 她家装修是简约风,不是那种豪华到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的风格。 两人进去的时候发现宽敞的客厅安安静静的居然没人,沈霓然猜测她爸这会儿应该还在房间休息。 等齐宴将带来的东西放好,她拉着他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齐宴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但行动还是忍不住有些拘谨。 “你放松些,这是你自己家。”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阿姨去厨房准备水果了,沈霓然挨着齐宴坐下,刻意挑起话题和他闲聊起来,让他忘却脑海里的那些紧张情绪。 一直没见她爸人,她也没想过上楼去打搅,想着等他醒了自然就会下来了。她出门在外的时候时常就会向阿姨打听他的情况,所以对他的作息时间也还算了解。他这段时间睡眠比较多,偶尔还会睡到中午。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事儿,等着便好,刚好也可以多给齐宴一些缓冲的时间。 两人凑在一起亲密地说着悄悄话,这时屋内渐渐弥漫出一股香味,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其实她一进门就隐隐闻见了,只是现在像是爆破了似的,这股香味四散而来。 阿姨这时刚好端来水果放在两人面前,沈霓然笑呵呵地问:“阿姨今天炖的什么汤啊?好香。” “玉米排骨汤。”阿姨说着招呼齐宴吃水果,然后悄悄凑在沈霓然耳边,“你爸知道你要回来一大早就专门起来给你炖的。他刚刚刚好又在你来之前进了厨房,现在都还在看着他的汤,舍不得从厨房出来哩,我劝他也不听。” 他脾气好是好了些,但倔脾气倒是一点没改。毫无疑问,沈霓然便是遗传了他。 沈霓然听后一愣,脸上的笑意僵住。 她刚刚没听错吧? 她爸炖汤? 还一大早就起来给她炖汤? 她长这么大别说是见他炖汤了,就连进厨房都没见他进过。 “你先坐这吃会儿水果。” 怀着这股莫名的心情,她忍不住去门口看了一眼,又很快退了回来。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那向来铁血手腕的父亲,居然真的像阿姨说的那样,守在一方小小的灶台前,佝偻着背,不太熟练地捏着汤勺搅拌着,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她来了似的,只顾着站在那里静静地熬着汤,专注得很。 如果阿姨不说,她都还以为他现在还在楼上睡觉。 一切都好像在以一个神奇的角度慢慢变好,但她心里除了酸还有一股难过。 她曾经奋而不得的东西,忽然之间什么也不做就摆到了她面前,命运有点作弄人的可笑。等他病了,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抓不住他的时候,他居然就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等她回到身边坐下,齐宴细心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犹豫了一下后顺毛似的抚了抚,然后低头:“怎么了?” “没事儿。”沈霓然将那股要破窗而出的不知名泪意奋力憋了回去,挤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提议道:“你坐着很无聊吧,走,我带你上楼去我的房间看看。” 见她神情一下子又放松了下来,齐宴小幅度地点点头,顺从道:“好。” 第92章 沈霓然的房间和整个别墅的风格一样,白色简约。应该是阿姨每天都有打扫,房间里很干净整洁,一点灰尘都没有。 齐宴站在门口时就发现了,她房间的风格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到处都是粉色的东西,她里面色彩单一而简单,甚至连女生普遍喜爱的玩偶都没有,唯一的“玩具”还是归置在角落的那架钢琴。用布罩着,看得出来主人很喜欢很爱惜。 沈霓然拉着他进去,她房间里只有一个可以坐的椅子,想到好不容易才从李导那将他借来了一天,她不想与他隔得太远,索性直接就拉着他一起坐在床上。 随着两人坐下,床垫缓缓陷下去一截,将两人推向一起。 身下是柔软的触感,齐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羞耻心萌动。 没想到第一次来她家连长辈都还没见就直接往她房间跑,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她床上。他总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一细想整个人就如坐针毡。 但他也明白她这么做都是在给他分享她最私密的圈,以此来缓解他此刻的紧张情绪。他现在扭扭捏捏反而不如她坦荡。 沈霓然和齐宴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沉默间,她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床头的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个东西出来。她试了试,还能用。 齐宴目光紧随着她,由于她背对着,他没看清她到底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沈霓然三下两下就回到他身边,她快速踢掉拖鞋盘腿坐上床。想到他刚刚明明一直都在看着她,但一真正碰上她的目光时他又总会忍不住快速躲避,也不知道是在闹哪般。 她顺势往下一倒,平躺在床上,盘着的腿伸展开垂在床边。 想到刚刚两人相撞的目光,她恶作剧兴起,对着他的后脑勺随口调侃了一句,“你要是再像刚刚那样偷看我,我都要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勾引我了。” 齐宴闻言表情一凝,侧头目光再次下意识爬上她的脸颊,见她满脸戏谑,他自然垂落在腿边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裤边,却没反驳。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沈霓然边说边拿起手里刚刚翻出来的东西调了调,状似无所谓道:“反正我也是你的。” 沈霓然说完没管她刚刚那句话会在他心里惊起什么波澜,她终于选好想听的歌曲。 见齐宴还干坐着,半天没动,她不禁暗忖:他的行为某些时候真是大胆得不管不顾,但有时候又跟个小绵羊似的,温吞得很。 想到这样一人坐着一人躺着耳机线明显不够长,她抬手拽了他胳膊一下,直到将他也拉着躺了下来,和她的脑袋亲密地挨在一起,她这才将手里插好的另一只耳机递过去。 齐宴这才发现她刚刚拿过来的居然是个小小的mp3。 “陪我听会儿歌吧,听一会儿应该就能下去吃饭了。”那会儿他应该也差不多能缓过情绪来了。 她调试好音量,待耳机里传出声音,她这才伸手往他那边探。摸到他青筋明显的手背,她四根手指像一条条小蛇一样软软地钻进他的手心。她虚虚握住他的手,然后惬意地闭上了眼。 此时此刻,就刚好有那么一束光透过窗户落在了她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一抖一抖,像是在和窗外的枝条同频摆动。 身旁很快就没了动静,若不是她时不时抖动着的睫毛,齐宴都快以为她睡着了。 他忍不住侧头定定地看着她,在温柔的微光中,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好似漏了一拍。他塞好耳机,直觉心里就像是一壶温水,猛地被人丢进了一颗泡腾片,悸动不已。 时光在这一刻才像是终于拉动了发条,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窗外的树枝在偶尔吹过来的柔风中缓慢摇曳,好似将他们同步到了青涩的校园时代。那是年岁上相差的三年带给他的遗憾,也是他的心愿。 他们并肩坐在公交车上,身上是像湖又像海一样蓝的校服,窗外的光景飞速闪过,但不变的是那片像倾倒的橘子汁一样洒在天边的昏黄落日。 耳机线将两人连接,他们听见,耳机里的女生正温柔地唱着: “You're an astronaut drifting through space and time, 你是我的宇航员穿行于空间与时间, hoping that these lonely nights won't tear our love apart, 即便独自度过漫漫长夜 你我的爱情也不会消减, Honey soaked light in starkissed skies, 蜂蜜味儿的月光星星吻过的夜空, Falling fast in love I'm paralyzed, 我迅速爱上了你头昏脑胀 无法自拔。 If you take my hand I'll show you that we can, 若你愿意牵起我的手 我将向你证明, Make it through this together, 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 在歌声中,齐宴嘴角上扬的幅度停滞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的,久到他都忘了一开始的紧张是何种情绪。在此刻,他的心只剩下雀跃舞动,心绪被缭乱到好像要花一整个生命的时间才能听完这一首完整的歌曲。 他喜欢这样和她一起静静消磨时间的感觉,哪怕只是安静地躺着听同一首歌曲。她可以不言不语,但只要和她待着,他的嘴角就好似长了翅膀一样徐徐飞起。 … 在沈霓然听着歌惬意得都要睡着的时候阿姨终于上楼来敲门喊他们下去吃午饭。 她懒懒地展开胳膊伸了个懒腰,和齐宴一起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下楼。 他们下去的时候沈毅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上,听见声音后抬头看着他俩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顿了片刻又很快挪开,表情敷衍得很。 阿姨将菜上齐,然后就离开了。 餐桌上安静得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沈毅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那一眼后全程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只是专心地喝着碗里的汤,像是上了瘾,一连喝了三碗才停歇。 沈霓然猜测他多半又是发病将她暂时忘却了。 所以她明白这个时候给他介绍齐宴也没什么用,他现在根本就不在状态,说了他也记不住。她索性懒得介绍了,只得安静地给齐宴夹菜。 一顿饭吃的颇不是滋味,吃出了一种临时拼桌的即视感。 沈毅放下筷子起身,正当沈霓然以为今天就真的只是吃这一顿饭的时候,就见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朝齐宴示意。 他说话的时候板着一张脸,气势上却很有之前的架势,道: “你,和我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是《catch me》fcj 今天是日五的我(撒花 第93章 沈毅前脚刚叫走齐宴,走了没几步他又突然回头,朝刚刚不自觉跟着他们站起身的沈霓然斜来一眼,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特别情绪:“你就在这待着,不用跟来。” 沈霓然即将迈出桌子下的腿就这样讪讪地收了回来,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在沈毅转过身后,她朝还看着她的齐宴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果然,来自家长的审判,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沈霓然目视着齐宴高高大大的一个人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沈毅后面。 对比表情不自觉就让人觉得严肃的沈毅来看,他就像一只格外好rua的待宰小绵羊。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待想明白后,她心里的担忧很快就散去了。她知道,她爸这人向来直球的很,他要是不同意的话可能早就不管不顾就将齐宴轰出去了,不会还等他吃完饭才把他单独叫到楼上去说话。 只是不知道他专门把齐宴叫上去是要说什么,她还以为他今天那样全程都不理会他们,他们就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就回去了。 当然,有些事情能尽快解决她当然希望尽快最好。 见家长这种事情怎么还能有失败的案例呢? 沈霓然这样想着,时不时就往楼上投去炽热目光。 … 沈毅走的很慢,步子又小又稳。 他推开书房的门,率先走进去后拉开椅子坐下,随后向身后的齐宴指着另一张椅子招呼道:“坐。” “专门避开她,主要是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为难,但我觉得我必须要说。”正式进入话题,沈毅伸手不自觉在书桌上叩了一下,他看着齐宴问道:“你已经确认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了吗?” 他一开口并没有问家庭情况那些,他之前早就了解过了,他家一穷二白却也清白,但这些对现在的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在意的是他的态度,还有…他接下来的选择。 他还隐约记得他当初去给过他忠告的事情。他当时就觉得两人门第之间的隔阂太大,齐宴不能作为她的良人,他也只是当她玩玩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他曾经那么不赞成的一对,这么久了,他们居然还在一起,齐宴也慢慢在他自己的领域做出了一些成就。反倒是他一直以来特别中意的顾凛,最后居然会疯魔成那样,继而将自己卷入了一场牢狱之灾。 导致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是他的的确确看走了眼,是他的思想太腐朽,现在早就是年轻人自己做主的时代了。 齐宴坐的端正,看着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是的。” 谈到这里沈毅的脸上还并没有出现类似于满意的情绪,考验还在继续。但当这件事真正到来的这一刻,齐宴发现自己反倒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了。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她父亲同意与否,他都不会轻易和她分开。 “你应该也知道,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我现在身体不好,家里的企业毫无疑问都是要交到她手上的。”沈毅脸上不似前些日子迷茫虚弱,罕见得清醒了很多。 “我为公司操持了一辈子,我为此淋过雨,我就一直想找个合适人能在落雨时来给她撑把伞。我一开始以为顾凛会是那个能给她撑伞的人,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没想到顾凛不仅不会给她撑伞,还会在关键时候毫不心软地将她推进洪流之中。 想到那次守着她在医院醒来,他作为父亲,怎么能不心痛怎能不震撼。 按照警.察当时的说辞,如果齐宴当时去的再晚一点,他是不是就永远也看不到她了?如果她母亲知道,该是会怪他吧,他没能将她照顾好。 他这一生事事雷厉风行,万事无惧,但只有面对女儿时,总是言语笨拙,不善表达。 她怨他没关系,但是他希望她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父母不心疼,不爱自己的孩子? 特别是她替上他的担子接手公司后,每次看着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还要来别墅看他时,他彻底迷茫了。回顾自己的前半生,他最初创办沈氏的意义是为了给孩子幸福美满而富足的生活,但随着沈氏越来越壮大,好像也慢慢失去了最初的意义,许多时候倒更像是压在身上的累赘一般。 他发起病来一阵一阵的,有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就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也只是记忆紊乱、衰减,并不是彻底痴傻。 沈霓然今天将齐宴带到了家里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看着没心没肺,任性又倔强,但她是个很敏感又很重情的孩子,齐宴是她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带回家的男人。 她选择了齐宴,这意味着她选择要一个人扛起整个沈氏。但他和她不在一个领域,将来在她需要帮助时也再没有人可以帮她。 但是他作为父亲,他舍不得她这样步他这样的后尘,他还是自私地希望,有人能替她分担一些,她可以轻松一些。 这样等他百年之后去见她的母亲,才不会那么羞愧。 “她选择了你,我不会干预。只是沈氏表面光鲜,但内里的尔虞我诈你可能难以想象,然然她再要强也只是个女孩子。我说这些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想要绑架你,我只是希望,她这辈子能过得轻松一些。”他无法预料自己那块生命的钟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停止,他做个坏人也无所谓,但他自私地希望她好。 齐宴从小就头脑聪明,他很快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但他希望他能在爱她的同时能去做那个给她撑伞的人。 而他这样做的前提就是,跃出他现有的圈子。 其实沈父多虑了。 恐怕所有人都还未察觉,但他早就在想退圈的这件事了。这个念头在他某一天突然看到网上那些莫名其妙抨击她的言论时就萌发了,然后愈发强烈。 他现在的置顶微博都还是那条:我们结婚吧。 或许外人只以为那是他宣传电影,但那天是8月29日,是他电影《和我结婚》定档的日子,也是他如愿娶到了心爱女人的那天。他私心里想要所有人时时刻刻看到这个特别的日子,尽管他们不明所以。 他是因为她而机缘巧合进入到这个圈子的,所以若是有什么东西必须要和她做个选择的话,他只会毫无疑问地选择她。如果她需要他,他可以随时为她放弃现有的一切。当然,除了她。 齐宴不自觉就想起了下午听的那首歌,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他爱上她,头昏脑胀,无法自拔。 她牵过他的手,他就会和她一起走到最后。 他直面沈毅的话题:“将来,作为法律上的伴侣,我有责任为她分担一切。作为爱人,我心疼她,爱她,会毫不犹豫冲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您要相信,我对她的爱并不会比您少。” “至于您的顾虑,我其实早就有退圈的想法了。我在不久前就成立了公司,找了行内顶尖的合伙人,虽然目前才刚刚起步,但总体运营的也还不错。” 两人一聊就是一个小时,齐宴给他讲了很多对于未来的规划和考虑,他言辞诚恳,规划清晰,终于等来了沈父松开那根一直崩着的弦。 毕竟他作为一名父亲,他从始至终想要的也不过是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人爱她,帮衬她。齐宴能做到这些,又恰好是她喜欢的,这当然再完美不过了。 “你会后悔吗?”沈毅毕竟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想到将来的某种可能,他拧眉看他。 毕竟他现在粉丝众多,被好多年轻的姑娘们追捧着、喜爱着。而人一旦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等将来那些亏赞喜爱猛地全部消失他难免会有落差,更甚者会后悔现在的选择也说不定。 “不会,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他重要。” 听到齐宴这句,沈毅终于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 “婚礼什么时候办?”两人下楼前他突然开口问了句。 “她喜欢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都依她。”齐宴笑笑,想到他之前上楼时缓慢的脚步,他走过去想要扶着他下楼。 沈毅抬头看他一眼,居然也没拒绝。 … 沈毅在楼下看着两人坐了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沈霓然规规矩矩坐了半天。在沈毅的眼皮子底下,她全程干坐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规矩得愣是连齐宴的手都不敢碰,就怕她做点什么沈毅会记仇到齐宴身上,因此对他留下点什么不好的印象。 等到他终于撑不住上楼休息去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等他走后,沈霓然立马就往旁边挪了挪,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没欺负你吧?”不怪沈霓然胳膊肘往外拐,沈毅向来是个强势的性子,哪怕生病了也是个老顽固,而齐宴一直是个什么都往肚子里咽的闷性子,她就怕他会在她爸那里吃亏,吃亏后也闷着不说。 “你爸爸很好。”齐宴主动勾住她的手,沈霓然被他的力道带着挨得他更紧了些。她一抬头就见他眉间都是笑意,盈盈的光在他眼中跳跃着,然后落入她的瞳孔。 他开口道:“他没有为难我,你别多想。” 就当沈霓然以为他就要这样含糊过去的时候,他字字如雷。 “就只是问了下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说问问你的意见。”齐宴像是随口一句,却惹得沈霓然晕了神。 办婚礼啊…这才刚见家长,就操心这个是不是有点快啊…他爸也太不矜持了吧,搞得别人还以为他迫不及待嫁女儿似的… 她此刻迷迷瞪瞪的,脑袋还在齐宴胸膛羞涩地蹭了蹭,完全忽略了两人早就连证都扯了的事情… “咳。”两人紧紧地挨着,姿态亲密,但明显能看出是沈霓然主动。这时突然从头顶传来一声轻咳,沈霓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还未抬头就立马像是触电一样和齐宴火速分开,乖巧地坐着。 第94章 再没有什么能比让家长撞见自己和别人亲密的瞬间更尴尬的事情了。沈霓然本来觉得自己脸皮还挺厚的,但这一刻也没忍住双颊爆红,羞赧得恨不得立马就找个地洞钻进去,就连一直处于被动的齐宴在这时候也没忍住心乱如麻,他紧张地捏住瞬间就空了的手。 怎么莫名有种做贼的感觉? 沈毅见沈霓然一副大惊小怪的没出息样子,面无表情地盯她一眼。 他去而复返只是因为躺床上的时候突然想到要将户口本给她,免得他以后忘记了,而她后面应该也少有时间回家。 哪想他一下来就看间两人粘乎乎地凑在一起,于是没忍住咳嗽出声来提醒二人。可没想到这就一声居然会把她吓成这样,他有这么吓人吗? 沙发那么宽的位置,她倒好,都快黏到人家身上去了。看她刚刚那个样子,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动手动脚的。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矜持稳重。想当初他和她母亲谈恋爱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青涩,那时候牵牵手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想到妻子,沈毅眼神黯然了一瞬。 他在怀念妻子的同时,莫名就有了一种自己悉心照料长大的花朵在某一天突然被人偷摘走了的错觉。 沈毅按耐住情绪,神色无波地走过来将户口本放在桌上,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楼上走。 他上楼时一只手扶着扶梯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也不回。 “户口本给你,你们什么时候去领证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你们。” 目送沈毅上楼后,沈霓然拿起桌上的户口本,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抽,她心虚地转头看齐宴一眼,后者也正红着耳朵定定地看着她。 “咳咳。”沈霓然这时也只能以咳嗽掩饰尴尬。 刚刚实在是草率了,明明她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但她那下意识的反应属实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她怔怔看着手里的东西。 不明白她爸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这玩意儿给她了? 她想,如果她现在去告诉他,她早就拿了户口本和齐宴领过证了的话他应该不会立刻就转身下来打死她吧?应该不会吧… 算了,到时候还是先把户口们带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下午,因为齐宴明天还要拍戏的缘故,两人打算提前离开。 阿姨送他们出门,但想到他们才刚来这么一会儿就又要走了,她忍不住挽留道:“真的不留下来吃晚饭了吗?我今天买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欢的。而且你爸也好久没见你了,今天你回来我难得见他像今天这么高兴,饭都比平时吃的多了。” “不了阿姨,我和齐宴都还有事儿。”沈霓然挽着齐宴的胳膊,在门口停滞了一会儿。“麻烦您多看着点我爸,让他按时吃饭,有事情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期间她佯装无意地往里瞥了好几眼,都没见着她爸人,照理说他午睡这个时候也该睡醒了。 也不知怎么了,中午还好好的,但他突然就像是闹脾气一般,她和齐宴都要走了也不来送送他们。 沈霓然看了眼时间,终于道:“那阿姨我们就先走了。” “嗯好,路上小心。”阿姨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小李早就已经收到消息在外面等着了,齐宴贴心地为沈霓然拉开后座车门,他将手放在她头顶位置防止她撞到,“小心头。” 沈霓然上车后透过车窗再看了最后一眼。别墅门口依旧只有阿姨一人,阿姨见她看过来还朝她挥了挥手,楼上属于她爸的那间屋子的窗户也正紧紧地关闭着。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怎的,这一走她突然就有一种很难再回来了的错觉。 正当她莫名的涌起一阵难过的时候,齐宴突然从背后伸过手来,将她往怀里一揽,独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他温声安慰道:“没关系,以后你想回家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再陪你回来。” “嗯。”沈霓然合上眼睛,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似的,歪头靠在他的肩头。 直到离开她都没发现,等到车子彻底开走后,她先前看了半天的那个窗口的窗帘才终于被人拉严。 窗帘后的沈毅动了动酸麻的腰,直到门口的车子彻底没了影他才向屋内挪去。 那种好不容易养大的花突然被人摘走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心里有点闷闷的难受。 … 十二月底,齐宴的新戏彻底杀青。 这段日子他和沈霓然的热度达到空前,但他们都忙着,没刻意去理会网上的那些言论。 以致于有一些疯狂的“粉丝”开始肆无忌惮。他们不知道她的家庭住址,就频频往她的公司寄一些恐吓人的东西,更甚者还会找准时间到她公司楼下围堵她。 有了前面恐吓快递的前例,这些鬼鬼祟祟在楼下围堵的人都是还没见着她的面就全被保安和前台逮住了,最后她二话不说就让人拿着拷好的监控直接将他们送去了警 察局。 想着齐宴在剧组专心拍着戏,沈霓然在两人微信聊天的时候从未给他说过这些事情。 毕竟来找茬的这些人手段嫩得很,好多都是些长歪了的未成年,到最后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她们种种行为在她看来简直比小孩儿过家家还要幼稚,实在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或者震慑住她?然后达到让她主动离开齐宴的目的? 简直是天真离谱又可笑。 齐宴杀青的第二天,沈霓然根本不受那些人的影响,专门抽出时间开车来酒店接他。 她现在在公司待的久了,也渐渐学聪明了些,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事事都自己亲力亲为。这样一来,就完美地省下了不少时间。 她循着短信上的房间号,摁响门铃。 齐宴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门铃刚响他就开了门。 只见他单手拎着一只行李箱直接就从房间走了出来,另一只手熟稔地牵过她的。 他手心热烘烘的,像是捏了一团火,将她原本冰凉的手也暖热了些,等到她的手彻底回温,他才迈开步子,道:“走吧,回家吧。” 她停车的地方距离这里没多远,而且这家酒店的安保工作做得也很到位,齐宴索性没戴口罩,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牵着她往外走。 他为了配合她的脚步,因此走得较慢。 现在还是清晨,时间尚早,酒店正是安静的时候。由于两人颜值实在是过于瞩目,出去时还能陆陆续续听见来自前台工作人员抑制不住的议论声。 “虽然网上现在有好多人不赞成他俩在一起,但是沈小姐顶着这个颜值和齐影帝站一起真是绝绝子。” “我说网上那些人就是瞎操心,你看这两人暗戳戳的互动多甜啊,站一起就跟拍偶像剧似的。你看看,牵手都是十指紧扣,而且我刚刚还看到齐宴帮沈小姐整翘起的衣角,多细心啊,这就是女人要的细节!” “呜呜呜,我好酸,这样的男朋友,咦不对,应该是这样的老公该去哪里找啊…” “别酸了,齐宴也很幸福的好伐,沈小姐又好看家世又好,这是什么人间富贵花…最重要的是两人的眼神真的都好有爱啊。”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沈霓然从议论声中回过神来,她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齐宴的眼睛,这才想起还有件正事。 “明天陈玥和乔淮办婚礼,她前几天让我带给你份请柬,在我车里,我等会儿拿给你。” “好。” “那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先去把车开出来。” “好。” 他表情实在是乖,沈霓然没忍住垫脚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头。手感又刺又硬,虽然没以前头发长点的时候摸着舒服,但见他表情像是很享受,她伸出魔掌再次蹂.躏了几把。 … 等沈霓然开着车出来的时候就见原本和行李箱待在一起的齐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一看就很有钱的女人。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 她啧啧地从女人大珠宝耳环上移开目光,又落在她好大一颗的钻石项链上,再落在她一看就很假的胸脯上。 嗯,就真的很财气外漏。 前面还有几辆车拦着,她没急着过去,但齐宴许是一直在等她出来,很快就转头看到了她。 沈霓然这才细心地注意到,他好像一直都是站在原地的,貌似连脚都未挪动一下,位置还是之前她离开时那样。 想到她走时那句话。 她瞬间直呼好家伙,要不要这么听她的话啊。 远远的,她看见齐宴似是皱了下眉头。 然后就果断地抛下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连礼貌的话也不讲了,冷漠道:“我已经结婚了。”说完就快速往沈霓然的方向走去。 留女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 她刚刚勾.引一场,他到头来就给她来这句,这人是木头吗? 结婚了?家里的能有她香吗能有她有钱吗?女人非常自信地想到。 她起初见他长得不错就想要撩.拨一二,没想到他倒是油盐不进,这下彻底激发了她的征服欲。她不服地想要跟上去,就见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然后将行李箱塞进后座后弯腰上了辆豪车的副驾。 女人停下踩着巨高高跟鞋的脚,隐约能看见驾驶位坐着的是个女人。她表情立马变得鄙夷起来,刚刚跟她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个被包养着的小白脸,他旁边的女人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丑八怪。 沈霓然视力好,将女人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她也不急,先是侧头朝身旁的齐宴打趣道:“我就刚离开这么一会儿就有女人凑你面前来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时时刻刻将你绑在家里啊。”似真似假,分不清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免得总有人觊觎我的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冷了很多,毫不客气的口吻,却不是冲向他的。 对他时她还特地软了语气,提醒道:“安全带系好。” 等齐宴系好后,车子猛地向前,然后在女人面前停下。 沈霓然降下车窗,漫不经心地歪头,露出一张明艳而不显俗气的脸。 她睨着面前这大冬天还露出大片胸膛的女人,猛地嗅见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香水味,她大脑空白了一瞬,忍住想要立马升起车窗的冲动,暗想刚刚齐宴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但现在办正事要紧。 “小姐。”她冲女人唤了一声,没理会女人看见她时诧异的表情,开口道:“刚刚见你和我老公说话,是在搭讪吗?”她话语直接,没理会女人突然仿若看神经病的眼神。 继续道:“虽然我老公是挺有魅力的,只不过啊,我和他结婚这么久了,我还挺了解他的。他这人性子闷,话不多,想必刚刚没有告诉你。他不喜欢脸上动过刀子的,不喜欢身上味道太重的,当然,他最不喜欢的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显得特别的emm…你懂的。”味太重说的是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沈霓然感觉自己就这一小会儿时间都快被熏入味儿了。 这么犀利的话配上她的表情再加上她那张惯会遭人嫉妒的脸就有些过于拉仇恨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整容了?”女人像是被踩中了痛脚。 “你这样…enm…”沈霓然也没想过和她耗太久,她最后作了个极致微妙的眼神,然后没等女人脾气彻底发作,她便升起车窗,车子瞬间就扬长而去,留女人在身后气得直跺脚。 齐宴全程都非常配合,安静地看着她表演,只是想到她那越来越顺口的“老公”二字,他似是被取悦到了,眼神越来越温柔,从始至终就没从她身上下来过。 沈霓然专注着开车,没注意那么多。 她一路心情大好,本来她也没想和人计较。毕竟齐宴这长相,放外面想要不被人搭讪都难,只是女人刚刚那鄙夷的眼神实在是撞在了她的雷点上。 果然,不爽就发泄出来,做人肆意妄为一点,真的爽多了。 … 车子驶进车库。 回家后,沈霓然在前面进门,齐宴落后一步,门刚关上他突然就将她转了个圈,面向着他,他快速从鞋柜上拿了个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里,然后乖乖地将双手伸到她面前。 “干嘛?”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再不解地看着手里的鞋带。 这是干什么? “你可以将我绑起来,我不反抗。”他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外人听来是多么的限制极,满脸认真。 反应过来他接的是她之前开玩笑的一句话,沈霓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差点没把手里烫手的鞋带扔他脸上。 她翕动着嘴唇,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尺度,她会被抓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快乐,评论有红包降落,揪咪~ 第95章 沈霓然将鞋带放回鞋柜上往客厅走,见齐宴在后面慢吞吞的半天没跟过来,她眉毛一挑,像是不可置信,回头道:“怎么?你看上去好像还很失望?” 在齐宴一时不知道要给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合适的时候沈霓然已经转回身了。 他呆呆地扭头看了一眼鞋柜上的鞋带,莫名有一种被她说中了的感觉,心虚地抿了抿唇。 两人一进门的时候就开了客厅的空调,待室内渐渐温暖,沈霓然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等齐宴及时跟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她无聊地牵着他的手玩了会儿。 忽地想起他刚刚的行为,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轻声喃喃: “看来你这思想不太单纯啊,齐宴。” “你喜欢这种风格?”她好奇地凑近他。 齐宴一声不吭,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用力捏了捏。 没想到沈霓然这时突然起身,往他两腿间一坐,在他怔愣间她就只是让他帮她把头发扎成马尾。 在他扎头发的时候,她根本没管背后的人被她撩拨得一阵一阵的,她就坐在他怀里拿着手机划了半天。 想到明天的任务,她提醒道:“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儿提前去陈玥家。” * 陈玥婚礼的当天下午,众人到达现场,展览中心布置得极其神圣而精致,灯光熠熠,让人一走进来就直觉像是入了仙境一般。 乔淮为此显然是废了一番大功夫的。 时间临近,首先是重要宾客陆陆续续走过红毯然后入席就坐,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结婚典礼才正式开始。 沈霓然着一身浅粉色抹胸长裙随新娘一起出场,一旁穿着西服的伴郎是乔淮那边的朋友,沈霓然不熟。 而齐宴此刻正在下面的宾客席坐着,期间两人的眼神无意间碰撞了好几次。 她早就发现了,齐宴骨子里其实有种黏人的属性,只要他在她身边,他的目光就不会看向别人。 沈霓然抽回目光,弯腰帮陈玥理好身后的巨大裙摆。 结婚典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陈玥从昨晚开始就紧张到失眠,今早化了好浓的妆才盖住眼底的黑眼圈。哪怕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也依旧没能冷静下来,就连司仪让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她都没忍住一直在手抖,还被司仪借此调侃了几句,席下都是欢腾的笑声。 陈玥开始庆幸,还好粉底够厚看不出她此刻绯红的脸。 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她日日无比期待着这一天能够快速到来,哪想随着日子越来越临近,她心里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毕竟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暗恋已久的男人,在这梦想成真的时刻,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像是踩在云端。 放在这之前,她面对他时表面大大咧咧但内心总是极其卑微的,能得偿所愿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陈玥今天的情绪起起伏伏也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在音乐响起后,等到父亲将她交到乔淮手上的时候她还非常没出息地哭花了化了好几个小时的妆,后面的环节又没忍住哭哭啼啼了半天,但美人落泪如何都动人。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性格,但女人可以为爱情幸福到落泪。尽管是哭着的,但在这一刻她身上绽放的的光芒都是明媚而灿烂的。 这场婚礼办得盛大,新娘新郎伴郎伴娘的颜值也都高的过分。 在司仪的带领下,流程很快就进行到末尾,下面好些对帝都上流圈不熟悉的宾客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台上这对姐妹花身上。 陈玥今天结婚他们没机会了,但她身边的伴娘总能试试吧? 想到这里,好些人的目光就这样瞄准了新娘身边的沈霓然。 尽管她此刻只是配角,但她站在精心打扮的陈玥旁边也依旧毫不逊色。她本就美而自知,只是今天毕竟是陈玥结婚的日子,她不敢抢了风头,还特地选了身最素的伴娘裙,妆也化的简单,但既是明珠又怎能蒙尘。 她没穿过粉色这样稚嫩的颜色,第一次穿竟然意外的还不错,她举手投足间竟有种仙仙的感觉,是鲜少能在她身上看到的另外一种风格。 等到结婚典礼落幕,宾客席终于有人没忍住站起来对着台上的陈玥大声喊道:“我可以追求你身旁那位美丽的伴娘吗?” 见有人这么直接,席下瞬间就跌宕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有关注娱乐新闻知道内情的人立马就幸灾乐祸地去看坐在前排的齐宴的脸色。 就连陈玥也满脸兴味,丝毫没有被抢了风头的不虞。 司仪连忙递了个话筒过来,陈玥想也不想就塞到了沈霓然手里。 没想到焦点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在众人的等待中,沈霓然先是头皮发麻,目光下意识落在正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齐宴身上。见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她莞尔一笑,音量在话筒的辅助下显著提高,响彻整个展厅。 她说: “不好意思了,没多久我也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正是坐在你前两位的那位先生。” 众人立马去找坐在他前两位的那个人,等他们看到坐得端端正正的齐宴后,都没忍住在心里咯噔一声。 知道这人是彻底没戏了。 这神仙般的战场,他们区区凡人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 彻底完成今天的伴娘任务,沈霓然累得脚痛。和陈玥告别后,她拿着陈玥刚刚扔到她怀里的捧花和齐宴一起站在路灯下。 她一身长裙,眉眼精致,就像是堕入凡尘的仙子。 他们没有回休息室而是直接去酒店,她的外套到时候让陈玥给她带回来就好了,懒得再跑一趟。 路灯下,齐宴先是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肩上。他的外套于她而言宽大,轻而易举就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想到今天那些觊觎的目光,他力道不由得重了些,却控制着不会让她难受。 对于恋爱,他分寸把握的极好,他可以吃醋,却不能阻止她美丽绽放。所以每到这种时候他也只能独自闷一会儿,然后在另一种场合以双方都愉悦的方式再讨还回来。 为她搭好外套,齐宴毫不犹豫就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扭头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他想也不想就知道她现在肯定脚疼的不想走路了。 沈霓然今天忙活了一场确实是累极了,说是伴娘其实就跟助理的工作差不多。她慢腾腾地往齐宴背上趴去,齐宴的手环住她的腿,然后用力按住她的裙子,防止她走光。 见她手臂光秃秃地圈住他的脖颈,他皱了下眉,让她先下来,然后让她将外套直接穿上。等确认没什么差错后他才起步,背着她稳稳地前行。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了,但依旧仿如第一次那般笨拙而小心翼翼。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酒店离这里不远,他们决定走过去。 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这样的同行放在他俩身上无比难得。 “没想到婚礼这么累人,我只是当个伴娘就已经累的不行了。”沈霓然将脸贴在齐宴的后背,小声嘀咕着。“还好我就只有陈玥和乔淮这两个要好的朋友,还一下子就把当伴娘的任务全部解决了,真好。” “毕竟人一生也就这一次,难免会更注重一点,所以就累一些。” “也不一定只结一次啊,你看…”有好多人不也是结了好几次吗… 沈霓然感受到扶着她大腿的手在她反驳后立马就紧了紧,她非常识时务地及时闭嘴,没将后面下意识涌进大脑的话说出口。 “你还想结几次婚?”齐宴表情有些不好看。 “怎么会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沈霓然连忙讨好地在背后亲了亲他的脖子,“我肯定只和你结婚啊,刚刚就只是口误。” 她诚恳道:“你看,我刚刚都对着那么多人向你表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都将我吃的死死的了,怎么?这点自信都没有?” 借着路灯,见他脸色明显好转,沈霓然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齐宴是真的很好哄。 “那是表白吗?”齐宴告诉自己不能被她轻易就糊弄过去了,慢条斯理道。 “怎么不是啦?我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别人说要和你结婚了,这还不是表白?”沈霓然不服气。 “…”她不讲理起来齐宴实在没法和她争,妥协到:“那就姑且算是吧。” “什么叫姑且算是?那叫本来就是。”见他妥协,沈霓然像是有了底气,忘记一开始明明是自己处于下风。她现在一点都不心虚,说话都硬气。 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她被他的体温熨烫着,也不觉得冷了,只想这条路再长一些。 “我以后办婚礼肯定不会选在冬天,太受罪了,真的好冷。”沈霓然重新将脸埋回他穿着毛衣的背上,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 虽然展厅里面一直都有中央空调开着,但是她忙碌走动间难免会受冻,虽然没外面那么夸张,但她穿那么少觉得冷也无可厚非。 沈霓然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了困意,趴在齐宴背上一动不动了。 但齐宴思来想去还是对晚上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他歪头见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自言自语道: “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被太多人喜欢。” 他再是故作大气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占有欲。 沈霓然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又听见齐宴突然讲话,但她现在没力气开口了。 就在心里补充道: “那我和你不一样,我希望你被人众星捧月着,因为我知道,尽管涌向你的喜欢会有很多,但你只会喜欢我。” 这不仅仅是自信,还有她对他的信任。 第96章 回了酒店,沈霓然已经彻底睡熟了。 见她睡得正香,齐宴也没叫醒她,一直到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她都没醒,看来是真的累极了。 齐宴去浴室找到卸妆的东西简单地帮她卸了个妆,然后给她脱了礼服换好浴袍,做完这项巨大的工程后才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 一直折腾到这里沈霓然都没醒来,只是期间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见是他后又牢牢地闭上了。倒是对他信任得很。 齐宴无奈地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没忍住下移咬了咬她的唇,见她嘴唇被他亲的红艳艳的,这才心满意足地拿着干净的浴袍进了浴室。 外面的月色正好,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霓然正卷着被子往床边滚。 齐宴几步就走到床边,他单膝跪在床上,连忙将她往中间揽,生怕她不小心就滚床下去了。 等他擦干头发在她旁边睡下,沈霓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立马就往他怀里挤,齐宴搭在外面的手顺势就将她连被子一起抱住。 床边开着一盏小暖灯。 他看着她的睡颜,又抬起手翻转着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双目渐渐失焦。 今天参加陈玥和乔淮的婚礼,他坐在宾客席时别提有多么羡慕了。 她不知道,他一直都无比期待着她穿上婚纱嫁给他的那一天。 不过想到她趴在他背上时的小声嘟囔。 齐宴叹了口气,伸手关了身后的小暖灯,像是怕她背后漏风,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黑暗中,他微微蜷缩起身子,脸亲密无间地贴着她的脸,在心里想到: 婚礼再等一等吧,等到阳春三月,天气正舒适的时候,她再穿着婚纱美美地嫁给他。 * 第二日,沈霓然正在公司加班处理事务的时候沈毅突然来了。 他精神气看着比之前好了不少,除了脸色掩盖不住的苍白还有满头不知何时冒出的稀稀疏疏的白发,整个人和之前一般无二。 “您怎么来了?”她连忙起身迎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郑秘书说你最近忙,都没好好吃饭,我给你带了饭。”他现在在家养病,整日除了睡觉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公司的事情他现在也操不上心了,就怕帮忙不成反添乱。 不过监督她吃饭倒是可以的。他最近跟着家里的阿姨学了好几道菜,虽然最后的成果往往都是阿姨亲自上手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您怎么突然会做饭了?”沈霓然说完又想起上次阿姨说他给她熬汤的事情,心里顿时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会可以学。”沈毅理直气壮,又连忙招呼道:“先别忙了,快吃饭吧。若身体垮了还守着这公司有何用?” 是啊,不会是可以学的… 沈霓然看着他打开食盒,想反驳她这样劳神劳力还不是为了守住他的心血,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看着桌上摆好的菜品,无疑都是她爱吃的。 却依旧嘴硬道:“没必要这么麻烦的,公司就有餐厅,我吃饭很方便。你一个人过来,忘记路走丢了怎么办?” “很方便你怎么不去吃?”见她对于他过来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情绪来,反而更像是不欢迎他来,沈毅不满地数落道。 又对她后面的话不满:“况且我又不是痴呆,怎么可能会丢,而且还有司机接送我,你操心什么,快吃你的饭。”说完他毫不客气地将筷子塞到她手上。 沈霓然不想与他争执,关了电脑乖乖地坐下吃饭,又趁沈毅不注意悄悄地对着饭菜拍了张照给齐宴发了过去。 【沈霓然】:我爸做的菜【图片】,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公司给我送饭了,还居然学会了做饭。 齐宴很快就回了她。 【齐宴】:你平时没好好吃饭? 不然她父亲怎么会大老远给她去送饭。 他关注点倒是不同,见差点露馅,沈霓然连忙反驳。 【沈霓然】:哪有?你没发现我最近都胖了吗? 齐宴倒是真没发现,他昨晚抱着她睡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硌人。 【齐宴】:平时一定要好好吃饭,饿出胃病来了不好受。 发完这条,齐宴又想到上次去她家时两父女间的奇怪相处方式。明明都互相在意、关心对方,却偏偏装出那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果然是父女俩,脾气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认真回答她第一个消息里的那个问题。 【齐宴】:有时候我们需要换个角度看待事情。所以说来送饭也不一定单单只是想来送饭,可能是想要借机来看看你好不好。我妈常说,人老了就会变得孤单脆弱,有机会我们也要多回家看看,多关心一下他们。 齐宴发完这条来不及等沈霓然回复就被助理急匆匆地叫走了,他接下来还有一个采访。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霓然专心地看着齐宴的回复,一时都忘了动筷。 “吃饭还不专心。”沈毅本来站在窗边在看外面的风景,他转身见沈霓然拿着手机,碗里饭都还没怎么动,不满地开口道。 沈霓然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齐宴发给她的那句话,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卸下了,其实她早就在慢慢改变心里的想法了。成年人的情感总是内敛而含蓄,不像小孩子那般不加掩饰。 她乖乖地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沈毅,郑重道:“爸,这周末和我一起去齐宴家吧,见一见他的父母。” “凭什么是我去看他们?”沈毅一开始因为她那句“爸”脸色愉悦了片刻,但当他听到她后半句的时候立马就不满了。 他赔了女儿不说,还得大老远地亲自将她送别人家去?他看着有那么傻吗。 “那你也可以不去…”知道他在傲娇,沈霓然撇头装作不在意,夹了筷子鱼香肉丝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是她熟悉的味道,一尝就知道家里的阿姨肯定出了八成的力。 “谁说我不去了。”沈毅一屁股在一旁的转椅上坐下。“我去帮你镇场子,免得你以后嫁过去了被欺负。” 谁让她喜欢人家呢?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爸妈才不是那样的呢。”沈霓然想也不想就反驳。 沈毅愈发不满了:“你看看,你看看,你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沈霓然:… 说什么都不对,索性不说了。 … 齐宴这次参加的是一个在圈内比较出名的杂志社邀请他做的个人专访,基本上每一个流量不错的明星艺人都会受邀参加。 这家杂志社与常规杂志不同,它是出了名的剑走偏锋,什么都敢问。同时主持人也很大胆,一点都不怕事后被粉丝报复,主要也是因为他们问的好多问题其实也是粉丝想问的。 所以这家杂志因为劲爆的采访,销量一直都很好。 待走完前面的基础流程,主持人开始进入正题,她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后面就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随便一条回答都能分分钟蹦上热搜的那种。 主持人:“因为不久前爆出你和星光娱乐大小姐结婚的消息,就有网友说你是因为背后有这么强的资本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开始怀疑你拿的影帝奖项注水,对此你怎么看呢?” 齐宴:“如果这都能有水分的话,我拿这么一个人尽皆知的水奖又有什么意义呢?若是如他们所说我背后的资本那么强的话我为什么不去买一个比这更厉害的奖呢?至于我到底几斤几两我相信观众心中自然有数。” 他回答的不卑不亢,主持人欣赏地点头。到这里就是要这样敢说,非常符合他们杂志一贯的风格。 主持人快速去看下一个问题。 “自从你官宣后,网上就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不赞成的声音,对于那些不满的粉丝,你怎么看?” “我觉得作为一个演员,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我的不成功。” 她们这样的反应就足够说明他打动人的不是他的演技,而是因为他这张脸。往往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总有人因为过于关注一些外在的东西,而忽略了他真正在乎的,想要让大家看到的演技。 问题还在继续。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问了,听说你的夫人还比你大三岁,圈内有颜值有才华又和你年龄一般的人不在少数,那么请问你为什么最后选了个比你大的呢?网友问是因为恋.母情结吗?”最后一句实在是问得大胆,小李在一旁都听得目瞪口呆,为齐宴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姐弟恋不也是普通的恋爱吗?因为爱才在一起。我不觉得这还需要以另类的眼光来看待,我也不觉得这就是所谓的恋.母情结。喜欢没有界限,无论是样貌还是年龄。对于她比我大这件事,因为她就恰好比我大,而我又恰好喜欢她,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可能对此还要特别感谢上天格外眷顾我,命中注定我可以再多爱她三年。” “下面依旧是一个很冒犯的问题。有网友问,她,也就是你的另一半,除了长得好家世不错外并没有什么值得赞称赞的地方,她哪里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呢?” 齐宴采访全程一直都表现得很淡然,但听到那句说她不好的话时他还是没忍住微变了脸色。 他最后是这样回答的:“爱是相互的,我并不觉得我做的这些平常的小事就叫什么所谓的付出,这样来讲太言重了。只是因为我作为公众人物所以我做的小事就很容易被放大。” “不过,对于前面那点,我觉得光容貌她就已经让很多人望尘莫及了,这是她的优点,我觉得这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她就是很美。对于我为什么独独喜欢她,没有原因。她什么都不需要,她一出场就是众星捧月,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这样的人就该在蜜罐里泡一辈子,我想做那个为她的蜜罐里加蜜的人。” 后面犀利的问题实在是太多,齐宴渐渐也习惯了。 主持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将手里的问题卡翻页:“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前接的都是一些偏青春、文艺的片子,那你将来想要偏重于接什么风格的剧本呢?” 齐宴半天没说话,就在旁边的助理都忍不住想要提醒他的时候,他开口了。 不紧不慢地答道: “可能不会有以后了,李导的这部电影已经为我的演艺事业划上了一个句点。” 这就是他今天同意来参加这个采访的目的,预告退出。 一旁原本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工作的工作人员都大惊,就连小李都震惊地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他宴哥刚刚的意思是要退圈? 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第97章 小李仔细想想也是,他宴哥的合约即将到期,而且现在整个公司谁不知道他和老板的关系。 齐宴如今的身份在公司早就水涨船高,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根本就轮不到旁人来过问了。 以他现在的处境来看,他以后哪怕不做明星也能做老板,他的人生好像就注定了不会平凡。或许他自己做老板还会比他现在更自由一些。 采访结束后,齐宴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重重地松了口气。虽然过程很艰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这个采访差不多会在他和沈霓然离开帝都后刊登出来,他的回答都在这里了,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交代。 齐宴刚到沈氏楼下接沈霓然下班的时候,他的个人微博上也恰好按照计划po出了退圈声明。 他声明上说是因为个人原因,这实在是太笼统,但网友们绞尽脑汁也猜不到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同时他们也不解,多少人羡慕他如今在圈内的地位,他倒好,随随便便就丢弃了。 一时之间,网络上风起云涌。 #齐宴妻子# #齐宴退圈#立马就窜上了热搜。 任谁也没想到这一年的娱乐圈刚迎来了一颗最耀眼的星,却又那么快陨落。 当天热搜连爆,连微博都崩溃了两小时。 尽管粉丝表示不能接受,路人也表示不可置信,但木已成舟,除非他自己更改决定,否则谁也无法逆转。 齐宴这个决定真的就是像是被猛地丢进水里的一颗深水炸.弹,炸得人措手不及。 当日微博的程序员刚要下班又被迫营业。 齐宴平时低调,除了前几次恋情曝光激发了粉丝的不满占据了好几次娱乐新闻版块,他其他时候连微博都很少发,是圈里出了名的有实力又低调。 当天Alin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公司公关压了好几次热搜都没压住,最后她索性就放任不管了,齐宴都不急她急什么?等时间过去这件事就会慢慢淡下来的。 互联网没有记忆。 这个圈子本就百花齐放,不断有新人涌现。等到时间渐去,齐宴很快就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被人们彻底遗忘。 这是这个圈子固有的态势,Alin这样想着。 没多久,又有齐宴接受采访的某个视频被po了出来,像是特地等在这一刻一样,视频内容刚好是他对于网上那些关于他妻子的质疑作出的最后一次正面回应。 他说:“有关于她的的一切,我总是很小气很小气,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分不好,也容不得别人沾染她一丁点的好。” 这个采访一出来,很快就有网友找到了那些深埋的细节,由此明白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很快就想起了之前齐宴官宣的那条微博底下一排倒的不好评论,瞬间明白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那些粉丝自己作的,不怪他想要退圈。 但大家还是都震惊了。 在这个暧昧横行的时代,谁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为一个人做到如此,他奋不顾身地将对她的爱做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存在。 … 沈霓然也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主要是她那注册没多久的微博突然之间都快被那些网友的消息挤炸了,她手机震了一下午,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关了机才停下。 齐宴牵着她的手,两人在公司员工的注视下离开。 她一路都没说话,直到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她走在前面,憋了一路,最后实在是没忍住,转身满脸严肃地看着齐宴。 “网上的事情,你不跟我解释一下?” 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莫名有些冷。 齐宴没想到她会突然停住,他没刹住脚撞了她一下,好在力度不大。他顺势就抱住了她,却没说话。 沈霓然这时候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她冷冷地想要推开他,却没推动。 她现在心里难受得很。 网上的信息她看的七七八八,她不知道他这样的付出应该让她如何才能做到心安理得? “说话!”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些。 齐宴拥抱她的力道紧了紧,见她脸色不好,像是在与他置气。 他不自觉慌了神,这才终于开口,反问道:“是不是我不主动问你,你就永远不会告诉我她们背着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就会任由她们再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若不是她爸偶然告诉了他粉丝打搅她的事情,她是不是还想永远瞒着他。 他声音压得很低,直呼她的名字:“沈霓然,我早就给你说过,我是一个很小气很小气的人,我连别人说你半个字的不好都容忍不得,又怎么允许她们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 沈霓然愕然,他怎么会知道? 随后又想到那个采访,她今天本就为了后面和他一起回家,特地打算提前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忙碌一整天,让她顿感无力,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 她说话轻飘飘的:“齐宴,你这样真的不会后悔吗?” 尽管她相信他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急需要钱才踏进这个圈子,但他后面的每一部作品,他所赋予作品的种种表现,都证明他是喜爱的。 让他因为她去做出不利己的事情,这是她不赞成的。 “不会。”齐宴毫不犹豫,将她拉至沙发在他腿上坐下。 他将她圈在怀里,语气尽量轻松: “你不要有负担,我其实早就有这个心思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时时刻刻身处在大众眼光之下,事事不由己。我做不到完美无缺,渐渐的我就感觉自己活得越来越束缚,有些力不从心。” “你根本就不用做到事事完美,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沈霓然立马反驳道,“百花齐放才是娱乐圈,不然,那偌大花园岂不是只有你一朵就够了。” “可我现在很贪心,我不要做那万花丛中的一朵了,我只想做你花园里的唯一。” “什么?”沈霓然差点没跟上他大脑的跳跃。 “我说,只要你还喜欢我,就是我赚了。”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如果你还是觉得难受,那你就多弥补我一点,在以后的日子里再多爱我一点。” 他语速渐渐平缓下来,声音很轻,像是喃喃。 “沈霓然,其实我这样你应该高兴的,这份工作有时候忙起来的时候一年的休息日双手就能数过来,而只有这样我到时候才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齐宴捏了捏她的腰,像是暗示。 “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不想因为我的忙碌到时候回家后孩子都不认我这个父亲,更不想因为你我的忙碌让他变成一个没有童年的小孩儿。” “你在瞎说什么?”怎么就突然扯到了孩子。 沈霓然见他越说越离谱,没忍住打断道。 但心里的那点惆怅因为他的话还是渐渐消散了一些。 “我没瞎说啊,我演戏的时候就有一位前辈因为拍戏太忙,回家后孩子都不认他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的,他跟大家吐槽的时候还上了热搜。”他语气一晚上跌宕了几回,这会儿完全不似最开始的压抑。 沈霓然:“…” 所以…话题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转移到了这里? 齐宴见她成功被他揭过最开始的话茬,他将头埋在她颈间,一时无言。 其实,他在做什么他心里都清楚,他不是在任性,也不是要做出个什么样的人设给别人看。 只是因为他喜欢她,想要守护好她。 她上次说,“人不是一辈子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 确实,人不是一辈子都能做那一件喜欢的事情。 但他能有幸喜欢她一辈子, 他觉得,这就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第98章 结局 隔日,三人一起出发去了宁城。 他们到的时机正好,宁城正在下着雪。 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积雪之上,不动声色地将整个小城笼罩,整体看去就像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晶,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而且听天气预报说这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齐宴庆幸,还好赶上了。 看这雪势,估计还要下几天。 刚好他们也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隔绝外界的一切,只为了陪她好好感受一下这个被大雪覆盖的美丽小城。 这是他和她早就订下的约定,现在他来兑现了。 “走吧,我爸妈已经在家等着了。”齐宴顺手接过沈父和沈霓然手里的行李箱,一手一个,走在前面领着路。 这趟旅程,沈霓然专门和沈毅一起回齐宴家,让双方长辈正式见个面。 和她预想的不同,沈毅真正到了这里后并没有还未到时嘴里说的那般抗拒。 他最开始可能是真存了几分想帮她镇场子的心思。他进家门时都还满脸严肃,他本就长相威严,看着就颇为唬人。 但他这个状态没持续多久,他和齐父在饭桌上还没聊几句就发现两人的话题竟然出奇得投机。他很快就叛变了,笑呵呵地和齐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聊着聊着就再也顾不上旁人了。 齐父本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晚因为高兴,他喝了点酒,到最后竟也激动得红了脸,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 其余三人整个晚饭都在听他们吧啦吧啦。 沈霓然也是第一次发现她爸的话唠属性。 她停下筷子看了他好半晌,开始纳闷:他一开始不是说来这里给她镇场子的吗?就他现在这个状态,她甚至都觉得他能毫无犹豫就把她给卖了也说不定。 “看着我干什么?吃你的饭。”沈毅这时终于发现沈霓然的目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快速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齐宴,他回过头朝齐父小声感叹道:“要是她能像齐宴那么乖就好了。” 刚刚他和齐父聊到了一些齐宴小时候的事情,沈霓然从小就性子倔,于是他就对于齐父嘴里那个从小就懂事听话的齐宴满怀憧憬。 他女儿小时候怎么就没有那么乖啊… 突然被cue的齐宴:? 沈霓然满脸震惊:果然… 看看,这态度,她猜的还真就对了。 还有突然开始嫌弃她是怎么回事? 她忙不迭地低头,这时碗里突然夹来一块肉,她抬头就见齐母朝她温柔道:“然然多吃点。” “谢谢妈。”沈霓然乐呵着将肉放在嘴里,同时哀怨地看沈毅一眼。 尽管心里吐槽,但她此刻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快乐。 沈霓然吃饱就放下了筷子,困倦得打了个哈欠,她今天坐了大半天的车,早就累的不行了。但餐桌上的氛围实在是太好,她都舍不得下桌,齐宴不知何时也放了筷子,他悄悄地牵住了她桌下的那只手,捏了两下后紧紧地握住,一直没分开。 他掌心温暖炽热。 她怎么会这么喜欢他呢? 沈霓然不顾还有长辈在场,亲昵地歪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灯火,餐桌,家人,笑声。 普普通通,其乐融融。 好像这就是人世间最简单也最珍贵的幸福。 - 像是为了郑重和这个冬天告别,这场雪下的很久,一直到第二日都未停歇。 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啥的,沈霓然一大早就醒了,见齐宴还睡着,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 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看看外面还有没有雪。 庆幸的是雪还在下,她直接就将手伸出窗外去接从天上落下的雪花,外面实在是冷,还没等她收回手身体就不争气地打了个哆嗦。 她将手放在热乎乎的脸上搓了搓,这时身后突然无声地出现一道力将她往里拉了拉,她瞬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下一秒她面前的窗户就被人无情地给关上了,她的手被人握着暖了暖,耳后是齐宴那听起来不太高兴的声音:“不怕冷了?” “当然怕。” 尽管如此,沈霓然嘴上依旧嚷嚷着让齐宴快点带她去看雪。 见她难得露出小女生性子,齐宴不好扫了她的兴。 他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还给她带上了齐母亲手织的毛线帽和围巾,确认她应该冻不着后这才带她出了门。 他带她去的是当地的另外一个著名景点,那里地势高,积雪更厚,是本地看雪玩雪的最佳位置。 尽管怕冷但沈霓然也表现得异常兴奋。 这场雪他们都等得太久了。 “先喝碗姜汤再出去吧。”齐母见他们要出门,连忙端来两碗,生怕他们出去就被冻感冒了。 “谢谢妈妈。” 两人又是耽误了一阵才总算出了门。 沈霓然穿着厚大的棉服,里面的衣服上还贴了好几个暖宝宝。 她浑身上下暖烘烘的,一只手被齐宴牵着,另一只爱不释手地摸着齐母给她织的围巾,眼睛弯成月牙。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特别的礼物。 此时时间虽早,但小城的烟火已经升起。 齐宴好像是这个小城上的名人,每走两步就能遇到他认识的人。同时,整个小城镇上的人好像也都知道她的名字,一路热情亲切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不用想就知道是齐宴在背后做足了准备工作,他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沈霓然是他齐家的人。 她愈发有了一种真正融入了他的感觉,还有一点细微的感动。 他们相依着沿着栈道一步步地往高处爬,累了就在半路的亭子里休息,顺便看看沿途的雪景。 等终于到了山顶,沈霓然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壮阔的雪景。 她立马松开齐宴的手,这会儿像是突然不怕冷了似的,撒野似的在雪地里自由狂奔,任齐宴怎么叫她,她也停不下来。 没想到由于她太放肆,跑着跑着突然被雪绊着摔了一跤。她穿得厚,倒是不疼,但耐不住有人担心坏了。 齐宴连忙跑过来拉她起来,沈霓然临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将他一把拽倒在地上,然后肆无忌惮地拉着他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直到累的没有了力气,她才使出最后一股劲,翻身压在他身上。 她头上的帽子早就在翻滚的途中掉了下来,她现在滚得满头满身都是雪,就像是瞬间白了发。 齐宴也不反抗,任由她压着,睁着明亮的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里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沈霓然用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眉眼,然后按了按他温润的唇,直到他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她才情不自禁地低头凑近,覆上他温热的唇。 她到底是怕他冻着,没一会儿就将他从雪地里拉了起来。这会儿雪渐渐大了起来,他们捡起帽子走到专门供休息的亭子里,互相依偎着靠在柱子上休息。 她伸手拂去他头顶的雪花,突然安静下来,笑眼看他:“我们这样像不像一起到了白头?” 她倒不是有多么稀奇下雪,只是因为这是她和他看的第一场雪,因为她兑现承诺了她最初的承诺。 得偿所愿,她和他一辈子锁定了。 齐宴果真认真地看了她半晌,眼里微波流动,动人而深邃,像是蕴含着一种强大的力量,她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齐宴。”她轻轻唤他。 “嗯。” “我想听你说我爱你。”她现在脑子里除了欢喜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贪婪得还想要喜上加喜,只想听他说这句,情人间最常见的告白。 她背靠在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齐宴牵着她的手,头埋在她的颈边,郑重道:“我爱你。” 沈霓然就这样盯着她看着,恍惚之中觉得男人的脸渐渐与最初的少年模样重合了起来。 她心脏抑制不住地砰砰,眼睛莫名泛酸。 “嗯,我也爱你。” “只爱你。” 她开始庆幸自己当初在招徕时某一刻突然涌起的善意,让她收获了这世间最珍贵的至宝。 余下的时间,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雪花翻飞。 时间流逝,在簌簌的风声中,沈霓然看着周边不断绵延至远处的白。连着心跳声,爱意汹涌燃烧,仿佛要将周围的雪都融化。 现在她就只是沈霓然,而他也只是齐宴。 没有什么豪门大小姐,也没有什么娱乐圈影帝。 他们就像是田野间最普通的两棵草。 唯一特别的是,他们这两棵草不惧风雨,在天地间相爱。 … 沈霓然曾经也设想过自己孤独一辈子的结果,一想她就恐惧得不得了,觉得这辈子太长了,长得让人孤单。可直到遇到他,她觉得这辈子还可以再长一些,雪下得再久一些也无所谓,爱意会将雪消融。 她的世界,再没有不喜的冬天,和他在一起,一年四季都令人狂喜。 她现在依稀还记得那年傍晚,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说要娶她的少年,彼时万籁俱寂,她感觉所有的星光都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沈霓然阖上眼。 她曾排斥每一个严寒的冬天,但是现在, 过往的怯懦、畏惧早已被爱意融化成温暖的流水。 他们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 才正式开始。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如果觉得这本书还不错的话可以给作者一个五星好评吗?揪咪~ 如果有意见也欢迎指出,虚心接受。 番外在写啦…